日子随着顾长熙的离去,渐渐恢复到原来的平静网游之天下无双。

    周末的时候我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和两毛钱的公交车钱,例行公事般的去父亲家吃了一顿不知所味的晚餐,然后又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和两毛钱的车钱,原路返回。

    这次大家气氛都好的不能再好,只是父亲从此之后再没有提出给我钱的事儿。

    一路寒风肆虐,寒冷一直吹到心里。

    路过球场的时候,看到雷一楠在打篮球,便向他打了个招呼。

    他兴致勃勃地跑过来。

    “大冬天的还打户外篮球,冷不冷啊你?”我缩着脖子问。

    “生命不息运动不止,懂不懂啊你?”他笑嘻嘻地回答,还伸出手准备扒掉我头上的帽子,被我识破奸计,及时制止。

    “看我打会儿篮球吧。”他忽然说。

    我皱着眉头看向他,篮球场高高的高压氙灯把场地照的如同白昼,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额上因为运动冒出了湿湿的汗意。他脱掉了外套,穿着一件棕色的薄薄的圆领毛衣,领口立着里面的衬衣。袖子被卷起来,头上冒着腾腾的的热气,像蒸着要出笼的包子。

    “完了一会儿请你吃夜宵去。”他又说。

    这句话着实打动了我,晚上在父亲家确实没有吃饱。我擤了擤鼻子,嘟嘟嘴,道:“那你得快点,冻死我了。”

    雷一楠大方又爽快地道:“瞧你那弱不禁风的身子,跟林妹妹似的。接着!”他甩过来他的羽绒服,让我披在身上,又指了指球场边背风的角落,“坐那儿去,看哥哥我是如何风靡全场的!”

    雷一楠说话一向自大,我听了只觉好笑,也没有反驳,走过去安安生生地坐好。

    我觉得男人的世界和女人的世界是两个完全不同却平衡的世界。就像男人看女人的审美水平和女人看女人的审美是不一样的。男人看女人大多时候倒是很符合素描的美学理论,很有逻辑也很科学,先看整体大关系:比例如何,腿长不长、屁股翘不翘、腰细不细、胸大不大,如果这里面每一项都能只用最后那个形容词来形容的话,那基本上男人就可以下结论——这是个美女,当然如果长得不错,那就是个尤物了。而女人看女人,多半都是从局部开始,从脸庞便可以下结论:若是大眼睛高鼻梁白皮肤樱桃嘴,便是美女;若是塌鼻子三角眼黑得很大嘴巴,类似于凤姐,便是丑女。顶多最后加一项注释:脸挺好看,就是身材不行,但结论仍会是“美女”。其实这也挺好理解,男人是很多时候用下半身思考,他们最敏感的是异性身上的荷尔蒙味道,因而自然属性做了主导;而女人喜欢三五成群、拉帮结派,是最最典型的群居动物,因而社会属性做了主导,而同性的好身材又丝毫不能带给她们生理上的快感,于是只能从样貌管中窥豹便可以一锤定音。

    而我看着雷一楠在球场上活动的身影,有些犯了愁:雷一楠看男人和女人又是以什么角色去看的?我暗自琢磨着,他身材高大身姿矫健,应该不属于下位的角色,那么在他的眼里,世界上就应该是三种人,男人攻——男人;男人受——女人;女人——博士,即为第三种人。

    我被自己这个无聊又新颖的想法逗乐了,拢了拢雷一楠宽大的羽绒服,悄然笑起来。

    这个时候,雷一楠正好进了一球,灵活地左躲右闪,帅气的三步上篮,场上一阵吹口哨之声。他回过头来冲着我的方向得意一笑,像是在炫耀,正好对上我笑容。

    我朝他招招手,表示鼓励。

    他用眼神向我示意,又返身投入球场。

    旁边有两位女生的话语传来。

    甲问:“那男生是谁?刚刚上篮动作挺帅。”

    乙答:“建院的雷一楠,你不知道?”

    甲:“他就是雷一楠啊!我以前听说过,但是对不上号。”

    乙:“嘿嘿,今天见识了吧?不过你看了就看了,别有其他想法。”

    甲嘻嘻哈哈哈地道:“为啥?他有女朋友了么?就算是有,也没关系。我去给他松松土,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乙道:“别瞎非功夫了,我认识好几个姐妹都或明或暗地跟他表白过,都没有下文。”

    甲问:“为啥?!莫非……他是gay?”

    我心里一惊,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么?

    只听见甲慢悠悠地道:“心里有人了呗。”

    乙无不惋惜地道:“还是个痴情的种子啊。”

    我听了心里为雷一楠松一口气,又不禁暗自发笑,直为这群无知的小姑娘感到惋惜。我抬眼朝球场看去,雷一楠在场上生龙活虎,动作行云流水,连连进了好几球,整个球场就属他最抢眼,引得观众一阵阵掌声。引得少女的芳心也不足为奇。

    上大学之前,我曾经也如同每个花季少女般,描摹着那个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他没有实体参照,只有个大概的轮廓,也许会有下列定语:利索的短头、一米七八的个子,不要太瘦,最好能打点篮球或者是踢足球,不一定是风云人物,但一定要对我好,对我温柔……可这样的人迟迟不出现,直到少女粉红色的泡泡渐渐被时间戳破,终于一直等待的虚幻人影渐渐清晰,可偏偏越发清晰,我却越是难过,也越不敢面对。

    再回头一想,雷一楠倒还挺符合我的标准,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还是个不错的人选,但可惜的是,他又是个gay。

    没来由的,我想到一句话:男人在遇到真爱之前,都以为自己是个直男。

    我泄气地瘪瘪嘴,顿觉心里又难过了一分。

    一阵风吹过,带来几许清爽干燥的男性气息。

    一场精彩的篮球赛在我的胡思乱想中结束了校园全能高手。

    雷一楠兴冲冲地跑过来,我起身把羽绒服递给他,他立马摆出一副非常不屑地样子,臭屁地抹了抹头上的汗,热得跟刚从非洲回来似的,皱着眉头道:“你先帮我拿会儿,我热得要死。”

    我讨厌他这幅神情,搞得我好像是他的丫鬟保姆,便将衣服取下来,道:“你先披着。”

    雷一楠哼哼两声,置若罔闻,往旁边瞥了一眼,又闷头灌了一大口凉水,慢条斯理地道:“你帮我拿一会儿又怎么了?”

    我奇怪地瞅他一眼,“你少胳膊少腿么?

    雷一楠用极其鄙视的眼神看着我,道:“等我喝完这瓶水。”然后又举起农夫山泉慢慢地、跟小姐品茶似的抿了一口。

    我的递出衣服的手悬在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巧刚刚坐旁边的那两位女生经过,不由朝我们多看了两眼,然后窃窃私语地走了。

    我赶紧再上前一步,温柔地好言相劝:“这么冷的天,现在不披着,一会儿就感冒了。”

    雷一楠放下手中的水,抬眼瞅我一眼,缓缓接过羽绒衣,忽而问:“我想到一句话,披着狼皮的羊,听说过么?”

    “嗯?”

    “没什么,”他穿上羽绒衣,却仍是不扣,敞着衣衫,顺手拎起我的包,道:“说你过河拆桥而已。走,吃麻辣烫去。”

    我愤愤地想跟他争个明白,可一听见吃麻辣烫,心里的小火立马被浇灭了。我看雷一楠打球的时候,肚子已经毫不留情地提了多次意见,一听到他说东门外的麻辣烫,嘴里的唾沫开始泛滥了——这个季节吃麻辣烫,暖和又爽口,要是再辣出一身汗,那就更完美了。刚刚还觉得雷一楠小孩气,现在再看他一眼,又觉得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小雷同学的形象立马又光辉高大了起来。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心里嘿嘿偷着乐。

    走到东门九点多,正逢下课,正是店家生意火爆的时候。

    我俩在角落里找了个恰好两人的座儿,然后他看着包,我便去选菜。

    不一会儿我便捧着一大把荤的素的回来了。

    “吃的完么?”雷一楠问。

    “这不有你嘛,”油开了,我将选的配菜悉数放进锅里,朝他甜甜一笑,“长身体的时候,别亏待自己。”

    雷一楠夸张地浑身一哆嗦,“真是花别人的钱舍得啊,”又指着我的包问:“没见你背过,新买的?”

    “嗯,”我应道,之前那个,被人在甘肃顺走了。

    雷一楠不出我所料地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我懒得搭理他,低头瞅着锅里,又听见一阵丁丁铛铛的金属碰撞的声音,抬头一看,雷一楠跟幼儿园小孩儿似的,不知何时从包里掏出了我的钥匙,正炯炯有神地盯着看。

    “这是什么?尺子?”他问。

    我一把夺过来,瞪他:“你不知道女生的包是不能随便翻的么?”

    他毫不让步,惊讶道:“你是女的?”

    “狗眼不识泰山。”我讽刺。

    他嘿嘿一笑,换了语气,讨好道:“借我看看,我还没见着那么小的尺子呢,你还真专业啊,卷尺随身带啊!那尺子有一米么?”

    我径直将钥匙串放进了兜里,又起身将包从他那边拿了过来,对他比划了一把叉。

    “又不是什么宝贝,藏着掖着做什么。”雷一楠不满地伸手过来要夺,我举起筷子及时夹住他的手,仰着脖子宣布:“锅开了,开吃。食不言寝不语,现在谁再说话谁就是猪。”

    雷一楠闻言一愣,然后便盯着我大笑起来,我心里一阵发毛。周围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我埋头吃了半口,只觉得那目光像压力一般向我涌来。我皱眉用筷子敲敲他的碗,凑上前去压低声音道:“干什么呢?发疯别扯上我。”

    雷一楠马上道:“你是猪!”

    我愣住半秒,雷一楠趁机又不怀好意地补上一句,“还是头母猪!”

    我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蹦出三个字:“雷、一、楠!”

    “食不言寝不语!”雷一楠飞快地重复一遍我的话,“现在谁再说话谁就是猪!”

    我的牙咬的咯咯直响,雷一楠说完便埋头十专心地如同好学生上课般的开始吃东西,一边吃一边还忙不迭地往我碗里夹菜,顺带露出讨好地笑容。

    我又好气又好笑,憋了半会儿,终是忍不住笑出来。

    他也舒展面容,跟着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你知道么?”我想起之前那岔,道:“刚刚看你打篮球的时候,听见有女生议论你。”

    “说我什么?”

    “讨论你有没有女朋友。有人想挖你的墙角。”

    雷一楠闻言一笑,“什么墙角?我有墙角可挖么?”

    “没有么?”我尾音上扬,略有所指。

    雷一楠无奈地摇摇头,闷头吃东西。

    我也点到为止,不好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雷一楠冒了句:“那么你呢?”

    “我什么?”

    “有没有男朋友?”

    我闻言大笑:“雷一楠你今天穿越了么?才认识我么?我有没有男朋友你不知道?”

    雷一楠被我笑的有点尴尬,掩饰般的弥补:“也许你有,但是没有告诉我。”

    我有些失语地看着他,仍是忍不住想乐:“怎么这么八卦,忽然良心发现关心我?”

    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人即便是没有精神需要,也会有生理需要,我很关心你。”

    我脸上一阵发烫,嘴上却开玩笑地道:“这话说的,难道我有需要,你还要牺牲自己满足我?”

    雷一楠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露出温柔如水的眼神,然后郑重其事地道:“真正的兄弟,就是在你需要男人的时候,做你的男人。”

    我放下筷子,捂着肚子笑瘫在座椅上。

    “有那么好笑么?”雷一楠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摆出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

    我擦了擦眼泪,努力控制住我的嗓子不让它破音,道:“你别说了,赶紧吃饭。”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就不问了。”

    “十万个为什么。”

    “没有男朋友,那你总喜欢过人吧?”

    我慢慢捡起筷子,否认:“没有。”

    “你露出破绽了,脸色变得如此之快,回答却如此迟疑。”他紧紧盯着我,下结论,追问,“快说说。”

    我抬起眼皮子看他,“最后一个问题已经问了。”

    “那这是最最后一个。”

    “没有最最后一个。”

    “女生怎么那么小气?!”

    “某人刚说我不是女生。”

    “……说一下又不会死。”

    “雷、一、楠,”我无奈地连给他夹了堆东西,“没有就是没有,吃饭好么。你不饿我还饿呢。”

    “好吧,”他妥协,深深地看我一眼,“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既然你们都点进来了,

    那就留个言吧:)

    稍后补齐

    电脑回来了,补齐了

    谢谢木子菲鱼和宜吃宜睡指出的错误,已纠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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