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微微亮,顾耘便起身了,那薛宝钗也跟着醒了,她见顾耘起了,便迷迷糊糊的说道:“天还早,你怎的不多睡一会子?”顾耘回身对笑道:“今日朝中点卯,等会子需往前朝去议事。”宝钗一听,立时便清醒过来,坐起身来准备下床伺侯顾耘更衣。

    顾耘按住她的身子,轻笑一声:“昨儿你累了,今日合该多歇一会子才是。”宝钗顿时涨红了脸,又轻瞪他一眼,心中说道,素日跟个老学究一样成日家板着脸,这两日现了原形,说话取笑也没个正经。

    顾耘见她面上嗔怒,又因坐起身来露出了雪白的颈子,于是低头在宝钗颈上啃了两口,宝钗心中一慌,唯恐丫头们进来见着了,立时便重新裹进锦被里,嗡声嗡气的说道:“你再闹下去仔细误了上朝的时辰呢!”

    顾耘轻笑一声,见宝钗卷成一团,便将手伸进被子里挠她痒痒,宝钗在被子里边笑边躲他的手,又挣扎几下嗔怪道:“你多大了?还顽这个,叫外头丫头听到了该说你不庄重了,看你羞不羞!”那顾耘故意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爷只在你跟前不庄重,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正经的。”

    宝钗哭笑不得的瞪了他几眼,两人在床上又腻歪了一阵子,外头便有丫头们敲门说道:“爷跟奶奶可是起了?”

    顾耘这才停了笑声,对外头说道:“都进来罢。”那门这才被推开,初雪跟莺儿等人都进了屋里,顾耘又回复在人前一惯的周正作派。

    宝钗原本正坐在床上,见一个眼生的丫头在伺候顾耘穿衣,便细细打量了两眼,待借了烛火一看,才见是初霜,心中不免微微有些意外,她虽说名义上是宝钗的贴身丫鬟,只因宝钗这两年来刻意冷着她,平日屋里的事她倒伺侯的不多,平日都在外面管着院里的小丫头们。

    初雪等人进来,先向顾耘跟宝钗请了安,又将屋里几盏大玻璃灯点起来,初雪见宝钗还在床上靠着,便笑着问道:“现下还不到点卯的时辰,奶奶可要再歇会子?”

    宝钗抿唇笑道:“再没有爷起了,我还赖在床上的道理。”说着便要初雪拿衣裳过来,宝钗穿了中衣,便跟着丫头们一起服侍顾耘梳洗,顾耘梳洗罢后,宝钗问顾耘;“厨房有炖的很稠的粳米粥,可要用一点子再上朝?”

    顾耘点了点头,又问宝钗:“你与我一起用?”宝钗笑着应了一声,便叫外头传饭来,一时,宝钗梳洗过后,跟着顾耘一起往外间用饭,因顾耘今日朝中还要点卯,且在闺房里与宝钗厮磨了一会子,为免耽误早朝,因此匆匆吃了早饭,便打马往宫里去了。

    只说薛宝钗用了饭,点了卯发了对牌,刚回院便见到守在院门处的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来回话;“奶奶,苏嬷嬷家来了。”

    宝钗眉头一挑,原来这小丫头口中所说的苏嬷嬷本是顾耘的奶娘,按说这样体面的老人,宝钗应十分敬重才是,只是不想嬷嬷为老不尊,因嫌宝钗身份不配顾耘,数次当众不给宝钗脸面,后来因这两年家中渐渐由宝钗把持,况且几个儿媳都在宝钗手下当差,苦劝了她几回这才好些。

    宝钗问小丫头:“屋里是谁在陪苏嬷嬷说话?”小丫头回道:“是初霜姐姐。”宝钗边往里走边问:“早上厨房新做的酥油卷子,可有端给苏奶奶用?”小丫头撅嘴说道:“怎么没有?吃了咱们的卷子还嫌味儿不好呢。”

    正这时,在耳房里说话的苏嬷嬷和初霜听到宝钗回来了,两人一齐迎了出来,那苏嬷嬷自认受了宝钗这几年的压制,现如今一手奶大的哥儿家来了,便顿觉有人撑腰,因此又在宝钗摆起款儿来,见了宝钗进来,即不请安也不问好,宝钗并不在意,抬眼看过去,说道:“苏嬷嬷有好些日子不曾过府走动了。”

    那苏嬷嬷撇嘴说道:“如今府里小丫头们见我老了,都不大爱搭理我,我何苦出来惹人嫌?今日厚着脸皮过府,也是因耘哥儿家来了,因此过来瞧瞧他。”

    苏嬷嬷话里话外直指宝钗院里的丫头没教养,这话她岂能听不出来,宝钗笑了笑,对苏嬷嬷说道:“嬷嬷是府里的老人,莫说我,便是大爷十分敬重你,若有人敢不敬嬷嬷,只管来回我,我必要重重的罚。”

    说罢,宝钗又望着站在苏嬷嬷后面的初霜,似笑非笑的说道;“初霜,苏嬷嬷是你干娘,院里小丫头们又素日都归你管着,叫你干娘受了委屈,又没教好小丫头,你这可是两层失职!”

    宝钗一番话说完,初霜面上顿时羞得通红,连带的苏嬷嬷脸上也是讪讪的,宝钗装作不见,只看了苏嬷嬷一眼,继而笑眯眯的说道:“爷往宫里去了,只怕到中晌都不会回来,不如苏嬷嬷留下来用饭,今日庄上送了笋子来,厨房炖了一道老鸭子鲜笋汤,晚上请爷陪嬷嬷吃两盅酒,也算是不辜负嬷嬷巴巴的跑一趟。”

    苏嬷嬷嘴里道了一声谢,宝钗又对她两人说:“你们娘们儿两个也有些日子没见,且去说说体已话,待爷回来,我着人去请嬷嬷便是。”说罢,扶了莺儿的手进了里屋。

    回了内室里,莺儿见四下并无旁人,便气鼓鼓的顿脚说道:“初霜这小蹄子,见爷家来,又猖狂起来了,今日这算是怎么回事?搬了她干娘来,便指望着谁抬举她么!”宝钗心中也有些气闷,这院里两三年来一向风平浪静,然而顾耘刚回来,各人都生出不同心思,要打发苏嬷嬷跟初霜原不是甚么大事,只是这侯门高府的,便是打发了这个初霜,也有下个初霜等着,一想到这些,宝钗不免有些灰心。

    莺儿见宝钗不作声,以为她是恼了,便说道:“奶奶,初霜是个不安份的,不如寻个错处早早打发出去是正经。”旁边站的香菱到底不忍心,看着莺儿说道:“她又不是家生子,老子娘又死了,打发了她出府,岂不是绝了她的生路!”

    莺儿瞪了她两眼,气道:“我的好姐姐,你倒是仁慈,你没见因大爷回来,她昨儿特意穿了一件新衫子,又涂脂抹粉的,屋子里爷要水便抢着往里送,这端茶倒水何时是她的差事了?”

    那香菱低着头不说话,宝钗回过神来,摆了摆手止住莺儿的话,又略沉吟片刻说道:“此事不必再提,我心里有数。”莺儿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奶奶还是太心软了。”

    宝钗转头望着香菱,想起近日赵安家的几次跟她要香菱,便示意她坐下,又问道:“我有一句话要问你,你觉得赵三儿这人如何?”香菱的脸腾的一下胀的通红,她小声说道:“怎么好好的说到我头上来了。”

    原来这香菱虽有些呆,但架不住赵三儿无事便来献殷勤,兼之赵安家的几次来问宝钗,屋里姊妹早看出来了,因此时时打趣她,宝钗自赵安家的提出后,便暗暗留意了赵三儿,她本想将香菱许到府外去,日后生下的孩子也能脱了奴籍,只是又恐嫁到外面去人见她好性儿欺负她。

    莺儿见香菱不说话,急的跳脚,她点着香菱的头恨恨的说道:“你心里愿意还是不愿意,也说出来好叫我们参详参详,只管闷在心里,究竟是个甚么主意,谁能猜得出来?”

    香菱还是默默不语,莺儿几乎急个半死,宝钗安抚了莺儿几句,便拉着香菱的手说道:“你若是不愿意,我绝不会因赵三儿是爷跟前儿的人便强逼你,只是你心里是到底是个甚么打算?“

    香菱想了半晌,这才望着宝钗认真说道:“我甚么都听奶奶的,奶奶叫我嫁谁我便嫁谁。”宝钗几乎要吐血倒地,她直直的看了香菱半晌,香菱被她看得犹不自觉,过了好一会子,宝钗内心深呼一口气,握着香菱的手问道:“我问你,赵三儿每回给你送东西,你厌烦他么?”

    香菱耳根又是一红,她想了想,轻轻摇头,说道:“倒不曾厌烦他,只是每回收了他的东西,怪不好意思的。”

    宝钗又问:“若是他给别的丫头也送东西,你心里生气么?”香菱一怔,随后对宝钗说道:“我没见过他给别的丫头送东西。”

    莺儿听了香菱的话,气的直跺脚,宝钗认真对香菱说道:“你心里没拿下主意时,我必定不会提前许诺赵三儿的老娘,只是今日我既和你说开了,你也需好生想想。”香菱点头答应下来,宝钗又嘱咐她几句,莺儿见了心中不免有些吃醋,她对香菱说道:“谁家丫头们的婚事不是当家主子一句话的事,偏你的终身大事,奶奶如此上心,这恩情你敢忘了,天也容不下你呢。”宝钗听了莺儿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心中有些好笑,她拉着莺儿的手,说道:“不光香菱的大事,你们几个是我身边自小服侍的人,终身大事我都十分上心,你日后看中了哪一家,不许藏在心里,只来告诉我,我肯定为你做主。”莺儿一听,脸上臊得通红,又说:“我不过说几句顽笑话,奶奶怎么就打趣起人家来了?”主仆几个说笑了一会子,薛宝钗便打发着她们出去了。

    中午顾耘果然不曾回来用饭,宝钗猜想必定是宫里留了饭,因此并未等他,一直到后晌才听丫头们回话,说是顾耘已家来了。

    好顾耘回了府,宝钗将他迎进屋里,又见他头上都是汗水,连忙打发莺儿倒水来,顾耘梳洗一番,又换了家常衣裳,宝钗心知他中午宫中必定吃不好,便问顾耘:“厨房里还有些炖的养生粥,可要用?”顾耘笑着说道:“我正肚饿呢,宫里都是些温火膳,几十年也不曾换个样儿,吃了两口便腻了,还是咱们家饭菜好吃,你瞧着厨房里有好的精致小菜也上两碟来。”

    宝钗笑着答应了一声,又叫丫头们去厨房传饭来,一时,饭菜传来,不过是一碗粥并几碟小菜,顾耘用了半碗粥,宝钗见再不久要用夜饭便劝住他,顾耘又听说苏嬷嬷家来了,着人去请了苏嬷嬷过来说了一会子话,夜饭自然也留了苏嬷嬷一起用,那苏嬷嬷虽说奶了顾耘一场,到底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吃了饭闲话几回,顾耘便打发人送了苏嬷嬷家去,自和宝钗歇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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