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圣上与列妃入了席,先是赐酒给偏厅的宗亲,后又有妃嫔们献上贺礼,宝钗随着众人起身后悄悄向上看了两眼,那坐在主位穿着黄袍的便是圣上与中宫,圣上大约四十多岁的年龄,留了一把胡须,只

    因相距甚远,看不到五官,至于那中宫,也只能大略看到头上插金戴玉好不富贵,至于那妃嫔们,宝钗只略微扫视了一眼,便又抬下头去。

    且说后妃们按主次坐下后,先是一番敬酒,待一轮酒后,方见到自正堂里跑出一个太监对内喊道:“贵女们入内觐见!”

    头一个进去的是苍州特使郭城之女郭氏,她低头进了正堂,因先此已行了三跪九叩大礼,此时便不用再跪,不过行了一个万福礼,嘴里道:“臣女郭氏恭祝圣安。”

    那小太监呈上郭贵女的绣品,接着便退到一旁,紧接着的贵女们大多献的绣品,只那坐在正位上的圣上与中宫都是一言不发,至贾探春上前献礼时,这才听圣上开口,只见他对小太监道:“呈上来朕瞧瞧。”太监呈上探春临的书帖,圣上看了看,对中宫笑道:“这孩子用了心思,倒合我的心意。”

    只因探春此时背对着宝钗,宝钗也不知她的表情,只是此时皇上即称赞了她,也不知会不会被收进内宫?中宫见圣上点头称好,便道:“这位便是元妃的亲妹子,不想竟还是位才女。”圣上听后,并不问探春,只转头向着坐在下首的贾元春说道:“政公养的女儿,果然都是才情了得。”元妃站起来躬身行了一礼道:“圣上谬赞,不过都是小孩子的顽意儿,只要不碍圣上与娘娘的眼便是了。”

    圣上便对贾元春说;“你既有身子,还站起来做甚么,快坐下罢。”元妃脸上带着红晕,低声道:“礼不可废!”一旁自有小太监扶元春落座。

    只说陆续有贵女上前,临到陈贵女时,她献的一方手帕果然入了中宫的眼,中宫赞道:“好一幅红梅独开,这等的苏绣工夫,不是自小练就的,断不能做到。”陈贵女听后脸上果然带了喜色,只说宝钗是第九个,她低头上道行了一礼,说道:“臣女薛氏恭祝圣上中宫福泽安康。”一旁自有小太监献上她所绣的荷包,那坐在上位的圣上听她自报姓薛,想了想,问道:“你父亲可是河政布道司薛谦。”宝钗仍是低着头,答道:“回圣上的话,正是家父。”圣上便赞道:“薛大人当差极为妥当,是为纯臣!”宝钗说道:“忠君之事实乃臣子本份,臣女代家父谢圣上称赞。”

    圣上点点头,又挥了挥手,宝钗自是退到一旁,最后上前的是张玉梅,她上前行了礼。又献上所绣的孝经时,中宫拿起来看了看,疑惑的问道:“怎的这针法,倒像跟前面陈贵女的那方手帕一样?”

    一旁的陈贵女顿时唬得出了一身冷汗,张玉梅不敢答话,圣上沉声道:“张氏,中宫问你话,为何不答?”张玉梅唬得‘卟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却仍然不答话,中宫笑了笑,转头对圣上道:“不必多问,定是她们姊妹情深,怕过不了关,便代着绣了一幅。”圣上见此,不悦道:“二选目的便是为了校考贵女们才艺德行,竟不想出了这等弄虚作假之事。”中宫又道:“何必生气,左不过是件无伤大雅之事,今日既是我好日子,圣上何必为此事生气扰了兴致。”圣上这才罢了,那陈贵女自以为躲过一劫,心中暗暗放下心来,中宫因着实喜欢张玉梅所绣的这幅孝经,便对张玉梅道:“你近身上前来。”张玉梅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只是仍低着头,中宫又道:“抬起头来。”张玉梅便抬起头,原来因才将被圣上斥责,她眼眶微红,看着越发惹人怜爱,中宫便问道:“这两幅绣活儿可都是你绣的?”张玉梅便点头答道:“不敢欺瞒娘娘,,确是臣女所绣无疑,只因陈妹妹与我等几个为给娘娘备寿礼,这才伤了手,因此才未能亲手给娘娘献礼。”

    那中宫含笑看了张玉梅一眼,她已留意,陈氏十指纤纤,手上无伤

    ,这张氏缘何要一再的替她圆慌?张氏倒是个有手段的,不过这些小心机,在她面前还不够看呢。

    中宫笑了笑,又见众位贵女们已觐见完,便问张氏:“无碍,你们给本宫备的甚么贺礼?”张玉梅回道:“臣女手笨,跟众位姊妹们绣了一幅国色天香图献给娘娘。”说罢,有小太监展开了绣品,只见一幅国色天香图绣得栩栩如生,满幅竟是再找不到一点错处来,显见中宫

    十分喜欢,只见她赏看了半晌,转头问圣上:“圣上,你瞧着这幅图,

    我做成屏风坤宁宫内可好,原先的那幅松柏长青改成炕屏。”

    圣上见中宫如此钟爱,便笑道:“除了你,也再无他人配用这个了。”中宫听了,心花怒放,对张玉梅说道:“好孩子,难为你如此有心了。”张玉梅见讨了中宫喜欢,心中暗暗窃喜,只是面上却恭恭敬敬的说道:“这是姊妹合力而为。”

    中宫是对苏绣了如指掌,若是众人合力完成,针法断没有如此齐整,再对比前面她所绣的孝经中,必是她一个独自完成无疑。这后宫里竟是许久不见如此有心计的姑娘了!中宫微微点了点头,又对张玉梅说道:“费心了。”

    张玉梅一阵自谦,不一会子,外面有太监来回话送来了戏单,中宫接了戏单递给圣上说道:“圣上请点戏。”圣上回头说道:“今日你的生辰,你先点罢。”

    中宫笑了笑,也不客气,翻了戏单,从里面点了一出《雷锋塔》,一出《占花魁》,点罢后,又将戏单递给圣上,圣上这才点了两出戏,又将戏单传下去,命妃嫔们来点。

    那些贵女们亦有了个坐位,跟着一道吃酒听戏。只说吃罢后,宫女太监收了残席,又重新上了茶水点心,不时有个宫女进了内殿回禀:“太后娘娘宫里打发人过来。”中宫便道:“快请。”立时便有一个嬷嬷进了正堂,向对着圣上与中宫行了一礼,说道;“给圣上与娘娘请安,太后说因近日身子不适,也不得过来趣乐,因此特地打发奴婢送一篮时令鲜果来,说是给娘娘贺礼的。”

    说罢,有一个小宫女捧了一个果篮呈上来,中宫便转头对圣上笑道;“老祖宗这几日身子不好,倒还要烦恼她惦记我,我瞧着送的果子是那园子里结的,老祖宗每日瞧着小太监侍弄,宝贝得甚么样儿似的,除了耘儿,等闲人也尝不到一口。”

    当今太后娘娘一生只育了个公主,便是安国公顾耘之母,圣上自小养在她膝下,自小情份深厚,平日对太后恭谦孝顺,听了中宫所言之后,便道:“老祖宗既然如此有心,你素日定要加倍在她跟前尽孝才是。”

    中宫点头称是,又对嬷嬷说道:“劳烦嬷嬷去回太后,只说明儿我亲自去给太后磕头谢恩去。”

    那嬷嬷便去了,圣上陪着中宫听了几出戏,因朝前政务繁忙,自去了归元殿不提,圣上去后,中宫又命妃嫔们不必相陪,只去随意顽乐,众妃或有聚在堂下下棋,或有靠在堂前听戏,此时殿内只剩中宫与元妃,惠妃并贵女们,中宫对贵女们说道:“你们这几日在储秀宫里学规矩,也不必拘在这里,且随意去顽乐罢。”

    陈贵女便邀着宋贵女几个往前面听戏去,独张玉梅,探春,宝钗还留在堂前,惠妃吃了半盅茶,抬眼看了贵女们一眼,笑着对中宫说道:“娘娘,我瞧着这几位里面就数元妃姐姐的亲妹妹与表模样儿规矩最好呢。”

    元妃说道:“妹妹抬举她们了,都粗笨得很。”惠妃笑着说;“元妃姐姐谦虚了,你没瞧见圣上别家的女儿都未问话,独独就你两个妹妹问了几句话呢。”

    元春向来与惠妃不对盘,也不知惠妃是何意,便只得又虚应了几句,那惠妃笑了笑,却将话题又转走,问中宫;“近日听说那爪哇国有意来我朝求个公主回去为后呢。”

    坐在下面的薛宝钗听后心中大为震惊,原著当中探春可不就是嫁到爪哇国去了么?此时到来,莫不是探春还是逃不了远嫁的命运?说罢,便看着探春发怔,探春不知其意,只是此时也不好相问,便低头吃茶。

    那头中宫听惠妃提起爪哇国求亲之事,便摇摇头说道:“正是呢,只是宫中一时没有适龄的公主,看来只得从宗亲里挑选。”只是宗亲里面如今只有安南王妃有个小姐合适,然而安南太妃将家中小姐视若珍宝,断然不肯将她下嫁爪哇国,今日一早,竟然是已求到太后娘娘宫里去了。

    惠妃自然知晓此事,便对中宫说道:“咱们储秀宫里哪一个不是侯门将府里的千金?在内挑一个娘娘收作义女,岂不是解了此难。”说罢,望了贾探春与薛宝钗一眼,笑道:“可惜我家里没有个好妹妹,臣妾瞧着元妃姐姐的两位妹妹真真是再适合不过。”

    宝钗听后心中大怒不已,这后妃相争与她甚么相干,凭白扯上她做甚么?便是连贾元春此时脸上亦被气得铁青,她冷笑一声说道:“我虽有两个妹妹,只可惜既没有做公主的命,又没有做王妃的命,倒要多谢惠妃妹妹替她们前途打算。”

    惠妃摇了摇罗扇,故意装作不见元妃的怒气,笑眯眯的说道:“都是姊妹们,姐姐说那等客气话做甚?姐姐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为她们将来打算理应如此罢了。”

    打算你妹呀!宝钗心中已经忍不住爆粗口了,她已经受够了,自走进了这深宫内,她便犹如心口压了一块大石,虽然她已经受了十几年的封建思想,但是这种前途命运被别人随意感觉让她觉得非常讨厌,她现在已经急于想逃离这个地方了!

    坐在她身旁的探春察觉宝钗身子抖得厉害,虽说她听了惠妃的话亦惊了一身汗,只自她进宫以来,已由不得自己做主了,此时莫说是爪哇国,便是地狱,只要是能为荣府带来荣耀,她也愿意做。

    贾探春悄悄握住她的手,宝钗徒然被一只手握住唬了一跳,随即抬头见探春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意,心中顿时十分感激,是了,她不是一个人,做任何事之前应先考虑到整个家族,宝钗轻吁了一口气,渐渐放松下来。

    然而,指任哪个列臣之女远嫁爪哇国事关朝政,原不是惠妃这等后妃能干预的,中宫瞧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惠妃逾越了!”那惠妃身子一顿,脸色便得煞白续低头对中宫说道:“臣妾知罪!”中宫也不答话,只专心听着水亭上面的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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