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夕芫心中更加焦急,她单手撑住床沿,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脚点地亟亟的站起身,可由于起来的太猛,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夕芫脚下一软便倒了下去,可不知为什么身体却像是跌进来一团棉花之中。

    待她稍清醒了一些才发现,原来是有人从后面将她抱住,那种久违了的清冽气息让她的鼻尖猛地一酸,一切来得太突然,想在梦中一样。

    宇文浩轩紧紧地环住摇摇欲坠的夕芫,鼻息埋在她柔软的肩窝里,仿佛还不敢相信,怀中的人真的已经回到了自己身边。

    眼前的烛火被泪水模糊,夕芫深吸了一口气,握上宇文浩轩的手慢慢转过身来,欲要俯身行礼却被宇文浩轩一把拦腰抱起放在了床上。

    宇文浩轩脱下染满尘土的皮靴和战袍,坐到夕芫旁边,紧蹙着眉宇捧起她受伤的脚。

    鲜血顺着殷红的纱布滴落在苍白的床单上,如寒冬腊月中一朵孤傲的红梅,宇文浩轩微微颤抖着双手,极尽温柔的拆下她脚上的纱布,拿过一块浸湿的巾帕轻轻擦拭血迹。

    夕芫紧咬下唇忍着刺痛一声不吭,突然一颗泪滴跌落在脚面,夕芫惊讶的抬起头望向宇文浩轩,却被昏暗的烛光阻隔了视线。

    宇文浩轩转身将巾帕投入水中轻柔了几下,叹息一声道,“不要再走了,我已经派人去成国协调,解了宁国之围,你不用再担心。”

    夕芫垂下眼帘没有搭话,虽然宇文浩轩说的轻描淡写,可她知道想要让成国罢手,依成帝霸道蛮横的性子,其中一定困难重重,并且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看着宇文浩轩的背影,夕芫的心中无比酸楚,她猛地从背后环住宇文浩轩,将面颊掩入他宽阔坚实的背膀中,无声的流泪。

    眼前的这个男人曾是她全心全意用生命去爱的夫君,可人在红尘难免沾染世俗的脏污,如今这份感情已经不再单纯,宇文浩轩不止是她爱的人,更是她必须要依靠的人。

    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依着性子表达喜怒,发泄不满,从今天开始,宇文皓轩的喜好便是她行事的标准。

    夕芫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浮动的心也渐渐沉静,可想到这份曾经无比纯净的感情,如今也如后宫中那些她轻视的女子一样,带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心中顿感悲戚,眼泪更加抑制不住。

    宇文皓轩不知她在这短短的瞬间心中所经历的纠结,只以为她是将离宫这段时间所受的苦发泄出来,便转过身捧起夕芫哭花了的脸,轻拂掉泪珠笑道,“不哭,回来了就好。”

    面对宇文皓轩的温柔,夕芫有些不知所措,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头露出一抹愧疚的微笑道,“对不起,离宫是我太任性了,我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你能原谅我,像从前一样待我吗?”

    宇文皓轩微微一愣,在夕芫离开的这段日子,他脑中日夜不停的闪现夕芫的各种神态,有娇嗔,有可爱,有淡定,却独独没有现在这样的卑微,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似的,猛地收缩。

    见他面色微变,夕芫有些惊慌,连忙道,“臣妾逾越了,还请皇上恕罪,臣妾不求原谅,只求皇上还能准许臣妾留在您身边,日日服侍以赎今日之罪。”

    “不!”宇文皓轩突然打断她的话,”为什么要说这些?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在宫里过得那么辛苦,那么做并不是我的本意,给我解释的机会好吗?”

    夕芫轻轻地摇了摇头,“皇上无需解释,臣妾都明白,您是一国之君,应当以国家大事为重,怎能只迁就臣妾一人,过去都是臣妾太任性。”

    看着夕芫委曲求全的模样,宇文皓轩心疼的说道,“我也从未怪过你不辞而别,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你叫我皓轩我叫你芫芫。”

    夕芫垂下眼睫,“皇上说什么都好。”

    “怎么还叫皇上?”宇文皓轩单手抬起她的下颌,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

    “皓轩”夕芫诺诺的叫出声,脸颊在烛火的映照下微微显出一抹酡红。

    宇文皓轩揽过她在怀中,却不小心碰到了她受伤的那只脚,夕芫惊呼一声,宇文皓轩立刻闪到一边,捧起她血肉模糊的脚掌,小心翼翼的吹气,似乎怕稍一用力便要将她捏碎。

    伤口重新包好后,夕芫和宇文皓轩都沉默下来,两人心中都有很多话想说,可却不知要怎样开口,虽然面对面的坐着,却像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空气仿佛在两人间凝结,好半晌后夕芫开口说道,“此番还能再见都亏夏公子相救,你们可找到夏公子了吗?”

    宇文浩轩的眉宇微蹙了一下,夕芫的心也跟着一紧,“没有找到夏公子吗?”

    “当然找到了。”宇文浩轩神色轻松的说道,“我带人赶到雪春说的山坡处就找到子昭了,你不用担心,快些把自己的伤养好才是。”

    “可是”不知怎的夕芫总觉得不太安心,“你们为何去了那么久?那处山坡离边境好像并不远啊!”

    宇文浩轩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掌心安慰道,“虽然顺利找到子昭,可他与匈奴人恶战受了些伤,需要及时治疗,我派人将他送回紫云山,因为不放心就跟着送了一程,所以才耽搁了几个时辰。”

    夕芫本就觉得愧对夏子昭,听说他受伤急得落下泪来,“伤得严重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宇文浩轩抬手抹掉夕芫脸上的泪珠,笑道,“子昭怎么可能受重伤?他可是我的大师兄,说他是天下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夕芫见他说的轻松,心中的疑虑消了大半,由于身上带伤又消耗了过多的体力,困顿感渐渐上来,连连打起哈欠。

    宇文浩轩将夕芫的手臂放入被中,轻声道,“再睡会吧,等会儿天亮了营中嘈杂,想睡也睡不着了。”

    离宫这段时间,夕芫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日日提心吊胆,现下终于能够安心,还没等宇文浩轩把话说完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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