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这一生的总结,景小天觉得只有三个字方能概括——不科学!

    景小天对于人生的前十年并无印象,父母都说他那个时候出了车祸,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也因为年纪小,对于那个时候的疼痛,景小天很快就忘记了,所以后来上房揭瓦下河捞鱼之类熊孩子必干的事情,他也一向不落的都做了。可惜的是,快活日子没过多久,父母在一场意外中双双去世了,景小天不得不开始勤工俭学的生涯。景小天所在的学校在省内勉强也能排上名次,大学里有勤工俭学岗位,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他很坦然,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可谁知那天就撞上了那么个人。

    那天据说是学校多少年校庆,来了一个据说是很牛b的黑道太子爷,景小天还在困惑着自己学校怎么就和黑道扯上了关系,那个牛b哄哄的黑道太子爷在食堂环视一圈,径直到了卖茶叶蛋的自己面前,开口就是一句:“你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景小天刚想回一句“卧槽卖茶叶蛋怎么了”,那边太子爷大手一挥,立刻有穿黑西装戴墨镜的人出来把茶叶蛋全买了,然后太子爷什么也没说,转身绝尘而去。食堂里满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面对着学校领导如x光一般的眼神,景小天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之后不管景小天在食堂哪个岗位兼职,那个窗口的东西都会飞速卖光,景小天每次都会提前下班,可恨的食堂老板却一直不给他涨工资。景小天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去上课。大学的座位都是随便坐的,景小天前一天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早到了教室,趴在桌子上就准备补眠,而后等到教室里人都坐下来,要开始上课了,景小天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往常这个时候,同学们都还在聊个不停,教室里特别的嘈杂,景小天以为有校领导来巡查,特地扭头往教室里看了一圈,在看到教室左边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时,他觉得自己扭到脖子了,一定是他没睡醒,不然就是睁眼的方式不对,他竟然看到那个黑道太子爷,对方周围那一圈都属于低气压地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坐在他旁边的小男生都快哭出来了和表姐同居的日子。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黑道太子爷一直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景小天,后者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满腔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课的老师是个年纪很大很和蔼的老头,平时上课也不怎么管课堂纪律,因此学生们也觉得很轻松,可是那节课,教室里所有的学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没有一个人开小差,其中最难受的是景小天,他一直要忍受后背比刀刃更锋利的视线,僵硬的浑身都不知道怎么运作了。那节课一结束,太子爷就离开了,景小天以为自己终于喘一口气,结果到了下一节课的教室,他又瞅见的太子爷,太子爷依旧坐在那个据说是“深藏功与名”的位置,以太子爷为中心方圆两米之内都没有人,有些人宁愿和别人挤在一起,都不愿涉足太子爷的低气压范围内。景小天瞅了瞅,终于看到了自己宿舍那个身型“伟岸”的小林子,他叹了口气,还是和小林子挤到了一起。

    在忍受了整整一个礼拜的目光洗礼后,景小天从一开始的惊慌,变成了淡定自然,他再也不提前跑教室占座位了,每次上课都很淡定的跑到太子爷旁边坐着,自从他坐在太子爷旁边后,太子爷再没看过他,倒是景小天有时候上课上的无聊了,还会侧过脸仔细观察太子爷。景小天自认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可是太子爷却是自带酷炫狂霸拽气场,五官深邃如刀刻,头发和眼睛在阳光照耀下,竟然隐隐泛着红色,典型的男性公敌,很快便在学校里有了一堆女性粉丝。景小天一开始心里难免犯酸,可是到了最后也无所谓了,有时他看的太过专注,太子爷还会瞥他一眼,终于有一次,太子爷主动开口和他说话了:“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景小天笑嘻嘻的回答到道,“人长脸不就是给别人看的么?话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是景小天,你呢?”

    太子爷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唇角却微微勾了起来:“重楼。”

    也就从那一天开始,两人的关系意外的变得很好,景小天本身性格随和,和谁都能快速打到一起,重楼却是生性孤高,除了景小天谁都看不上眼,结果到了实习期,能一直玩在一起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惜重楼实习期开始后就没了人影,到了毕业也没露面。景小天毕业后第一天去上班,在走过一条巷道时,无意间看到了久违的重楼,他刚想和对方打个招呼,无意间瞥到不远处有人举枪瞄准了重楼。话来不及说出口,景小天下意识跑去挡住了那一枪,他视野中最后出现的,是重楼那张满是惊愕的脸。

    景小天暗想着这王八蛋就算一脸惊悚也那么酷炫狂霸拽,整个世界逐渐归于黑暗虚无。

    耳畔忽然听到鸡鸣声,景小天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一片光滑,什么伤口也没有,他缓了口气,结果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青砖黑瓦的房间,一柜子的碎古董,破旧的木桌上一盏油灯正在明明灭灭,这很明显不是父母留给他的那套公寓,就连自己身上的衣服,都不是棉而是细麻。景小天刚想挠头,手一伸摸到了长长的头发,他一身冷汗都快出来了,自己不久前刚理过头发,这一头可以披肩的长发,绝不可能是他的。景小天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摸到柜子旁,摸索了半天才从那堆破烂里找出一个小铜镜,他对着模糊不清的镜子照了照,在看到镜子里仍然是自己的面孔时,终于松了口气,还没等他放松完,木门就被外面的人拍的“啪啪”直震,然后大学食堂老板那公鸭似的声音响了起来:“景天!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偷懒?我告诉你!今天的活不干完,你这个月的钱就别想要了!”

    急急忙忙把床头的衣服套上,景小天暗自庆幸自己以前打工的时候做过群众演员,学会了怎么穿汉服,等到他把木门打开,看见了食堂老板那张尖酸刻薄脸,一瞬间就觉得没那么可恨了,景小天笑嘻嘻凑过去:“老板,你怎么穿成这样,啧啧,这品味~拍戏呢?”

    “装什么蒜啊?我这身衣服怎么了?有钱人才这么穿,还有,我可是永安当铺的大掌柜!”食堂老板把眼睛一瞪,头上的铜钱帽也随着他的动作,不断的晃悠,“永安当铺可是蜀中唐家堡门下的,你们景家一直是永安当铺的伙计,你也是!还不快去干活!”

    看了看和电视剧里差不多样式的当铺房屋,还有身着古装的各色路人,景小天在心里暗叹一声,果真是穿越了,他默默地滚去干活,原身的记忆隐约还有一点,景小天干起活来也颇为轻松,可是看着周围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景小天又觉得这个世界一点也不真实追美高手。忙碌了一整个白天,到了晚上,掌柜的还吹胡子瞪眼的要景小天守夜,景小天刚把门板抵上,背对着大门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准备喝,身后猛然响起“轰”的一声,景小天目瞪口呆的看着黑道太子爷手提重剑,在一片烟尘中以狂霸酷炫拽的姿态出场了。

    太子爷依旧是记忆里的那个样子,只是脸上和脖子上还多了些像火焰般的红色纹路,头上多了一对角,身上穿着的也是超骚包的紧身盔甲,胸肌和腹肌都清楚的展了现出来。景小天幽幽的捏了捏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刚准备叹气,那边太子爷又开口了:“你竟沦落至此?”

    “……红毛你能换个台词么?”

    太子爷皱了皱眉,脸上表情十分不悦:“你喊本座什么?”

    “哎妈,重楼,重大爷!咱能不闹了吗?”景小天上去握住了重楼的手,都能感觉到对方微微一颤,“这到底什么地方,难道你也什么印象都没有?是我,景小天!”

    这回吃惊的轮到太子爷了,重楼脸上表情变了变,眼神复杂的看着景小天:“你都记得?你……你怎么会记得?你在哪里见过我?”

    景小天简直快要以头抢地了:“白天见过晚上见过梦里也梦到过!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重大爷别闹了,你能告诉我怎么回去么?”

    “……回不去了,你若愿意,我带你走。”

    景小天刚应了句“好”,下一刻他就后悔了,重楼脚下出现了一层繁琐的光圈,渐渐将两人笼罩在其中,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他脚底一软直接撞进重楼怀里,等到他捂着鼻子站起来时,能感觉到一阵一阵的晃动,景小天还以为发生了地震,抬头一看又傻眼了,眼前分明是浩浩荡荡的江流,脚下所站的是船的甲板,他深吸了口气,还能闻到江水特有的腥味,景小天不禁开始喃喃自语:“……这不科学。”

    “这就是传说中魔尊重楼心心念念的神将飞蓬?”一个穿着骚包深v夜行衣的男子从船头走了过来,左半边脸上满是红莲花纹,他趣味盎然的打量了一番景小天,重楼一脸不爽的将景小天护在了身后,男子直接笑了起来,“放心吧,我已经有羊咩了,对你家这只没兴趣。”

    景小天从重楼身后探出头:“你什么意思啊?”

    “你猜?”

    大脑信息严重接收不良的景小天绕着船走了一圈,终于确定自己从蜀中当铺瞬移到了江船上,他和重楼对看了许久,对方始终一言不发,景小天只能晃到了船头。这艘船很大,船头建了一座小亭子,有个蓝衣白衫的银发道长早已在那里打坐,景小天从背影看去,只觉得有股凛然剑气迎面扑来,等他绕到了道长正前方,才发现对方除了满头白发外,年纪比他想象中要年轻,看面孔似乎是在弱冠之年,额头上一抹银色印记,眉如远山,瞳凝秋水,周身气息清冷而淡然,仿佛下一秒便会羽化登仙而去。

    蓝衣白衫的道长温和的对着景小天笑了笑,又闭上眼睛继续打坐,景小天原本烦躁不安的心一瞬间静了下来,他也学着道士开始打坐。不知不觉景小天打坐了一整个晚上,等他睁开眼睛时,第一抹曙光正刺破层层朝霞,照亮了整个天空。景小天缓缓吐出一口气,隐约觉得自己竟有了“内息充沛”的感觉,他看向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道士:“道长,为何人生常有庄周梦蝶之感?我总觉得我不是我,可是,这又明明是我。”

    “那你是谁?”道士的声音清冽而干净。

    “景小天。”

    “那便是了,你既是你,又何须迷惑?”

    从那天起,景小天开始跑去道士身边打坐,当他又一次习惯性坐到道士身侧时,看见了对方脖子上有红印子,景小天好奇的开口:“道长,这船上有蚊子么?”

    “……蚊子?”蓝衣白衫的道士愣了愣,显然不明所以,“这船上被结界加持过,寻常妖魔无法入侵,更不会有虫子的重工帝国。”

    “可是……那为什么你脖子上还会有蚊子咬的印子?”

    看着景小天一副“好奇宝宝”样,道士耳根泛起了可疑的粉色,他清咳一声没有回话,倒是那个穿着深v的邪气男子走了过来:“这么好奇?你今晚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啊?等等你的情操呢?”

    “我就是有情才操。”

    晚上吃过饭,景小天找了一圈,没找到那个蓝衣白衫的道士,最后被重楼拉回了船舱的房间里,太子爷一脸怪异的把门关上还加了几道魔族咒文,然后死死地盯着景小天看。景小天早就习惯了重楼的目光礼,这会儿没有丝毫退怯,反而看了回去,;两个人像傻子一样对看许久,重楼先移开了视线:“哼~人类就是麻烦,他说的没错,既然说不清楚,那就做清楚好了,身体远比言语要诚实。”

    “哎?说什么?等等你干嘛推我?我的衣服……卧槽,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吧?我要喊人啦!”

    “没用的,本座之前把整个房间都用结界包裹起来了,这房间里的声音无论如何都不会传到外面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那我岂不是叫破了喉咙也没用?等等,重楼,你没那么禽兽吧~搅基是不健康的,你以前也没这爱好啊,怎么现在就……唔……”

    第二天早上的醒来的时候,景小天感觉自己的全身像是被人拆开来又重新组装过一遍一样,酸疼的要命,他扶着腰走出了船舱,一抬头有瞅见了那个蓝衣白衫的道士。景小天努力的把自己挪到了道士那里,哭丧着脸开口问:“道长,不是说你们修道人士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么?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收了那只禽兽?”

    “贫道已经收了一只魔,也只打算收那么一个。”道士难得的弯起了眉眼,颇有些眉目如画的味道,“况且,你天资卓越,区区数日便已远超他人数年的修行,本就是修道的好苗子。这魔,也只有你能收。你已经能算是修道人士了。”

    “……这不科学,也不人道。”

    “淡定方能自然。”

    景小天这一世修道,虽未成仙,却比旁人活的要久,他拒绝了重楼要把自身力量平分给他的建议,而是选择自然死亡。在弥留之际,景小天对着重楼笑了笑:“我不会再忘记,所以,下一辈子,换我先去找你,好不好?”

    “……好。”

    景小天以为自己死了之后,再睁眼应该是在鬼界,结果视野一片模糊,胸口一阵一阵的疼,入鼻的却是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他还没看清眼前的一切,就被人一把揽进了怀里。景小天努力擦了擦眼睛,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重楼?”

    对方的回答是把他抱得更紧,景小天叹了口气,一把勾住太子爷的脖子,恶狠狠啃了上去。重楼一愣,下意识反压了回去。

    围观的黑墨镜黑西装大叔默默走出了病房,还体贴的带上了门,在一阵奇怪的声响过后,景小天中气十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卧槽不公平,我是病人,为什么我还是在下面?”

    “……闭嘴。”

    活了三十年听了全程的保镖大叔表示,这两个人是他见过最没节操的病人和病人家属。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其实应该能猜出来,现实世界景天以前是白道的太子爷,后来家里出了变故,他和重楼小时候见过~

    留言晚上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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