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端着燕窝进来:“奶奶还是用一些燕窝,这个是姑妈送来的,我看着还好些就叫人给炖上了豪门独宠:宝贝很不乖。奶奶尝尝看如何。”凤姐靠在引枕上正在拿着好些花样子在挑选。她放下手上的东西:“姑妈还能送来不好的,我倒是奇怪呢,一样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怎么差了好些!一个是把我当成亲姑娘似地疼爱,一个恨不得我死了。”凤姐愤愤的说着,拿着勺子舀起来晶莹剔透的燕窝,果然是上好的白燕窝,今年的新东西。

    “奶奶别像那些伤心事了,好在咱们明白过来了。眼看着奶奶有了身子,这一会定能生个哥儿。”平儿给凤姐掖好被子,宽慰着凤姐的心。虽然发现了王夫人的诡计,但是凤姐的身子还是被损伤了,调养了这些日子才慢慢的恢复过来。“奶奶暗地里伤心不少,药吃了不计其数,现在可算是有了结果,奶奶还忧心什么?”

    我只是感慨罢了,三姑娘那边怎么样了?凤姐实在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担心的问平儿探春的事情。

    “奶奶可是操心的命!三姑娘那边倒是安静得很,她没闹也没去老太太跟前哭诉。这门亲事不靠谱,二太太也罢了,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哪能一样呢,倒是二老爷叫人不明白。那边只忙着庆祝二老爷升了学政,只字未提三姑娘的事情。我只是疑惑,他们说这门亲事是北静王妃说的。她怎么——”平儿没有说下去,只是看一眼二房的方向,低声的说:“做嫂子的未免是太狠毒了!”

    在平儿和众人看来,甄氏和北静王妃是一体的,王妃会给探春提这门亲事,就是说明甄氏在后面撺掇着姐姐,坑了小姑子。凤姐则是冷笑一声,靠着枕头说:“你真是个傻子,就算是宝玉媳妇办事不牢靠,可是你想想太太和老爷是摆设不成。咱们身上的事情你还没看出来,亲侄女算是什么,也一样为了她的盘算牺牲了。三姑娘的娘是赵姨娘,太太岂不是深恨的她的?再者三姑娘是个庶出的,如今说媒多有是因为庶出不要的,咱们家的名声可是很好么?二姑娘宝妹妹帮着才弄那么一个女婿,且不说现在如何了,只要人家说起来只想着柳湘莲是唱过戏的。你想三姑娘能有个什么人家。那样的岳家能帮着二老爷做官呢,还是能帮着宝玉考状元呢!还是不拿着姨娘生的女儿铺路罢了,只是可怜的三姑娘。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好过去劝她了,你闲了瞅着时间过去看看。”凤姐说着叹息一声:“我是担心她一个姑娘家,一时想不开。”

    “奶奶可是真心的对着小姑子和小叔子好的,我看着空闲了就过去看看。”平儿的话没完,就见着贾琏笑呵呵的进来看着凤姐说:“奶奶可是好生的养着吧,还想着没要紧的做什么呢?”说着贾琏叫平儿倒茶,见着凤姐的燕窝,笑着说:“奶奶可是该多吃些,身子要紧,别心疼银子。”转眼对着平儿说:“奶奶想吃什么,只管拿银子买去,什么好东西,都要紧着奶奶吃。”

    凤姐戏谑着说:“呸,你个没脸的!还好东西呢,你整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的空忙,拿回来几个银子?这个家不靠着我,你就喝西北风去。你不在二老爷那边喝酒回来做什么呢?”

    “我不愿意听那些酸话,只说身上不舒服就出来了。如今二叔也不待见我,何苦要在人家眼前添堵呢?你的身子如何了?三妹妹的事情你怎么看?”贾琏坐在凤姐身边,夫妻两个说话。

    “还能如何,也不过是三妹妹命该如此罢了。老太太今天去看戏了?二老爷做官,她也该高兴地。”凤姐眼睛看着很远的地方,幽幽的说着。

    “老太太说身上不好没去,她是心疼三妹妹,可是无可奈何。人家老子都没说话。而且老太太自然知道这里面的缘故,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处?可笑的是宝玉,跟着二太太说了一声三妹妹的事情,结果没等着说完,被老爷给和呵斥一顿,他也就闭上嘴不说话了。真是交通人齿冷。当初三妹妹对着宝玉和环儿是什么样子,谁不知道。宝玉脚上的鞋还是三妹妹的针线呢。她当初若不是为了这个事情,赵姨娘也不能去和三妹妹说那些昏话。”贾琏把今天的事情学舌一遍,引得凤姐感慨着人心凉薄。

    “这个宝玉不仅绣花枕头,样子货。还是个没心肝的,也罢了谁还能管谁一辈子呢。”凤姐感慨一声,想起什么和贾琏商量着:“以前咱们没儿子也不想长远的,今日却不一样了,需要为了将来打算一下。你这个官说起来不尴不尬的,咱们的家底你也清楚,日后你是个什么打算呢?二老爷那边是好是坏和咱们无关了。依着我说,薛家妹妹的女婿倒是个能依靠的。你也不比别人笨,为什么跟着他挣个家业给孩子呢?”

    有了孩子,凤姐和贾琏想的多了,乔姐是女孩子,若长大出嫁一份嫁妆罢了。但是若有个儿子呢!贾琏和凤姐想的就多了,一分家,大家都清楚家底已经是薄了不少,等着到了儿子长大之后,岂不是成了穷光蛋了!贾琏笑着拉着凤姐的手,把玩着她修长的手指:“奶奶说的是,我何尝不想找个机会呢。只是也要有个借口才好啊,总不能空口白牙的上门去要官吧。不过我听着薛家大兄弟说皇上要在南海用兵,我想着安郡王管着兵部,我去谋一个差事你看如何?”

    凤姐听着贾琏的话担心起来:“我见识浅,听着刀兵的好害怕,这个富贵功名就是来得容易,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命了。你还是叫我想想吧。”

    贾琏夫妻商量着今后的日子的时候,水瑛则是在宁王府里面和水祯在说话。兄弟两个在花园子散步,看着水里五彩斑斓的锦鲤,水瑛正拿着一碟子鱼食喂鱼。一点鱼食投进水里,引来无数的锦鲤游过来浮上水面接喋。“世上熙熙,皆为利来,世上攘攘,皆为利往。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今天在皇上跟前竟然和南安王对上了,弹劾他任人不明。我看着海疆战事要临阵换将了。”

    “我也是奇怪呢,四王虽然一直是共同进退的,可是只有北王和南王两家走的最近。西平王现自成一体,东平王年事已高,子孙里面也没个成器的,逐渐淡出了朝政了。西平王自视甚高,隐隐约约和北静王别苗头,南安王倒是个老实人。结果天外横祸,今天被人家一顿爆锤,没准现在还蒙着呢!你说他们肚子里是什么算盘,莫非他们想要掌握兵权?”水祯拿个一把湘妃竹骨白纸扇,敲打着手心盯着水里的游鱼。

    “皇上断不会把兵权交给太子一系的人,我想着他们想要调虎离山!你掌管着吏部和户部,我掌管着兵部,六部里面打扮倒向咱们这一边。他们岂能是善罢甘休的。把我打发走了,也好对你下手了。若是我没估计错了,明天就有人上书保荐我带兵打仗了。我如今管着兵部想推都难。”水瑛一语道破天机,把最后一点鱼食扔进水里。

    “若是这样,我一定要力阻你去的。南海的战事本来就没什么胜算。皇上心里清楚,自从太祖以来,海疆平靖多年,那些水兵早就松懈了。就算是现在抓起来,临阵磨枪能和人家土生土长的小岛上的土著能比么?而且那个地方风大浪大,天气炎热,当地民风彪悍,你一个没出京城的旱鸭子怎么能去。就是皇上准许了。太后也不会同意的。”水祯不看好这场战争,水瑛的话把他心里隐隐约约的担心说出来,水祯有些坐不住了。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何况我们这样的皇亲国戚?难道只能吃俸禄,整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我倒是想去见识见识。你放心不管战事如何,我一定会或活着回来就是了。我只是提醒你一声,明天皇上要问我领兵,你千万不能唱反调,而是要出来好好地做上一篇精忠报国的大文章。若是你说一句阻拦的话,就会被人家抓住做文章,说我们结党营私。”水瑛深深地看一眼水祯,一字一顿的说:“若是我真的有什么不测,还请你照顾下家里。”

    水祯紧紧地握住了水瑛的手,眼神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会叫你平安回来的!”

    晚上宝钗发现水瑛和平常有些不一样,他既没看书更没看公文,反而是撑着下巴坐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看着宝钗在灯下做针线的一举一动。宝钗被水瑛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放下针线:“你眼巴巴的盯着我做什么?仔细着明天耽误了公事。”

    “我的公事已经办完了,这几天没好好地陪着你,忽然发现奶奶越发的标致了。真是当得起肌肤胜雪,吐气如兰,和牡丹花一样,温柔可亲端庄——”水瑛的赞美之词没说我那就被宝钗捂着了嘴,她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嗔怪着:“都是老夫老妻了,你还没个正经的。天色不早了,还愣着做什么呢。明天可是要上朝呢!”

    水瑛握住宝钗的肩膀,黑色眼珠子看进了宝钗的眼底:“我和你说一件事,皇上没准会叫我去代替南安王去南海平叛,你可要在家好好地——”

    水瑛的话没完,宝钗就急了:“你要去,消息可准了!”南安王在南海平乱的战场上败得一塌糊涂,自己都成俘虏。还是南安太妃把探春认做义女嫁过去和亲,加上赔了好写的饿金银才把南安王赎回来。南海之战是凶多吉少,宝钗完全慌了神了。原来人生最可怕的不是经受苦难,而是你知道结局,却不能把身边最亲近的人拉出预知的危险,只能眼睁睁的个看着他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去还是不去是个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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