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汾城外一座破旧的小屋中,咳嗽声不住的传来;突然院门被人推开,一名穿着青色小衫的女子从外面进来,她手中抱着一包东西,脚步匆匆,当听到那一阵不住声的咳嗽时又加快了脚步。

    她推开方面,屋中极为简陋,除了屋中央的木桌木凳和角落的那张床榻之外,屋中几乎没有什么装饰之物。此时床榻之上躺着一人,枯瘦的面容,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干涸的嘴唇都说明了她身子的不如意,仔细看来,才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自从皇宫动乱之后就消失不见的红妆阁阁主沈红妆。

    “红姐儿,你怎么样了?”

    琉璃放下刚刚抓回来的药,连忙将沈红妆扶起来轻抚着她的背,可是见她咳得越来越凶眼圈也忍不住开始泛红。

    “别,别担心……我没事儿……咳咳咳……咳……唔……”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沈红妆捂住嘴角,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缓缓浸了出来。

    “红姐儿,你这是何必呢?你这样下去会没命的,琉璃带你去找他好不好?或许……或许他能够解了这毒,红姐儿……琉璃求你了,咱们去找他吧!”

    见到沈红妆的这般模样,琉璃急的是直掉眼泪,一双手搂着沈红妆却又不知道究竟该放在那里。

    “不要!”沈红妆抬起头,双手紧紧的抓着琉璃的衣袖,有些水肿的眸子不见了昔日的光彩,苍白的唇上被血染得通红,看着竟然有几分刺眼的妖冶。“琉璃……不要……”

    “好好,琉璃答应就是,红姐儿你别激动,琉璃答应就是了。”

    琉璃扶着沈红妆躺下,然后将她手上和唇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一年了,自从她们逃出红妆阁已经一年了,而红姐儿的病也足足缠了她半年,那日那人喂她吃下的毒药,虽不至于夺命却极为难缠,之前是每隔一月发作一次,每次发作之时心疼不止,到后来虽然不再发作心口也不再疼,可是日日咳血,就连大夫也说都已经侵入血脉恐怕时日无多了,可是就算是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愿意去找洛阁主,宁愿自己这样苦苦的熬着,明明她就想见他的,如若不然又怎么常常独自看着到处洛阁主送她的发簪,就连入睡都要伴在枕边。

    “嗯。”

    沈红妆微微颔首,胸口微微起伏着,轻轻瞌上双眼,心中不禁一阵叹息。

    她果然是越来与没用了,从前的自己独自完成那么多的任务丢半条命也不会想如今这样疲惫,可是现在,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就成了这般的模样。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去找他,只是如今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呢?这个残破的身子有怎能配得上他?他和她本来就是因错而开始,原本就不会结局的……或者说,他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毕竟,那从头至尾都不过是一个局……

    琉璃知道她疲惫了,便轻轻替她掖好被角,“红姐儿,你好生睡会儿,琉璃去煎药。”

    “琉璃。”

    沈红妆突然睁开双眼,枯瘦的双手抓住了琉璃的手。

    琉璃又重新坐回床边,抹去眼角的眼泪对着沈红妆露出浅笑:“琉璃在呢,红姐儿想说什么说便是了。”

    沈红妆虚弱的牵动着嘴角,满目温柔的看着琉璃,嘴角牵出一抹笑容:“琉璃,红姐儿应该没有多少日子了……”

    “红姐儿……”

    “乖,先听我说完。”她抬手止住琉璃欲出口的话,因着这一动作,胸口又有了不小的喘息:“等我走了以后,你就一把火把我烧了,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骨灰洒了,我这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死了就让我自己清静清静吧;琉璃,你自小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知道现在红姐儿还这拖累着你,红姐儿对不起你,等红姐儿走了以后,你就找个老实人嫁了,不求富贵荣华,但求真心实意万万不可学红姐儿这般,害了人害了己。”

    “嗯。”琉璃不住点头,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不住的落在沈红妆的手背上,灼热的烫人:“琉璃都听红姐儿的,琉璃只求红姐儿快些好起来,以后琉璃家人还希望红姐儿能够送琉璃出阁,琉璃只有红姐儿这么一个亲人,红姐儿怎么能够丢下琉璃独自一人呢?”

    “呵呵,傻瓜,哭什么。”沈红妆颤抖着手指拭去琉璃眼角的泪珠:“红姐儿答应你就是了,一定等到你出嫁,亲手送你出阁,可好?”

    “嗯嗯!”琉璃横手抹去泪水:“红姐儿你答应琉璃的不能食言。”

    “好!”她点点头,而后慢慢的瞌上眼:“红姐儿累了,你先出去吧。”

    “嗯,红姐儿你好生歇着,琉璃这就去给你煎药。”

    嘴上虽然说这走,可是她依旧守着她一动不动,知道她是真的睡的安稳了才小心翼翼的起身,拿起桌上的药轻手轻脚的朝着门外走去,没有看见在门合上之后,沈红妆嘴角那么浅淡的笑意和从眼角落下的泪珠。

    ……

    云芳院洛千月专属的房间里,此时一片笙歌,新来的几个美艳花娘正将洛千月团团围住,斟酒的斟酒,捶肩的捶肩,喂葡萄的喂葡萄,小日子过得好不美好。

    “阁主,这可葡萄好甜,巧儿为你吃可好!”

    紫衣女子柔弱的身子骨全然依进洛千月的怀里,轻薄的纱衣滑至手臂,露出圆润的香肩。

    “好!当然是好!”洛千月轻佻一笑,低着头咬下巧儿手中的葡萄,顺便轻咬了一下她的手指:“果然是美人儿,就连着玉指都能让人唇齿留香!”

    “阁主~”巧儿娇媚的笑笑,身子又朝着洛千月依了依:“阁主真是讨厌,就知道取笑人家!”

    “呵呵!本阁主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这般美的人儿,可不能浪费了~!”

    洛千月笑容越发的邪肆,见到怀中的娇人儿那越发紧张又带着得意的笑容,他指尖一挑,勾起她的下颚薄唇凑近,就在她以为他要吻上她的时候,脑袋突然一侧,俯在她的耳边低语道:“所以,这般美丽的人儿,自然是应该好好包装放在云芳院里接到大人物为我云芳院多多赚钱才是!”

    话一说完,丝毫不顾怀中的人儿是如何的吃惊,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到在地,适才还喜笑颜开的脸上此时全是邪魅:“若想在云芳院好好的带下去,最好守着自己的本分,有些不该有的妄想趁早收起来,这次只是一个警告,再有下次,本阁主有的是法子让你们识清自己的身份!滚!”

    就凭着那点小伎俩也想来勾引他?竟然还妄想他能够吻她!自不量力!

    他的吻……

    脑海中闪过那总是一脸淡然的红影,不过只是瞬间他便摇摇脑袋将那影子赶出脑海。

    怎么可以?那个女人那般戏耍了他之后他居然还会这般的记挂她!

    有些懊恼的执起酒杯,就那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真是该死,他为什么还要记得她!

    “哟!我没看错吧!洛大阁主这是……从良了?”

    洛千月抬头,毫无意外的看见一身男装打扮的凤非鸾正靠在门口自以为潇洒的挥着折扇,脸上的笑容尤为碍眼。

    “还真是稀客啊,你们家的王爷今日怎么舍得让你出来了?”

    自打一年前君无痕知道放火烧他们家房子的人是他之后,就严禁凤非鸾同他接触,再加上她有了身孕,所以来云芳院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而且就算来了,君无痕都会想尾巴似的跟在后面,他每与凤非鸾接近一分,他就的脸色就越难看一分,每每都是沉着脸来黑着脸回去,让他一度觉得戏耍君无痕是一件非常之幸福的事情,可是今天这能够让他幸福的男主角却没有来,真是大大的让他失望啊!

    “哼!他现在眼里只有千金那还顾得了我啊!”凤非鸾撅着嘴愤愤然的走进来,那酸溜溜的模样谁会想到她会是她口中那千金的娘啊。

    “哟,凤非鸾,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女儿不是你跟他生的吗?怎么你连你女儿的醋都吃,瞧你那点出息!”

    每次一念及千金的名字洛千月都会在心底狠狠的鄙视这个女人一番,千金……元宝……一听就知道这个女人恨不得掉在钱眼儿里,千金还好,怎么说别人本来就是金枝玉叶叫千金也算是名符其实,可是元宝……堂堂一个小王爷居然叫元宝?想想都恶寒!

    “我这点出息怎么了?好歹我吃我女儿醋我能承认,总比某些人心里明明想得要死却偏偏装作不在意,简直就是虚伪到家了,要是真能做到不在意,就应该直接把刚才那姑娘扑倒!”

    “噗……你这个女人……”

    凤非鸾说的是脸不红心不跳,洛千月却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

    苍天可鉴,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女人,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女人?她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嫁了君无痕那么一个权倾朝野的爷愿意娶她并奉若珍宝若是换做其他人估计这个女人被休了没有十次也有九次了。

    “去!”凤非鸾掀了掀眼皮子:“收起你那欠揍的模样,本王妃难得出来散散心你可别触我霉头。”

    “我说俊王妃,您老人家还是赶快回去吧,要不然你家那位王爷要是知道了拆了着云芳院我可就亏大了!”

    “怕什么啊,我们家王爷今天在家带孩子呢,没空出来!”她男人现在是全职奶爸,没心思管她呢。“喂,洛千月洛大哥,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来说说你和那位红妆姑娘的事儿吗?”

    洛千月低下头一口饮尽杯中酒水,淡然道:“过去的事儿,没什么好说的。”

    “你……”

    凤非鸾刚刚准备开始大声说教,楼下就传来一阵吵闹声,那声格外大的‘王爷您来了’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呵呵呵,死丫头,你相好来了,不去见见吗?”

    “相好你妹啊!”凤非鸾恶狠狠的咒骂一句,倏地站起身子风驰电擎的朝门外奔去,临出门之前还特意回头叮嘱了句:“本王妃好心提醒你一句,这世上对的人可就只有那么一个,要是错过了你就死心的做你一辈子的老光棍吧!”

    对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个?

    洛千月面无表情的为自己斟着酒水,才刚刚一满,那精致的雕花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

    “人呢!”

    君无痕冷冷的看着洛千月问着。

    那个该死的女子,他只不过是去把千金哄得睡着了,回过头她就没有了人影,真真儿的是该打!

    “刚走,后门。”

    君无痕低声咒骂了一句抬脚就要追出去,却被洛千月止住脚步。

    “似乎,她正在跟你女儿吃醋。”

    回过头斜睨了洛千月一眼,君无痕冷言讥诮:“连自己女人都没勇气去找的人最好不要对着别人的家事指手划脚。”

    明明就是个花心到人神共愤的色胚,却偏偏面对自己的真爱怯步不前,作为男人他鄙视他,作为同样爱人的人他更加的鄙视他!把对别的女人想花招的时间拿来寻找自己的爱人,恐怕早就抱得美人归了,哪儿还需要那个该死的小女人操闲心。

    洛千月抿着酒不置可否。

    或许他们说的不错,一生只有一个对的人,只可惜,他遇上那对的人是在错的时间。

    “奉劝你一句,宋青眉曾经命人给那个女人喂过毒药,如果本王的消息没有错,用不了多久你可以赶去替她收尸。”

    说完这句,君无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洛千月端着就杯的手不自觉的一抖,还剩半杯的酒水沿着杯沿撒出来,湿了锦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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