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彻底安排好了陆昭纯日后治疗的事宜后,凤楠胥留下了几副药方,便离开了,诚如他之前所说的一样,君祈羽会让他进宫來,是因为眼下还有自己的计谋未达到效果,可这并不代表,对于君逸尘和陆昭纯私底下的种种情愫,他会视而不见都市福仙。

    听闻陆昭纯已经脱离危险的消息后,只是安排了人手加紧照顾陆昭纯外,君祈羽并沒有出现,似乎对于陆昭纯间接烧了祖宗祠堂以及受伤一事,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如此举动不由得让宫中各种势力开始暗自揣测,揣测陆昭纯的存在对于君祈羽來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说是不受宠吧,可陆昭纯闹出这么大的举动竟然沒有获罪,倒不得不让人觉得意外,但若说是受宠,看着君祈羽冷淡丝毫不去理会她的举动,又让人觉得进退两难,是以宫中大半部分的墙头草都只是静观其中变化,一边窃窃私语陆昭纯的种种不好之处,一边又等待着一点端倪,可以让他们更好的选择能够改变话柄以及献殷勤的对象。

    这种种消息來源,一部分是苏锦澜行走宫中获知的,而另一部分,却是來源于童镜眠。

    陆昭纯不知道君祈羽是怎样获悉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在自己苏醒之后的第二天,内务府便派了童镜眠过來当值一事,不得不说,是让她心中惊讶的,这番似讨好又似探寻的举动让她摸不清君祈羽的意图,然而除了接受外,也别无他法。

    看着童镜眠满心欢喜的样子,陆昭纯也的确很难将她的存在与细作联系起來,更何况早前两人一起在太医院当值的时候,童镜眠无数次地替她出头,也让她觉得,心中暖暖。

    嘱咐苏锦澜寻了一处僻静房间给童镜眠,虽说与其他宫女看起來并无异常,可因着是为数不多能贴身接触到陆昭纯内阁的人,是以对于童镜眠的真实身份,还是有人在私底下议论纷纷的,可童镜眠天生神经大条显然是众所周知的事,于是对于自己如何反倒全然不放在心上,只将陆昭纯当做珍宝一般护着。

    “小主不用理会宫里面那些劳什子的鬼话,他们向來是做习惯了墙头草,说白了,不过是追在陛下屁股后面献殷勤而已。”童镜眠此刻小嘴一翘说得欢腾,丝毫沒看到陆昭纯和苏锦澜相视苦笑的样子:“陛下那人的性子本就不定,凭那些人的智商也敢揣摩,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瞧着她越说越起劲儿,陆昭纯无奈摇摇头,从苏锦澜手里接过药碗道:“罢了罢了,知道你是为我好,可隔墙有耳啊!你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我指不定要怎么被他们埋汰呢?”

    童镜眠一愣,似乎真是沒想到这一层,神情不由得有些气馁:“可是小主就不会觉得不甘心吗?宫里面主子本就不多,虽说咱们一开始出身是很低,可眼下总归是陛下的人了,那些家伙可各个都是奴才,凭什么这样说咱们。”

    陆昭纯心中略微有些憋闷,看着童镜眠较真的表情,倒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因着不愿意将她也拉入君家权谋之争的浑水,是以对于自己在君家这二兄弟间起到的真正作用,她从未跟童镜眠讲过。

    的确是存了私心的,可说到底,也是不愿意看着面前眼神澄澈之人,总有一天沦落成同自己一般,心中不忍,却也是无可奈何。

    “这世上不甘心的事情多了去了,哪是你一件一件能够计较过來的。”仰头喝尽碗中苦涩药汁,陆昭纯整个眉头拧在一起道:“与其管别人的事,倒不如先管好咱们自己,我这身子一时半会怕也好不全了,本就落了不少人话柄,咱们自己清楚也就是了,沒必要非要争个对错。”

    见她话语清平瞧不出情绪的模样,童镜眠愣了许久,才不得已长叹一声道:“小主就是这样,永远都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你只知一味退步,可别人指不定怎么逼着你呢?”

    说罢,瞧着陆昭纯一脸好笑看着她,一跺脚宣誓心中不满,童镜眠嚷声道“我去洗碗”便拿起药碗退了出去,转身行走间,自她腰间挂着的一只锦袋却发出淡然幽香,很轻很淡,却将房中浓重的药味悉数冲散,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陆昭纯看着她慢慢离开的背影,忽的侧头对上苏锦澜紧锁眉头,道:“锦澜,你还是不相信她吗?”

    听陆昭纯问的这样直接,苏锦澜也沒必要继续强装下去,是以只低头笑了笑,随后道:“小主你一向聪慧,自然知道奴婢心中所想,虽然你跟镜眠早就相识且关系尚好,不过在这后宫中,防人之心不可无,小主还是自己注意的好。”

    苦笑看着苏锦澜一本正经的样子,陆昭纯总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苏锦澜这般小心翼翼总是沒错,可若是沒有什么理由就去针对身边之人,这一点却让陆昭纯自己都无法忍受,因为曾经尝到过被人误会和背叛的苦楚,所以才不愿意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被旁人怨恨。

    “锦澜,你既然知道我心中所想,那也该明白在这深宫之中,你们的存在对我來说有多珍贵。”轻轻叹了口气,陆昭纯道:“镜眠只是小孩子心性了一点,口无遮拦、做事不经过大脑,但她天性如此,也由不得别人去计较什么。”

    苏锦澜听出了陆昭纯的画外音,知道她是想替自己宽心,于是笑道:“小主,这后宫比不得别处,就因为是伺候你的下人,才更不能由着心性胡來,素阮那丫头已经让咱们头疼了,这童镜眠比她更甚,你我又如何能坐视不理。”

    “那依你的意思,是要如何。”知道对方不会再被说动,陆昭纯不得已妥协问道。

    “不过是提醒小主莫要跟她太亲了,免得日后会被牵连也说不定,内阁还是可以由她进來伺候,但小主的贴身事情还是由我跟素阮、无叶亲自打理比较好。”

    这或许是唯一的让步了,陆昭纯看着苏锦澜一丝不苟的模样,良久,才不得不点了点头。

    屋内种种如何丝毫沒有打破外间平静,是以陆昭纯和苏锦澜只一心商讨着接下來的事情该要如何应对,却丝毫沒有注意到门缝外那一闪而过的怨恨眼神,犹如一月寒霜天,冷得刺骨。

    这方宁静沒有持续多久,忽的整个宣双阁门外却传來了不小的响动,依着声音來看,似乎是有什么人正在门外跟侍卫说话。

    陆昭纯所处的房间已然属于宣双阁内部算是僻静的地方,却还是被那嘈杂声惹得有点头晕脑胀,不得已派了苏锦澜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自己一人坐在空荡房间望着地板发呆,心里面空空的,却不知道是情蛊还是情感,总之沒什么区别。

    片刻功夫锦澜便小跑回到了房中,瞅着她上气不接下气,却带着一脸神秘的表情,陆昭纯先是愣住,随后苦笑道:“你莫要告诉我,又是哪个宫里面的幺蛾子出來闹腾,我可沒得心思再去应付了。”

    听她一脸无奈这样讲,苏锦澜却只神秘一笑,随后道:“的确是个幺蛾子,不过是宫外來的罢了。”说着,赶紧凑到床边,示意陆昭纯起身道:“小主这样子怕是见不了外人,还是装扮一下得体点再出去,也免得被人落下话柄。”

    听她说的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陆昭纯就这样被苏锦澜从床上拉扯到梳妆台前开始装扮起來,看着她一个人忙忙碌碌却保持沉默一脸兴奋的样子,心中似乎有了几分明了,却觉得不太可能。

    正在这个时候,童镜眠再度回到了内阁中,看着苏锦澜忙前忙后地替陆昭纯打扮的样子,不由得撇了撇嘴,道:“锦澜姑姑怎地这般高兴,不过是……”

    “镜眠。”快速喝住童镜眠毫无意识的话头,苏锦澜侧身道:“别说那些有的沒的,毕竟是贵客到访,又岂有不见之礼,你啊!别太由着性子胡说,还是赶紧过來给我搭把手吧。”

    童镜眠丝毫不懂苏锦澜在热衷于什么,站了片刻却想不出个來由,只得答应着上前替陆昭纯梳妆打扮。

    因着曾经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的缘故,是以对于陆昭纯的喜好,童镜眠心中还是有几分数的,从面前的梳妆盒挑出了一支沉木做的簪子,清雅脱俗却看起來相当高贵,从妆台中抽出便比划着要向陆昭纯的发髻上插去,却因为不小心额外带出了另一条链子而顾此失彼,直接将簪子下端比较尖利的银针头,划上了陆昭纯手背。

    “呀。”似乎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童镜眠急忙蹲下身去看陆昭纯手背,也顾不得被自己弄乱的梳妆台:“小主可还好,都怪奴婢手笨,竟然伤了小主。”

    苏锦澜眼中微微有些冷光,然而却很快被面上焦灼所代替,拖着陆昭纯的手背看了半晌,才长出口气道:“还好还好,只是红了一道并未破皮。”说着,抬头对童镜眠道:“说话沒个分寸也就罢了,怎地做事也这样毛手毛脚,今儿个是你伤了小主,要是明儿个伤了别的妃嫔可怎么好。”

    “锦澜,既然沒什么大事,你就不要再去怪镜眠了,她也是无心,并沒有什么恶意。”陆昭纯见状急忙出來当和事老,也不知为何苏锦澜偏偏对童镜眠如此凌厉,甚至比对待素阮和无叶二人还要严厉几分。

    “话说回來,到底是什么贵客,既然让你如此紧张。”问出心头疑问,陆昭纯看着苏锦澜道:“宫外來的贵客,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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