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霜正带着人热热闹闹收拾东西,从阿照来到她面前的那天开始,衔霜就料到了必有这天。是以此时玉疏忽然说择日回京城,她也是毫无异色,不慌不忙地调度众人。
    玉疏瞧着,不由嘟嘴说:“霜姐姐,你是不是故意的。”
    衔霜抿着唇儿一笑,“我们殿下向来聪明,想来我这点小计谋,是从来骗不过殿下的。”
    玉疏轻轻哼了一声,“亏你还给我找了那么几个面首呢,想必都是霜姐姐精挑细选的?不怕我全收用了他们?”
    衔霜看着一旁听了这话,面色瞬间如锅底的楼临,噗嗤便笑了,“你呀,若是能看中那几个人,我便把脑袋拧下来让你踢!”
    玉疏气咻咻道:“两个人合着伙来骗我,一开始还易容成别人的脸,这是生怕别人认出你呢?”她指着楼临嘲笑道:“也是,叫白羽看见你在当面首,说不得大牙都笑掉了。”
    楼临便起了醋意,酸味儿十足地道:“不许提他。”
    玉疏这下就来了兴趣,逗弄地去捅捅他,“为何不能提?说起来,他和你长得,还有那么一二分相似呢。”说起这个她又想起一事,因问:“哥哥,你早便知道白羽的身世么?”
    “是。”楼临点了点头,“我母亲去世之前,曾透露过她在闺阁中的一些事儿。因此后来的事儿,我便能猜到不少了。”
    玉疏正要再问,谁知说曹操、曹操便到,白羽已神色匆匆奔进来,急急道:“听说你眼睛好了?很快便要回京城?”
    玉疏其实是第一次“见”到他,和他的断指。他左手无名指的地方,只在指根留下一个显眼的伤疤,小指和中指之间空落落的,叫玉疏险些掉下泪来。
    许久之后,她才垂下头,低低说:“是。”
    白羽其实知道她目光所向之处,只是他便是故意的。因此听了这话也只上前一步,逼近玉疏,坚定道:“那我和你一起去京城。”
    楼临闻言便冷哼一声,“白羽将军,军中之人无旨不能擅入京城,你难道不知道么?”
    楼临在此的消息决不能外传,是以虽然玉疏已明白他的身份,在人前他还是易容而出,只是白羽却不知从哪得了消息,低声冷笑道:“陛下万金之躯,都能无知无觉在凉城呆了这么久,何况我去京城呢?”
    “反正这将军有我那便宜大哥担着呢,且让他当去罢!我卸了这劳什子,却到京城去!”
    楼临反唇相讥道:“白羽将军卸了军职,莫非打算去京城当面首,吃女人软饭不成?”
    “有何不可?”白羽吊儿郎当一摊手,极其无赖地道:“陛下都能当,想必这当面首,也不是什么丢人之事。”
    楼临被他这无赖话气死,不由冷笑道:“你以为面首是什么人都能当的?看你这样子,怎么也不像会服侍人的,不如先问问是不是要你!”
    玉疏扶额,差点没被这两个幼稚死,又见白羽果然看过来。她正要说话,白羽却忽然跟知道她心里的答案似的,直接说:“主人,当年你应了我六年,说我十六岁之后,要往哪儿去,要跟谁走,你都不干涉,是不是?”
    见玉疏一时只能点头,他才微微一笑,在楼临那张并看不出本来面貌的脸上梭巡了一圈,再转头时,已是目若朗星,眼神坚定,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执着,“那我接下来去哪,你也不用管了。”
    他说完便立刻大阔步走了,连留给玉疏回绝的机会也没有。当然白羽本就是故意为之,只看楼临那张醋坛子脸,玉疏再心事重重,还是忍不住发笑,伸出手在他脸上一摸,冲他挤眉弄眼打趣道:“叫我看看,这坛陈醋可酿得怎样了呢?不会要泼到人家头上去了罢?”
    楼临瞪了她一眼,顺手将她微凉的指尖握在掌中,叹道:“你放心,只看他的手,我都不会为难他。”他作势板起脸来,“难道哥哥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暴君样子?”
    玉疏也止了笑意,将头靠在他肩上,二人并肩坐着,看窗外的枝叶发出新芽,苍鹰立在树顶,半天也不动一动,偶然振翅一飞,枝叶便簌簌作响,借着风声传进来,让人觉得岁月安宁如梦。
    “哥哥,我只是……”他二人的手交握在一处,十指并缠,密不可分。
    她只是有些害怕。后半句玉疏没有说出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是离开京城太久了吗?六年了,时光能改变的并不仅仅是身份。他站在更高的位置,有了更远的抱负,而她也不是当年那个打马游街,不知世事的小公主了。
    当年她能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地勾引他,吃到嘴就算,混得一日便是一日。如今她能吗?如今她舍得吗?毕竟她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世上,她最喜欢的就是他了。
    “宴宴。”楼临轻轻吻着她的发顶,“这世上,我任何事都能想出办法。”
    “只有你,只有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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