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就死,死也不让别人染指苏御信三生池,三生缘!眼看着罗兵耀役使的鬼魂齐齐向自己扑来,殷海竟然咬紧牙关宁死不松口。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传来铿锵有力的喝声:“太阴幽冥、速现广灵,月光日精,永照我庭。”

    罗兵耀大呼一声不好,话音未落,便被苏御信狠狠一脚踹进了屋子深处。罗兵耀被踹的直接趴在地上,鼻子顿时血流如注!苏御信趁机使用符篆增加法力,将耀眼光明增大了数倍,波及到了那些鬼魂,它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纷纷逃窜至阴暗的角落处。苏御信赶紧单手拎起浑身瘫软的殷海,把他拉到身后。提上一口气,自周身散发出来的光明再度扩大,把缓缓起身的罗兵耀也笼罩在里面。

    许是万万没有想到苏御信能突破自己的结界闯到这里来,罗兵耀的眼睛里尽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但毕竟是一族之长,这点场面还不至于让罗兵耀手足无措。他一把撸起左臂的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一个小铃铛。苏御信一见那铃铛心里面猛地咯噔一下:“我操,快跑!”说着,抓紧殷海掉头就跑。

    殷海不知道那个铃铛到底是什么。听到屋子里的罗兵耀嘀嘀咕咕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就估摸着那玩意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御信也不会这样落荒而逃。看着跑在前面的御信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殷海忽然觉得,就算死在这里也无所谓了。

    俩个人死在一起,也是种幸福。

    这念头才刚刚在脑子里闪过,殷海忽觉手腕上一轻。前一秒还在眼前的苏御信竟然不见了!他惊愕地看着昏暗的前方,毫无变化,仿佛苏御信压根没出现过似的;再看看左右两边,仍旧是进来时那样;最后回了头,刺眼的灯光让殷海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再睁开,他更加疑惑不解。不禁纳闷,怎么罗兵耀也不见了?

    “殷海……殷海……殷海……”忽然从背后传来一声声呼唤。女人的声音,好像是快死掉的女人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殷海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走廊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变化,原本昏暗的光线变成了淡淡的青色。几缕从破窗外映射到地面的光影,就像是一把把钩子,正对着他。殷海惊恐地咽了口唾沫,试着低声呼唤苏御信的名字。声音很快被诡异的空间吸了进去,连个回声都没有。只有那女人的叫声不断传了过来。殷海也不知道是怎的了,有一种想要靠近那个声音的**,想看看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在殷海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走廊尽头的声音变了调儿。颤颤悠悠的,缓而不断。活像深更半夜树丛里的老猫叫秧子。

    殷海……殷海……殷海……

    殷海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起来,咔哒、咔哒。那声音叫一声,他就会走一步,缓慢的且不停歇。很慢很慢才走到走廊中间。整个走廊里青色的光线愈发的浓重起来,把殷海的脸色也变得青嘘嘘的。走廊两边的墙壁和房门渐渐凝聚了不少青色斑痕,这些斑痕开始变化扭曲成一张张诡异的人脸。麻木的、窃笑的、狰狞的、贪婪的……人脸的眼睛都没有黑色的瞳孔,就像在青嘘嘘的脸上挖出了两个洞。这些“洞”死死地盯着殷海,并随着他慢慢地朝着走廊深处移动。

    人脸越积越多,它们相互挤压着,争先抢后等着看殷海怎么个死法。

    “他到底怎么了?”帮忙把昏迷的殷海拖进了安全的屋子里。庞大在苏御信身边急的直跺脚。

    苏御信眉间紧蹙,再次确认自己贴上符篆的房门窗户是安全了,这才说:“他中了役鬼术。我帮不了他。”苏御信跟庞大解释,凡是法师都可以驱使鬼怪做些事情,为什么只有罗家独占鳌头?因为罗家的役鬼术与众不同。其中一种役鬼术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听老头子说过。这种役鬼术是针对人心的。你的心里放弃了希望,鬼就会趁虚而入,在你的魂魄里寄生。你的绝望越大,鬼寄生的越多。如果你有了求死的念头,那么,鬼就会在你的魂魄里映照出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可以通向阴间,直接把你的魂魄拉进去。

    苏御信不知道殷海的心里到底想些什么,他只知道,殷海放弃了希望。记得老头子曾经说过:“御信,想要破解这种役鬼术就只有一个办法。等待。等待中术者自己坚强起来,求生的**是唯一的办法。”

    此时此刻,苏御信已经无能为力。他只能在殷海的七窍和天灵盖上贴了符篆,稳住住他的魂魄,即便如此,殷海的心跳还是见渐渐弱了下来。苏御信单手捏诀,按在殷海的胸口给他过度真气。

    好冷。湿腻的寒意从汗毛孔渗透出来,顺着脊梁骨爬上了头顶,让他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身边不知道何时有了同伴,余光能够看见那是由一张张诡异的人脸而拼凑起来的人形。它们走在身边,似乎都在看着自己。殷海觉得好可怕,可怕的想要去死。

    冷青的天花板上也有了异变。一双双手从天花板长出来,就像雨后的春笋。那些惨白的手甚至骨肉不全,一起朝着殷海抓挠着,有几只碰到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便迫不及待地变成了利爪,要抓破他的脑袋。刺痛,让殷海惊叫起来,神智居然有了几分清明。

    刺耳的惨叫声几乎能掀开天花板,殷海疯狂地踢打着身上的手和身边的恶鬼。一大团的东西忽然挤到跟前,殷海惊愕地看到,那是十来张人脸挤在一起,就像是被捏成了一个面团。其中几张脸还能看的清五官,那是,那是自己的脸!

    数不清的自己的脸相互挤压,啃咬,蚕食。看到“自己撕咬自己”那些青嘘嘘的脸上竟也能留下鲜红的血,每一口仿佛真的咬在他的身上。酸痛,从脚底板窜至脑顶,手指尖痉挛似地抖动着。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窗外一缕青色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殷海扭头朝着窗户看去,挂在窗户上的半块玻璃映出了他的脸,巴掌大的脸上血流纵横,不断地从头顶流下来。眼睛、鼻子、嘴巴、下颚都被染成了红色。没有沾到血的几块地方露出青嘘嘘的肤色,枯皱如风干的老皮。

    殷海惊叫着一拳打在玻璃上,转身慌不择路地乱跑起来。那个在尽头深处叫他名字的女声立时变得愤怒,那些鬼脸和鬼手也不示弱,纠集在一起对着深处嘶吼。似乎是为了争夺殷海而发生了争执。

    听着身后恐怖的声音,殷海只能拼命地跑。他不敢回头,使出浑身力气拼命地跑。但是,不管怎么跑,他始终还是在走廊里绕圈,根本跑不出去。就这样死了吧?要不自杀也好,自杀总好过被那些鬼怪活生生撕碎吃掉。殷海躲在一身房门后面喘气,他跑不动了,肺子好像要炸开一样的痛疼。死掉吧,自杀吧。反正御信也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他不会原谅自己。

    真没想到,你居然干了这种事。殷海,你太恶心了!

    “御信?”殷海听见了御信话说,惊喜地四下寻找。御信的声音又说:“我把你当朋友才来帮你忙,没想到你居然给我下降头。你太恶心了,给我添脚都不配。”

    不是的御信,不是那样。我,我爱你,我只是想让你也爱我。

    “爱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什么都不会做,只知道坐吃等死,只知道让别人养活你保护你。你还自诩是什么米虫,真可笑,你连乞丐都不如。我怎么会爱上你?”

    御信,你别这么说。你曾经爱过我的,你都忘了吗?那一年我们多快乐幸福?

    “你白痴啊?不过是随便玩玩,谁会跟你永远在一起?”

    殷海的胸口闷痛难忍,大吼着:“你说过喜欢我的!你说过!你说过!你说过!”

    “你怎么还不死?恶心的废物。你应该死的比那个李华亮还惨,还恶心才对。你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温热的泪划过脸颊,漂亮的大眼睛里一片死寂。

    手掌下的心脏越跳越慢,苏御信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一边的庞大数次提出马上送殷海去医院,但苏御信明白,去哪里都没用。也许是急中生智,苏御信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杀了罗兵耀,殷海就能没事!但是谁去杀?现在,自己不能离开殷海,殷海还有能些微弱的心跳全凭他的真气撑着,一旦他撤了手印,殷海马上就会断气。让庞大去?结果只会是再多一个中了役鬼术的人。但庞大却不这么看,他说:“你去救殷海的时候我也没跟着,罗兵耀也没看见我。我找到他可以说,在十一楼走廊那时候就跟你们走散了。他虽然肯定会怀疑,但至少不会马上杀了我。”庞大一边想一边说,“役鬼师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挡得住子弹吧?”

    对,罗兵耀还是个人,他怕子弹。但是……

    庞大把手枪拿出来,再次确认了里面的子弹和手枪的保险,正色对苏御信说:“老大的吩咐是保护你们安全。我庞大的命是老大给的,他让我保护你们,我就要豁出命去做。大不了一死,死了之后我也是鬼,怕他个□啊。”说着,庞大已经冲了出去。苏御信想要拦住他,怎奈不能起身。气的他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深夜的d市郊外比以往更加冷清了许多。明亮的路灯把机动车道照的犹如白昼。一辆车疾驰而过,转弯的时候车尾甩出一道淡蓝色的光线。负责开车的沙丹阳有些担心地看着苏御安,从刚才起这人就脸色苍白,心神不宁的。沙丹阳知道他着急,所以提高了车速,但苏御安的情况并没好转,脸色越来越差。沙丹阳忧心地问:“怎么了?伤口疼了?”

    “不是。”苏御安摇摇头,单手附在心脏上面,“不知道怎么了,从刚才就觉得心慌气短,喘不上气来。”他的右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抹掉满手的冷汗。脑子还是发晕,心跳逐渐失去规律,他估计再过不了多一会很可能就会昏厥过去。该死的,伤口并不疼,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沙丹阳一听说他心脏不舒服又赶紧放慢了车速,提议马上回医院。苏御安则是坚持继续前行。也许,他知道这种变异的原因。曾几何时,他也有过一次这种感觉。虽然那时候在自己被草鬼婆搞的三魂离体,意识总是昏昏迷迷,但是在御信跟草鬼婆最后一站那时候,他还是有些意识的。那时候的感觉就跟现在一样。

    苏御安深深吸了口气,说:“御信出事了。把你电话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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