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脸渐渐的就阴郁起来,许久,他突然扬声喝道,“赵大全[综]通通给老子去死啊!。”

    一阵极轻微的脚步急响,赵大全在屏风后低声应道,“奴才在。”

    皇帝将床上的帷幔拉了一拉,沉声命道,“你带人将关雎宫掘地三尺,看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没有?”

    赵大全似一怔,然而他很快回过神来,应了声,“遵旨,”脚步声比进来时更急,一溜风的出去了。

    不多时,外面的脚步声就多了起来,却都极轻极快,伴随着脚步声,是翻寻物件声,压得低低的呵斥声,赵大全的嗓子尖且细,“都给我瞧仔细喽,若是谁手里过了的东西搜检第二遍时发现了脏物儿,我便只算在他头上,慎刑司可又出了新的好玩意儿,有谁要去试试的,咱家定不让他失望。”

    这番话一落,有人一连声的惶恐着,脚步声就变得更急,也更轻了……

    我吃惊的看着皇帝,“皇上……”

    他抱一抱我,却只叹,“汐儿,你别怕,有朕在,不会让人伤了你。”

    我眼里就落下泪来,“皇上的意思是,臣妾是被人动了手脚?”

    他将我的手裹在手心里,使劲的握了一握,“朕因听你说的心口如针穿刺,倒像是被人使了巫蛊术,这才命人搜查你的屋子,”说到这儿,他又一笑,“也未必就是了,朕不过是防个万一,嗯,你别怕。”

    “皇上,”我软软的叫了一声,满脸的感激欢喜!

    --------------------------------------------------------

    大约半个时辰的样子,赵大全才进来回,“回皇上,除了娘娘的寝殿,外面都瞧遍了,四下里都平安吉祥。”

    “是么?”皇帝便命银蝶抱过一床薄毯来,他掀开被子用薄毯将我一裹抱起,大步到外殿的竹榻上放好,才吩咐,“那就将娘娘的寝殿里好好的看看。”

    赵大全应旨,手一摆带进几个小太监小宫女就进了我的寝殿,这一次却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只见他面如土色的捧着一个天青色的小布人,上面横七竖八的插了无数闪着寒光的银针,双手送到皇帝跟前,颤声道,“皇上,在娘娘睡的床帮内侧,用布带绑了这个。”

    皇帝还未开口,我已经惊叫出声,“这是什么?”vexn。

    银蝶在边上已尖叫起来,“这上面写着……写着娘娘的生辰八字?”

    皇帝的脸铁青,他将牙齿咬得咯咯的响,“好大的胆子,居然在宫中行巫蛊术,”他将那小布人狠狠一摔,“查,给朕好好儿的查,三日内查不出结果,赵大全,你脑袋上吃饭的家伙就别要了。”

    赵大全满头满脸的汗,颤着声儿答应着,“是,是……”

    尺床风带。我死死的盯着那布人,眼里扑簌簌落下泪来,“原来,原来我竟不是病了,原来……原来是,是这个……”

    “汐儿别怕,东西已经找到,你没事了,”皇帝忙又安慰我。

    我看着他,眼泪啪嗒啪嗒的直是止不住,“臣妾每日只知道侍奉太后,伺候皇上,从不曾也从不敢得罪谁,却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有人要置我于死地?上次是皇后,这次不知又是谁?为什么,为什么?”

    皇帝的脸色阴霾不定,“朕的后宫之中,绝不允许有这样的事,你别怕,三日之内赵大全一定会查出下手之人,那时朕一定给你出气。”

    我哀哀流泪,摇头道,“臣妾要的不是出气,臣妾只是怕防不胜防呵。进宫没一年,臣妾的姐姐就被人强下了催生药,一尸两命母子双亡;臣妾自己先是被人在皇贵妃跟前谗言诬告,以至于差点被灌了鸠酒处死;随即又险被皇后毒杀;皇上封了臣妾婕妤位份,本就是为护臣妾周全,可今儿又……”

    我伏在他的腿上泣不成声,“想来是皇上太过宠爱臣妾,这才招得众位姐妹心生不满,皇上……”

    “她们敢,”皇帝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他命人唤进赵大全,语气森冷,“你带人去各宫里仔细的搜,凭她是谁,但有半点不妥,即刻老报。”

    赵大全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停住,答应着去了。

    皇帝脸色灰青,他轻轻一拍我的背,唤过银蝶,“好生伺候你家娘娘,若有半点不妥,朕拿你是问。”

    银蝶白着脸答应一声,皇帝向我道,“朕在前面还有折子要看,那布偶已去,你也没事了,好生将养身体罢,赵大全查到什么,朕即刻命人来告诉你,”说完便起身吩咐摆驾御书房。

    我伏在竹榻上以头磕枕送驾,一时他去了,我才长吁一口气,软软的倒在榻上,吩咐银蝶,“唤人将内殿里收拾好,我要进去睡会儿。”

    然而满关雎宫的人此时除了银蝶,上下俱已被赵大全命人捆在了西偏殿里,又等不及内务府重新派人来,银蝶挽着袖子进内殿收拾整理了一番,便扶起我道,“娘娘,进屋睡去罢。”

    我靠着她的身子,软软下地,大约是躺得太久的缘故,只觉浑身虚汗直冒,我几乎在挂在银蝶的身上进的内殿,待终于在床上躺好后,我方才舒舒服服的吁出一口气来,向银蝶道,“却看这一次,宫里是如何收场罢?”

    银蝶已落下泪来,“奴婢只担心皇上会如贵嫔主子母子双亡时般,最后草草了事?”

    “姐姐,”我默然流泪,距姐姐去,已将近三个月了,而这三个月于我竟是如此大的变化,我居然只三个月,便由从四品的嫔晋升至从三品的婕妤,而姐姐九泉之下更不知道,她的亲亲爱爱的小妹妹,已在生死上滚了好几滚……

    生或者死,原来只是一线之间,姐姐没有我的命好,她没有遇上清王萧寒。

    她没有被救得了!

    萧寒!

    萧寒!

    ----------------------------------------------

    却并没有用到三日,第二天下午,赵大全就找到了线索。皇帝来瞧我时,他手捧一匹天青色的料子进来回道,“奴才查到安和宫时,在庆妃娘娘身边一个小宫女的屋子里,发现了这个。”

    皇帝向那匹料子看了一眼,脸上就拢了寒霜,“蜀锦?”

    “是,”赵大全点头,“奴才和内务府核对过了,这匹蜀锦是四川进上来的,只有二十匹。距今为止,皇上只赏过皇贵妃五匹。庆妃娘娘的这一匹皇贵妃转赐的,庆妃娘娘说,她因不喜欢这颜色,便命那小宫女裁剪了做帐子,那小宫女儿因摔跤扭伤了手,是以一时半会儿还没动。”

    皇帝看着赵大全,“你的意思是,顺婕妤这里的布偶不是出自安和宫,而做这布偶的料子除了安和宫,现今就只有永曦宫有?”

    赵大全有些忐忑,“皇,皇上恕罪,皇贵妃掌后宫事宜,形同副后,其尊贵不比其他主子娘娘,奴才不敢进永曦宫查问。”

    “哼哼,哼哼哼,”皇帝却对着那布料冷笑,“赵大全,朕往日见你极聪明,怎么今儿这样蠢笨?若这个东西真的出自永曦宫,怎么会用只有永曦宫才有的布料缝制?你是糊涂了么?”

    赵大全被这一骂,顿时冷汗淋漓,“是,皇上英明。”

    我的脸就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对着那布料幽幽道,“方才臣妾还高兴,想着终于可以水落石出了。却不想,竟是空欢喜一场。也对,皇贵妃位高权重,哪里将臣妾放在眼里,她自是不会对臣妾做这样的事的。”

    话虽这样说,但眼里的泪已是止不住,我翻身朝里,不肯再看身后的任何人。屋子里陡然一静,赵大全和银蝶的呼吸声瞬间停顿,似想不到我竟如此大胆。我只管一抽一抽的啜泣着,已是伤心至极。

    皇帝沉默着,亦不知是怒还是怎么?久久的不说话,我心里满满的就忐忑起来,这样的小性子,我以前从不曾有过。在他中毒未愈之时,我便天天佩戴唤情香,眼见他对我迷。恋日深,却总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今日之举,与其说是恼恨他偏袒杨雪,不如说我更想知道他对我的迷。恋已经有多深?

    他终于开了口,语气极无奈的,“汐儿,朕要的是真正对你下手的人,若是冤了别人却放过了真凶,你岂不是还在危险之中。”

    他这样的话让我再反驳不得,我这才慢慢的回过身来,哽咽道,“皇上一句下手的人不会用自己屋子里才有的东西,便去了皇贵妃的嫌疑。臣妾父亲和杨司马向来不和,臣妾的姐姐又被传言是皇贵妃姐妹下的手,臣妾半句都不敢质疑皇贵妃,唯恐落一个因私挟报的嫌疑。但皇上方才的话,臣妾真心委屈,皇上前儿赏臣妾的那对镯子,说满宫里只有臣妾有,明儿臣妾也对谁做些什么,然后只须将那镯子放在当场,便就不是臣妾做的了,是么?”

    我死命的将身子一挣一滚,扑通一声摔跌在地上,不等银蝶和赵大全反应过来,我已经扶着床沿跪好,咚咚磕下头去,一边流泪一边道,“臣妾并不知道那布偶到底是谁所放,也不敢说皇贵妃有嫌疑,只求皇上还臣妾一个公道,为臣妾除了这个隐患,臣妾害怕,臣妾真的害怕呵……”

章节目录

后宫之泣血为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屋只为原作者青鸾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青鸾并收藏后宫之泣血为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