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笑嘻嘻送却思去了,回转来却长叹一声倒在椅上。怀瑾见他忽然打了蔫,便笑道:“好端端的叹什么?”贾环又忍不住叹一回,道:“我叹却思可怜。他那个癖好也不知是从前遇着什么事了,才落下的。我都不敢问。”怀瑾便笑道:“你还不敢呢!今日你问的少吗!难得他愿意告诉你,你就问就是。”

    贾环摇头道:“他是皇家人。皇家是什么样子我虽不知,却也晓得越是烈日中天之下越是浓阴密影,越是辉煌灯火越难照那暗室秽门。想我们家那一点子门庭,还整日明里暗里斗得欢呢,何况皇家。若问了他,一则惹得他伤心,二则我也没力量帮他,问来何用。”怀瑾便道:“你这想的偏了。他也并不指着你帮,就像今日这样跟他说说话儿就很好。只怕他多少年都没有过倾心吐胆的了,此皆你赫赫之功。”

    贾环便道:“不敢居功。若果然能开解他一二,我也就知足了。”说罢又叹了一口气,出了一回神,忽歪头看怀瑾,道:“我记得你说你小时候过的也不好。我瞧你这么些年也没怎么回过家,莫不是你家里也有什么不妥的?”怀瑾听他这么说,忙就一笑,道:“你今日已逗哭了一个了,还不知足!又来招我!”贾环便笑道:“我就是招你,你说不说呢?”怀瑾便在贾环脑袋上一戳,笑道:“才喝了人家一锅黄连苦瓜汤,你还长吁短叹的,倒成了瘾了!这会子你就是求我,我也不给你喝!”贾环见他不想说,哼一声儿也就罢了。

    怀瑾反倒问道:“方才你说忠顺亲王若是谋反,你就要助着他。那是真话不是?”“啊?”贾环恍惚一下才想起之前的话,因道:“是啊,我定然得助着他。好歹得帮他准备两条好船。”怀瑾笑眯眯盯着贾环,道“哦?这是何故?”贾环道:“等他败了,好帮他跑路啊!”怀瑾一听,直喷笑出来。

    贾环在一边道:“笑什么!我们朋友一场,这点义气还是有的!”怀瑾又笑,一面笑一面道:“你要成了仙儿了!又知道人家一定是败的。”贾环正色道:“这你就不懂了!自古问鼎天下的,都有两个能耐!却思却是没有的。”怀瑾忙止了笑,问道:“什么能耐?”贾环便笑道:“一不怕死!二不怕死的很寒碜!”

    怀瑾听了这话先一愣,然后仰天大笑,又是捶桌跺脚,又是泪流不止。贾环见他笑得这样,也自好笑,因道:“你别这么笑得我怪瘆的慌的!”怀瑾一发伏在案上,笑得连声儿都没了。贾环忙走过去,伸了指头在他鼻下探着,口里道:“你喘口气儿!”

    怀瑾便抬起头抓了贾环手,将他拉在怀里搂着直晃,笑道:“真真是至理名言!小环儿果然是仙胎灵质,已然超凡入圣矣!还有这样孕大含深的话,再多教我几句!”贾环忙道:“可不敢说了!你再笑出个好歹来!我这没住两天的新屋子,倒招了疯鬼来,好不晦气的!”怀瑾听了,又是笑,又发狠使坏磋磨他。贾环被他两臂箍着,胡乱挣扎着总挣不开,到底让他将眼泪蹭在肩头上。贾环便“唉呀”“唉呀”叫道:“好腌臜!”两人又闹了半晌,方渐渐止了。又吃一回茶,各自回家。

    转日,贾环从国子监出来,正打算回贾府去。严立来禀道:“上次那位柳公子又领着一位公子在翠芳院呢,整等了大半日了。”贾环听了,心下纳闷。因赶至翠芳院,果见柳湘莲正坐在厅里,又有一个温柔妩媚的少年。

    柳湘莲见贾环进来,忙起来行礼,又引见那位少年道:“这是蒋玉菡,就是琪官。”贾环越发奇了,正要先问好,琪官已跪下去了。贾环大惊,忙上去挽扶,口里道:“这是做什么!快请起!”琪官一面磕头一面道:“贾公子救拔小人之苦,恩同再造!”贾环一头雾水,还是柳湘莲说道:“昨日忠顺亲王已将他放出去了!连他先时在城郊买的田地房舍皆一并赏还。今日他见了我说了这事,我便猜着,定是贾三爷劝了亲王殿下,才得如此。他知道了,定要让我带他来面谢大恩。”

    贾环听说,越觉却思可敬可怜。因忙道:“我全然不知此事!昨日我也没劝亲王殿下什么。想来是殿下豁达大度,并未认真生气。又见柳公子慷慨仗义,也就放了手。”柳湘莲心中暗想若忠顺亲王有那等雅量,当日岂能闹出那些事体来。只是又想起昨日瞧见忠顺亲王流泪,真好似冰莲凝露一般,是人见了都要替他委屈。柳湘莲如今也不明白这忠顺亲王究竟是怎样了。

    贾环将琪官拉起来,又问他们今后如何措置。琪官便道就在城外守着房田过活。柳湘莲便道:“我正要出门去走走,过些日子才回家。”贾环听说,暗道你这可不是出门而是出家了。因笑道:“你出去莫非是为躲着忠顺亲王?这很犯不上!殿下都撩开手的事情,断然不会反复。你大可放心!”柳湘莲忙道:“并非如此!我不过出去望亲,几日也就回了。”

    贾环心想那还是保险些的好,故向柳湘莲笑道:“柳公子认得我们东府里珍大哥吧?”柳湘莲道认得。贾环便道:“珍大哥的内人姓尤。这珍大嫂子家里尚有一位继母,并带来的两位小姨,行二、行三。”柳湘莲听贾环扯到这些个,不明所以,待再往下听,贾环又住了口。故不免奇道:“贾三爷说这个是何意?”贾环忙笑道:“没什么,随口说说罢了。”柳湘莲总没回过劲儿来。

    三人又略说几句,琪官又再四道谢,方告辞去了。贾环忙写信告诉却思这事,又问怎么将琪官放了,可有什么法子让琪官别到处乱说去。却思回信来道:“你不是说了,又不喜欢那人,留他何用。”又说琪官为人乖觉的很,既然出去了,定然不敢乱说。贾环见却思并不在意,也就放了心。

    又过几日,静太妃遣人接了黛玉进宫去住几日。未几,却思便来信告诉说因十月初三黛玉出孝了,太妃要替黛玉做个法会,问贾环去不去。贾环自然要去。于是这日,静太妃那里首领太监段源来到贾府,向贾母道:“太妃娘娘因听说林姑娘父孝满了,林姑娘不在家乡不能灵前尽心,未免难惬思念报答之意。故要在大慈恩寺开坛,使林姑娘一尽孝顺之心。”贾母听了欣喜不已,忙接了谕,又道谢。

    段源又道:“林姑娘说了,尊府上环三爷也请十月初三那日往寺去。”贾母忙应是,向段源笑道:“他们姑父的孝满了,他们小辈很该行个礼去。”便忙唤了宝玉来,道:“你也去,给你姑父多念两声佛,尽尽你的心。”贾宝玉忙答应。段源见了贾宝玉,上下扫了一眼,便道:“这位就是尊府衔玉而诞的那位公子吗?”贾母笑道:“正是。”段源笑道:“果然人如其名。”

    贾母听了,心中得意,正待歉一二句,只听段源又道:“只是静太妃已命忠顺亲王操办这法会。忠顺亲王已说了,到那日亲自领了林姑娘去。贾二公子要去,只怕不大方便吧。”贾母听了,当即青了脸。段源哪里理她,飘然去了。

    贾母经段源这一提才猛醒过来。宝玉先前挨打只顾心疼了,其实宝玉引逗忠顺亲王府里的戏子,又是王府长史亲来讨人,自然忠顺亲王是知道的。如今看来,连静太妃只怕也知道了,这可就不好了。

    贾母一心想着宝玉和黛玉正是天造地设一对儿,堪堪可配。先时黛玉父母去了,她家里门庭消散,有些个可挑剔处。王夫人又另有心思,这事便难了。然自从静太妃认了黛玉做干女儿,这不好也变好了,甚至比先时更好。便是王夫人也渐渐定了心,元妃亦有此意,此事已是八分准了。贾母本欲再等两年,待黛玉及笄,便请元妃向静太妃进言,此事断无不成之理。

    谁知偏偏又闹出这一件故事。若说游荡优伶这样事,不过小孩子家常有的毛病罢了,哪家富贵公子没干过的?就是忠顺亲王也免不了。还上门来讨人,更不知丑了!越发还告诉静太妃知道!闹的宝玉白挨顿打,反在静太妃那里落了个恶名儿。更兼如今宝玉难见忠顺亲王,亲王母子怎么知道他的好处。别到头来,只当宝玉是个□之辈,便在黛玉之事上阻拦,可就不好了。

    贾环哪里知道贾母的心思。他从国子监回来,听说段源来过了,便知是忠顺说的话了。因法会一向时辰早,且大慈恩寺离翠芳院更近些,故忙让赵姨娘替他预备素衣裳,收拾好了,便去辞过贾母王夫人,往翠芳院住去。转日一清早起来,驱马往大慈恩寺去。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柳湘莲和却思的关系,其实作者是想好了将他们两个配成一对的

    因为柳湘莲的话,虽然男女关系略混乱……好吧,是非常混乱

    但是他人品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比原著中绝大多数人都强多了

    不过……在写这对cp的实际操作中,作者遇到了严重的技术障碍

    就是没办法让却思和柳湘莲再次相遇……囧z……

    这两个人的身份差别太大,琪官这条线一短,基本再无交集

    虽然贾环也可以推动他们发展……但是贾环又不是做婚介工作的,也没道理替他们保媒拉纤

    而且主线的内容写的已经很长了,实在没有余力顾及(这个支线作者的脑内小剧场都够写几万字的了)

    所以关于却思的感情线路,大家干脆自由心证得了!

    (懒惰的作者顶锅盖爬走~)

    另:如果未来作者有余力,而大家也不在乎前面发生过什么的话……本人倒是想做一顿却思和柳湘莲的菠萝咕咾肉……咳,你们懂得……

    主要是为了今后主线的荤菜积累下经验

    你们觉得呢,可以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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