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南宫羽思索一翻,不禁有些啧啧称奇,这些年来,风清寒的人偶尔会借着商队从外地弄少许火药回来,曾以为他只是私自备些军火,以备不时之需,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虽说依风清寒的性子,之前从未有过一统天下的抱负,但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却是很明白的,只是如当下这般大的手笔,也委实让人惊叹!祭品?说的到是轻松,似风清寒这般高瞻远瞩未雨绸缪且又十分的心狠手辣,南宫羽只当庆幸,亏得自己与此人是知交,对乾坤灵更是没什兴趣,否则,临了之时,怕是自己如何上的西天都不清楚。

    不过,像他这般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妙人,到头来却栽在那赵姓女子手中,这世上之事当真是不好说的很,南宫羽当下只对飞雪又更加生奇了。

    南宫羽思绪很是杂乱,脸上神色更是随着心中所想,一变再变,风清寒不禁生疑,开口道:“你想什么呢?”

    南宫羽顿了下神,即而如实道:“我在想,若没有赵飞雪这么个人,当下,会否还是这个局面?乾坤灵,还会从你手中出世么?”

    南宫羽这话问的直接而又不失委婉,他其实也很想知道,究竟,是风清寒用情太深,还是,他从来便志在天下。

    风清寒神色微变,即而又莞尔一笑,反问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没事找事的人吗?”

    南宫羽恍然大悟。

    是了,依风清寒这般性子,又怎会是那种舍得花精力是管理天下的人,如今诸般许多,也只不过生在皇家的身不由己罢了,身不由己已是十分不愿,又如何再会让自己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呢?

    借着乾坤灵的名义,吸引一大批身怀野心的他国能人,再一网打尽,不说能够尽数打尽,但至少收获是不会少的。即便当今天下真有高能之人从风清寒手中夺走乾隆灵,他却也是不惧的,毕竟,他从未在意过天下,而一旦得到乾坤灵的人,下一步自是要去寻找天族的,届时,他只需暗中调查,再加上楼氏的力量,要找到天族圣地便也就不会那么难了。

    思及此,南宫羽便觉得风清寒这般安排尽数周到,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若是那赵飞雪已红颜早逝,他又当如何?早听说得乾坤者可逆天改命,却从未听说过能活死人肉白骨,难不成,它能让时间倒流?

    南宫羽只想的出了一身白毛汗,这么邪门的神器,委实让人望而生畏。

    风云都城这段时日刹是多事,三王府的事情尚未落潮,南丘国便又赶上来插上一脚,天子脚下本来已经够乱了,不想又道都城出了什么能够逆天改命的神器,引的五湖四海有野心的没野心的一窝蜂似的往这风云城凑,本来这风云都城便是人口繁茂之地,如今更是人满为患,大小客栈家家已满,便是民房民诧也免不了要做一翻生意。

    风云都城的原地居民对于目下的状况委实很不满意,眼见着来这城内的人已有些要露宿街头的趋势,风云国英明无比的皇帝总算下了道听上去很是英明又很是不英明的圣旨:自今日起,都城禁城!

    何谓禁城?便是外头的人不准再进来,城内的人这些时日也别妄想出去。

    这城禁的很是彻底。

    老百姓们一边欢喜一边忧愁,毕竟,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还没走,且走不了,得继续叨扰着自家地盘。

    所以说,风云皇帝英明着且不英明着。

    当然,这是不知情人的想法。

    于那些心怀叵测之人,自是心有切切焉,风云皇这般明显是要有所动作了。

    果然,禁城当天,皇城内官兵出动频繁,道是皇宫内遭了大盗,丢了不少宝贝,鉴于此次大盗贼胆包天且皇宫宝贝损失甚是惨重,风云天子圣颜大怒,是以下令彻查,全城百姓若有不行配合者,轻则吃的了牢饭,重则要的了脑袋。

    风云城内本就早已人心不稳,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惶惶不可终日,天子脚下颇是一翻怨声载道。

    朝庭之上更是热闹的很,御史们往死里的弹劾风清寒的种种不是,眼下风云时局紧张,风向天对风清寒又是一如既往的偏颇,御史们大多是靠柳家提拔着上位的,心里自然是向着皇后的,如今正值风尖浪口,这些人到是时时不忘柳家大恩,生怕风向天一个不留神便立了风清寒为储君,到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参上风清寒几本,一方面对皇后表忠心,一方面又证明自己没白拿朝庭俸禄。

    户部,工部以及刑部也都没闲着,吵着嚷着要皇上加派人手,毕竟,这段时间都城人满为患,加户口的,建房的,打架惹官司的等等皆成直线上升,他们也当真是忙。

    风向天很是头疼,比南丘皇子向水曲两家求亲更让他头疼,偏偏这般时刻,堂堂丞相与太慰皆称病不朝,风向天眼见着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心中之烦闷自是可想而知。

    到是风向天随身伺候的小太监颇有些眼色,道:“伤风病痛始之自然。”

    风向天恍然大悟,次日,索性皇上也焦虑成疾,众官员的早朝干脆也就免了,也就是说这几天,这些官员可自行蹦哒,不管遇到什么大小问题先自己蹦哒着,蹦哒的好了那是己之责任,应该的,若蹦哒的不好,那不好意思,那就是失职,失职的罪过不说秋后问斩,秋后问责还是妥妥的有的。

    说白了也就是吃力不讨好。

    朝堂上的人哪个都不是傻傻鸟,皇上的意思明摆着的,是以,这些文官武官都又不蹦哒了,天子都不管,都城内人满为患关他们屁事,莫不是谁病得谁还病不得了。

    是以,风云城内又生起一阵怪象,所有官员都闭门不出,且谢客,前两日风风火火的彻查大盗之事更是雷声大雨点小,没影了。

    只是,风云都城依旧禁城,禁宵,且禁的相当厉害,半点不曾含糊。

    风向天近来储般动作,风清寒很是满意,便是一直以来蹦哒的颇为厉害的柳皇后与楼太后都似突然转了性似的,变得古井无波起来,兴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毕竟,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她们都十分清楚,且除了等待,便已是无可行动。

    飞雪近来几乎没有出门,一来是有身孕在身,二来,自她离开花满楼后,明里暗里找她的人实在有些多,她不想节外枝,便也索性呆在了房间里,樱天奇每日都会来她房间坐坐,有时就这么坐着也不说话,有时候也会东挑西捡的拉扯几句,多半是关心她的身体或嘱咐她多吃些东西,到是极少同她谈及乾坤灵以及风云的变动,想来也是不想飞雪过于操心,毕竟,樱天奇一开始便是想送她离开的。

    但即便如此,飞雪心里却也是明镜似的,对外面的情况却也是通透的很,有时飞雪会特别的思念风清寒,好的坏的,高兴的悲伤的,思念到极致的时候,乃至于风清寒的眉眼轮廓都会清晰的展现在她的眼前。

    方也是这些时候,飞雪才明白,当一个人真正走进心里的时候,不管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终究思念是会根深蒂固的。

    所以,这个世上哪里真的会有因爱生恨,爱,是爱,恨,亦不过是爱的更深更痛苦而已,或是不得的痛苦,或是不能相守的痛苦。

    而她赵飞雪对风清寒,除了爱以外,更多的是贪心和占有,以及对上官夕颜疯狂的嫉妒。

    不过是重生时的惊鸿一瞥,为何就这么进给她的心呢,飞雪不明白,那一眼的爱是如何来的,是注定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飞雪的院子显的格外的寂静。

    樱天奇负手跨进院子,院中落英缤纷,本也是好的景色,却不知为何看上去竟有些萧条。

    东离非跟在樱天奇身后,气质尊贵,卓尔不凡,神色不似樱天奇那般沉重,到是淡然的很,说到底,飞雪是他同叶星辰一道所救,当时若非他突然感应到断冰山的异动,却也不会走的那般匆忙。

    如今,应樱天奇所求,再来为她诊断,说白了,仅仅不过豆芽菜跟他说的那番话。

    门,吱呀一生开了,靠在软榻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双眉微拧,双眸紧闭,樱天奇走近轻轻为其盖上褥子,看上去睡的很沉。

    “只是嗜睡么?”东离非来到飞雪榻前,垂眸望了一瞬,便又浅声道:“看她这般模样,像是有了身孕。”

    樱天奇闻言顿了一瞬,即而又平静道:“的确如此,近来,她精神十分恍惚,不仅嗜睡,有时还会产生幻觉。”

    东离非闻言,只点了点头,“身负邪蛊,本就不宜有孕,如今这般现象想来是她的身体已不堪负荷了。”

    樱天奇深深的叹了口气,即而又问道:“可有什么办法可以缓缓她的病情。”

    东离非摇了摇头,道:“唯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天族。”

    樱天奇怀疑的瞥了一眼东离非,正待说些什么,却骤然见到飞雪浑身一抖,猛然自榻上坐起,额前挂着些冷汗,明显是做了什么恶梦的样子。

    “怎么了,飞雪?”樱天奇扶着飞雪,神色很是担忧。

    飞雪心悸的摇了摇头,“没事,不过做了场恶梦!”

    东离非不禁揶揄:“什么梦竟将你吓成这样?”

    嗓音低沉,且似幽谷般空灵,这声音只听觉飞雪无端端浑身一颤,猛然抬头,男子本是俊尔不凡的样貌,却只惊觉飞雪像是见了鬼般。

    近来恶梦频频,本也只觉得做了恶梦,至于梦见什么,醒来浑浑噩噩,却是根本记不清楚的,如今,见着眼前这男子容貌,只觉熟悉又生厌恶,心里难受不说,那梦里场景竟又似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些,虽不知全部,但那绝望的咒语却箭般的射进了她的心里。

    “我以身为祭,以血渡灵,以魂为咒,愿你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终其一世不得所爱,凄苦孤凉一生……”

    飞雪难受的捂着胸口,也不再看东离非,只哑着嗓子问道:“你是谁?”

    东离非有些诧异,半响,方才缓缓道:“东离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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