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多好的听力,自然是听到了林墨珏的自言自语,他却是不赞同林墨珏的话语,”女孩子就该待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知道吗?”
林墨珏望着胤禛问:”你都不会想我吗?”她想着胤禛要离开,都开始想念胤禛了……
胤禛如何会不思念林墨珏,林墨珏眼中的想念他也看得懂,他几乎快要忍不住真计划将林墨珏也一起带走了。
林墨珏却是自己找到了答案,”你是要去做正事的,不该儿女情长,嗯,我不能耽误你做事……”说着,还自己给自己点头肯定,以鼓舞她自己暂时放下儿女情长。
胤禛顿时又觉得好笑,他摸摸林墨珏的脑袋,对她变幻莫测的性格甚是无奈,”别多想了,很快就会回来,以后日子长着呢,或许这样的情况还会发生,你要慢慢习惯。”
”哦,”林墨珏乖巧地点头,而后又一脸希冀地问胤禛,”那你什么时候会有假?到时候一天都陪着我,好不好?”
胤禛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能够将林墨珏娶回家,”好。”他答应林墨珏的请求,嗓音略显低沉。
当日聊到这里,胤禛差不多就该离开了,林墨珏比平时更加依依不舍地送胤禛离去,亦是恨不得送到胤禛的雍郡王府里去。
胤禛也不是说走就走的,他又在京城里待了好几日,才启程离去。这几天,他每日倒是都来景仁宫两回,林墨珏高高兴兴地同他说话,离别的愁绪也就慢慢消散了些。
胤禛离京之后,林墨珏也抓紧时间出宫去探亲。
金怡自是已经为林墨珏安排得妥妥当当,林墨珏先去佟府拜见各位”新亲戚”,且带了不少礼物。这些礼物全是林墨珏在金怡的指点下准备的,毕竟将来林墨珏需要自己与佟家人打交道,她总是要对他们有所了解的,而她也要慢慢开始学着当这个时代的一家之主母了。当然,礼物全部都是由金怡提供的,因为她的神奇手镯在这个方面可比林墨珏的墨玉空间要方便许多。
佟家人为林墨珏准备了漂漂亮亮的闺房,林墨珏尼姑当久了,乍然看到粉色系布置精美的房间,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隆科荣的嫡福晋董鄂氏亲自带领林墨珏参观她的卧室,董鄂氏看到林墨珏惊诧的眼神,问她有哪里不喜欢的。
林墨珏连忙摇头,”没有,我很喜欢!只是看到这么漂亮精致,怕我住进来,破坏了它的美感。”
董鄂氏以及屋子里的其他人闻言,都是轻笑,董鄂氏身旁的一位老嬷嬷说道:”姑娘这般标致,只有为屋子增彩的,姑娘住进来,才是相得益彰。”
林墨珏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样被人当面夸奖的,还是不太习惯呢。
董鄂氏向林墨珏介绍了两位丫鬟和一位嬷嬷,而后笑着对林墨珏说道:”你在这里,若是瞧着缺什么,想更换什么,或是有什么旁的事情,都吩咐她们去做。”
那三位仆人都来向林墨珏行礼,林墨珏让她们不用多礼。想到自己只在这里住一天,就如此劳师动众,林墨珏当真是过意不去。然而,不论如何,林墨珏只在佟家住了一晚,就按照计划去了荣国府。
林墨珏这次到了荣国府,立刻就被林黛玉、贾家三艳等人拉着看他们作的诗。探春虽是给了林墨珏信笺,但林墨珏身处皇宫之中,不是能够随意出入的,探春他们自己便先起了社。春日桃花开得正盛,他们这诗社起名便是”桃花社”。李纨做的社长,迎春和惜春做副社长,其余众人全是社员。他们都起了自己的号,”潇湘妃子”、”蘅芜君”、”怡红公子”……这些都与原著中相同。
林墨珏来了,众人都拉她入社,林墨珏笑着摇摇头,”我不会作诗,当个编外人员可以,正经的管事或者社员就不必了。”
大家也都知晓林墨珏不懂作诗,便不强求,林墨珏便封了一份银子给李纨,”我来得晚了,先自罚,请大嫂嫂再开诗社,大家热闹一回。”
薛宝钗笑道:”竟是请了个财神来,今后不必愁没钱开社了。”
林墨珏笑了笑,说道:”这叫做'有钱出钱,有人出人。'大家合心将诗社办起来。”林墨珏挺希望这群姑娘们可以多开心一段时间的。
李纨赞道:”这话说得好,诗社是大家的事儿,大家都要放在心上,下次开社,可不要少了人。”
林墨珏瞧着李纨的神采,心想:这姑娘也是在贾家委屈久了,终于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了。看这模样,真不愧是书香家里养出的小姐。
林黛玉笑道:”还是少了人的,云丫头不是不在?”
贾宝玉一拍巴掌,惊道:”正是,怎么把她给忘了!”
李纨笑了笑,说道:”那先请她来了。”
贾宝玉忙忙去央求贾母将史湘云给接了来。史湘云到来,待遇可就跟林墨珏不同了。这是一位会作诗的。众人要求史湘云先依照他们上次的韵律做了诗,说是做得好了,就让她入社,做得不好,就要罚她的东道。
史湘云免不了嚷嚷几句,但这姑娘最爱作诗,表示”容我入社,扫地焚香都情愿。”她才思又极为敏捷,一边和众人说着话,一边就提笔写了两首诗,都很出色。大家评了一回史湘云的诗,再来说闲话。薛宝钗邀请史湘云到她的蘅芜苑安歇。
次日,史湘云在薛宝钗的帮助下,做了个东道,宴请大家喝酒作诗,言谈中,竟是说道,史湘云已经许了人家,她的夫婿是卫若兰。
卫若兰这名字林墨珏稍微有些耳熟,似乎是《红楼梦》中出现过的人物,但她不能肯定。
有女孩儿要嫁人了,贾宝玉免不了又是唏嘘。林墨珏真是对这货绝望了,又不是不知道好,周围的人也一直劝,就是不愿意改了自己的毛病,这叫人怎么办?
贾宝玉一闹,大家也就跳过婚嫁问题,说些旁的。林墨珏却无心再同他们一处说闹,便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林墨珏也没事要做,就在园子里逛逛,瞧瞧贾家怎么折腾的银子。走了一阵,随着林墨珏而行的小红忽然说道:”姑娘,我的帕子好像落了。”
林墨珏九岁来贾府的时候,将林红玉,也就是小红,收到了身边,后来还带回宫里去,经过这几年的锻炼,小红行事越发干练,去年林墨珏跟着茫茫大士进京救灾,再次进入皇宫后,便一直将小红带在身边,小红可以算作是林墨珏的心腹了。不过,林墨珏手下的第一能人却不是小红,而是晴雯。
林墨珏在这个世界生活得越久,越想做些事情,进而也就越是发觉自己能力不足,手下更是没有可以办事的人,于是林墨珏着力培养当时随侍身边的晴雯,待到表姐金怡评价晴雯可以独当一面时,林墨珏将晴雯放出了宫。晴雯在贾府找到了她的亲戚,也正好给了林墨珏合适的借口。林墨珏让晴雯出宫之后,从事经商事宜,重点是与外国商人建立关系,尽可能掌握他们的动态,且做外国人在国内的代理商。林墨珏有钱有物,表姐金怡提供了人脉,经过几年努力,晴雯已经取得了初步成绩,与所有在京城出现的外国人都有了交集,并且与数人建立了友好关系。
至于晴雯的亲戚”多浑虫”和他老婆”多姑娘”,林墨珏早已打听出是什么样的人才了,已经由林墨珏出面,从贾府脱出去,送到扬州,安排在林家郊区,看管别墅园子。
曾经与晴雯一样作为林墨珏丫头的英莲,如今已经嫁做人妇,晴雯却一直忙于这些事情,没有解决个人问题,林墨珏虽是觉得时间尚早,但考虑到这个时代背景,询问过晴雯对婚嫁的看法。晴雯真是”心比天高”,表示若是不能遇到一个一心人,情愿一直保持自己的清白。
林墨珏连劝解晴雯的话都说不出,因为她自己也是这般想的。
小红的年纪同晴雯相仿,林墨珏也曾问过她是否想嫁人,小红笑着回答说,她还想在林墨珏身边多学习几年。林墨珏就暂且放下这问题不提。
此时听到小红所说,林墨珏左右无事,就提议她们原路返回,寻找小红的手帕。”反正总是散步,咱们往回找找吧。”林墨珏这样说了,小红就跟着她往回走。
林墨珏和小红没走几步,从侧面过来了两个男子,林墨珏认识其中一人是贾琏,另外一人也是个年轻人,年纪看着比贾琏略小,但也相差不大。
小红连忙挡在林墨珏面前,斥责贾琏,”琏二爷怎么将外男带到院子里来了?被老太太知晓了,定是要罚你的。”
林墨珏倒是不介意这些,不过,想到大观园里可是住着她的小姐姐林黛玉的,又有一个祸害贾宝玉,对贾琏的如此行为,也感到微微有气。
”恕罪,恕罪!”贾琏连忙过来笑着赔礼道歉,”今儿确实是我们错了规矩,但这位也不是外男,都是自家亲戚。”贾琏一指身旁的男子,对着林墨珏介绍道,”他是后廊上住的五嫂子的儿子芸儿。是来找我的,但不知他得罪了何人,被人作弄给领了进来,我听说了,正要带他出去。”
贾芸?这名字也听着耳熟,林墨珏左思右想,无意中瞥了眼身边的小红,倒是想了起来,这位似乎是小红将来的老公?
林墨珏升起好奇,不由问贾芸,”你来有什么事?你母亲可好?”
”多谢婶婶记挂,我母亲安好,”贾芸回答完这句,再指着贾琏说道,”侄儿来找二叔说句话。”
林墨珏被贾芸的一句”婶婶”叫得愣住,再听他说什么”侄儿”、”二叔”的才反应过来,这娃居然比他们小了一辈,小红嫁给他貌似很吃亏的样子!
林墨珏呆愣了一下,贾琏瞧她没有给与贾芸回复,便开口问林墨珏,”林二妹妹这是要往哪里去?怎么没有跟姐妹们一起?”
林墨珏顺口就答道:”我出来走走,小红掉了帕子,我们在找。”
贾琏笑道:”这有什么,还值得妹妹亲自找?待会儿我同院子里管事的说一声,让他们注意,寻到了,给妹妹送去就是了。林二妹妹若是无事,不妨去同姐妹们一处说笑,大家一起开心。”
林墨珏点点头,”说得是。”走了这么一会儿,她心情也平复了。
贾琏便带着贾芸离去,林墨珏也同小红依然往回走。林墨珏一边走,一边回忆原著情节,贾芸似乎是来求贾琏找事情做的,好像一开始的事被王熙凤派给了别人,贾芸再去求的王熙凤,才有了一件差事。
王熙凤当真也是能干,可惜,她委派人做事,都是看钱不认人,只想着实现自己的权利,不管其他,《红楼梦》中她经手的事情大多都存着问题。
贾芸在原著中是个人才,品行也较好,她倒是可以将这人派到晴雯那边去帮忙。想到这里,林墨珏便在小红耳边悄声说:”一会儿我去同姐妹们一起玩,你回来找刚才的那个贾芸,你打听着,他若是来找贾琏要事情做,而又没有事情做,他如果愿意,你就带他去晴雯那边。”
小红跟着林墨珏有几年了,晴雯的事情,她基本清楚,不需要林墨珏吩咐更细,小红就知道该怎么做,而且她也约莫猜出林墨珏是想要收贾芸为己用。
林墨珏回到姐妹堆里,小红就按照她们先前约好的,出去了。此时,贾芸已经出了贾府,小红得了林墨珏的命令,也跟着出了贾府。她如今是林墨珏身边的第一人,往常同林墨珏一起来贾府时,偶尔也会有事出府,何况,她父母都是贾府的管事,小红跟在林墨珏身边,钱是不缺的,出手大方,贾府守门人大多同她交好,遇到她都是笑脸相迎,绝不会阻拦。
小红见贾芸已经出府,她一下子肯定追不上,便先在贾府里详细打听了贾芸家里的事情,知道他父亲已经在他幼年时去世,如今只有一个寡母,还有开香料铺子的舅舅卜世仁。家里再没有旁的人了。小红先去了贾芸家,得知他回家片刻后又出去,小红再去贾芸舅舅处,果然在这里找到贾芸。
贾芸神色甚是气愤,小红猜想他是在他舅舅那里受了气,心中估计明白了,再上前同贾芸见礼,”问芸爷好。”
贾芸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未看路,突然听到这一清脆的声音,吓了一跳,再一瞧,是刚才在贾府园子里见到的俏丽丫头,不由心热脸红,”姑娘抬举了,这一声'爷',我可承担不起。”说着,忙跟小红回礼。
小红笑道:”芸爷今日不得志,焉知他日不能大展宏图?我一个丫头都敢存有凌云志,芸爷身为男儿,不可妄自菲薄。”
贾芸被小红说得不好意思,但也落落大方,没有表现出扭捏之态来,”怪道听说林二婶婶不同常人,连她身边的一个丫头都是这般,可见一斑了。”
”姑娘如何,我不能在背后评论,但此次我来寻找芸爷正是奉了姑娘的意思。”小红当下询问了贾芸是否在贾琏那里讨要差事,而未能如愿。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就向贾芸介绍了晴雯做的事情,再问贾芸是否愿意去帮忙。
贾芸一呆,未成料想到他绞尽脑汁寻找事情做而不得,事情居然会自动送上门来,而且这事情听起来就知道是大事,只要他能干好,绝对足够他养家立身有余。贾芸心想,且先跟着小红去晴雯那边看看,若是有问题,再来府里求王熙凤去。
贾芸答应小红之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手帕,递给小红,”不知道姑娘落下的手帕是不是这一条?”
小红一瞧,正是她的手帕,连忙谢了,接过来。
贾芸又说道:”刚才与林二婶婶和姑娘分开后,没走多远,就捡到这条手帕。”
贾芸没有多说,更没有解释为何他捡到小红的手帕却没有交给贾琏,而是带出了贾府。
小红也没有多问。在贾芸将手帕拿出来时,她就已经猜测到贾芸的心思。贾芸是想要通过这条手帕,日后寻找机会与她结交。而这番目的,也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她的主子林二姑娘。贾芸捡到手帕时,贾琏跟在一边,却没有行动,想来是打算成全贾芸。小红对他们的这些心思没有什么反感,因为她同贾芸是一类人。想到这里,小红忽而对贾芸心生亲近之情。
小红带贾芸见到了晴雯,晴雯先是向小红问了林墨珏的好,再同贾芸谈正事,贾芸答应在晴雯手下做事,小红回到贾府禀告林墨珏事情经过。
林墨珏找来贾芸帮忙做事不提,史湘云做了东道后,言语之中说到林墨珏,意思是林墨珏也不该只出钱就了,第一次,怎么也该亲自摆个场,林墨珏便想着得怎么宴请贾府的少女们及某个少男。
当日正值寒食节,正是踏青的好时候,林墨珏瞧着大观园里的众人,提议大家一起出去郊游,点心蔬果的带一些,以为零食,众位诗人也可趁兴吟诗。
林墨珏如此提议,贾宝玉和史湘云最为高兴了,他们两个立刻就嚷嚷着要去回老太太。林黛玉、贾家三艳和李纨也都心动,但又都有所顾忌。而薛宝钗直接向林墨珏说道,他们这些闺阁中的女孩子不宜出门行动。
林墨珏笑道:”宝姑娘饱读诗书的,该当知道寒食节的习俗,平时出门自是有些妨碍,这天却是便宜我们的。大家都成日待在园子里,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京城民风开放,平日里单独外出的女孩子都有得是。大家出门该当认认路,别不小心流连忘返,找不到回来的路,才是正经大事。”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林黛玉还住在扬州林府的时候,也常常被林如海带着出门游玩,这会儿听到林墨珏的说辞,想到曾经一家四口一起玩乐的场面,不由又是怀念又是伤感,对今日的出游也更有了兴致。
贾宝玉瞧着林黛玉的神色,知道她动了心思,便从旁撺掇道,”妹妹们都能出去是极好的,咱们家的姐妹们都极为出色,我平时说有人夸赞你们做的诗歌,你们都不信,疑心是我哄你们,你们自己出去看看听听,就知道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林黛玉笑道:”谁疑心你了呢?”
贾宝玉只是看着林黛玉笑,却不接话。
薛宝钗说道:”虽说满人姑娘豪爽不羁,或是出门,或是骑马,但咱们都是读着儒家学识长大的,咱们是养在闺阁中的女孩子,怎可出去抛头露面……”
他们三人在那边说着,惜春也凑到林墨珏身边,说道:”即便他们最后不出去,我扮成姑子也要跟林二姐姐你出去瞧瞧。”
林墨珏摸摸她的脑袋,笑道:”既是春天,气温又好,咱们女孩儿们,都该穿得漂漂亮亮的,做什么要扮成姑子?只管放心出门,瞧瞧这花花世界是不是值得惜春妹妹你喜爱?青灯古佛的可没什么趣。”
史湘云也笑着说道:”林二姐姐还俗没多久,就说这话了,想来青灯古佛就是不好了!要我说,咱们扮成男孩儿出门才是正经,也不必多顾虑,想怎么玩耍就怎么玩耍!”
探春笑道:”成天就想扮小子,二哥哥恨不得是女儿身,你真该同他对调一下才是。”
史湘云对探春说道:”你该同爱哥哥对调才是!我只是想假扮男孩儿,你可是说过恨不能是个男儿,好出去闯荡天下呢!”
探春笑着说道:”还'爱'哥哥,你的'爱'哥哥该换人了!”
史湘云豪爽笑道:”没事儿就拿这个取笑,你们谁是不会有婆家的?我倒是要瞧瞧谁会娶了你这朵带刺儿的玫瑰花去!”
薛宝钗也来谈论这个话题,”先前咱们放风筝时不是瞧见了,探丫头是要做王妃的,咱们家出了一位皇贵妃,还得再添一位王妃的。”
林墨珏不由瞧向薛宝钗,正要开口纠正她的错误,探春倒是先指出来了,”宝姐姐慎言,大姐姐是皇妃,不是皇贵妃,一字之差,却是差了两个级别。这里都是自家人,没甚大碍。若是宝姐姐在外头也不当心说岔了,恐怕会给大姐姐带去非议。再来,王妃之说,宝姐姐竟是当真?不过是风筝纠缠在了一起,若是这般就指定了我的姻缘,却是太过儿戏了吧!”
探春说话之时,薛宝钗便想要辩解,不过探春快言快语,一口气就指责了薛宝钗好几条,薛宝钗也不及一一辨别,待到探春说完,薛宝钗想着假如真是一条一条对应的辩驳,倒是显得失了风范,只得笑着轻斥探春道:”真正是一捧带刺儿的玫瑰!”
大家这般说笑着,却也都同意出去踏青了,连素有”二木头”之称的迎春,也居然主动表示赞成,而不是被旁人连拉带哄的答应的。
众人商量着出游的行程,贾宝玉、林黛玉和林墨珏三个去回禀贾老太太他们的打算,贾母没有阻拦他们,只是让通知贾琏和王熙凤夫妇,将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
探春去请来王熙凤,让她帮忙安排。贾宝玉让小厮去告知贾琏。
王熙凤笑道:”你们倒是会玩,又是结社的,又是踏青的,只可怜我要在家里头忙活,还要掏钱请你们玩乐,还要操办你们出门的事情。”
王熙凤说得可怜巴巴的,让众人都忍不住发笑。
”让我猜猜这次又是谁的主意,”王熙凤说着,眼珠在众人之间逡巡,最后落到林墨珏身上,她笑着问道,”是林二妹妹你的主意,不是?”
林墨珏点头承认,”是我的主意。”
王熙凤看着林墨珏笑着说道:”定是林二妹妹想着给了我那么珍贵的礼物,事后后悔,想要设法将礼物给弄回去,指望着我不愿意为你们操这个心,跑这个腿,就要借故将礼物给讨要回去。偏偏我是个认钱的主儿,就是操劳死了,也要紧紧抱着你给的宝贝不撒手呢!”
林墨珏听完,笑而不语。
林黛玉却是对王熙凤说道:”我妹妹哪里稀罕那些俗物?她想要多少珍宝是没有的?即便是多给你一些都是无妨,何必还设计你?”
林墨珏拉着林黛玉的衣袖,笑言道:”她就指着我这么说呢,我不接话,你可替我给说了,她若是接着说道,'那就多给我一些吧!'不是又哄了咱们的宝贝去?”
林黛玉恍然,也看着王熙凤笑而不语了。
王熙凤却是笑着说道:”林二妹妹以为点明了,我就不敢说了吗?既然你们姐妹都不稀罕那些俗物,我却是喜欢,你们就成人之美么!”
在场的其余人早被这段对话逗得哈哈大笑了,本来有缓过气来的,这会儿听到王熙凤又这样说,再次笑倒。
史湘云最是不注意淑女形象的,笑得都上气不接下气了,还要插嘴道:”难得凤姐姐都学会使用成语'成人之美'了,咱们的诗社也没有白添上你!哎哟!”最后这一声”哎哟”,却是因为史湘云气息尚未稳定,说话又急,险些咬到舌头了。
贾宝玉接言道:”凤姐姐原本已经很厉害了,有了学识,该当更加厉害了!”
探春也笑着接话,道:”正是,瞧两位林姐姐都说不过她了!”
薛宝钗也笑了,”难得见到林家丫头词穷的时候。”
惜春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拉住林墨珏的手,说道:”林二姐姐给她给她,快快让她去办事,咱们好早些出去玩。”这时候也就惜春一个还记得出门游玩之事。
林墨珏便摸摸惜春的脑袋,望着王熙凤说道:”这会儿我身边带着的宝贝也还有,只是怕你不稀罕了呢!”
王熙凤双眼放光道:”这世上还没我不喜欢的宝贝呢!”
林墨珏摇摇头,说道,”吾之蜜糖,彼之砒霜。”她说着直接从衣袖里掏出一本佛经递给王熙凤,”这是《妙法莲华经》,你若有兴趣,我可以为你讲解。”
王熙凤咂舌,”林二姑娘你这是故意的吧!你爱看佛经,我爱的可是珍宝钱财。”
史湘云笑道:”这时候凤姐姐若是说一句,'君子不夺人所好',就妙极了。”
王熙凤倒也是真的不夺林墨珏之所好了,她又与大家说笑一会儿,就去安排众人的出游事宜了。
王熙凤要在贾府里照料,肯定是不能跟着大伙儿一起出门的,不过,她老公贾琏却是要随行的,这一群姑娘,外加一个金凤凰似的贾宝玉,得需要人看护着。
收拾了郊游的物品,又指派了跟随出门的仆人,贾琏便领队带着一干人等出了贾府。这次出行的主子不少,每人还都带了一、两名丫鬟随行,更有贾琏安排的数名小厮、男仆,出游的人数颇为壮观。
队伍是直接奔着郊外去的,坐在马车里的姑娘们一路闲聊着,很快也就到了。这日踏青的人果然很多,也有不少闺阁中的女子,贾府里的众人一瞧,俱都心安。
史湘云瞧见远处有河流,提议大家到河边去”曲水流觞”。这则建议极得贾宝玉、林黛玉和探春、惜春的欢心,剩下的几人也都觉得无可无不可,众人便都朝河边走去。一路上,大家或看看此处的外人都在做些什么,或同就近的人说说话,好不新奇。
没走多远,迎春却是停下了脚步,望着不远的某处,一动不动。走在她近旁的探春发觉了,顺着看过去,只见是一位老翁摆了棋局,在等待棋友切磋。
林墨珏感觉敏锐,虽是与迎春和探春隔了几人,也感到两人脚步的异样,一瞧之下,明白个中缘由,林墨珏走到迎春身边,鼓励她道:”二姐姐过去试试吧。”
迎春却是淡淡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候,大家也都看到不远处的那个老翁了,史湘云不同于迎春,豪迈说道,”我去。”说着,就走了过去。贾宝玉也跟了上去,众人便也朝着那边而去。
史湘云到底还是侯门之女,基本礼貌还是懂得的,与老翁见了礼,两人就下了起来。老翁棋力不凡,又沉稳老练,史湘云棋路与她为人一般大开大合,先还隐隐有压制老翁之势,最后却是输得一败涂地。
”你来!”史湘云从座位上站起,一把拉过身边的贾宝玉,就让他再与老翁对弈。
贾宝玉摇摇头笑道:”我怕是也要输。若是想赢,还得二姐姐出面。”
那名老翁见到众人来同他下棋,很是高兴,史湘云的棋力算不上弱,他下得还是蛮开心的,听到贾宝玉此言,老翁望着众人好奇问道:”不知是哪位姑娘可以赢过老朽?”
按照迎春的性格自然是不会主动站出来说是她的,然而,此时在场的可不只有迎春一个人,众人的眼光轻易将她出卖,那位老翁有礼道:”请来一局。”
所谓”长者令,行勿迟”,迎春知书达理,自是不敢怠慢,恭敬地同老翁下起棋来。迎春的棋风又与史湘云不同,乍看像是平平,细考却是内含乾坤。这盘棋下起来就是相当慢了,迎春和老翁两人都时有长考。
棋行一半,有人过来围观。却还是与贾琏和贾宝玉相识之人。迎春正在下棋,心无旁骛,旁边的人却是与过来的三位少年见礼。
贾琏和贾宝玉先向众位姐妹介绍来人,一位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一位是王孙公子卫若兰,一位是世家子弟柳湘莲。而后贾琏只是简单告知这三人,说是家里人出来踏青,并没有一一介绍姑娘们。
贾府的姑娘们少见外男,这时候见到三位俊秀的少年,免不了多瞧两眼,尤其是,这其中竟然还有一位是史湘云未来的丈夫。
林墨珏看着这三人就更加感慨了,冯紫英、卫若兰和柳湘莲全部都是《红楼梦》中的人物,卫若兰也就罢了,先前有听说过史湘云要许配给他,冯紫英和柳湘莲两人,别说见了,名字都是林墨珏在这个时代首次听到,可不是得好奇瞅瞅。
瞧着颇有张国荣风采的柳湘莲,林墨珏心中不免暗叹:不知道这个时代他的经历会是如何,希望可别悲剧了。而冯紫英么,原著中没有交代他的结局,林墨珏也就没甚感叹了。至于卫若兰,十回,其实只提到他一次,林墨珏也不清楚他是什么经历。
林墨珏望着胤禛问:”你都不会想我吗?”她想着胤禛要离开,都开始想念胤禛了……
胤禛如何会不思念林墨珏,林墨珏眼中的想念他也看得懂,他几乎快要忍不住真计划将林墨珏也一起带走了。
林墨珏却是自己找到了答案,”你是要去做正事的,不该儿女情长,嗯,我不能耽误你做事……”说着,还自己给自己点头肯定,以鼓舞她自己暂时放下儿女情长。
胤禛顿时又觉得好笑,他摸摸林墨珏的脑袋,对她变幻莫测的性格甚是无奈,”别多想了,很快就会回来,以后日子长着呢,或许这样的情况还会发生,你要慢慢习惯。”
”哦,”林墨珏乖巧地点头,而后又一脸希冀地问胤禛,”那你什么时候会有假?到时候一天都陪着我,好不好?”
胤禛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能够将林墨珏娶回家,”好。”他答应林墨珏的请求,嗓音略显低沉。
当日聊到这里,胤禛差不多就该离开了,林墨珏比平时更加依依不舍地送胤禛离去,亦是恨不得送到胤禛的雍郡王府里去。
胤禛也不是说走就走的,他又在京城里待了好几日,才启程离去。这几天,他每日倒是都来景仁宫两回,林墨珏高高兴兴地同他说话,离别的愁绪也就慢慢消散了些。
胤禛离京之后,林墨珏也抓紧时间出宫去探亲。
金怡自是已经为林墨珏安排得妥妥当当,林墨珏先去佟府拜见各位”新亲戚”,且带了不少礼物。这些礼物全是林墨珏在金怡的指点下准备的,毕竟将来林墨珏需要自己与佟家人打交道,她总是要对他们有所了解的,而她也要慢慢开始学着当这个时代的一家之主母了。当然,礼物全部都是由金怡提供的,因为她的神奇手镯在这个方面可比林墨珏的墨玉空间要方便许多。
佟家人为林墨珏准备了漂漂亮亮的闺房,林墨珏尼姑当久了,乍然看到粉色系布置精美的房间,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隆科荣的嫡福晋董鄂氏亲自带领林墨珏参观她的卧室,董鄂氏看到林墨珏惊诧的眼神,问她有哪里不喜欢的。
林墨珏连忙摇头,”没有,我很喜欢!只是看到这么漂亮精致,怕我住进来,破坏了它的美感。”
董鄂氏以及屋子里的其他人闻言,都是轻笑,董鄂氏身旁的一位老嬷嬷说道:”姑娘这般标致,只有为屋子增彩的,姑娘住进来,才是相得益彰。”
林墨珏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样被人当面夸奖的,还是不太习惯呢。
董鄂氏向林墨珏介绍了两位丫鬟和一位嬷嬷,而后笑着对林墨珏说道:”你在这里,若是瞧着缺什么,想更换什么,或是有什么旁的事情,都吩咐她们去做。”
那三位仆人都来向林墨珏行礼,林墨珏让她们不用多礼。想到自己只在这里住一天,就如此劳师动众,林墨珏当真是过意不去。然而,不论如何,林墨珏只在佟家住了一晚,就按照计划去了荣国府。
林墨珏这次到了荣国府,立刻就被林黛玉、贾家三艳等人拉着看他们作的诗。探春虽是给了林墨珏信笺,但林墨珏身处皇宫之中,不是能够随意出入的,探春他们自己便先起了社。春日桃花开得正盛,他们这诗社起名便是”桃花社”。李纨做的社长,迎春和惜春做副社长,其余众人全是社员。他们都起了自己的号,”潇湘妃子”、”蘅芜君”、”怡红公子”……这些都与原著中相同。
林墨珏来了,众人都拉她入社,林墨珏笑着摇摇头,”我不会作诗,当个编外人员可以,正经的管事或者社员就不必了。”
大家也都知晓林墨珏不懂作诗,便不强求,林墨珏便封了一份银子给李纨,”我来得晚了,先自罚,请大嫂嫂再开诗社,大家热闹一回。”
薛宝钗笑道:”竟是请了个财神来,今后不必愁没钱开社了。”
林墨珏笑了笑,说道:”这叫做'有钱出钱,有人出人。'大家合心将诗社办起来。”林墨珏挺希望这群姑娘们可以多开心一段时间的。
李纨赞道:”这话说得好,诗社是大家的事儿,大家都要放在心上,下次开社,可不要少了人。”
林墨珏瞧着李纨的神采,心想:这姑娘也是在贾家委屈久了,终于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了。看这模样,真不愧是书香家里养出的小姐。
林黛玉笑道:”还是少了人的,云丫头不是不在?”
贾宝玉一拍巴掌,惊道:”正是,怎么把她给忘了!”
李纨笑了笑,说道:”那先请她来了。”
贾宝玉忙忙去央求贾母将史湘云给接了来。史湘云到来,待遇可就跟林墨珏不同了。这是一位会作诗的。众人要求史湘云先依照他们上次的韵律做了诗,说是做得好了,就让她入社,做得不好,就要罚她的东道。
史湘云免不了嚷嚷几句,但这姑娘最爱作诗,表示”容我入社,扫地焚香都情愿。”她才思又极为敏捷,一边和众人说着话,一边就提笔写了两首诗,都很出色。大家评了一回史湘云的诗,再来说闲话。薛宝钗邀请史湘云到她的蘅芜苑安歇。
次日,史湘云在薛宝钗的帮助下,做了个东道,宴请大家喝酒作诗,言谈中,竟是说道,史湘云已经许了人家,她的夫婿是卫若兰。
卫若兰这名字林墨珏稍微有些耳熟,似乎是《红楼梦》中出现过的人物,但她不能肯定。
有女孩儿要嫁人了,贾宝玉免不了又是唏嘘。林墨珏真是对这货绝望了,又不是不知道好,周围的人也一直劝,就是不愿意改了自己的毛病,这叫人怎么办?
贾宝玉一闹,大家也就跳过婚嫁问题,说些旁的。林墨珏却无心再同他们一处说闹,便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林墨珏也没事要做,就在园子里逛逛,瞧瞧贾家怎么折腾的银子。走了一阵,随着林墨珏而行的小红忽然说道:”姑娘,我的帕子好像落了。”
林墨珏九岁来贾府的时候,将林红玉,也就是小红,收到了身边,后来还带回宫里去,经过这几年的锻炼,小红行事越发干练,去年林墨珏跟着茫茫大士进京救灾,再次进入皇宫后,便一直将小红带在身边,小红可以算作是林墨珏的心腹了。不过,林墨珏手下的第一能人却不是小红,而是晴雯。
林墨珏在这个世界生活得越久,越想做些事情,进而也就越是发觉自己能力不足,手下更是没有可以办事的人,于是林墨珏着力培养当时随侍身边的晴雯,待到表姐金怡评价晴雯可以独当一面时,林墨珏将晴雯放出了宫。晴雯在贾府找到了她的亲戚,也正好给了林墨珏合适的借口。林墨珏让晴雯出宫之后,从事经商事宜,重点是与外国商人建立关系,尽可能掌握他们的动态,且做外国人在国内的代理商。林墨珏有钱有物,表姐金怡提供了人脉,经过几年努力,晴雯已经取得了初步成绩,与所有在京城出现的外国人都有了交集,并且与数人建立了友好关系。
至于晴雯的亲戚”多浑虫”和他老婆”多姑娘”,林墨珏早已打听出是什么样的人才了,已经由林墨珏出面,从贾府脱出去,送到扬州,安排在林家郊区,看管别墅园子。
曾经与晴雯一样作为林墨珏丫头的英莲,如今已经嫁做人妇,晴雯却一直忙于这些事情,没有解决个人问题,林墨珏虽是觉得时间尚早,但考虑到这个时代背景,询问过晴雯对婚嫁的看法。晴雯真是”心比天高”,表示若是不能遇到一个一心人,情愿一直保持自己的清白。
林墨珏连劝解晴雯的话都说不出,因为她自己也是这般想的。
小红的年纪同晴雯相仿,林墨珏也曾问过她是否想嫁人,小红笑着回答说,她还想在林墨珏身边多学习几年。林墨珏就暂且放下这问题不提。
此时听到小红所说,林墨珏左右无事,就提议她们原路返回,寻找小红的手帕。”反正总是散步,咱们往回找找吧。”林墨珏这样说了,小红就跟着她往回走。
林墨珏和小红没走几步,从侧面过来了两个男子,林墨珏认识其中一人是贾琏,另外一人也是个年轻人,年纪看着比贾琏略小,但也相差不大。
小红连忙挡在林墨珏面前,斥责贾琏,”琏二爷怎么将外男带到院子里来了?被老太太知晓了,定是要罚你的。”
林墨珏倒是不介意这些,不过,想到大观园里可是住着她的小姐姐林黛玉的,又有一个祸害贾宝玉,对贾琏的如此行为,也感到微微有气。
”恕罪,恕罪!”贾琏连忙过来笑着赔礼道歉,”今儿确实是我们错了规矩,但这位也不是外男,都是自家亲戚。”贾琏一指身旁的男子,对着林墨珏介绍道,”他是后廊上住的五嫂子的儿子芸儿。是来找我的,但不知他得罪了何人,被人作弄给领了进来,我听说了,正要带他出去。”
贾芸?这名字也听着耳熟,林墨珏左思右想,无意中瞥了眼身边的小红,倒是想了起来,这位似乎是小红将来的老公?
林墨珏升起好奇,不由问贾芸,”你来有什么事?你母亲可好?”
”多谢婶婶记挂,我母亲安好,”贾芸回答完这句,再指着贾琏说道,”侄儿来找二叔说句话。”
林墨珏被贾芸的一句”婶婶”叫得愣住,再听他说什么”侄儿”、”二叔”的才反应过来,这娃居然比他们小了一辈,小红嫁给他貌似很吃亏的样子!
林墨珏呆愣了一下,贾琏瞧她没有给与贾芸回复,便开口问林墨珏,”林二妹妹这是要往哪里去?怎么没有跟姐妹们一起?”
林墨珏顺口就答道:”我出来走走,小红掉了帕子,我们在找。”
贾琏笑道:”这有什么,还值得妹妹亲自找?待会儿我同院子里管事的说一声,让他们注意,寻到了,给妹妹送去就是了。林二妹妹若是无事,不妨去同姐妹们一处说笑,大家一起开心。”
林墨珏点点头,”说得是。”走了这么一会儿,她心情也平复了。
贾琏便带着贾芸离去,林墨珏也同小红依然往回走。林墨珏一边走,一边回忆原著情节,贾芸似乎是来求贾琏找事情做的,好像一开始的事被王熙凤派给了别人,贾芸再去求的王熙凤,才有了一件差事。
王熙凤当真也是能干,可惜,她委派人做事,都是看钱不认人,只想着实现自己的权利,不管其他,《红楼梦》中她经手的事情大多都存着问题。
贾芸在原著中是个人才,品行也较好,她倒是可以将这人派到晴雯那边去帮忙。想到这里,林墨珏便在小红耳边悄声说:”一会儿我去同姐妹们一起玩,你回来找刚才的那个贾芸,你打听着,他若是来找贾琏要事情做,而又没有事情做,他如果愿意,你就带他去晴雯那边。”
小红跟着林墨珏有几年了,晴雯的事情,她基本清楚,不需要林墨珏吩咐更细,小红就知道该怎么做,而且她也约莫猜出林墨珏是想要收贾芸为己用。
林墨珏回到姐妹堆里,小红就按照她们先前约好的,出去了。此时,贾芸已经出了贾府,小红得了林墨珏的命令,也跟着出了贾府。她如今是林墨珏身边的第一人,往常同林墨珏一起来贾府时,偶尔也会有事出府,何况,她父母都是贾府的管事,小红跟在林墨珏身边,钱是不缺的,出手大方,贾府守门人大多同她交好,遇到她都是笑脸相迎,绝不会阻拦。
小红见贾芸已经出府,她一下子肯定追不上,便先在贾府里详细打听了贾芸家里的事情,知道他父亲已经在他幼年时去世,如今只有一个寡母,还有开香料铺子的舅舅卜世仁。家里再没有旁的人了。小红先去了贾芸家,得知他回家片刻后又出去,小红再去贾芸舅舅处,果然在这里找到贾芸。
贾芸神色甚是气愤,小红猜想他是在他舅舅那里受了气,心中估计明白了,再上前同贾芸见礼,”问芸爷好。”
贾芸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未看路,突然听到这一清脆的声音,吓了一跳,再一瞧,是刚才在贾府园子里见到的俏丽丫头,不由心热脸红,”姑娘抬举了,这一声'爷',我可承担不起。”说着,忙跟小红回礼。
小红笑道:”芸爷今日不得志,焉知他日不能大展宏图?我一个丫头都敢存有凌云志,芸爷身为男儿,不可妄自菲薄。”
贾芸被小红说得不好意思,但也落落大方,没有表现出扭捏之态来,”怪道听说林二婶婶不同常人,连她身边的一个丫头都是这般,可见一斑了。”
”姑娘如何,我不能在背后评论,但此次我来寻找芸爷正是奉了姑娘的意思。”小红当下询问了贾芸是否在贾琏那里讨要差事,而未能如愿。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就向贾芸介绍了晴雯做的事情,再问贾芸是否愿意去帮忙。
贾芸一呆,未成料想到他绞尽脑汁寻找事情做而不得,事情居然会自动送上门来,而且这事情听起来就知道是大事,只要他能干好,绝对足够他养家立身有余。贾芸心想,且先跟着小红去晴雯那边看看,若是有问题,再来府里求王熙凤去。
贾芸答应小红之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手帕,递给小红,”不知道姑娘落下的手帕是不是这一条?”
小红一瞧,正是她的手帕,连忙谢了,接过来。
贾芸又说道:”刚才与林二婶婶和姑娘分开后,没走多远,就捡到这条手帕。”
贾芸没有多说,更没有解释为何他捡到小红的手帕却没有交给贾琏,而是带出了贾府。
小红也没有多问。在贾芸将手帕拿出来时,她就已经猜测到贾芸的心思。贾芸是想要通过这条手帕,日后寻找机会与她结交。而这番目的,也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她的主子林二姑娘。贾芸捡到手帕时,贾琏跟在一边,却没有行动,想来是打算成全贾芸。小红对他们的这些心思没有什么反感,因为她同贾芸是一类人。想到这里,小红忽而对贾芸心生亲近之情。
小红带贾芸见到了晴雯,晴雯先是向小红问了林墨珏的好,再同贾芸谈正事,贾芸答应在晴雯手下做事,小红回到贾府禀告林墨珏事情经过。
林墨珏找来贾芸帮忙做事不提,史湘云做了东道后,言语之中说到林墨珏,意思是林墨珏也不该只出钱就了,第一次,怎么也该亲自摆个场,林墨珏便想着得怎么宴请贾府的少女们及某个少男。
当日正值寒食节,正是踏青的好时候,林墨珏瞧着大观园里的众人,提议大家一起出去郊游,点心蔬果的带一些,以为零食,众位诗人也可趁兴吟诗。
林墨珏如此提议,贾宝玉和史湘云最为高兴了,他们两个立刻就嚷嚷着要去回老太太。林黛玉、贾家三艳和李纨也都心动,但又都有所顾忌。而薛宝钗直接向林墨珏说道,他们这些闺阁中的女孩子不宜出门行动。
林墨珏笑道:”宝姑娘饱读诗书的,该当知道寒食节的习俗,平时出门自是有些妨碍,这天却是便宜我们的。大家都成日待在园子里,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京城民风开放,平日里单独外出的女孩子都有得是。大家出门该当认认路,别不小心流连忘返,找不到回来的路,才是正经大事。”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林黛玉还住在扬州林府的时候,也常常被林如海带着出门游玩,这会儿听到林墨珏的说辞,想到曾经一家四口一起玩乐的场面,不由又是怀念又是伤感,对今日的出游也更有了兴致。
贾宝玉瞧着林黛玉的神色,知道她动了心思,便从旁撺掇道,”妹妹们都能出去是极好的,咱们家的姐妹们都极为出色,我平时说有人夸赞你们做的诗歌,你们都不信,疑心是我哄你们,你们自己出去看看听听,就知道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林黛玉笑道:”谁疑心你了呢?”
贾宝玉只是看着林黛玉笑,却不接话。
薛宝钗说道:”虽说满人姑娘豪爽不羁,或是出门,或是骑马,但咱们都是读着儒家学识长大的,咱们是养在闺阁中的女孩子,怎可出去抛头露面……”
他们三人在那边说着,惜春也凑到林墨珏身边,说道:”即便他们最后不出去,我扮成姑子也要跟林二姐姐你出去瞧瞧。”
林墨珏摸摸她的脑袋,笑道:”既是春天,气温又好,咱们女孩儿们,都该穿得漂漂亮亮的,做什么要扮成姑子?只管放心出门,瞧瞧这花花世界是不是值得惜春妹妹你喜爱?青灯古佛的可没什么趣。”
史湘云也笑着说道:”林二姐姐还俗没多久,就说这话了,想来青灯古佛就是不好了!要我说,咱们扮成男孩儿出门才是正经,也不必多顾虑,想怎么玩耍就怎么玩耍!”
探春笑道:”成天就想扮小子,二哥哥恨不得是女儿身,你真该同他对调一下才是。”
史湘云对探春说道:”你该同爱哥哥对调才是!我只是想假扮男孩儿,你可是说过恨不能是个男儿,好出去闯荡天下呢!”
探春笑着说道:”还'爱'哥哥,你的'爱'哥哥该换人了!”
史湘云豪爽笑道:”没事儿就拿这个取笑,你们谁是不会有婆家的?我倒是要瞧瞧谁会娶了你这朵带刺儿的玫瑰花去!”
薛宝钗也来谈论这个话题,”先前咱们放风筝时不是瞧见了,探丫头是要做王妃的,咱们家出了一位皇贵妃,还得再添一位王妃的。”
林墨珏不由瞧向薛宝钗,正要开口纠正她的错误,探春倒是先指出来了,”宝姐姐慎言,大姐姐是皇妃,不是皇贵妃,一字之差,却是差了两个级别。这里都是自家人,没甚大碍。若是宝姐姐在外头也不当心说岔了,恐怕会给大姐姐带去非议。再来,王妃之说,宝姐姐竟是当真?不过是风筝纠缠在了一起,若是这般就指定了我的姻缘,却是太过儿戏了吧!”
探春说话之时,薛宝钗便想要辩解,不过探春快言快语,一口气就指责了薛宝钗好几条,薛宝钗也不及一一辨别,待到探春说完,薛宝钗想着假如真是一条一条对应的辩驳,倒是显得失了风范,只得笑着轻斥探春道:”真正是一捧带刺儿的玫瑰!”
大家这般说笑着,却也都同意出去踏青了,连素有”二木头”之称的迎春,也居然主动表示赞成,而不是被旁人连拉带哄的答应的。
众人商量着出游的行程,贾宝玉、林黛玉和林墨珏三个去回禀贾老太太他们的打算,贾母没有阻拦他们,只是让通知贾琏和王熙凤夫妇,将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
探春去请来王熙凤,让她帮忙安排。贾宝玉让小厮去告知贾琏。
王熙凤笑道:”你们倒是会玩,又是结社的,又是踏青的,只可怜我要在家里头忙活,还要掏钱请你们玩乐,还要操办你们出门的事情。”
王熙凤说得可怜巴巴的,让众人都忍不住发笑。
”让我猜猜这次又是谁的主意,”王熙凤说着,眼珠在众人之间逡巡,最后落到林墨珏身上,她笑着问道,”是林二妹妹你的主意,不是?”
林墨珏点头承认,”是我的主意。”
王熙凤看着林墨珏笑着说道:”定是林二妹妹想着给了我那么珍贵的礼物,事后后悔,想要设法将礼物给弄回去,指望着我不愿意为你们操这个心,跑这个腿,就要借故将礼物给讨要回去。偏偏我是个认钱的主儿,就是操劳死了,也要紧紧抱着你给的宝贝不撒手呢!”
林墨珏听完,笑而不语。
林黛玉却是对王熙凤说道:”我妹妹哪里稀罕那些俗物?她想要多少珍宝是没有的?即便是多给你一些都是无妨,何必还设计你?”
林墨珏拉着林黛玉的衣袖,笑言道:”她就指着我这么说呢,我不接话,你可替我给说了,她若是接着说道,'那就多给我一些吧!'不是又哄了咱们的宝贝去?”
林黛玉恍然,也看着王熙凤笑而不语了。
王熙凤却是笑着说道:”林二妹妹以为点明了,我就不敢说了吗?既然你们姐妹都不稀罕那些俗物,我却是喜欢,你们就成人之美么!”
在场的其余人早被这段对话逗得哈哈大笑了,本来有缓过气来的,这会儿听到王熙凤又这样说,再次笑倒。
史湘云最是不注意淑女形象的,笑得都上气不接下气了,还要插嘴道:”难得凤姐姐都学会使用成语'成人之美'了,咱们的诗社也没有白添上你!哎哟!”最后这一声”哎哟”,却是因为史湘云气息尚未稳定,说话又急,险些咬到舌头了。
贾宝玉接言道:”凤姐姐原本已经很厉害了,有了学识,该当更加厉害了!”
探春也笑着接话,道:”正是,瞧两位林姐姐都说不过她了!”
薛宝钗也笑了,”难得见到林家丫头词穷的时候。”
惜春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拉住林墨珏的手,说道:”林二姐姐给她给她,快快让她去办事,咱们好早些出去玩。”这时候也就惜春一个还记得出门游玩之事。
林墨珏便摸摸惜春的脑袋,望着王熙凤说道:”这会儿我身边带着的宝贝也还有,只是怕你不稀罕了呢!”
王熙凤双眼放光道:”这世上还没我不喜欢的宝贝呢!”
林墨珏摇摇头,说道,”吾之蜜糖,彼之砒霜。”她说着直接从衣袖里掏出一本佛经递给王熙凤,”这是《妙法莲华经》,你若有兴趣,我可以为你讲解。”
王熙凤咂舌,”林二姑娘你这是故意的吧!你爱看佛经,我爱的可是珍宝钱财。”
史湘云笑道:”这时候凤姐姐若是说一句,'君子不夺人所好',就妙极了。”
王熙凤倒也是真的不夺林墨珏之所好了,她又与大家说笑一会儿,就去安排众人的出游事宜了。
王熙凤要在贾府里照料,肯定是不能跟着大伙儿一起出门的,不过,她老公贾琏却是要随行的,这一群姑娘,外加一个金凤凰似的贾宝玉,得需要人看护着。
收拾了郊游的物品,又指派了跟随出门的仆人,贾琏便领队带着一干人等出了贾府。这次出行的主子不少,每人还都带了一、两名丫鬟随行,更有贾琏安排的数名小厮、男仆,出游的人数颇为壮观。
队伍是直接奔着郊外去的,坐在马车里的姑娘们一路闲聊着,很快也就到了。这日踏青的人果然很多,也有不少闺阁中的女子,贾府里的众人一瞧,俱都心安。
史湘云瞧见远处有河流,提议大家到河边去”曲水流觞”。这则建议极得贾宝玉、林黛玉和探春、惜春的欢心,剩下的几人也都觉得无可无不可,众人便都朝河边走去。一路上,大家或看看此处的外人都在做些什么,或同就近的人说说话,好不新奇。
没走多远,迎春却是停下了脚步,望着不远的某处,一动不动。走在她近旁的探春发觉了,顺着看过去,只见是一位老翁摆了棋局,在等待棋友切磋。
林墨珏感觉敏锐,虽是与迎春和探春隔了几人,也感到两人脚步的异样,一瞧之下,明白个中缘由,林墨珏走到迎春身边,鼓励她道:”二姐姐过去试试吧。”
迎春却是淡淡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候,大家也都看到不远处的那个老翁了,史湘云不同于迎春,豪迈说道,”我去。”说着,就走了过去。贾宝玉也跟了上去,众人便也朝着那边而去。
史湘云到底还是侯门之女,基本礼貌还是懂得的,与老翁见了礼,两人就下了起来。老翁棋力不凡,又沉稳老练,史湘云棋路与她为人一般大开大合,先还隐隐有压制老翁之势,最后却是输得一败涂地。
”你来!”史湘云从座位上站起,一把拉过身边的贾宝玉,就让他再与老翁对弈。
贾宝玉摇摇头笑道:”我怕是也要输。若是想赢,还得二姐姐出面。”
那名老翁见到众人来同他下棋,很是高兴,史湘云的棋力算不上弱,他下得还是蛮开心的,听到贾宝玉此言,老翁望着众人好奇问道:”不知是哪位姑娘可以赢过老朽?”
按照迎春的性格自然是不会主动站出来说是她的,然而,此时在场的可不只有迎春一个人,众人的眼光轻易将她出卖,那位老翁有礼道:”请来一局。”
所谓”长者令,行勿迟”,迎春知书达理,自是不敢怠慢,恭敬地同老翁下起棋来。迎春的棋风又与史湘云不同,乍看像是平平,细考却是内含乾坤。这盘棋下起来就是相当慢了,迎春和老翁两人都时有长考。
棋行一半,有人过来围观。却还是与贾琏和贾宝玉相识之人。迎春正在下棋,心无旁骛,旁边的人却是与过来的三位少年见礼。
贾琏和贾宝玉先向众位姐妹介绍来人,一位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一位是王孙公子卫若兰,一位是世家子弟柳湘莲。而后贾琏只是简单告知这三人,说是家里人出来踏青,并没有一一介绍姑娘们。
贾府的姑娘们少见外男,这时候见到三位俊秀的少年,免不了多瞧两眼,尤其是,这其中竟然还有一位是史湘云未来的丈夫。
林墨珏看着这三人就更加感慨了,冯紫英、卫若兰和柳湘莲全部都是《红楼梦》中的人物,卫若兰也就罢了,先前有听说过史湘云要许配给他,冯紫英和柳湘莲两人,别说见了,名字都是林墨珏在这个时代首次听到,可不是得好奇瞅瞅。
瞧着颇有张国荣风采的柳湘莲,林墨珏心中不免暗叹:不知道这个时代他的经历会是如何,希望可别悲剧了。而冯紫英么,原著中没有交代他的结局,林墨珏也就没甚感叹了。至于卫若兰,十回,其实只提到他一次,林墨珏也不清楚他是什么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