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小北沟到西沟门就算是用走的也连半天的路程都没有,我不明白包天赐为什么说明早才回来,临走的时候还嘱咐梁叔去老井那立了个生人勿近的牌子,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在我们没回来之前,任何人千万不能靠近那口井。

    梁叔应下之后。包天赐借了梁叔家的自行车就和我出门了。

    不过车子只有一辆,我又不想回家去讨别扭,只好骑车子驮着包天赐,好在他小个儿不高,瘦瘦的也不沉。

    颠簸在农村的土路上,离开小北沟一段距离,我觉得闷着谁都不说话有点怪怪的,便没话找话的问包天赐,“叔,你说你以前不认识我,那黄先生以前和我很熟吗?”

    算算黄瞻那老头儿的年龄,已经七八十岁了,如果我上辈子自杀之后真的没有在地府停留,那距今也不过二三十年,黄瞻应该是认识我的。

    闻听我问这个,坐在后架上的包天赐‘嗯’了一声。土台讽圾。

    我看他不说话。就又问,“有多熟?那我以前的事他是不是都很清楚?”

    “不是很清楚,”包天赐低声说了一句,又说。“没人清楚你整天都在想什么,不过,你曾经是那老头儿为期很短的一个师父,他的本事,十有**都是你传授的。”

    他这话,让我不禁傻笑了一下,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算是你太师父了?”

    “你算个蛋!”包天赐不屑的嘀咕了一句,这才说,“我包家和你们不一样,我们这阴阳之术都是家传的。只不过没落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拜那老头子为师的,我告诉你,我可不承认你是什么太师父,就连黄瞻那在我这儿也只不过是个老杂毛儿!”

    闻言。我悻悻的问道,“那你的本事到底是家传的,还是那老杂毛儿教的?”

    包天赐想了想,这才说,“一半家传的,一半他教的。还有一半我自创的。”

    我顿时又无语了,只好换个话题问道,“那早上你跟我说包子的命相不一般,我克不到她,是真的吗?我总觉得有点儿不真实呢!”

    “不是你克不到她,是我家丫头不怕克,”包天赐纠正了一句,这才继续说,“这世上命相千万,其中比较有名的两大凶星,便是天煞孤星与杀破狼两种命格,你的天煞孤星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格局差者,便如小九,世世杀孽,遭受惩戒,格局好者,便如你,不造杀孽,行于阴阳,但大都克伤他人,至于杀破狼则是另一种凶命。”

    “另一种?”我不解的疑惑道,“和天煞孤星不一样吗?”

    包天赐沉默了一下,这才说,“杀破狼是紫微的一种命格,在命理中,七杀、贪狼、破军在命宫的三方四正会照时,就是所谓的杀、破、狼格局,杀破狼喜动不喜静,格局好者,动中得才降福,格局差者,动中逢灾破财,杀破狼命格的人一生漂泊,大起大落,却不影响他人,这便是我说的克己,灵丫头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相,年满二十之后必将一帆风顺,成就一番事业。”

    “事业?”闻言我不禁抽了抽嘴角,有些抱怨的说,“这也太不公平了吧?那凭啥天煞孤星命格好点的我顶多就做个阴阳先生?那杀破狼的包子就可以成就事业?她那真的是凶命吗?”

    “天煞孤星和杀破狼合称两大绝命,这是不会错的,”包天赐想了想继续说道,“要说不公平,那就是你的命格克他人,始终在因果报应之中,而灵丫头的命格克己,只要不自己作死就没事。”

    “什么叫不自己作死就没事?我也没作死啊……”我莫名其妙的嘀咕了一句。

    包天赐却说,“现在这社会,那杀破狼命格的人好的大富大贵,差的也就是落魄遭灾而已,所以你感觉不出什么,可在古代,这种命格的人一般都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不是生就是死,其中的凶险可见一二。”

    我悻悻的蹬着自行车,还是觉得包子这杀破狼的命格明显比我的天煞孤星好很多。

    包天赐见我没说话,便叹了口气,又说道,“我命犯缺钱,这一辈子注定富不起来,那俩丫头从小跟着我漂泊在外,没少受罪,尤其是灵丫头,年纪太小,早早的没了母亲,虽然我知道她不会被你克,自己也克不死,但这几年依旧是晦暗之兆,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这包天赐突然一本正经的说这种托孤似的话,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啥,只是低声应了一下。

    说话间,我已经骑车载着包天赐到了西沟门,这村子依旧还是那样儿,没啥变化,因为是来找黄瞻的,我就没往村里去,直接到村外那小篱笆院儿去了。

    到了门口,把车子放在一边,我和包天赐往院子里走,我这才不解的问他,“叔,这院子里的坟都是谁的?”

    包天赐回头看了我一眼,却是摇头没有说话。

    我便又说,“上次我来这儿的时候,那时候虽然没有阴阳眼,但阴差阳错的吃了食尸的狗肉,所以晚上看到这坟头上站着很多黑影,那是不是说明坟里埋着的人都没有投胎啊?”

    闻听我的话,包天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还是先进屋吧,一会儿你就全知道了。”

    果然这些坟也和我有关吗?

    我微微蹙眉,跟在包天赐身后,也就不说话了。

    这包天赐进院子就跟进自己家似的,三两步上了台阶,就直接推门进屋了。

    黄瞻这房子我倒是进去过,只不过上次进去就直接被踹出来了,摔了个半死,所以这次我没敢直接进去,走到门口停了一下,往屋里张望两眼,见黄瞻不在外屋,这才进屋。

    这屋里其实很空,两侧没有什么东西,门口的正对面是七八个灵位,摆成了双排,只不过那灵位都是原木色,没有上漆,也没有写名字。

    看了看供桌上才燃烧了一点的香火,显然黄瞻是在家的。

    包天赐打开西屋的帘子看了看,似乎是没找到人,就又转身到东屋门口挑开帘子瞅了瞅,这才招呼我过去。

    我跟在包天赐身后进屋,发现这东屋布置的像是佛堂,却没有佛,空荡荡的屋子摆着一个供桌,地上放着一个很旧的蒲团,黄瞻就盘膝坐在那蒲团上,闻听我俩进屋的了,便侧头看了我一眼。

    “黄先生。”出于礼貌,我先打了声招呼。

    那包天赐却没啥招呼,直接过去从墙角了拿了两个蒲团,扔给我一个,他自己就大摇大摆的坐地上了。

    黄瞻瞅了包天赐一眼,没说啥,转而问我,“事情,他都跟你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我点头,继续说道,“我这次过来,是想拿回以前的记忆,然后再做决定。”

    黄瞻闻言,微微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有些记忆拿回去不一定是好的,会很累。”

    “可如果记不起以前的事,我怕自己会把之前的路再走一遍。”我沉声说着,放下蒲团,坐到了黄瞻的身边。

    黄瞻听我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无奈的苦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记忆就还你罢了。”

    沉声说着,黄瞻便要起身,我立刻抬手压住了黄瞻的肩膀,说道,“这个不急,我想知道院子里那些坟都是谁的?为什么灵位没有上漆?”

    其实那些坟是谁,本与我无关,但我犹记得,两月前在院子里见鬼的那个夜晚,梦里我是站在那坟上的,所以……

    闻听我问这个,黄瞻也就不动了,坐在那儿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那里有你的坟墓,其余的是你所杀之人。”

    “我所杀之人?那都是什么人?”我不禁一愣,其实我心里也猜测着其中有自己的坟,但没想到黄瞻居然把我这个凶手和受害者埋在了一个院子里。

    黄瞻侧头,用那双浑浊的老眼看着我,沉声说,“父母亲人,兄弟好友。”

    我一听,顿时有些傻了,继续问道,“谁的?”

    黄瞻毫不犹豫的说,“你的。”

    “我杀的?”我不可思议的看着黄瞻,不禁有些怀疑了,以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比小九那样的杀人狂还要变态吗?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父母亲人,为什么要杀掉兄弟好友?

    黄瞻却是淡漠的点了点头,说,“他们都还在,在等你,在等一个结果。”

    我还是不敢相信,之前包天赐所说的,我造了杀孽,居然是杀了自己身边的人。

    见我一副傻掉的样子,坐在一边的包天赐开口悻悻然的说道,“不用太过惊诧,虽然你死过很多次,但你的记忆是不被抹消的,跟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没区别,人活的久了,心理上难免有些变态了。”

    虽说那行为确实是有点变态,但听包天赐说出来,为什么我觉得这么别扭?

    见我没说话,黄瞻便起身走到了那祭桌前,说道,“过去的事都不重要了,既然你想拿回记忆,那我就还你,希望之后你的选择不要让我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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