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

    侍女一边给瑜贵妃卸下头上的饰物一边埋怨:“这苍月国太欺负人了,娘娘您可是我们都狼国的贵妃,他们的皇帝陛下不亲自接见就算了,那病怏怏的太子坐在殿上也是魂不守舍的,目中无人。”

    瑜贵妃看着自己镜中姣好的容颜,婉婉浅笑道:“本宫还没生气,你气什么?他们越傲慢越好,咱们陛下可不是他们能惹的。”

    侍女拿起玉梳一边给她梳发一边笑道:“奴婢自然没有娘娘的胸襟。”停顿了会,她敛了敛笑容,若有意味道,“娘娘,陛下说了此行偕同皇后而来,可是,我们都狼国现在哪有皇后?”

    瑜贵妃眸低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沉默了会,侍女诡秘低笑,若有意味道:“奴婢在想,陛下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瑜贵妃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估摸着,本来是皇上指定自己与他一起同前来的,只是太后突然有事嘱咐,才无奈特意先行。前些日子探子来报,他已出城,但并没有再带其他女眷同行。

    想想个中意味,瑜贵妃旋即勾起一抹得瑟的笑弧,一会儿,她轻捋垂在肩头的乌黑秀发,婉笑问道:“明日到旭王府的礼物都检查过了吗?可有破损?尤其是给那个太君的金佛,万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侍女连忙应声道:“娘娘放心,一应礼物完好如初,奴婢都检查过了。”

    “这就好。”瑜贵妃抿唇笑道,“听太后说,陛下特别敬重那位叫太君的,明日我们也怠慢不得,知道吗?”

    “是。”侍女欠身应和。

    瑜贵妃目光再次落到镜子上,无意定格在自己的乌黑的发丝上,她脸上的笑意散尽,添了三分不甘七分慎重,若有意味提醒:“吩咐下去,让他们尽快找到那白发女子的行踪,记着,切莫打草惊蛇,有消息,务必马上通知本宫。”

    “是,奴婢这就去办。”侍女忙应声。

    第二天下起了淅沥小雨,瑜贵妃命人带着从都狼国运来的礼物到旭王府拜访,旭王府现在在苍月国处于重不得轻不得的地位,又面临着香家穷追猛打的趋势,不少子弟已被罢官回家。

    虽然瑜贵妃是异国的贵妃,纳兰褚旭也并非旭王府的骨肉,但想着又太君这层关系在,拒他们不敢跟纳兰褚旭攀关系,但府中各人都争相巴结她,希望能挣个好出路。

    瑜贵妃虽年芳十八,但出身于官家的她,这些奉承的嘴脸是见惯不怪,对于他们的巴结也没多大欣喜。

    但让她不高兴的是,她最想见的太君却推托身子不适,不出来相迎。

    心想,今天下虽了小雨,但这毕竟是自己皇帝夫君曾经的地方,为了显示自己贤惠,强忍着这种湿漉漉的天气,还是纾尊降贵来了。

    可没想到那老太君的架子摆得比她这个贵妃还大,瑜贵妃脸上没什么,温婉笑道:“既然太君身体不适,那本宫该亲自过去瞧瞧了。陛下心系太君的安康,万不能出任何岔子。”

    话音刚落,几个府中的婆母争先恐后迎着她往缘境去。

    只是她们才到缘境外,就被太君身边的两个侍婢拦下来了,任她们说什么,两个侍婢就是不放行。

    碍于这两个侍婢是太君的心腹,且又会武功,府中的婆母也不敢硬闯。

    瑜贵妃嘴上笑着说“太君身子不适的确该好好歇息”“日后在探访”的话,心里却咒骂“老虔婆还敢给本宫摆脸色”之类的恶语,再与其他人客套了句,便带人走了。

    另一边

    “夫人,你走慢点,还下着雨了,当心路滑!”

    “我饿。”

    “谁让你早点不吃午饭不吃,就该让药奴治治你!”

    “臭丫头!”烟紫色绸巾蒙着眼睛的香瑟瑟欢喜骂了句,双手挡在额前,根据熟悉的感觉,快步跑到了客房外的回廊下。

    她一边轻拂衣袖,一边叮嘱:“洗这衣服的时候可要当心点,别弄坏了。”

    “知道了。”桃儿嘟囔了句来到屋檐下,把雨伞收起来,她拍了拍挂在肩头的包袱,正欲说话,却见灵隐神色诡秘从屋里走来。

    灵隐快步来到香瑟瑟身边,小声低念:“夫人,太君来了。”

    香瑟瑟微愣。

    灵隐紧接着说:“昨天你出门不久,她就带人来了,等了一宿,刚刚才被劝了回去。”

    “喔。”香瑟瑟应了声,往屋里走去。

    桃儿把雨砷在门边,快步上前搀扶着她进内室,随手放了肩上的包袱,便往放在**头的包袱取来衣服,急切说道:“淋了雨,赶紧把衣服换上。”

    香瑟瑟拿过她手里的衣服,微笑道:“桃儿我饿,先给我弄点吃的。”

    “嗬!”桃儿顿时冷哼一声,半沉着脸恨铁不成钢道,“桃儿倒以为夫人是钢铁,不用吃饭。现在午饭的时间已过,不给吃的。

    香瑟瑟哭笑不得扯了扯嘴角,正欲说话,桃儿又转向跟进来灵隐叮嘱:“灵隐姐,不许给她吃的,就该让她饿饿,否则她不知道什么叫准时用餐!你们要是纵容她,桃儿以后也不给你们洗衣做饭了!”

    “嗯。”灵隐见香瑟瑟委屈地扁起嘴巴,特意一脸受教点头应声。

    说起来,这桃儿胆子虽小,但管起人来可凶了,她虽没有武功,但她和药奴也是不敢招惹她的。

    香瑟瑟揉抚着自己的扁腹,无奈问道:“灵隐,今日可有太子被谁掌刮的消息?”

    灵隐微愣,轻摇头道:“没有听到这样的消息,夫人为何这样问?”

    话音刚落,慕容忆和问老头就冒着小雨跑进屋子来。

    问老头利索倒了两杯茶,一咕噜喝下去暖暖胃。

    慕容忆端着杯子吆喝喊道:“姑娘c娘c娘在吗?”

    “慕容公子有好消息?”由桃儿搀扶的香瑟瑟从内室里走出来微笑问。

    慕容忆回过身来覆手朝她拜了拜,诡秘笑道:“是不是好消息,姑娘可随在下同去,听一出好戏。”

    “反正没到晚饭时间,就去凑个热闹。”香瑟瑟抿唇浅笑应声,停顿了会,她忽然想到了个事情,试探问道,“哎,你们可听说过一个叫……慕容倾音的名字?”

    正在喝茶的两人突然顿住了手上的动作,眸底里闪过不同的复杂锋芒,问老头下意识把眼角目光落到香瑟瑟挂在腰间的四色铃铛处。

    慕容忆似乎在掩藏什么,刻意把目光落到别处,但很快又各自掩饰了情绪,继续刚才的动作。

    “哎,慕容公子不就是姓慕容的吗?”桃儿轻扬嘴角笑道,事实上,昨日听见皇帝不停叨念这个名字,而且看他的模样似乎十分恐惧,她也很好奇,这慕容倾音到底是什么人。

    问老头似乎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得把目光落到慕容忆身上。

    慕容忆搁下手中的茶杯,莞尔浅笑道:“姓慕容的人多了去了,我还得把他们的底细一一弄清楚啊?”

    “可是……”灵隐打量着他的神情,若有意味道,“慕容公子似乎知道这是什么人。”

    她虽然不知道香瑟瑟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名字,但是,慕容忆神色变化,还是被她捕捉在眸底。

    慕容忆理所当然点点头,侧头看向香瑟瑟,微笑解释道:“我的确听说过她的名字,东鄂国末代皇后,慕容倾音。在与天银国最后的交战中,殉情而死。”

    问老头暗下眸色,在众人看不见处,下意识握紧拳头。

    停顿了会,慕容忆端起还没喝完的茶,若有意味道:“嗯……听说,这一役本来是可以战胜的,但是,好像被你们苍月国的皇帝给出卖了,才全军覆没。最后这慕容皇后与东鄂国君主殉国。”

    闻言,问老头微愕,幽暗的眸底流过复杂的亮色,又眷念有嫉恨,当年他万万没想到那一役会输的,他明明计算好,才那么的放心,却没想到得到她殉国而死的噩耗。

    “东鄂国末代皇后……”香瑟瑟喃喃低念了声,原是被那皇帝出卖了,怪不得他那么恐惧。

    “姑娘为何突然问起她?”慕容忆好奇问道。

    问老头压下心头百转千回的情绪,下意识把目光落在香瑟瑟身上。

    香瑟瑟淡然浅笑道:“只是无意听到,觉得这名字有趣罢了。”

    “喔,原是如此。”慕容忆应了声,作喝茶状,却浑然不觉杯中早已没了茶水。

    香瑟瑟一行人来到了集市中心客栈的厢房里,桃儿拉开窗户往下看,只见慕容忆摆了桌子凝神敛气坐在大街的中间,桌面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他手里拄着一根随风飘扬的旗子。

    白色旗子上写着“胸怀天下,屹立不倒,明察秋毫”十二个字,字迹刚劲清逸,且旗子随风而番,这劲逸的字眼更显狂傲不羁。

    这是闹市,来往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或许是他有意宣传,在这些观望的百姓当中,有不少曾出现在蓬莱山庄的。但是,在这些围观者当中,却没发现问老头的身影。

    桃儿跟香瑟瑟说了一下下边的情况后,便看到一辆马车向这边走来,前边一个护卫开路,马车旁跟着四个随行的护卫,马车里的人非富即贵。

    “吁……”走在前边的护卫随即勒紧缰绳,睨向拦在路中间的慕容忆,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拦着太子殿下的去路,快让开!”

    慕容忆仍坐在原位,目露凌厉的锋芒压下那护卫的气焰,不慌不忙回答道:“在下慕容忆,来自天银国,今天候在此处,就是想一睹贵国太子的风采。”

    说着,他柱了柱手中的旗子,若有意味道:“不知道贵国的太子能不能担得起这十二个字。胸怀天下,屹立不倒,明察秋毫。”

    闻言,众人下意识把目光从旗子上边转移到马车处。

    马车里的聂云霄手捻帕子轻咳两声,苍白的脸浮起诡秘的冷笑,却没有说话。

    没有听到回应,慕容忆冷哼一声轻蔑道:“还没到京都之前,就听闻贵国现在的太子体弱多病,无才无能,且胆小怕事。这究竟是流言蜚语还是实情,为了解决这个疑问,在下特意在这此设局比试,不知道太子殿下敢不敢应战。”

    停顿了会,他笑得更阴损,戏谑道:“若太子接受挑战,在下输了命就是你的,太子输了,在下赏你两个耳光作罢。当然,若太子承认无能怕事,在下即刻撤离。”

    众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此人真是狂妄,当众拦截太子挑衅,不要命了。

    香瑟瑟勾起一抹浅笑,心想这慕容忆的确了得,现在正是太子府和睿王府争夺人才的时候,若聂云霄此刻拒绝挑衅,各国的人才怎么看?围观的百姓怎么看?

    更何况慕容忆是以性命相赌,赌的又是君王所拥有的品质,若聂云霄拒绝,定然会成为各国的笑柄,即使皇帝饶了他,怕聂云庭和穹戈夫人也会让他不得安宁。

    “本太子不在乎外间的流言蜚语。”马车里的聂云霄忽然说话了。

    众人旋即把目光流转过去。

    “但是,若本太子不敢战,那么,丢的自然是我苍月国的颜面。”

    闻言,慕容忆诡秘低笑问道:“那么,太子殿下是应战了。”

    “咳咳……”聂云霄轻咳两声,轻挽帷帘从马车里走出来。

    众人放眼看去,街上的大多数百姓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太子。

    在众多皇子中,已故太子聂云碑向来以仁厚著称,百姓多有爱戴。大皇子聂云怒叱咤文坛,声名不小。聂云庭更不用说了,臭名远播京都内外。

    只有这个聂云霄素来低调,虽有弄鸟的好技艺,但鲜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百姓所听闻的,正如慕容忆所说的,身子孱弱,胆小无能。

    此刻见他从马车上走下来,脸色苍白,步履虚浮,虽锦衣华服,奈何身形瘦削,毫无威严可言。

    百姓纷纷在心里默默确认了流言的可信度。

    慕容忆见他从马车上走下来了,跟着站起来,手执旗子绕过桌子上前两步。

    聂云霄看向他,温温笑问:“你打算给本太子出什么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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