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景吃个大瘪,又不痛快吧,又有种愈挫愈勇的劲头。想想散财天师过世后,小师叔一千多年都没叫人勾走,想来也不会随便叫个小妖精勾走,于是秦小景也不至于一时受挫就缩回去。再说,秦小景可不是那种打一棍子非要给颗甜枣才会继续乖乖跟着的,她要是认定了,给不给甜枣她都能认准了走到底。

    再说,鸡汤少女脑补女王之类的外号可不是凭空来的,她一边脑补,一边补鸡汤,把自己补得那叫一个幸福美满。

    ——所谓爱情,是不管能否得到回应,都一腔热情,甘心情愿的呀。

    鸡汤少女总会在某些时候忽略掉那些,轻轻松松毁掉鸡汤的神回复,比如:他虽虐你千万遍,你待他依然如初恋,这不叫爱情,这叫贱!然后,鸡汤少女这时候有了自己的神回复:哪不是贱,哪是被自己下了**汤,自己给自己下的,哭死都要一口喝干。

    何况,小师叔也没叫她哭死嘛,人家和别的女修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对她虽然不说多温柔,但偶尔露个笑脸,都叫她心里醉得如饮千年老酒。总是照顾她,什么事都会为她操心这种一直在干的事就不用谈了,所以也不至于走上虐恋情深的路,三五不时的小师叔会主动派糖哩。

    小师叔倒是三五不时派糖了,可小师叔有点受不了秦景走得有点歪的献殷勤,秦景如今爱用点心小吃讨好他,偏偏她是动动嘴还行,动手……压根没点亮这天赋。看着她捧着盘子,举到齐胸口,双眼跟小兔子一样看着他,小师叔又不好打击她,打击着打击着,把小兔子给打跑,她要不肯再回头。可是个麻烦事。

    “小师叔,尝尝,我用寒江鳕鲶作的鱼丸,书上讲。这个配雪藤花蜜味道很是独特,我特地去找赢匡要了雪藤花蜜呢。”秦小景翻的是一本讲各地美食的书,她看着什么好,就给小师叔做,她尝着味道不算太奇怪。才会呈到小师叔面前。

    但小师叔走遍千山万水,什么东西没吃过,所谓雪藤花蜜酿鱼丸,哪里是把蜜浇在鱼丸上。而且,秦小景翻的那本讲美食的压根就不是什么风物志,而是一本戏文,可想而知,那里边的美食有多少是作者拍着脑门想当然写出来的。小师叔心里把那作者戳死千万遍,却又不得不伸筷子尝秦小景端来的蜜酿鱼丸:“还不错。”

    “有进步吗?”秦小景圆睁双眼,脸上恨不能写上一行大字——求赞美。求宠爱。

    沈长钧咂着嘴里甜不甜辣不辣还带点老醋味道的鱼丸,很难告诉秦景,今天这盘蜜酿鱼丸与昨天那盘飞素花烤兔肉算不算进步:“各有千秋。”

    叫沈长钧差点被鱼丸噎死的是,秦小景又问一句:“秋在哪里?”

    “呃……蜜酿鱼丸嫩而不腥,烤兔肉焦香可口。”这也算是那两道菜仅有的优点,被秦小景这一番折腾,下那么多佐料,鱼不腥倒是正常,做那么嫩则是大厨火候把握得好,提醒秦小景出锅时也提醒得相当及时。至于烤兔肉。装盘送来的虽有点焦,但总算没烧出什么奇怪的气味来,还算能入口。

    秦小景听完,眉飞色舞。自觉在成为厨神的路上要就此直登青云。

    看她这样,沈长钧想想,还是决定跟她说实话。怎么说实话,而不打击小兔子,这是个很高深的问题:“阿景。”

    “嗯,小师叔。”小兔子眨巴眼。又目仿带着星星闪闪的光芒。

    每当被小兔子这么看着的时候,小师叔就想一手捂她双眼,一手捂自己胸口,跟她说一句,别放光了,要什么都给你还不行:“修行为重,莫过多耗费时间在厨下。”

    “噢。”秦小景垮下一张脸,原本捧在胸口的盘子都落到了腰间,低下头时,秦小景又不免要想,这是关心她呢,还是嫌她做的东西不好吃,又或者是在表达不接受她心意的意思?

    “大道还是修行为重,其他的,待岁月漫长时,都可以去做。”沈长钧说罢,揉一下秦小景愈发软亮的头发,小姑娘最近不知道用了什么,头发更见滑亮,披散开时几如明镜可鉴人。

    看来是关心她,秦小景立刻又扬起笑脸,点头应道:“嗯,我明白。”

    这么乖乖的小兔子,小师叔怎么会不喜欢。

    下午布阵,沈长钧还是带秦小景去了翠幛峰,如今再到翠幛峰来,沈长钧总觉这里格外令人喜爱,好几次都动念想将这里买下。只是翠幛峰归属权较乱,并不是一时能弄好的,凡世的买卖要讲凡世的规矩,玄门断不许门下弟子仗势欺压凡人。

    本来沈长钧已经歇了心思,不过看小兔子在茶园里钻来钻去时,沈长钧还是没忍住,发个讯给昨日刚到赢国国都的松风。如这种事,他出面,反不如松风出面来得方便。日后,无应山由下代弟子接掌后,倒不妨与秦景来此地开辟洞府居之。

    “小师叔,你来看,这块石头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我上次来就看到了,不过上次没来得及说。”秦景窃窃低头笑两声,脸上干脆地连羞意都没了,只觉得上回的事简直就如同盗得珍宝。

    沈长钧走上前去,那石头看着确实与周边山石有些不同,并无灵力波动,但这石上苔藓不生,杂草不落,连细碎的砂石松散的土壤也没有。虽然有些野藤蔓顺着石头攀爬,使得石头融入周围草木之中,并不如何显眼。沈长钧单手结印掐一个法诀,柔风如有手般将攀附于石头上的野藤蔓揭去,将那巨石的真容露出来:“阿景,我们站远些看,这巨石仿形似一件法器。”

    “什么法器?”秦景一边问,一边抽出剑来,与沈长钧一道向远处飞去。

    “并不能肯定,稍后再说。”说话间,两人停下,他们所停的地方,便是当时沈长钧取出张玄素遗骨的地方。低头看一眼崖底,再看向远处巨石,沈长钧已大致猜到,如果那是一件法器,会是什么法器,归何人所有。

    “像一轮倒扣在地上的弦月?”两边的尖角扎进了地里边,加上外边有棱有角的,不仔细点看,真看不出是轮弦月来。

    “皎月轮,若皎月轮在此,曜日剑也不会远。”沈长钧说着,双手结印,将一点幽光打入那巨石中。巨石在接触到幽光后便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一枚小小的月牙状玉符,“果然是皎月轮。”

    “皎月轮是什么?”秦景看着那东西一点点变成这带着玄奥纹路的月牙形状玉符,大感稀奇。

    沈长钧干脆递到她手心,随她仔细摆弄:“散财天师的两件法器,皎月轮为防御法器,曜日剑乃是她的佩剑。这两件法器取材于同一块矿石,一木一火,虽相克,却伴生。后青木矿石被炼作皎月轮,火陨精金被炼作曜日剑,当年她离世后,这一轮一剑,叫世人找了许久,却也未找着。看来,你与这两件东西有些缘份,竟被被你给看出来。”

    秦景,“与你有缘”不是用来抢劫的借口吗?而且,散财天师的转世好端端在那里,她这样截人家糊很不好的:“如果是散财天师的遗物,是不是该拿回去给董师妹?”

    沈长钧看着秦景笑笑,揉一下她头发,道:“可以给她试试,但曜日剑素来矜傲,未必肯服,曜日剑不服,皎月轮自也不会认主。”

    “小师叔的意思不会是叫它们认我为主吧,我有止戈呀。”秦景还是很喜欢止戈的,虽然时不时要骂它是不靠谱队友,可一路走来,她对止戈的感情不比……呃,比对小师叔也只少一点。

    “一个人并非只能有一柄灵剑,止戈大约要到你渡劫之后,才能真正见其威能。曜日不同,你现在便可使用,可伴你直到渡劫期。”沈长钧毫不怀疑,秦景能到那一步。

    “总是天师的遗物,还是要先问问原主人的。”秦景有点膈应,作为新鲜出炉的“情人”,她真不想用旧情人的东西。

    沈长钧本想说句“她不会介意”,但看小兔子有点别扭,遂什么也没说:“好,你先收着,回头叫董师侄试试。我们再去找找曜日剑,应当就在翠嶂峰中。”

    当皎月轮和曜日剑近到一定距离时,就会相互牵引,秦景和沈长钧很快找到曜日剑所在。和皎月轮不同,曜日剑深深扎进了深层的土里,就是沈长钧化神大圆满的修为,也很费一番工夫,才将曜日剑取出。

    当曜日剑和皎月轮重相见时,漫天光彩映着云霞,无比动人,仿佛失散多年的恋人重逢一般。就是没有养出器灵来,也能叫人从一剑一轮的交相辉映中看出它们有多要好来,简直像是一出缠绵悱恻的爱情喜剧大结局,分散多年的恋人终于迎来属于他们的幸福大团圆。

    秦景:都说物肖主人,那散财天师到底是个什么性情?

    秦景又想起冰河仙尊,这位当年和散财天事爱得死去活来时,会不会就和这俩法器一样,秀恩爱得让人想架火烧一烧。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反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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