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的玩笑一点没有治愈程琦,程琦搂着她靠在窗口,外面的风很凉,他担心顾西冷,又站起来关了窗,“咱们先回酒店再说。”

    顾西把刚刚收的钥匙递给他。

    俩人顺着长街往酒店去,两个地方不远,步行正好当散步。程琦右手拎着旅行包,左手牵着顾西的手。

    冬季清冷,程琦走了好一段都没有说话。

    顾西心里也有很多疑问,她说,“你为什么没有把护照也放起来,不让他找到?要不这次回去你放好怎么样?”

    程琦沉默许久,说,“不行。”

    顾西也知道护照重要,平时说不定就要用了。她和程琦手拉着手,只能捏紧他的手,鼓励地使着劲。

    程琦看着前面说,“我之前想过不给他留的。但我思量……如果是我,我会干脆把护照报失。”

    顾西顿时无语,补办护照期间,程琦可就被困住了。

    她想了会,又觉好笑,“这真是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那我问问,你以后会怎么办?”

    程琦想了想,如果回到自己十几岁时会怎么办?但他真的不知道。

    前方,一排排高大的白色房子,顺着长街延伸出美丽的弧度。他们俩顺着长街走,很慢很悠闲。

    他说,“别的我也不清楚,但我就知道一样,如果我十几岁知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以后要娶的人已经有了。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顾西:“……”

    程琦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顾西柔声说,“没事,你这性格我怎么会不知道,以前的你不认识我,十几岁,还正是满满雄心壮志的时候,知道自己以后要娶个大六岁的太太,他会气的跑到北极去也说不定。”

    程琦差点被她这句话噎死,抬手搂上顾西,“你这个角度很新颖,我都没有想过。那咱们俩想想,这事情该怎么办好吧。”

    顾西笑着说,“哦……原来你现在要我帮着对付你自己?”

    程琦长长叹了口气,岁月过去,回头翻看青春期的日记,未必都能想起来那个年月的自己喜好是什么。

    他心里很担忧。

    顾西说,“我从来都没有和你说过,在曾经那次,我最后的日子里,忽然领悟了很多东西……”她看程琦一眼,笑着说,“一个人的成功,其实不在于自身把企业做了多大,公司有没有上市。”

    程琦看着她,认真专注地聆听。

    顾西说,“当时,我确实追求的比较实际。但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发现,实现自我价值才是我真正在意的地方,而我的价值,不一定只要在工作中体现。生活里,朋友间……”她靠在程琦手臂上,温柔地说,“还有和我的爱人一起。”

    程琦瞬间觉得说不出的感动,她这样温言细语的样子,真是说不出的美妙动人。

    顾西说,“咱们俩都是这样的人,你是当局者迷,我说的其实就是‘使命感’,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是我们懂事起就该问自己的问题……生而没有意义的人最痛苦,没有目标,没有目的的活着。”

    程琦说,“你是说,我应该多花点时间去引导我自己?”

    顾西说,“每个人都应该多花点时间在自己,去认识和了解自己,问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是我觉得你特别有福气,有一个更成熟的角度可以引导自己。如果我十几岁,有一个更成熟的灵魂引导我,那么我一定能更加成功。”

    程琦停下脚步,拉着她的手,对上顾西美丽温柔的脸。

    程琦说,“你总能令我忽然一瞬间,觉得爱你爱到言语难述。”

    顾西说,“每个阶段的人生都要调整自己,你以前很孤独,除了我,和阿进他们也不够亲近。如果可以重新来一次,我希望你能生活的更快乐……”

    她望着程琦,眼神带着抚慰沉静的水光,柔柔沉沉地只是望着他,“纵然咱们俩以后不在了,他能长大,那也是你。我们既然可以出现在这里,也许是为了更有意义的事情,你不要把心思只放在我身上,现在的事情就是告诉你,忽略自己会有反向作用力。”

    程琦神色露出不快,他不喜欢顾西说什么分开没有以后之类的话。

    顾西也知道,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我就是那么一说,又不会真的分开。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别防贼似的防着他,用点心思去引导,也许效果会不一样呢。”

    程琦说,“……你别那么说。”

    “好,以后你引导他,我继续引导你。”顾西靠在他身上,“你对自己好,也一样是对我好,你不明白吗?”

    她那样温柔依恋地依偎着自己,程琦觉得这一刻,他对自己的人生角色忽然有了新的认识。他对自己人生的负责,也是对爱人责任的履行。

    圣诞节假期之后,顾西回了国。

    程琦回去之后,开始重新规划自己的生活。

    于是少年程琦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有天清晨他醒来,不再是在伦敦陌生的酒店里,而是在自己卧室。

    书房里显然的地方,是很多艺术品方面的书籍,这些以前周围也都是,但此时做了标注。

    家里也多了很多现代艺术家的画作,这是以前没有的。

    以前家里都是“少”,现在是“多”。

    银行里直观的数字令他知道,这些都是什么水准的东西,留言本上,清晰地记录着这些东西以后的走势。

    甚至他发现,自己的眼学也在进步,看到一样东西,其实直觉上他就可以分辨什么价值?学术价值多高,经济价值多高……

    他好像一下自由起来。

    这是异常奇妙的一件事,以前看监控视频,他总想找出“那个自己”的错处,可是现在,他把一切摊开来给自己看。他就会发现,里面那个自己,说话更好听,顿挫有度,他也开始不知不觉注意自己的语调。

    小程琦并不认为这是自己去了一趟墨西哥的战果。

    知道深浅的人,什么时候都分辨,对方是真的手下留情。

    不再烦躁想着反击的时候,他甚至发现自己写的字好美,越来越漂亮。这些是正能量的事情,他就愿意花更多的时间去练习。

    他如同被引领着走入不一样的殿堂。

    *******

    三月,荣诚拍卖行

    于自善刚下楼,就遇上钟童生。

    钟童生说,“重要的事情,我得先和你说。”

    “怎么了?”于自善笑着对远处的熟人抬抬手,“早上就打电话给我。”

    钟童生说,“钱小乐昨晚打电话给我,说今天顾小姐上拍的东西,让我别拍,留给他们。”

    “什么……”于自善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了,“他要干什么?”

    钟童声说,“估计和我的情况差不多,你看……”

    于自善抬手止住他,那边钱小乐已经和朋友进来了,钱小乐的叔叔也在。

    于自善说,“我先去问问。”

    他快步走过去。

    钱小乐立刻眉开眼笑地说,“保真今天来吗?”

    于自善说,“你过来,我和你说几句话。”

    钱小乐跟他走到旁边吧。于自善看看周围没人,说道,“你又搞什么鬼?今天的东西是给钟童生的,你参合什么?”

    钱小乐说,“这话多有意思,这是拍卖行,当然价高者得。”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于自善拿出手机,“你不说我立刻给顾保真打电话。”

    “别!”钱小乐急了,也左右看了一下,说道,“圣诞那会,三个月前,我叔叔他们听说钟童生拍了保真的东西,也托我和保真说一下,给个消息。然后你知道怎么了?”

    于自善说,“还能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挣钱了不是。”

    “要是简单的挣钱也算了。”钟童声靠近,小声说,“做的股票期货,我二叔这辈子真是有时候命好的吓人。你说之前我们拿地,他小心翼翼,可是买这股票期货,他不懂,就敢大手笔跟进。挣了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

    于自善看着那“神叨叨”的二,试探说,“两千万?!”

    钱小乐干笑,“再加个零。”

    于自善愣住。

    钱小乐没意外他的表情,说,“现在你明白了。”

    于自善说,“那你要谢人,自己去找保真,抢别人的东西是什么道理?”

    钱小乐说,“我没办法呀。她生气了,都不理我。”

    于自善奇道:“……这是为什么。”

    钱小乐感慨地说,“她当时和我提过,就算要买,别手笔太大,大概……我们俩对大小这个概念欠缺共识吧。”

    于自善一听就明白了,“你叔叔就是因为这句话,反而加大了投资额度是不是?”

    “谁都不容易,现在生意又不好做。”钱小乐唉声叹气诉苦。

    于自善没空和他做戏,说道,“那你的事情我不管,反正今天的东西你别和人争,你要想买什么,回头和保真说去。”

    钱小乐说,“我叔叔说,愿意按照百分之十给保真这好处,可是保真都不要,要不你帮我想个办法。”

    于自善说,“我没办法。你搞那么大动静,不会给她惹麻烦吧?”

    “我不知道呀。”钱小乐说,“她最近这个月一直在伦敦,听说前几天才回来,我去她公司几次,都没有碰上人。我在她酒店也弄了间长包房,都没见到她,你说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那么忙?”

    于自善无语地看着她,“你这样穷追猛打,她有家都不敢回了,你还问我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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