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你,过来。”他给了我一个白眼,一边卸下自己背包,一边吼了一句。我想起包里那把95,还是保持着万分警惕地凑了过去。

    他大概是看我这样子实在是太耸了一点,露出了十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刚一过去,就被他狠狠一巴掌糊在了后脑勺上“你他妈究竟是不是男人,扭扭捏捏得跟小丫头似的。”说着,把一个东西猛地塞进了我手里。我一个激灵,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根撬棍。

    “这是干什……”

    “都说你小子机灵,要你说,入口应该在什么地方?”他打断了我的提问,然后竟是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一边,留我一个人提着根撬棍傻乎乎地站在中间。

    我不耐烦地用撬棍在地上敲了敲,心说我哪知道入口在哪,我要是知道,那我老爹他们还不就直接押着我就过来了?但是转念一想,我扫了一眼周围几个人,他们都是一副完全不着急的样子,看起来都是知道答案的样子。

    他们之前的确是不知道入口在哪里的,要不也不会费这么大劲去问那什么宋达先。那为什么他们现在有一个二个都成先知了呢?妈了个巴子,因为到了此地就能自动浮现出答案吗?!我想着,就开始四下观察起来,没道理这群人都看得出来,老子却看不出来,而且安淳应该不是那么无聊的人,这种时候还要玩我。

    我提着灯转了好几圈,但是除了典型的水蚀的喀斯特洞穴外,脑海里没有浮现出任何东西。该死的应试教育,我在心里骂了一句,但是明白得很这和学习没什么关系。那么,是有什么忽略的细节吗?或者说……反常的地方?我低头看了看地面,想起自己之前的推论,东西应该是藏在我们脚下的,那么入口说不定也是在地上才对。这样两个入口,一个开在天花板,一个开在地面,也算是相映成趣了。

    而就是这一看,我发现了地面上不对的地方——之前说过,我们进来的时候,洞穴里是有一条极浅的小溪的,而且干枯的水道上也有明显的水流的痕迹,这么说来,按照这个洞穴地势逐渐降低的走势,这个尽头不应该是积满了水才对吗?但是眼下,我们脚下除了有些湿漉漉之外,并没有出现一点积水。

    地面上的确是有一扇门!!而那些流过来的水都是从那里渗到下面去了!!我心头一惊,连忙回头去找之前那条溪流。但是还没等我找到,安淳喊住了我。

    “啧啧,还真是较真。行了,意会一下就好,有没真让你找出来才行。”

    我听他这还有点嫌弃的语气顿时无语起来,同时发觉自己似乎又被他耍了一道,顿时有些气恼地提着棍子走了回来,棍子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次啦”的声音。

    我注意到安淳看了一下时间,难不成这入口开启还要看时机?我很纠结没有自己找到入口的所在,心里有些郁闷。但是在安淳之后,宓泠也确认了一下时间,我才明白过来,安淳之前逗我完全是在打发时间——这他娘的更贱了好吗?!

    “还记得我们进来的那个水潭吗?”安淳冷不丁地问道。

    我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怎么了?”

    “与那里相连的可是一条流速极快的大江,你不觉得这样来看它的水位过于高了吗?”

    我恍然大悟,但是同时又有点佩服。搁着平常人,哪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去考虑什么流速压强合不合理的问题。但是安淳偏偏就是注意到了,而且直接推断出那个水潭必然还有另外一个进水的地方,而且那肯定还不是一个和它一样的静水谭,可能是地下河之类的地方。

    然而,这个推论又有什么卵用?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安淳进一步解释道“你也看出来这里本该有的积水从那个我们要找的入口流了下去,要是按照之前洞顶那个井盖的结构,至少在雨水季节,是不可能还保持这里的干燥的,但是洞壁上却完全没有积水存在过的痕迹。所以那个入口要不就是个蜂窝煤的造型,要不就是这里还有其他专门用来排水的地方。”

    我听他的解释,虽然的确像是那么回事儿,但是依旧没有触及到核心“那又怎么样,充其量不过古人的智慧,难不成你想说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个用来排水的下水道里?”

    这下,安淳笑了笑,指了指旁边已经走过来的宓泠“他们宓氏的人可从来不干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这洞里除了石钟乳什么都没有,他们又干嘛非要在这里修一个排水的系统?”

    “啊?”我吓了一跳,搞半天这洞还是宓泠家里人挖出来的?!我惊疑地看向宓泠,不过随即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宓氏”这个词,之前贺凉生他们也用过。应该代指的是一个家族,宓泠的家族,而且看起来还不小的样子。而且他还说过什么“宓氏都不是好东西”这样的话。看起来这宓泠的家族还是干过不少坏事的,不过我转念一想。在安淳的故事里,宓泠那近乎恐怖的控制力,我完全不能想象一个人竟然能够做到那种程度,因此,要是说宓泠背后是还有一个家族在作为支撑的话,就显得合理多了——当然另一方面,也显得更加可怕起来。

    安淳没有注意到我正在心里进行着的飞快的预演,继续说下去“所以说,排水、引流什么的肯定是会有意义的。不过关于为什么要选在合适的时间才能下去,这个不用动脑子,是石娘子说的。”

    妈的,结果搞半天你在我面前装这么一长段逼还是为了打发时间是吧?!我保证现在我是真的要揍他了。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等待的时间到了。所有人一下子默契的安静了下来,我愣了一下,也不禁屏息听起来——突然间,整个洞穴震颤了一下,然后我就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鸣,像是大坝的闸口突然被打开一样,和之前安淳说的那一大堆稍加联系,我得出了一个猜测。

    难不成这个洞穴了其实刚好有个虹吸管一样的结构?入口处的那个水潭水潭,而在比其水位高一些的地方,则另有一条通路,连接了水潭和一处处于地下更深的空间。如果这条地下河的流速高于外界江水的流速,那么加上倒灌进入水潭的水,水潭的水位就会慢慢上升。而当其达到联通口的最高点时,虹吸就发生了——水潭里的水被飞快的吸向地底深处,如此水潭就会迎来一段短暂的干涸期。

    果然,那个水潭的面积远比我们看到的宽广许多,而宓氏之所以会在这个洞穴尽头修剪排水的设施,则是因为他们必须保证。

    积累的雨水和江水不能从水潭中溢出太多,否则要使达到虹吸条件的压力就需要更大,同时,他们也必须保证对下方地下河的补充,否则这个天然机关早晚有被耗尽力气的一天。

    想到这里,我已经彻底震惊了!虽然客观上看,这宓氏似乎并没有修剪什么浩大的工程,但是一套完整的,基本准时的系统却已经彻底被构建了起来。除去这里的几个排水通道,还有之前我所摸到的,那个葫芦口的通道壁上,人工开凿的痕迹。如此一来,也仅仅只是打了几个洞的事,此等智慧,不得不钦佩。

    我忍不住看向宓泠,心说果然是牛逼的家族才能养出如此逆天的女儿来。虽说一个是攻于工程,一个是攻于人心,但是我敢肯定,这宓氏必然是个藏龙卧虎的存在。也就难怪安淳他们提起它氏,总是一副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了。

    而唯有贺凉生,把话说的如此干脆,如此不客气。这宓氏,究竟又是干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惹得这个单纯固执的家伙这么恼火呢?

    思绪飞转,等到所有声响都消失,安淳他们已经整装待发了。我有些疑惑他们到底要怎么在这嶙峋斑驳的地上找出那道门来,却见安淳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壶火油来,蹲在一缕细水边上,往地上倒了一点油下去。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去——我他妈怎么想到这么方便的法子,油比水轻,光照着看着更分明,直接看油跟着水往哪里走,那里就是水流汇聚的的地方了呗!

    一个二个都他妈这么智慧,真是让老子特别想一头撞死好吧?!我咬了咬下唇,感觉有点不甘心。不过现在安淳倒是没空照顾我的情绪了,两三步跟着火油找到了入口,便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撬棍,和晨易、贺凉生三个人麻利地把石盖掀开了。我们一窝蜂地都凑了过去,黑黝黝的洞穴里还隐隐回响着些水声,加上这深不见底的漆黑,看上去尤为的让人不安。!

    没了老刁的胡话和马叔时不时地打圆场,这些人是彻底进入了无声交流的状态,况且还有宓泠这个真哑巴,那边安淳几个人互相只比了几个手势,便全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了。若是这事情每完!我心说,老子他娘的绝对要去学手语!你们当着我面搞小团体!真是瞎了我的狗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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