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一脸戒备地看着他,这人本来有些木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讥讽的笑容。

    “小少爷,下次遇见有人想害你,还是拔腿就跑的好,这点距离,要杀你只不过是动动手的事。”说着,他举起手轻巧地比了个抹脖的动作。不过没等我有什么反应,就转过头去敲了几下那座危房的门。

    我听他这么一说,自是恼怒起来。心说我就不信你能一下子飞过来逮着我了,想当年在高中校田径队的时候,老子还是当过一学期主将的呢。

    那人按照一个节律敲了几下门后,那扇破破烂烂地门很快就开了一条缝,男人凑在门边说了什么。就回过头来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我瞪着他一步步走过去,这人看我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笑得更加欠打,摇了摇头就从另一边的小路绕开了。

    一进门,里面一片昏暗,我适应了一会儿,这才看清里面的格局。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我就只有另外四个人。其中两个倒是老熟人了,正是安淳和贺凉生,其他的,一个是早先安淳开会时见过的夹子,另一个则是一个被绑在房间中央椅子上的女人,披头散发的,完全看不出面容,配上她断断续续的小声啜泣,反倒透出一种惊悚片女鬼的气质。

    “看来你们薛家的家教还挺严的。”安淳手上捏着一支烟,没有点燃、看着我肿得老高的脸,顿时乐了。

    我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同时也搞不清楚这人突然把我叫过来有什么目的,只能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没有搭话。他又笑了一会儿,便止住了笑意,走过来把我拉到了那个女人面前。

    我盯着这个狼狈的女人看了几眼,心里不觉泛出一阵恶心。这几个大老爷们儿,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却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小黑屋里欺负一个女人家,怎么想怎么让人不齿。当然,我也不是那些正义感爆棚的人,当下除了心里有些小芥蒂外,倒也没有对此评论什么。

    另外我这半边脸还肿着,也不想多说话,就干脆闭嘴看着他,示意他有话就说。

    但何奈这人从来都不喜欢遂我意,装傻充愣地开始瞎侃,揪着我这破相的脸说个不停。

    我倒是习惯了这人喜欢拿我开涮,也就充耳不闻。终于,大约是他觉得本来诡谲的气氛已经被自己破坏得差不多了,终于摆正了神情,屈指敲了敲我的额头。

    “不过,也好给你长点记性。以后要在这么没心眼儿的话,可就不是被打一巴掌这么简单的事了。”他语气淡淡地说道“现在看来,你和你家那两个少当家的遇上似乎不是件愉快的事。早知道我就只让他们给你通个电话得了。”

    “什?”我闻言惊讶地看着他,本以为薛翛伯和薛敏出现在这里纯属意外,或者说,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地就是这里,只是没料想我也在罢了。但是安淳这一说,反倒有种薛家已经被他全盘掌握的感觉。顿时,我只觉心下一暗“难不成之前威胁团鸾的人也是你?”

    安淳看着我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和哥哥姐姐谈了一下,有什么感想吗?”他避重就轻地转移了话题。

    而如他所期望的,我知道硬是套他的话是不会有结果的,毕竟人家的修为不知比我高了几个层次。眼下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能怎么样,和你说的差不了太多。”我不爽地说道,心想既然人都是你找来的,帮你说话也是肯定的。不过这人难道认为找了我哥和我姐来说话,我就会动摇吗?我家里人也不是这么恩爱的关系。

    安淳轻哼了一声,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似的看了我一眼“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被家人什么的感染,更不用说还是同父异母的兄长姐姐。”他说着,面无表情地一把抓住那个女人的头发,迫使她把头扬了起来“有些事情还是自己眼见为实的为好。”

    我看着他的举动,十分不舒服。但还是勉强由着他的示意,仔细看了看那个女人的脸。

    “我估计你也记不起她是什么人。”安淳冷淡地打断了我的回忆,从夹子手里拿过一张照片直接丢进了我怀里“稍微给点提示好了。”

    我对于他明显的轻视感到不难烦,但还是皱着眉头把照片拿来一看,顿时背脊一凉。这张照片,我不久前还见过,那时候,把它递给我的人是晨易。照片上是一个处在地下停车场的女人,正是和薛翛伯才提过的,那个带走针头的护士。我心里发起慌来,连忙又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被绑着的女人,没几下,她的脸就和记忆中重合了。

    “是……那个护士!”我觉得我的嘴唇几乎有些颤抖,但是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惶恐“她怎么会在这里?!”我猛地扭过头去看着安淳,迫切地希望他给我一个确切的解释。

    “自然是绑来的,要不然呢?”他挑眉说道,放开手,那女人就又有气无力地把头垂下了。

    我看着这女人这么惨,虽然她有害我的嫌疑,但还是觉得可怜“但是她也是受人所托吧?你就算逮了她来也问不出什么。”我有心替她求求请,但也不好说的太明显。

    不出所料,安淳冷笑了一声,没有一点松懈的意思,准确地说,他说得下一句话,让我觉得我刚刚就是个傻逼。

    “我用不着问,因为她就是我的人。”他退开了一步,把夹着的烟揣进兜里。这下,在昏暗的屋子里,我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就在这时,后面本来有气无力的女人突然仰起头,狠狠一口咬在了我的手臂上。我大吼一声,下意识一脚往后踹去,一脚把她连人带凳子踢翻在地,但也因为这样,我手臂上几乎被她咬下一块肉来!

    “妈的……”我掐住伤口上方近心端,以求止血,低声骂了一句。女人果然都是蛇蝎心肠,想想温雪榆,想想宓泠,再看这个女人,没一个良善的。这下,我死死的盯着她在地上剧烈的挣扎,歇斯底里的尖叫着,也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了。本来她就是害我的人,我干嘛当个救蛇的农夫。

    夹子在我身侧“啧”了一声,走上前去给了那个女人几脚,她立马就安静了,只余下断断续续的抽气声。安淳一直冷眼看着事情发生,直到夹子把女人和凳子扶起来,摆回原位,才走过来,不容置疑地抓起我的手臂看了看。

    “伤口有点深,不过有你那苗家小女友的话,倒是不会有什么大碍。”他看了几下,似乎有些兴致缺缺地说道。那伤口在手臂背面,我自己看不见,只是凭手摸着,感觉整块皮肉都翻了起来。而对于他话里的调侃,我直接当耳旁风过滤了。

    但是这人显然不像他话里说的那么不关心,他冲夹子打了个招呼,就把我拎出了屋子,找了块大石头坐下。贺凉生自然是跟着自家主子出来,而且出乎意料的是,这冷面男人见安淳抓着我的手冲他扬了扬下巴,相当自然地从衣袋里掏出了酒精、脱脂棉、云南白药和一卷绷带递了过来。

    操,这么多东西,他是怎么揣在身上还一点看不出来的。我看着他闷闷的想到,想起之前在腾冲,遇上安淳把肋骨弄断的时候,他也是立刻就掏出了一卷绷带。现实版小叮当?还是医疗款的。

    “本来还想让她亲口给你坦白的呢,没想到你这小子这么耸,这样的话,那个烈女估计也不乐意向你个软骨头松口吧?”安淳一边帮我包扎一边说道。

    我真是要被他气炸了,心说本来就是你主导的事,这算是个什么事!老子白白受伤一次,今天真特么是我倒霉日,下次老子出门一定先看黄历适不适宜出行!

    我估计他都快听见我的磨牙声,不过这次一反常态地,他没有继续调侃我,反而绑好绷带后,镇重其事的把我转过去,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薛家的人都说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也是。”

    我不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也就沉默着先承了他这句赞许。

    “要把某个傻逼耍得团团转也是要花精力的,而我不觉得把这种精力浪费在你身上有必要。”他把身体往后仰了仰,突然给了我一种他在俯视我的感觉“反之,你自己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个什么局面里反而对我更有利些。”

    “你莫非是要告诉我这整件事的原委?”我挑了挑眉,看着他说。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他刚才帮我包扎好的伤口。

    “自然不是全部。”他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我看他如此严肃,心里也不觉就相信他几分,但转念一想,又想起在锦屏山时,宓泠与我进行的类似的谈话“但就算我知道了,那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吧?而且就算我知道了,也做不出什么有碍于你的事情。”我冷冷地说道,鬼才相信他会真心实意地给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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