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长荣来到宗家之后,不用他整天干洗衣做饭这些家庭琐事了不说,大田里的活他想干就去干,不想干就不去干,再加上在丁小峰跟张士礼的资助下,手头上又不缺钱,过上温饱生活是没问题的,在当时来说可算是个有福之人了。可是,他天生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跟土坷垃打了一辈交道,离开了土坷垃就跟断送了他命脉一样。他不听张迎春两口子的劝说,第天都要到大田里劳作,并且还有一套自己的理由,说:“我要是不出去到地里干点活的话,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时间久了肯定会生病。”

    张迎春说:“爸,我接你过来是让来养老的,不是让你过来帮我们干活的。”

    “闺女,你这么说不就见外了吗?”李长荣笑着说:“自从我病好了以后,身子骨恢复的比从前硬朗多了,就拿大田里的活来说吧,我要是干起来不亚于那些小伙子,要跟那些小伙子比一时的冲劲,我肯定比不过他们,要是比韧劲的话,那些小伙子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到我们家不是一点活都不让你干,你要是闲不住了去地里干点活无可厚非,但是不能像一个整劳力那样去干呢。如果你要是在家呆不住,可以出去溜达溜达,实在不行就去找高大爷唠唠嗑吗!”宗福田劝说道。

    “福田,你们两口子的心意我早就明白。”李长荣笑着说:“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我就不说两家话了。以前,你们两口子有多少次让我来,迎春每年光跑口子里就跑了好几趟,我没答应她,不就是怕过来给你们添麻烦吗。自从这次我得了这场大病之后,差一点要了我的老命,我醒悟过来了,为什么城里那两家说死我也不去呢,心里还是惦记着你们两口子,趁我现在身子骨还好的时候拉帮拉帮你们,要不然,这个家苦了迎春这孩子了,我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啊。福田呐,你有肾病,这病我问过霍院长了,他说这病是个娇贵病,平时不能累着,不能凉着,更不能气着,春刚和春良还是个半大小子,春良脚还有残疾,迎春不光是整天要忙活家里这摊子的事情,还要张罗村子里的事情,别说是个女人家,就是一个硬汉子也给压夸了。我是这么想的,在我身子骨现在还能动弹的情况下,我尽所能帮帮你们,等再过两年孩子长大成人了,我就按你们两口子的要求,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就行了,可是现在还没到这个节骨眼上。”

    “爸,你老人家的心里我俩能理解,可是你毕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了,不能拿自个儿的身子骨过不去,真要是累个好歹,我们两口子从心里过于不去啊!”张迎春说。

    “你们两口子放心好啦,我自个儿的身子骨我自个儿清楚,干这些活是不会累坏的,这一点不用你们两口子为我担心。”李长荣话锋一转对张迎春说:“迎春,我也看出来了,自从我来到这个家后,你很少到村子里张罗事,整天不是在家里忙活家务就是陪着我在大田里干活,这样可不行。孩子,我也不是外人,用不着这样,外边的事你该去忙活就去忙活,不用想着我。你记着,我以前一个人过好几十年了,家里什么活不会干,你就是出去一年半载的不回来,我们这四个男人在家管保饿不着肚子,因为家里的活我会全包下来的。”

    “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张迎春点点头说:“我怕这样做委屈你老人家啦。”

    “这不又说见外话了吗!”李长荣微微一笑说:“你是我闺女,我是你老爸,你这么说,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不让人笑话嘛!迎春,自从凤凰河电站开工以来,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早就想到工地参加劳动,碍于我在这儿你抽不出身子。你不用这么想,你该去就去,家里的饭我包了,肯定不能让我们爷几个吃凉饭。”

    “知儿莫如父,我这个当女儿的一撅尾巴,你老人家就知道拉几个粪蛋。”张迎半开着玩笑地说。“在凤凰河上建电站,这是我们这疙瘩开天辟地的大事,电站建设中没有我的劳动成果,我心里是不会甘心的啊!爸,这样吧,我每天做早饭带上中午饭,晚上饭等我回来做,到了中午你老人家在锅里一热,你们爷四个吃就行了。”

    “这事你就放心地去吧,家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啦。”李长荣看着张迎春补充道。“迎春,你是一村之长,你不带头这事说不过去。我看这样,今儿个准备准备,明儿个你就去凤凰河电站去干活吧。”

    张迎春高兴地说:“好,既然老爸发话了,我哪里不去之理啊!”

    凤凰河两侧红旗招展,在工地忙碌的大军人头攒动。虽说那时工地上没有机械的轰鸣声,但是人们大干的劲头不减,彼此鼓励,相互比拼,谁也不想落在后头,都觉得自己能为建设凤凰河电站出力而感到荣幸。

    “这个点正是吃晚饭的时间,我怕去晚了,他们不在家,找他们就费劲了。”张迎春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只是着急去办这事。

    宗福田看着妻子那个样子,说:“什么事还保密啊,能不能跟我和咱爸说说,兴许我俩还能帮你想出个好主意呢?”

    张迎春一想也是,于是说:“这不是工地上大会战吗,咱们三家子村有劳力的人家都出人了,就高家和汪家的劳力多,结果一个人也没出,这不是怪事吗?”

    宗福田说:“汪家那哥几个不出人可以理解,他们从小就养成了那个德行不足为怪,可是高家那哥几个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怕是有什么原因吧。”张迎春揣测道。

    李长荣听到这儿笑了,说:“你倒是早说呀,还不是因为汪老四的事情吗。”

    “汪老四的事情?”张迎春不解地问道:“汪老四的事情跟去不去工地有什么关系呢?”

    李长荣解释道:“关系大了,今儿个上午,我在地里干活,高长福来到地里,我以为他在家寂寞无聊,没事来找我唠嗑散散心呢,可谁知道他是来求我的……”

    没等李长荣将话说完,宗福田插话道:“他求你,你也不是什么领导,他求你干什么?”

    “我不是领导,你媳妇不是领导吗?”李长荣问道。

    “她是个破村长那算什么领导,都不再国家的干部行列之内,要想不用的话,一句话就给撸成家庭妇女了,这事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宗福田说的是大实话。

    “丁小峰和张士礼他俩不是大领导吗?”李春荣接着问道。

    “那还说什么,他俩是咱们县最大的领导,这谁还不知道啊。”宗福田说。

    “这不结啦!”李长荣说:“高家人知道咱们跟他俩的关系非同一般,尽管张县长是高长福的姑爷子,但是说话的份量没有咱们说话的份量重,这事高家人心知肚明。”

    “那高大爷找你老人家是什么意思呢?”张迎春问道。

    “听说汪老四至少也得判个十年八年的,那他这辈不就毁了吗,想找咱们走走后门,少判两年,或者是无罪释放。”李长荣说。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张迎春说。

    “谁说不是呢?”李长荣说:“这个理儿高长福心里明镜似的,可是扛不了他大姑娘高荣华瞎闹腾,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我的,看看咱们能不能跟丁小峰和张士礼说一说。”

    “这事高荣华不都找过他们了吗,结果是没好使,还跟你说这事干什么呐!”张迎春说。

    “不就是因为这个吗,高荣华就在汪家人跟高家人中间瞎搅合,不让他们去电站工地出工,谁要是去电站工地出工的话,她就跟谁没完。”李长荣说。“她的性格你比我清楚,连高长福那样的性格都打怵她,你想谁还敢去工地出工呢?”

    “看来症结就出在高荣华身上,好,我这就去找她。”张迎春说完就要走人。

    “高荣华那个臭脾气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去了跟她说一声就行了,他们去不去工地出工是他们自个儿的事情,跟咱们没多大关系。”宗福田嘱咐道:“迎春,你去了以后,千万别跟她吵起来,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骨犯不上。”

    “福田说的对,他们去不去建电站,这是他们自个儿的事,你去跟他们说了,他们就是不去,那咱们也没什么咒念。”李长荣嘱咐道:“千万别因为这点事吵起来,伤了两家人的和气犯不上。”

    “你们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肯定不会因为这点事跟她吵起来的。”张迎春微微一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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