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谷

    范攸攸手提竹篮,在深谷的水洞处采撷各式药草,她心里担忧著师父的病;希望能快些将所需的五味药材搜集齐全。虽然石滑泥泞,她的绣花鞋上沾满泥土,却一点也没打击她的信心,仍在这深谷深处找寻最不易采的红葛。

    红葛生长在深水里,倘若一个不小心,极可能跌落水中,除非熟悉水性,很少人会冒生命危险去采摘。

    攸攸不谙水性,更不会游泳,但为了救师父,她还是愿意一试。

    远远地她看见对岸的溪底长了株红葛,她眼睛登时一亮,只要能涉水到对岸,它就是她的了。

    她将竹篮吊在树枝上,脱下绣花鞋,一手撩高裙摆,赤脚涉水而行。

    她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往前走,溪水不深,只到她的大腿处,如果一直维持这样的深度,要采到红葛并非难事了。偏偏在她失神之际,脚了个踏空,整个人登对往下陷,惊得攸攸大喊救命。

    但凤凰谷里除了她和师父外并无旁人,攸攸喊了数声后便住口,因为能救她的只有自己了。

    此时水深已及她喉处,她小心踩著溪底的软泥,缓慢的移动步伐。她几乎是一寸寸挪移身体,好不容易她终于抓到了红葛,轻巧地摘下它。

    攸攸紧抓著红葛,又照著原路折返。或许是天助她吧,脚底的软泥不再下陷,她非常顺利地上了岸。

    她赶紧用手拧干裙摆,穿好绣花鞋,拎起竹篮不敢稍缓地快步返回居住的木屋。

    〞师父、师父,您看我摘到了什么,全是替您治病的上等药材。〞

    攸攸离木屋还有一段距离,清脆的声音已传进屋内。

    一位骨瘦如柴的妇人靠坐在*上,脸上扬起虚弱的笑,笑看攸攸雀跃的模样。〞瞧你全身湿透了……咳!还不去换件衣裳,咳咳……〞

    才说不到两句话,她已咳得全身无力。

    〞师父您别说话。看看这些药材对不对?〞攸攸伸手轻拍她的背,拿起竹篮内的药草让她过目。

    妇人仔细看了看,〞很好,你的医术已不在我之下了…咳咳!〞

    〞真的?!那您等会儿,我这就去煎药。〞

    攸攸才刚站起身,却被妇人喊住。〞攸攸,别忙了。〞

    〞为什么?〞她定在原地,看著她师父那张愈来愈苍白枯槁的脸,仿佛已预知了什么,却又不愿相信〞

    师父,我很快的,您等一会儿就好。〞

    〞你知道师父的意思,对不对?〞

    〞师父……〞

    攸攸忍不住流下泪来,她从小无父无母,师父在溪边捡到她。这些年来她与师父相依为命,如果师父有个万一,她活著还有什么意思?

    她佯装坚强地笑了笑,颤声道:〞您不会有事的,攸攸采了可救命的药草,您的病很快就能痊愈的。〞

    〞来…来不及了、…咳……〞妇人说著,再次重咳了起来。

    攸攸连忙拍她的背,帮她顺顺气。

    〞是攸攸不好,攸攸笨,到现在才找到这五味药材,是我害了师父……〞她抽抽噎噎地自责。〞您撑~会儿,我去去就来。〞

    师父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扶养她长大又教她医术,这样的恩情她却无以为报。

    以往她总是贪玩不肯好好学,直到师父病了,不能与她开心说笑,也不能和她一块去采药,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不懂事。

    师父一直不肯说出病因,也不愿告诉她治病的药材是那些。她知道师父是拿自己的命考验她,于是她找出所有的医书,开始从头钻研,只是待她找出病因、知道药方时,却已来不及了。

    是她害了师父,是她的愚蠢害了师父!

    〞不用了,师父会如此并不是你的错,是我曾做错一件事,我自愿让上苍惩罚,只是苦了你,唉!〞她叹了口气,伸手轻抚徒儿的秀发,〞攸攸……〞

    〞师父。〞她盈满泪水的大眼紧盯著妇人。

    〞从今以后你得替师父完成行医济世的志愿。〞

    〞我…我行吗?〞凭她那三脚猫的医术,连自己的师父都救不了,哪能救世人?师父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可以,你天资聪敏,只是没开窍罢了。只是没开窍,只要潜心多做药理的研究,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说著,她由枕布中掏出一封信,〞这是埋在师父心中长达二十四年的秘密,要由你去为师父赎罪。〞

    攸攸怯怯地接过信。

    〞记住,等天上的'眉文星'陨落时才能拆开它。〞

    〞是。〞攸攸看著她,发现她师父双眸生辉,脸色陡变红润,看似好转些了。她大喜过:〞师父,瞧您好像有些气力了,我这就去煎药。〞

    妇人按住她的小手,微笑道:〞你是医者,难道不知道回光返照的意思?〞

    〞师父!不!〞攸攸捂住嘴,瞠大杏眼,差点嚎啕出声。

    〞别激动,我……咳……这是人生必走的一条路,想开点就没什么了。〞妇人露出了笑容,渐渐闭上双眼。

    〞师父、师父!〞

    攸攸突觉不,纤指按著她师父的脉门,凝神诊脉了半晌,但指下未传来丝毫的脉动。

    〞不,不会的——”攸攸慌乱地直摇头,最后俯趴在妇人身上痛哭失声。

    她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如今最亲的师父离她而去,这漫长人生她又能将心交于谁才不会再有分离之苦?

    天!她不要再尝到生离死别的滋味了。

    好痛、好痛啊……〞姬光,你这个子下得不错,快把我的路堵死了。〞

    开口说话的男子,眯起眼盯著坐在对面瘦弱苍白的男人。他那带笑的容颜淡化他的冷傲,浑身散发著一股尊贵之气。

    〞但你还是溜出我的包围。〞姬光浅浅~笑,斯文白希的脸庞带著抹精悍。

    话语方歇,他又落下一子,眼神的亮地看向对座男子。

    〞看样子,你准备将我遇到绝境了。〞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手里的棋子缓缓落在棋盘上,情势立刻大逆转。

    〞哎呀!失策,又让你夺得先机。轸怀,看你成天忙得不可开交,想不到你的棋艺一点也没退步啊!〞姬光摇头大叹。

    〞哪儿的话,若非你病体微恙,我怎么赢得了你,〞轸怀嘴角勾勒一丝笑容,一对深邃的黑眸灼灼发亮。

    〞快别这么说,我可担待不起。〞姬光轻扬嘴角,温和的笑容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轸怀扬扬眉.〞我说的可是实话。〞

    〞要不要再来一盘?这次咱们得拿出实力来。〞

    〞不了,我看你脸色发白,还是好好歇著吧。〞轸怀笑意盎然,催促道:〞还不快回*上躺著,改天等病好了,我会陪你下个够。〞

    〞成天躺著,连太阳都不敢晒,我看起来简直白得像鬼,照镜子都会被自己的鬼模样吓一跳。〞姬光冷冷一哼,语气带著股浓浓的自嘲。

    〞白面书生不就像你这样。〞轸怀摇摇手指,不喜欢他这种丧气的语气。

    他们俩从小一块长大,感情甚笃,并约好只要轸怀没撒手长辞,姬光就不能驾鹤西归;一人没死之前,另~人也得好好活著。

    〞是啊!像极了白无常。〞

    〞快别这么说,你福大命大不会死的。〞轸怀瞪了他一眼。

    〞那可得托你的福。〞姬光干笑道。他的病自出生便跟著他了,他早习以为常了。

    轸怀摇了摇头,〞别想这些,咱们这趟出门可是来游山玩水,顺便寻访名医,你的病一定有救。〞

    〞但愿。〞姬光甩甩头,撇开这恼人的话题。〞对了,我们到哪儿了?〞

    轸怀走到窗口,望向外头景致,〞应该是杭州了。〞

    此刻他们是在一艘画肪上,船身缓慢前行,让人尽情欣赏两岸秀丽风光。

    不久,一名随从叩门而八,恭谨道:〞启禀皇上,已到杭州,可准备上岸了。〞

    姬光点头示意,〞以后叫我公子,别再皇上皇上的叫。〞

    〞是。〞

    〞对了,焦护卫,西湖可就在附近?〞轸怀问道。

    〞呃~禀娄公子,没错。就在附近。”

    〞好,没你的事,下去吧。〞他单手一挥,据傲的气势比姬光更甚。焦阳瑟缩了下,立即退下。

    〞西湖风光极美,想不想去看看?〞轸怀转首探问。

    〞身体不好,还是算了吧。〞姬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后悔?〞

    轸怀邪肆一笑,悠哉地看著他脸上那抹迟疑的神情。

    〞你知道我关在它生这么久,好不容易能出来走走,当然想去闻名已久的西湖看看,可是我这种身体只是麻烦。〞

    姬光叹口气,郁闷缓缓袭上心头,宫内生活虽富裕,但对他而言是一种无法解脱的枷锁。

    他体质赢弱,终日与各式药物为伍,这次好不容易在轸怀的陪伴下出宫,来到南方寻幽访胜,顺便探查民情,他又怎会不希望去西湖撷取美丽的回忆?

    只是他随时可能发病,实在不愿成为轸怀的累赘。

    〞一点也不麻烦,我可以推竹轮椅带你四处逛逛,就和在宫里一样。〞轸怀摇摇手中的扇子,眼中净是对美景的期望。

    他又何尝不是在宫里待入了,此次有机会出它,恨不得在最短的时间里看遍所有美景。

    〞可是。”

    〞别再可是了,走吧。〞

    轸怀轻松地将他抱上竹轮椅,推出船舱。

    一上岸,轸怀与姬光就在岸边欣赏这片静温宜人的湖光水色。

    西湖波面如镜、水光云影,杨柳垂岸、绿叶扶疏,真是一幅美好的旖旎风光。

    〞轸怀,你说住在江南的人是不是都是好人?〞姬光没头没脑的问。

    〞好人?你怎会这么问?〞轸怀好笑地看著他。

    〞难道不是?这里明明就是人间仙境,住在这儿的人肯定有副好心肠,才能得到上天的赏赐。〞

    〞照你的意思,咱们不都是坏人了。〞轸怀挑起眉讪笑道。

    〞我们常年待在宫里,日子过得无聊透顶,而且我更惨,我少了别人哪儿也去不了.唉,我必是前辈子造了孽。〞姬光神情落寞的说。

    〞那么我们上辈子定是打家劫舍的山寨头子了,你是大寨主,我是二寨主。〞

    轸怀就是这样,三言两语就轻松化解顺光的忧虑,姬光常想或许这辈子是离不开他;而轸怀也当他是最可靠的朋友,自然也不会离开他。

    〞得了,寨主不会像我这样,弱不禁风,连只蚂蚁也踩不死。〞姬光摇摇头,想起自己赢弱的病体,浦扬起的笑容霎时侵住。

    〞你——”轸怀想安慰他却被打断。

    〞你别理我,再过去是阶梯我上不去的,你自己去逛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就行,四周都是护卫,我不会有事的。〞

    姬光天生有股傲气,不喜欢带给别人麻烦,尤其是轸怀。

    〞你说什么笑话,我怎可能丢下你不管。〞轸怀以扇柄敲了敲他的肩,一脸不豫之色。

    〞你不懂,我不想……呃!〞姬光话还未说完,突地喉头哽硬,登时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轸怀眉一柠,伸指点了他的期门穴,舒缓他胸口的郁气,扬声喊道:〞焦护卫!〞

    焦阳迅速冲了过来。〞皇…娄公子,公子怎么了?〞

    〞快去请御医。〞轸怀冷著声道。

    〞可是御医没随船而来。〞

    〞怎么回事?〞他目光锐利的看著焦阳。

    〞御医昨晚泻肚子,今早无法下*。老人家禁不起长途折腾,所以留在客栈休息。〞焦阳抖著声音回答。

    〞怎么不早说?”

    ”属下心想公子已好久没发病了,应该…〞

    〞算了,快去四处找找看可有大夫。〞

    〞是。〞焦阳快速离去。

    范攸攸头带白纱斗笠从他们身边走过。自从她师父过世后,她即用心钻研医理,也听从师父遗训,立志行医济世。因此她离开凤凰谷,四处找寻各种珍贵药材。

    或许是习医者的习性使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胶著在面色苍白的姬光身上。她看出这名坐在竹轮椅上的男子病体违和,有生命危险,便不假思索的迈步走向他。

    〞站住!〞

    她才刚靠近一步,一旁的护卫立刻出声喝止。

    〞你是谁?我们家公子在那,你不能过去。〞

    〞你们再耽误时间,他就没救了。〞她冷冷他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让开,让她过来。〞轸怀突然开口道。打这女子一出现,他就注意到她了,虽然无法透过白纱看清她的长相,不过由窈窕的身段看来,她应该长得不错。

    〞是。〞护卫连忙让开身。

    攸攸举步走上前,执起姬光的手,探其脉息。片刻后,她从随身携带的褡炼中拿出一个布包摊开,里头放了十数很长短不一的银针。

    她抽出几根银针,迅速插入他身上几处穴位,而后又在他的人中处一掐,不一会儿工夫姬光气息渐稳,慢慢睁开了眼。

    〞姬光,你还好吧?〞轸怀十分佩服地高明的医术。

    〞我又出状况了?〞姬光无奈的问道。

    〞你现在觉得如何?〞

    姬光试著深吸口气,眉头突地舒展开来,〞咦,怎么不一样了?好像好多了,气也顺畅不少。〞

    〞看来你今天运气不错,找对良医了,不枉我们出这趟远门。〞轸怀大笑,目光若有所思地看著攸攸。

    他很好奇,这女子究竟生成何等面貌,居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该不会真的生得其貌不扬吧?

    〞是这位姑娘救了我?姬光看向一旁的攸攸。

    攸攸微微颌首,〞这位公子,你身染重疾,又拖了太久,以后还是少出门吹风。告辞。〞

    给了一句忠告后,她整了整斗笠转身就走。

    〞姑娘请留步。能否再访问一下,依你看我这朋友的病情如何?〞轸怀喊住她,脸上表情带著戏谑。

    她转过身于,蹙了下眉道:〞他这个疾要好好调理才有机会治愈,否则只剩不到三年的寿命。〞

    这话一出口,轸怀与姬光同时愣住。轸怀又开口问:〞既是如此,希望姑娘能留下来为他治疗,直到他痊愈为上。〞

    〞我四处行医,只救贫苦人家。看两位分子在著华丽,气度雍容儒雅,自然可以找到医术高明的大夫。不过,刚才我替那位分子把了脉象,他平日补品食用大多,以致阻碍气血逆流,若改吃些素菜会好些。〞

    攸攸悦耳的声音徐徐滑过轸怀耳膜令他大感舒畅。与宫中那些嫔妃娇柔做作的声音大相径庭,使他对她产生了莫大兴趣。

    〞你真不简单,我天天要吃一堆补品,都快、腻死了。〞

    姬光对她佩服到了极点,想不到江南不仅风光好,就连女子都这般不简单。

    〞我们重金礼聘你如何?〞他怎能让她这么离去,他还要靠她救命啊!

    攸攸摇摇头,正想转身离去,轸怀温润的嗓音再次响起。

    〞若姑娘愿教我这位朋友,我当资助你任何有关医术研究上的需求。〞

    他看出她志在学医救世,拿金钱*根本没用。

    攸攸闻言,微蹙眉的沉思。的确,以她目前的情况而言,无论人力或财力都有限,有时想翻山越岭到更险峻的地方去找药材,却碍于女子柔弱的体能与单薄的财力,根本无法完成。

    这名男子的提议著实令她心动。

    〞怎么样?考虑得如何?〞轸怀挑高浓眉,似笑非笑地问。

    〞好,我会尽力医治他,能不能好就看他的造化了。〞她终究拗不过他的利诱,答应了他。

    〞一言为定。〞

    轸怀一行人在杭州落脚,下榻来福客栈。

    攸攸自然跟著他们,为治疗上的方便,她住在姬光隔壁的客房,而轸怀则往在对面.

    刚过二更天,她收拾好医书准备就寝,突然响起敲门声。

    〞谁?〞她立即拿起斗笠戴上。

    〞轸怀。〞低沉的嗓音伴随著笑声传来。

    〞娄公子,这么晚了,有事吗?〞坦白说,攸攸对他们的身分感到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会有一干护卫随行.看他们的打扮穿著定是非富则贵之辈。

    〞向你请教一下姬光的病情。不知范姑娘是否方便?〞

    轸怀客气有礼的口气,让攸攸不知该如何拒绝。自小在凤凰谷中长大的地,几乎不曾与外人接触,根本不知如何拒绝地人,因此一出谷,她的美貌立即引来不少麻烦让她疲于应付,最后她索性戴上斗笠,虽不方便,但也少了一些觊觎她美色的男人纠缠。

    迟疑了一会儿,她还是将门打开。

    轸怀见了她,扬起浓眉调侃道:〞真是奇怪,难道姑娘晚上睡觉也戴著这顶斗笠?〞她别开脸,不喜欢他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

    〞你好像很冷漠,我没看过像你这种女人,真是乏味。〞他嘲弄的撤撤嘴。

    攸攸脸色一沉,冷冷地回道:〞你是来聊天还是来询问你朋友的病情?如果只是无聊的话,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啧、啧、啧,脾气倒不小。〞他迳自走进房里坐在椅子上,伸手想倒杯水,却发现壶里连一滴水也没有。

    〞你不喝水吗?我去叫店小二拿壶水来。〞他站起身热心的说。

    〞不用。〞她不耐烦地拒绝。

    〞火气干嘛那么大?我是好心呀!〞轸怀轻轻蹙眉,朝她露出一抹带著挑衅的微笑.

    〞不需要,请你出去。〞

    攸攸将门打开,白纱下的容颜布满了不悦。她对病人有耐性,但对无赖的男人就没了冷静的能力。

    或许是她看错了,他并非如她所想的儒雅人士,充其量只是个衣冠楚楚的无聊男子!

    〞奇怪了,我向来都是让女人趋之苦鸯,怎么一遇上你,我就变得这么不可取啊!〞他性感的薄唇弯成一道迷人的弧度,伸手将门关上,让她错愕不已。

    〞你——”攸攸被他轻浮的态度气得微微发颤。

    〞敝性娄,名轸怀,你喊我轸怀就行了,这样比较亲切。”他露出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容。

    〞你走,我不欢迎你。〞他简直比无赖还无赖!

    轸怀突然敛起笑容,〞让我看看你的模样,我就会离开。〞

    不待她拒绝,他长臂一伸掀掉她头上的斗笠。

    〞啊!〞攸攸一时不察,斗笠被他轻易掀掉。原来他不仅无赖还霸道至极!

    轸怀微眯起眼,目光紧紧锁在她那张粉雕玉琢。不染尘烟的鹅蛋脸上。

    〞我终于明白你为何要戴斗笠了。〞

    他嘴角扬起了然的笑意,指尖轻轻划过她完美无暇的娇颜,最后扣住她纤柔的下颚.

    她急忙闪开,却躲不过他霸道的扼制。〞请你放手!〞

    〞不放。”

    〞你——”攸攸冷眼与他对望,媚颜薄含愠意。

    〞如果你把表情放柔一点,别那么冷淡强硬,会更美。〞他一双勾魂眼不停在她的俏容上校巡,笑得有点邪扭。

    〞娄公子,刚刚你说只要见了我的模样就会离开,现在请你立刻离开我房间。〞她挣开他的大手,再次将门打开,指著门外道。

    〞何必那么无情呢?〞

    轸怀带笑的俊颜透著三分邪谑,举步走近她,将她慌张的表情收入眼中。

    攸攸一向对男人保持距离以求自身安全,但今天她却失策了,想不到他竟是如此蛮横,无理。

    〞那你说,留在这儿究竟要做什么?〞

    〞我刚刚不是说了,请教姬光的病情。他在她身前站定,微挑挑眉,悠然一笑。

    他的笑意让她的心猛地一震,连忙绕过他走到另一侧,冷淡道:〞他的病情已经恶化,需要长时间的疗养,从最基本根除病源,才有可能痊愈。你非医者,我若说得再深入你也不懂,就这样了。〞

    轸怀咧嘴一笑.长指点了点鼻翼,〞没错,我是不懂,但至少我懂得其中一点就行了。〞

    〞什么?〞她疑惑地凝视他。

    〞我只要懂得你得与我们同行一段好长的时光,你说对不对,嗯?〞

    他一个箭步靠近她,以扇柄抬起她的下颚,直视她的双眼。

    攸攸别开脸,不悦地低吼:〞请你不要动手动脚行吗?〞

    〞不动手不动脚,那该如何?〞他佯装~副懵懂样。

    〞只要动口就行了。〞她戒备地瞪视他。

    〞喔,动口是吗?〞轸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语调虽轻柔,但不难听出夹杂在其中的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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