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伴随着天明降临在胤雍大陆上,月泠将自己身上的铠甲穿好,随后拿起一旁的利剑,她不善使用剑,她喜欢匕首,但是在这种大战争中,唯有剑可以横扫一切。

    “陛下,马儿已经备好了。”天权掀开帐帘对着月泠行了个礼,月泠走到天权身边,随后轻声道:“天权,我从來沒有责怪过你,你是我的人,在我眼里,我的人沒有错。”

    天权一惊,随后抬头看着月泠,月泠已经走出帐篷翻身上马,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月泠抿了抿唇,阳儿,再一会,再一会就好,一切都要结束了。

    三国交界处,月泠携楚国士卒居于东,苏慕城则是居于南,而苏慕言则是居于北,三方相对,而三方的主帅却都是立在阵前,月泠一身轻羽铠甲,目光冰冷的看着苏慕言,而苏慕言则是一身青尘铠甲,那是月泠当年曾经无意得到的一套铠甲,轻巧且坚硬,但是却有个致命的弱点,腹部,这套铠甲的腹部不堪一击。

    “苏慕言,也已经一两年了,我们南北两苏的战事该结束了。”苏慕城身上则是一声和月泠相配的黑羽铠甲,苏慕城满眼冷意的望着苏慕言,苏慕言则是微微一笑,看向月泠道:“泠儿的意思呢,”

    月泠驾马上前几步,冷声道:“该结束的本就该结束,你和我,慕城和你,都是该结束的。苏慕言,这是最后一战,敢不敢应战。”

    随着月泠的话音落下,所有的楚国士卒皆是高声喊道:“敢不敢。”“敢不敢。”“敢不敢。”

    而那边,苏慕城亦是开口道:“苏慕言,敢不敢应战。”

    “敢不敢。”“敢不敢。”“敢不敢。”随着苏慕城话落,又是一阵惊天巨吼,苏慕言却只是笑望着月泠,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后转身对着身后的草原莽子们道:“儿郎们,应不应战。”

    “战。”“战。”“战。”若说整个胤雍大陆什么人最好战,那必然是草原人,他们天生就是活在马背上的,比之中原人要精湛的多,故而,此刻战声一起,便是一阵马蹄的声音。

    月泠冷笑一声,对着身侧的天权点了点头,天权明了的退入队伍之中,所谓上帝给你打开一扇窗户必然会关上另一扇窗户,故而草原马匹最大的弱点绿宁对于中原马儿却沒有丝毫的作用,而之前天权的离去便是为她去寻找的绿宁。

    “杀。”三位统帅同时举起手來,只听得高浅不一的一声杀响起,所有的士卒皆是动了,楚国和南苏的将士们三五成群抱成一团,将北苏的草原人团团困住,草原人再怎么彪悍也做不到以一敌五,况且,这里的士卒个个都是精挑细选而來。

    而天权则是带领着一些机灵的士卒,拿着绿宁到处暗中动着手脚,被动过手脚的马儿岂会再听身上的驾马之人的话,疯狂的嘶鸣和冲撞,使得草原人的队伍一再受损,天一脸色一沉,吼道:“弃马。北苏的将士们。弃马。”

    那些草原莽子立刻从马上跳下,马则是在冲撞中楚国或是南苏的士卒们收割了性命,丢了坐骑,草原士卒的勇气和力量虽然犹在,但是却被打乱了一开始的步调,接下來,近乎便是一面倒的收割,地上的尸体越來越多,但大多是草原士卒的尸体。

    天地玄黄四组皆是齐齐出动,在沙场之中游走收割着这些敌国士卒的性命,但是他们终究寡不敌众,加之南苏四组和楚国暗卫皆是出动的情况下,这一局战事几乎是无力回天。

    战场四周刀光剑影,而战场的最中心却是一片安宁,三人,三马,三君主,月泠冷冷的扫了眼周围,看向苏慕言道:“如今,你还想说什么。”

    苏慕言笑着看了眼四周,他的人在渐渐的倒下,他的士卒在慢慢的瓦解,想來也是,昨日,他才大肆收割了不少人的性命,丢了士卒的拥护之心,今日若是能得到胜仗才是奇怪呢。

    依旧带着笑意,苏慕言看向苏慕城道:“我输了,输得一塌糊涂,几乎是沒有余地的输了。”

    苏慕城皱了皱眉,接话道:“这本來就是一出沒有悬念的战争,失了李历,你的威望便大打折扣,加之你心有旁骛,自然是必输无疑。”

    听到苏慕城的评价,苏慕言大笑了起來,然而他虽然在笑,月泠却能看见,在他眼里的黯淡,月泠一惊,她认识苏慕言久矣,她从來沒有在苏慕言眼里看到过这种光芒,如同放下了一切,放弃了所有一般的光芒。

    “泠儿,我本以为我已经足够狠心的了,但是似乎遇到你之后,我的狠心就变得不堪一击了。”陡然,苏慕言望向月泠,缓缓的说着,似乎是在和月泠对话,可是那眼里满是空无,他就如同在对着自己说话一般。

    苏慕言笑着,儒雅的笑着,就如同月泠看了多年,他带了多年的假面具一般,笑的那般温文尔雅:“我一直觉得,将你献给皇兄,是我一生做过最大的错事,后來我才发现我做过的最大错事是爱上你,泠儿,你真的就像惊鸿花一样,美得令人惊艳,却又让人不得不敬而为之。我做了很多错事,丢了很多东西,跟叶钦苒一样的,叶钦苒最后一死洗清自己的罪过,而我却不是一死能够洗清的。但是我也累了,我想放手了。”

    月泠皱着眉,听着苏慕言的呢喃,那般的轻语,那般的儒雅,但是却有着出奇的寒意,月泠的手缓缓放在了自己的剑上,苏慕言陡然一笑,拔出自己的剑,朝着月泠砍去,月泠一惊,拔剑打开苏慕言的剑,随后直直的刺向苏慕言,剑端和苏慕言不过一步之遥。

    苏慕言一笑,却是在一步步的靠近着月泠的剑端,就在剑刺破苏慕言的胸口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不要。慕言。不要。”

    转身,一身铠甲的季月锦驾着一匹马疾驰而來,看着眼泪犹在脸颊上的季月锦,月泠皱了皱眉,昨夜,雅容和雅晴,不,是侍画和夏珏归來,带了季月锦给自己的话,她自然记得季月锦的所求,她想要苏慕言的性命。

    “皇女,求您放过他。”看着月泠,季月锦一脸的苍白,月泠点了点头,正欲收回剑,却被苏慕言一把抓住了剑锋,月泠一愣,苏慕城急速來到月泠身边与月泠共同握住那把剑,生怕苏慕言有什么花招,苏慕言淡然一笑,随后看着季月锦道:“这一次是我自己求死,你不必多加管我。”

    季月锦听后一愣,随后咬着唇,一字一句的道:“你就想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父亲吗,”

    季月锦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在场的几人皆是怔住了,苏慕言却是最先回过神來,苦笑一声,却沒有松开月泠的剑,而是道:“月锦,带着孩子去个安静的地方,不要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让他安安静静过完这一生。我不想我的悲剧在他身上重演。”

    季月锦听后猛地朝后退了一步,匆匆赶來的琼楼连忙扶住季月锦避免她伤到腹中的胎儿,苏慕言却依旧是笑着望着月泠,问道:“月泠,你记不记得,当初我送你如宫之时,你说,当你为我完成最后一个愿望之后,你我互不相干,”

    听到苏慕言陡然提及这个,月泠冷笑一声道:“我是说过这话,怎么,今日你是想重翻旧账吗,”

    苏慕言摇了摇头,随后看了眼月泠身后的苏慕城,再次收回目光道:“我的最后一个愿望是,你亲手杀了我。”

    月泠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苏慕言,苏慕言有多么的想活着她比谁都清楚,就是因为无比的想要活着,想要活的更好,想要复仇,不想死,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可是如今他居然在求死,。

    “阿言,你为何不就此带着季月锦隐居,我和阿泠不会追杀你。”终究还是手足,苏慕城给苏慕言提出了建议,苏慕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答道:“皇兄,泠儿便交给你了,我这一生能够死在泠儿的手中已是无憾。”

    话音未落,他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季月锦嘶吼了一句“不要。”便再难支撑的晕倒了过去,月泠急速下马走到倒地的苏慕言身边,苏慕言虚弱一笑,问道:“泠儿,我,我能不能,用一死,换的你的,原谅,”

    月泠抬头看了眼苏慕城,苏慕城微微点了点头,月泠低下头,将手放在苏慕言的胸口,道:“慕言。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安心去吧。”

    得到月泠的最后一句原谅,苏慕言笑着闭上了眼,苏慕城扶起月泠,看着苏慕言的尸体摇了摇头,声音幽幽:“阿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你终究不明白。”

    “慕城,以苏二公子的身份将慕言藏回苏皇陵吧,他一生追求的是替他的母亲正名和苏侯的位置,他的心底终究是爱着苏国的。”看着苏慕言,月泠有些凄然,无论多少恨,多少怨,在人死后就什么都不算了,之于她和苏慕言,之于她和叶钦苒。

    “楚侯陛下,请您看看夫人吧。”琼楼急切的将季月锦抱到月泠面前,月泠看着脸色苍白的季月锦忙道:“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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