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草堂宁轻宁仙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才一来仿佛仅仅只是为了见到某些人某些事,就匆匆离开,在一片风雪中,那一抹俏影彻底融入周围的纯白之中。

    拓跋锋是嘴角带着笑回来的,刚一走到棚子里就拿过楚文生手中的酒坛一饮而尽,脸上的温暖足以融化这个寒冬,喝完整整一坛酒,提着听雪剑纵身飞到飞雪中,一通雪中提剑狂舞,在这漫天大雪中写下《雪地听风成功贴》,白茫茫的雪地上,一副大好的字帖,在他的剑尖上挥舞出来,铁画银钩,剑气横飞。

    “哈哈哈哈!”拓跋锋收剑而回,身体周围剑气四射,白光迷茫,手上酒壶一甩,又是一股清凉的浆液夹杂在雪中无比耀眼,但更加耀眼的是拓跋锋随风而起,张嘴将浆液一滴不漏灌入他的胸腔,端得是无比的潇洒,若是被那些闺阁佳人看到,想必是无数彩色绣球,喷香丝带落入他的怀中,很可惜周围的在场人不是他的长辈就是些狐朋狗友,铺天盖地而来的不是赞美,而是嘘声。

    “啧啧啧,师傅说的果然没错,儿女情长就注定英雄气短…”

    “唉,正是可怜的人,被宁轻宁仙子顺手把心和智商一起偷走了,真是个弱智!”

    “喂,刚才是把脑子和烤全羊一起吃掉了吗,还不快滚回来…”

    但无疑,众人脸上都挂着为拓跋锋守得云开见月明而开心。

    ……

    这样的雪夜在愉悦的气氛中一晃而过,头顶,边凉的明月探出云间,雪,停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清晨雪夜后,晴阳初上,也就代表着众人将要分道扬镳。

    楚文生、白素心和叶文三人互相协同着前往西凉武帝城,去星罗阁寻找楚文生体内骨剑的解决方法;至于武启杨宗保则被马如龙带着前往去祭拜武穆叶斌第一谋士徐半匣;至于岳池则一个人神神秘秘的去做他师傅交代给他的事情;最后剩下风骚了一晚上的拓跋锋,一双眸子经过了一夜依旧神光熠熠,在晴阳初上的第一抹阳光下时,就离开了大家,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去为我的听雪剑寻找剑穗了,哈哈!”

    西凉武帝城以北,千重景观之下,同样的阳光下照射着不同的人。武素问微眯着双眸看着许久不见的太阳,手指轻轻叩着腰间的佩刀,嘴角笑意玩味:

    “啊,正是让人讨厌的事情,不过,我答应你们剑主的事情,我会做到的;不过小丫头,你,可要正是你自己的内心啊。”

    武素问眼神幽然的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女子,眼神直直的看进了女子的内心深处。

    “嗯,天地君亲师。”女子贝齿咬着嘴唇呢喃道,手中碧绿色玉质剑柄在阳光下显现出锋利的剑刃,又仿佛是在确认着什么,

    “天、地、君、亲、师…”透明的剑刃寒光凛凛。

    …

    脚踏在晶莹剔透的雪地上,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拓跋锋却乐此不疲,故意跨出一步,脚重重的踩下去,不运转任何内息,不使用任何招式,就如同不懂任何武艺的匹夫,顾不得什么踏雪无痕,也顾不得身姿若风,在这雪地上踩出一长溜脚印,蓦然回首,拓跋锋恍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踩出了她的名字,宁轻。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叫她媳妇呢?拓跋锋嘴角扬起。

    “从今天起,听雪剑要被绑上剑穗了。”

    忽而,拓跋锋又有些惆怅,成亲后自己回想时楚文生那样吗?想到这里,拓跋锋甩了甩脑袋,怎么可能,她又不是师叔那样的人。

    到这里,拓跋锋脑海里回想起小时候在白素心的带领下用炮仗炸宗门茅房时候的情景,脸上挂满嫌弃,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把这种回忆甩开。

    “呼,哈!听雪啊听雪,如果你能孕养出剑心的话,一定会为我高兴的吧!嗯?真是个呆子!”

    这一日的光景在拓跋锋的迫切心情中过得格外的慢,以前总听说那些文人骚客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己嗤之以鼻,却没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感觉却更甚。三秋?在锻造一把听雪剑时间都够了,怎么还没到月圆啊!

    终于,太阳在拓跋锋的念叨坠落在十万大山后,明月在他期盼的眼神中然然亮起,最后升上头顶。

    明夜月圆,镜湖之湖畔。

    宁轻就给拓跋锋留下的就只有这八个字,却让拓跋锋比看到了绝世剑典还要欣喜几分。

    快了、快了,终于快到镜湖了。在那里,拓跋锋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身影,月如初,人如玉。

    ……

    镜湖之畔,宁轻看着光洁如镜的湖面,果然如同它名字那般,在这寒冬之夜更为形象,脚尖轻轻踏在冰面上,低下头,镜湖湖面上映出来一个倾城姿色的少女。白衣如雪,肤白如玉,唇红齿白,眼神冰冷如雪。

    胭脂评第四,好一个绝世美人。看着自己的倒影,宁轻突然心底生出一股冲动,脚下一使劲,光洁如镜的冰面瞬间如同蜘蛛网一般扩散裂开。

    “卡拉卡拉。”冰面碎裂,上面的倒影自然也一同片片碎裂。宁轻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讨厌看到自己。

    没想到,自己最后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

    “轻轻,你在干什么?”熟悉的男声响起,还是用着让宁轻讨厌的口吻,讨厌的昵称,却是让宁轻身体一颤,转了过来,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男子,月牙色的白袍翩翩,俊逸恍若月神在世,可是偏偏深眼窝高鼻梁。

    宁轻死死咬着下嘴唇,力道重的咬出了一丝腥甜滞留在嘴中,可依旧说出了这句话。

    “把你的剑给我。”

    ……

    拓跋锋愣愣的看着宁轻,一脚踩碎了冰面,然后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眼睑低垂看不清她的眼神,不过紧咬着下唇,甚至咬出了鲜血,身体颤抖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自己是不是太逼着她了,其实她自己是不愿意的。拓跋锋在此刻迷茫惶恐了。

    “把你的剑给我。”宁轻清冷的声音在寒冷的夜色中响起,一如当初那般冰冷,本应该欣喜若狂的拓跋锋在此刻却犹豫了,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要、要不,算了,算了吧。”声音从自己喉咙里挣扎的说出,拓跋锋却轻松了几分,喜欢一个人本就该如此,不要去逼迫她,其实…

    “给我!”宁轻的声音大了一分,却声嘶力竭,有惶恐,有怯懦,在这一刻,拓跋锋看到了宁轻身为女子的娇弱。

    拓跋锋吊起的心放了下来,大起大落下,自己都在心底嘲笑着自己,女子自己的娇羞,想来也是,我这么优秀,她怎么会拒绝我呢,居然还不敢看我!拓跋锋瞳孔里的神光再次被点燃,眼光灼灼的看着宁轻,把手中的听雪剑递出去。

    听雪剑的剑柄上本来是没有系上剑穗的位置的,因为拓跋锋在认识了自己的师叔白素心的时候,始终相信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这句话,准备好像自己师尊那样,孑然一身,为剑宗奉献出自己的一辈子。

    但是,在遇到宁轻的一瞬间,拓跋锋彷徨了。那是在宁轻登上剑宗时,第一次会面,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情,他忘记了,但是他依旧记得,第一面过后,他又去了一趟剑池,把听雪剑的剑柄改造了。一见钟情,大抵是这个意思吧。

    “你转过去。”宁轻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拓跋锋诧异的出声。

    “你转过去!”宁轻此时的声音仿佛是心灰意冷一般,可惜拓跋锋没有察觉出来,恋爱中的人,智商总是低的。

    还害羞。

    拓跋锋强忍住心中的激动,双拳死死地攥紧,在心中无限的幻想着宁轻娇羞着为自己的听雪剑系上剑穗的娇羞模样。

    “呛”的一声,拓跋锋听见听雪剑被拔出剑鞘的声音,她是在看剑穗系在剑柄上好不好看吗?女人真是麻烦,怎么系都行,只要是你系的!

    到底是怎样的剑穗呢?拓跋锋心中无限的期待着,可惜,他等到的是一道贯穿心脏的冰凉。

    这个形状,剑宽一尺,长三尺六分,中二十七斤四两。听雪剑,自己铸造了十几年的武器。

    听雪剑从拓跋锋的前胸穿透而出,冷冽的剑刃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上面有着一抹鲜红,是自己的血吗?

    拓跋锋双腿动也不动,他甚至不敢转过身去看这个狠心刺出这一剑的那个女人,不敢相信这一个月下来的相处竟然换来的是穿心一剑。

    拓跋锋眼神开始看不清周围的景色了,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看见了一道有一道的弧线在自己眼前划过,落在自己的手上、肩上、脸上以及听雪剑上。

    “呼呼…”拓跋锋喘息着感受着四周的冰冷,胸前又爆发出一团红色液体,听雪剑被拔了出来吗?

    终于,拓跋锋试图着转过身来去看清楚宁轻的面孔,可惜他失败了,拓跋锋仰面跌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积雪。

    胸口又是一股冰凉窜入,但紧紧只是进入了三分,听雪剑就停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仰面倒下的拓跋锋仍旧看不清宁轻模样,只能感受到月光下一丝丝冰凉落下。

    又下雪了吗?是啊,又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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