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降雪楼的邀请,对于身处囹圄的少年来说不失为一件喜事,更何况降雪楼是他一直憧憬的神秘之所,面对这样一个身段娇柔,面目清丽的楼主,卓小少爷红着脸手足无措。

    “你不说话,难道不愿意?”心底透彻的云楼主把少年慌乱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却故意瞥着眼故作不悦,把架子端的老高,看的一旁的齐悦都忍不住扶额叹息。

    卓家现在正在危难之际,他这个卓家少爷也是慌不择路才会选择千里迢迢寻姐探亲,如果可以进降雪楼做事,就可以依靠降雪楼江湖势力解决卓家的燃眉之急,若是幸运,卓家被抄封的商铺都能重新开张。

    “愿意愿意,我只是太惊讶了,降雪楼不是不招富家子弟吗?”卓倾御还记得降雪咯刚刚建设之时有不少背景雄厚的江湖子女或富家子弟上门应聘,结果全部被拒之门外,云楼主放出话来,说是只收贫民子弟,图个吃苦耐劳。

    然而云楼主听了他的话,眼角都带上了嘲讽:“你还是富家子弟?”

    看着云姑娘俊俏的脸庞都带着一丝冷嘲热讽的笑,脸上还带着两个小梨涡,几乎是沁着娇媚,若不是她脸上的细小伤疤,这张脸融合这她独特的气质,能让多少少年为之颠倒神魂。

    卓倾御生不了气,因为云姑娘说的没错,他现在也就是一个落魄的少爷,哪里算得上富家子弟。

    越到晌午,花园的风越热,翻滚的花海荡漾这甜腻的花香,不过园子里的人却没心情去欣赏,齐悦受过伯虞侯爷的吩咐,云降雪养伤期间无论做什么都不许制止,因此看着云楼主光明正大的往见降雪楼拉人她也不动声色。

    卓倾御既然决定加入降雪楼,那便脱去卓家公子的名头,云降雪问他的字,卓倾御还没满二十岁,家族尚未给他取字,云姑娘看着花园浅湖中摇曳的青尾锦鲤,随口说了一句:“以后就叫你青鱼吧。”

    书房里,伯虞放下手中的书本,蒙着的双眼单凭感觉直线朝着书桌外两米站着的少女。

    “侯爷,属下不懂,卓家与万俟山庄是唇齿关系,云楼主她不可能不知道,她为何还要收卓家公子进降雪楼?这不是养虎为患吗?”齐悦把今日上午花园的情况如数报告给伯虞,刚进书房便看到伯虞又恢复了在京城的打扮。

    缠布的红色唇瓣微微勾起,宠溺也好爱护也罢,在伯虞身上总能感觉到温水般细腻柔和的感觉,他纵容云降雪没有限度,手下人也都能看到,他在享受云楼主羽翼丰满的过程,他尽可能的给云姑娘创造条件,就看他的宝贝能做到哪一步。

    收了卓倾御的意思嘛……

    别人肯能不明白,但对于了解云姑娘甚至比了解自己还要透彻的伯虞来说,基本听到消息的一刹就知道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了,不过看破不说破,他的宝贝心里想什么他知道就好,没有必要搞得人尽皆知,不然就不好玩了。

    “你下去吧,以后小姐你要多看着,剩下的随她去。”伯虞笑着吩咐,看不见一丝阴霾。

    齐悦自然知道侯爷宠爱云楼主的德行,不该问的不能问,这是作为伯虞下属保命的基本准则,于是齐大小姐行了个军礼便转身离开。

    房梁上的男人超伯虞丢下一团纸,被伯虞准确地避开,梁上君子不开心,嘟嘟囔囔顺势躺下:“你就这么惯着她,等过一段日子那丫头人都找齐了,降雪楼也重新规划好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多谢师父关心,不过师父还是把心多放在紫娅姑娘身上吧,据说紫娅姑娘以东涯使者的身份放出了缉捕令,只要能抓到你生死无论,师父要多加小心啊。”伯虞重新拿起书本,指腹放在文字上慢慢摸索,亦如在侯府书房。

    一提到紫娅,玄熠感觉自己脑仁都要炸了,不过说起来确实要赶紧把那丫头处理一下,不然以紫娅的性子,以后麻烦事只多不少,更何况现在云楼主见到他就眼红,就差提到来见了,女人在某些方面战线一致果然不错。

    而伯虞其实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淡定,失而复得的宝贝一心要飞出他的手心,他不仅不敢制止反而为了获取好感还要放纵,云姑娘就像森林中的孤狼,喜欢自由独行,伯虞尽可能去让她欢乐。

    但同时也要谨慎小心,因为一不小心这个爱好独行的孤狼就会离开他的视线,好不容易才抓到手的猎物绝对不允许轻易放走。

    这个力度要把握好,不然很有可能得到的结局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比如兰华风。

    “我粗略估计了一下,以东涯此次派去攻打罗刹宫的战斗力,八成连鬼镜都无法穿过,但一味防御始终不是办法,京城如今是夺取皇位的最佳时期,好徒弟,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玄熠身边有一打纸,他随手抽了一张,用碳条写了皇位和罗刹宫两个名词,然后圈起来,剩下的就看徒弟想要取哪个了。

    “世人都说欲与熊掌不可兼得,我看不见得。”男人微哑的声音带着压抑笑意的磁性,从那一丝平淡无奇的语调里竟然捎带着难以发现的张扬傲慢,就如同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金冠少年。

    作为男人的师父多年的玄熠轻易听懂了徒弟的意思,但他并不认为这是无为之勇,他徒弟的手段他多少还是知道的,于此便不再多说,仅会心一笑足矣。

    “主子。”

    门外风尘仆仆的明桵一身未换下的披风还带着尘土痕迹便匆匆敲门,院子里打扫的仆人纷纷侧目。

    玄熠瞥了一眼蒙着眼的徒弟,身形一晃消失在房间房梁之上,屋子里只剩下人急速窜动的细微布料摩擦声,伯虞耳朵稍动,待声音完全消失才应声让明桵进屋,扑面而来的灰尘气息足矣证明他这个忠心耿耿的管事做事干练效率。

    “主子,属下已经查清楚了,万俟少爷确实带了一笔不小的银两去了关东,他身边有东涯人暗中保护,属下的人不能靠近,他们及其小心,若不是银两在各大银号周转留有记录,当真悄然无声。”

    关东地域宽广,民风粗犷,天朝唯一一个拥有兵力的亲王便是当年用户当今皇帝上位的靖王爷,靖王爷脾气诡谲,行事仅凭个人心思,狡猾阴鸷孤傲不羁,奈何他兵马强壮坐镇关东,就算当今皇帝也要忌惮几分这个心思难懂的兄弟。

    凤明德想要拉拢靖王爷的心思从来没断过,不过是抱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和靖王爷此人有所交际的念头一直到眼下才开始动手。

    凤明德与颜家联姻,而颜家又与万俟山庄有着血亲关系,可谓权钱滔天,牵一发而动全身,极其不好对付,万俟山庄一旦出手,那么就意味着凤明德坐不住了,不过也对,自己娘亲在边外受苦,他这个孝顺儿子怎能长安。

    “请主子示下,之后该如何?”明桵深知有些事情他们做下人的不能多嘴,于此时更要安守本分。

    这个消息对于伯虞来说不算什么好消息,即便是证实自己猜想正确却也觉得膈应,凤明德这么捉急,看来皇帝的病情确实有所好转,他的兵权估计要拿不稳,也难怪他要赶紧抱好另一颗大树。

    “靖王叔虽然阴鸷善斗,但他并不是一个野心熊熊之人,不然以他的势力不可能一直安然无恙地在关东这么久没有动作,想要向靖王叔借兵可不是黄金白银就能做到的。”这也是为何他明明知道万俟开始前往关东还不动声色的原因。

    “但就这么看着是不是有点……”明桵看着主子一点表情都没动一下,大概也明白如今的发展完全在主子手中,急切的心情也稍微放下,但是看主子不想要有所行动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

    伯虞蒙着缎带下面殷虹的唇瓣微微勾起,温柔而优雅:“本侯可没说过就这么看着。”

    “主子,您就不要吊着属下了,有什么需要吩咐的主子您尽管吩咐就是了。”向来沉稳的明桵管事都有些慌张了,主子胜券在握确实很好,但像主子这样慢悠悠的感觉难道不是送死吗?这可是关乎今后性命的战争啊。

    听着属下不耐的催促,伯虞并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反而破天荒地安抚了一下这位奔波许久的管事先生:“明桵莫慌,明桵可是觉得此时东涯攻打罗刹宫,万俟为懿王借兵,如此两面夹击看似我们已经无路可逃对吗?”

    这还用说?明桵无力争夺,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

    岂料伯虞笑着摇头:“明桵啊明桵,你忘了吗,这个天下到现在为止始终还是父皇的,东琴夫人正在以本侯的名义为父皇解毒疗伤,近在京都的铁骑精兵当属齐家兵,而齐悦在本侯手里,至于罗刹宫……”云降雪除了在他身边无处可去。

    明桵越听越心慌,这个看似被控制死死的无权侯爷究竟何时已经沁入朝京江湖,属于伯虞侯爷的权势竟然已经如此滔天,然而这一切都在悄然无声中慢慢变化着,现在还没有到最终境况。

    伯虞就像是凌驾于棋盘外的操控手,而棋盘上无知的厮杀看似热烈,却逃不出棋盘圈控,所有的一切尽收伯虞眼底,那些人还带着成功的热切拼搏着,带着所谓胜利的喜悦,却不知这一切都在伯虞掌握之中。

    这个有着火红瞳孔的男人,究竟有多大能耐?

    “雪儿要重建降雪楼,本侯要送她一件礼物。”

    明桵抬头,刚好看到男人摄人心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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