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五月中旬,魏大海和孟贵开始忙活着种豆子,大山学得了经验自然要来教哥哥和岳父。

    何氏在家里侍弄几亩菜地,海棠带娃儿,母女俩每日都会抽些空做衣裳和鞋。这些新样式的衣裳和鞋可都是丁香设计的,丁香虽然挺着肚子,仍然果断开起了杂货铺。

    豆腐坊由胡氏打理,丁香现在不敢用劲干活,没法做豆腐,但卖卖东西还是行的。她开的杂货铺货物特别齐全,有些是大山跑去县里备齐的,有些则是请人手工做的。例如成衣和鞋,还有样式别致的家什,都是出自丁香的图纸,然后再请人做的。

    卖价虽然不便宜,可样式新颖,又格外好用,杂货铺才开一个多月,就有许多邻镇的人慕名来买东西。丁香在想,恐怕过不了多久,县里都会有人来订她的货呢。

    买卖虽好,但大山忙里忙外确实很辛苦,但他并不觉得累,为自家努力他心里特别踏实,干活时格外带劲。每回丁香心疼他时,他都说自己人高马大,长得健壮,吃得又多,干活回家还有一半精力没使出来呢。

    他还说,要不是丁香挺着肚子,他可要把另一半力气都使出来折腾得丁香一夜睡不了觉。可为了娃儿着想,他可不敢轻举妄动,说等丁香生了娃儿,他要加倍偿还,让丁香体会到他真的还剩有一半精力。

    丁香每逢听大山说这些都笑得不行,能苦中作乐的男人,是她喜欢的类型,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爱大山了,要是没了大山,她恐怕根本不能活,她已经离不开大山了。

    到了深秋,孟家的豆子大丰收,丁香也要收获自己的孩子了。她挺着九个多月的大肚子仍在卖东西,而且在与顾客谈价钱时肚子开始疼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她便生下了孩子。因为生孩子时疼得死去活来,丁香生下孩子后便累得虚脱了,闭着眼睛睡着。

    胡氏和大山手忙脚乱地包娃儿,当胡氏往娃儿的下身一瞧,不禁怔了一下,神色慌张。

    “大山,不对啊,无量大师不是给丁香算过么,他说丁香一定会生男娃儿的。”

    大山正高兴着呢,听他娘说这话,他有些不悦,又怕吵着丁香,便把他娘叫到一边。

    “娘,无量大师没说丁香这胎一定是男娃儿,他只是说,你和爹有生之年一定能抱上孙子。”

    胡氏不理解,“这意思不是一样么?”

    “这哪能一样,你和爹长寿着呢,肯定会看到我和丁香生很多娃娃。娃儿才刚生出来,丁香都累成那样了,你可不能嫌弃啊。”

    这时接生婆也走过来说:“我听大家传言,无量大师当时确实如大山所说,这不是大好事么,你和魏老爹能看到大山和丁香生一堆娃儿,子孙满堂,多好的福气啊。”

    胡氏懵了一阵,没说话。想想大山和接生婆说得也对,她和老头子能多活几年这可是大好事啊,还能看到孙子出生,只不过她盼了很多年,有些着急罢了。

    她默默包着娃儿,见娃儿眉眼跟大山十分相像,不禁笑了起来。大山在给丁香擦汗,听见他娘在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丁香迷糊地问了一句,“大山,你在笑么?”

    “是啊,咱们的娃儿可俊了,娘在那儿瞧着发笑呢。”

    丁香听了满脸带着甜甜的笑,接着又睡着了。

    日子过得很快,水仙带着病痛的身子嫁到邻县那位兵士家里去了,孟家办了一场酒席。转眼丁香的娃儿满月了,魏家也办了一场酒席,这满月酒可比水仙出嫁的酒席要热闹多了,连钟大娘都来了,她带着两个儿子和四两银子,一是为了来还钱,二是来给丁香贺喜。

    钟大娘之所以能寻到这里来,应该是她求了南云阳多次,南云阳实在忍不住就让人带了路。

    长久卧病在床的魏老爹都要出来坐酒席,与村民们交谈,虽然声音虚弱,却带着满满的幸福,他还当着全村人和孟家人的面,给孙女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珍珠。

    大山特别喜欢他爹给闺女取的这个名字,整日没事“小珍珠小珍珠”的叫。

    家里的杂货铺越来越忙,丁香要带孩子,还要照顾豆腐坊,婆婆毕竟年纪大了,不能干太多活,丁香趁月季还没出阁,就请她来帮忙,每个月给合适的工钱,月季很乐意干。

    月季还说,待她嫁了人,应该要和李雷一起跑买卖,她先来二姐这儿学学怎么卖东西,到时候婆婆和李雷就不会嫌她笨手笨脚了。

    丁香感叹,李雷能娶到月季这样贤惠懂事、脾性又好的姑娘,也算是他的福气了,要是娶了她丁香,李雷可不会有好日子过,她会嫌弃李雷没有男人味,做事不硬气,还有点娘炮,她肯定会隔三差五闹脾气,日子过不平和。月季就不同了,她脾性好、乖顺、懂礼,人见人爱,李雷和他家的人应该挑不出月季的不是。

    丁香寻思着,也就大山合她的脾性,大山是个能屈能伸、能苦中作乐的大丈夫,会哄人、会看眼色,懂她的心思,体贴她的难处,会调和他娘与丁香之间的关系,绝不会委屈她,不让她过得憋屈,他有本事让一家子相处得和和睦睦。

    有这样的丈夫撑家,还有可爱的女儿在怀里抱着,她真的心满意足,别无它求。

    没过多久,南云阳与郑胜男要办喜事了,南云阳还派来马车接丁香三姐妹和魏家兄弟俩去喝喜酒呢。当丁香与大山见到穿着新娘喜服的郑胜男,都快认不出来了,完全没有初见时那般满身的男人味。他们现在瞧见的,可是高贵典雅的郑千金啊。

    看来为了迎合南云阳,郑胜男做了许多改变,南云阳应该也不会再整日喊她男人婆了吧。看到南云阳在那儿开怀大笑,和大家碰着杯,心里美着呢,定是被郑胜男降伏得服服帖帖。

    丁香一边吃着小菜一边小声对大山说:“南云阳已然掉进了郑大千金的温柔乡,当初他说自有主意收拾郑大千金,不知他现在还记不记得,待会儿你拿这话嘲笑他,看他如何反应。”

    大山笑道:“瞧你,不论南云阳怎么收拾自己的娘子,或是郑大千金收拾自己的相公,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把这当乐趣,心里美着呢。”

    丁香忍俊不禁,“咦,你懂得还挺多嘛。”

    “那是,我可不是大木头,这点都不懂你能喜欢我?”大山坏笑道。

    “你小声点。”丁香悄悄给了他一拳,偷笑了起来。

    *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大家忙着忙着就到了次年端午节,这一日是紫葵出阁的日子。

    可这一日丁香一直忐忑不安,时不时摸摸自己的肚子,或是发怔回忆这几日自己身子的状况。她感觉自己哪儿都不对劲,莫非是又怀上了?

    而此时家里人一边忙着给紫葵收拾打扮一边讨论着孙鸿的事,并没有人注意到丁香的神色。何氏给紫葵插上银钗,说:“瞧,好看吧,我生的闺女个个都俊。村里人说海棠有端庄之美,丁香有娟秀之美,紫葵有俏丽之美,个个都是美人儿。那个孙鸿可没这个福气,他就配娶丑婆娘单玛瑙,现在他倒霉了吧,因案牵连都蹲大狱了,还很有可能被砍头呢。”

    从昨儿个听说孙鸿出了事,何氏不论说什么都要扯一扯孙鸿的倒霉事,心里十分痛快,像是出了一口恶气。

    海棠拉了拉她娘的袖子,“娘,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们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他是死是活咱都不要管,更不要因他而喜或忧,咱们一心过自己的日子便是。”

    紫葵对着镜子瞧着自己的美妆,仍不忘插话,“娘,大姐说的对,孙鸿那混小子自有人操心。南云阳说,单家正在为他的事上下打点呢,用不着咱们操心。那个单玛瑙也是,时常被孙鸿打骂,前段时间她怀了孕不知为何又与孙鸿吵了起来,肚子里的胎儿活生生被孙鸿给踢掉了,就这样单玛瑙还为他忙前忙后,真是不值。”

    海棠深深叹了一气,“玛瑙心里应该也苦得很。”

    丁香觉得身子似乎好了些,没刚才那么晕晕乎乎了,便接话道:“那个玛瑙当真可怜,去年我和大山在县里亲眼瞧见她被孙鸿欺负,当初她嫁给孙鸿就是个错,真不知她家人是怎么想的,咋就看中孙鸿了,让她受这般苦。她肯定是觉得离开孙鸿她也难再嫁人,倘若改嫁了也遇不到更好的男人,她对前面的路完全看不到希望,只好拼命想办法救孙鸿,救回了孙鸿至少她有相公,有一个家。”

    这时大家都同情起玛瑙来,觉得她过得太苦了。丁香又道:“南云阳说了,要是单家实在救不出孙鸿,他会想想办法,好歹让孙鸿活着出来,只是往后他再不能在衙门里当差了。单家应该会为他们俩筹谋,让他们小夫妻有个营生可干。”

    丁香说到这儿,大家都没吭声。虽说都很恨孙鸿,可听说南云阳要救他出来,也没人直言反对。人心都是肉长的,恨过了就算了,谁也不想真的听到孙鸿被砍头的消息,毕竟还是亲戚,听这种噩耗对大家并没有什么好处。

    对于海棠来说,没有了爱就没有恨,她现在对孙鸿真的是连恨都没有了,回忆起来就觉得那只是一个曾经认识的人,现在已经陌生到快记不起他长啥模样了。她淡淡地说:“救就救吧,一切由南云阳自己做主。”

    丁香不知咋的,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冲出屋子,在外面吐了起来。海棠跟上去瞧,不禁激动了起来,“二妹,你不会是又怀上了吧?”

    丁香难受地抚着胸口,“姐,是我怀孕又不是你怀孕,你干嘛这般激动?”

    海棠当场脸红,小声对丁香说:“我也怀上了,前几日大海带我去吴大夫那儿把过脉。”

    “啊?咱俩要一起生孩子啊!”

    “不好么?”海棠问。

    “好,很好。”丁香说这话时脑海里想象着一个画面,大山抱着小珍珠,她怀里抱着小二胎,两个孩子同时哭闹,他们俩直抓瞎,然后婆婆又凑过来,哄这个又哄那个,可一个都哄不好,只好怪他们当爹娘的咋带不好娃儿。

    她家如此,姐姐家的情景也是如此忙乱。孩子生得太密,大人肯定遭罪啊,可姐姐似乎毫不知愁,还挺欢喜的,她当真是佩服。

    丁香想象着这些,揉了揉脑门,感觉头好晕啊。

    大家给紫葵打扮完毕,盖上红帕。没过多久南子佑就骑马而来,他果真是个美男子,一路上不知迷倒了多少人,不少不认识他的人都一路追过来看热闹,看他到底娶的是哪家姑娘,孟家门前都挤得没地了。

    孟贵和何氏没有因为嫁女而伤心,紫葵也没有因要出阁而哭得稀里哗啦,这里离凉丰镇并不远,紫葵随时都可以回娘家看望爹娘和姐姐们。谁都没有哭,应着欢快的唢呐声,个个脸带笑颜。

    丁香看着紫葵被扶上大花轿,再看着大花轿远去,不禁感叹,“流年易逝人易老,但愿此生此世,韶华不再,情还在。”

    在旁的大山没听清丁香说啥在不在的,他凑过来揽着丁香的肩,俏皮地说:“有我在此,请吩咐。”

    丁香不禁噗哧一笑,道:“好,现在就背我回家,我怀上老二了,困得很。”

    “啊?老……老二!”大山一声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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