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媒婆一进屋就瞅向紫葵,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

    紫葵颇不悦,说:“张婆,你又不是不认识我,干嘛盯着我瞧个没完?”

    张婆是整个青山镇都熟知的媒婆,大家都暗地里说她长了铁齿铜牙,无论怎么难配成的两个人,在她巧舌如簧的攻势下,一般都能成事。

    张婆仔细打量紫葵后,很是满意地点头道:“嗯,真是不错,没想到几个月不见,紫葵越发俊俏了,也更会打扮了,比起你两位姐姐可丝毫不逊色呢。”

    紫葵有些脸红,但嘴上可不饶人,“张婆,我家大姐二姐都成了亲,我暂时还不想许配男人,都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我家若是为我说媒还是算了吧。很抱歉,我让你操心了。”

    紫葵此番谢媒之话让张婆颇为吃惊,“哟,不得了了,我记得以前你只会蛮横对干,说不出什么有道理的话来,怎地突然长进了许多,莫非是有人教你?”

    紫葵以前确实说不出什么有条理的话来,谁惹急了她,她就骂人。自从与南子佑有了来往,她真的受了不少熏陶,但这些变化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

    何氏觉得这种事还是由长辈来处理,便瞪了紫葵一眼,让她回房。

    “张婆,你真的是来为我家紫葵说媒的?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家?”何氏问话时已经给张婆搬了一把椅子,还为张婆满上了茶水。

    紫葵本想进房,可是听到这话她又站定不走了,这关乎自己的一生,怎能不听呢。

    张婆捧着茶碗,眼珠了转了转,说:“有两户人家,都是让我来问信的,他们只肯道出自家的情况,但不肯说出姓名,我就跑跑腿先听听你们的意思。”

    何氏和孟贵觉得蹊跷,平时有人上门说媒肯定会将男方的姓名以及家里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怎么这回还搞得这般神秘,到底是不是真心来说亲的?

    本来大山和丁香、胡氏吃过饭后都要回魏家村的,但见张婆来为紫葵说媒,他们如何都要听一听再走的。

    丁香听张婆这话,直觉告诉她这事应该与南子佑有关,便坐在旁边认真地听,还旁敲侧击地问:“有两户人家,都不肯说出姓名,这也太奇怪了吧?张婆,你就说说男方的姓氏吧,天下同姓的人那么多,我们也猜不出来是谁,你连姓也不说一个,这事连真假都难辨,我爹娘又能说出什么意思?”

    何氏忙道:“是啊,不会是有人见我家最近过得顺,便来生事吧?”

    张婆嚅嗫着嘴,寻思了片刻,道:“有一户姓……姓郑,另一户是姓南。郑家可是家缠万贯,省里的名门望族!”

    何氏惊问:“啥,省里的?省里的大户人家如何知道我家紫葵?”

    这都是南子佑让张婆瞎编的,张婆自然要把这事给说圆了。“据说……那位姓郑的男子去梧桐书院找苏老先生,好像是要求教一件事,巧遇了紫葵,便记在了心里。”

    紫葵在旁听了纳闷,虽说平时来找苏老先生的人不少,但能撞见她的机会并不多,因为她极少出现在苏老先生的家中,大多时候在后院忙活,或是在书院的偏房,她并没有多少机会见到苏老先生家的客人。即便见了那么几个,也没有谁多瞧她一眼啊。

    或许是自己没注意吧,她只能这么想了。

    何氏与孟贵两两相望,交汇了一下眼神,何氏领会孟贵的意思,说:“张婆,这样的名门望族紫葵压根攀不上啊!”

    “咋配不上,人家是饱读诗书之人,在意的是紫葵这个人,不在乎家世,人家不缺钱,也有权势,女方家里如何都不在意的。”

    丁香忙问:“那位姓南的人家呢?”

    “姓南的这户人家就差远了,是本县的,他家只有几亩薄田,家境与那位姓郑的人家简直差之千里。据我所知,这位姓南的还缺管教,他爹娘不怎么管他,祖父母辈的偶尔管管他吧,他又根本不服管教,只知道成天在外疯玩,只有狐朋狗友,没有一个能真心交往的挚友。他还自诩是才子,其实压根是夸夸其谈,根本成不了气候,像他这种只会花钱,不会做正事的人,谁嫁给他谁倒霉。我虽受他家之托来说媒,但我为了你家紫葵好,私下是不会为他多说好话的。”

    丁香与大山面面相觑,心想咋姓南的男子都这个德性,是巧合还是与南子佑有关?

    张婆站起来走到紫葵面前,“紫葵啊,你觉得你更中意姓郑的还是姓南的?”

    紫葵当然是更中意姓南的,就因为他跟南子佑同姓。可她觉得张婆说得这个姓南的与南子佑不是同一个人,因为在她眼里,南子佑可不是缺管教之人,他是一个十分懂礼仪之人,而且是真才子,也有很多投缘的挚友,只不过喜欢游山玩水罢了,也不叫成天在外疯玩啊,至少他在书院读书时没瞎跑。何况他家也不是只有几亩薄田啊,这个姓南的根本不是南子佑。

    紫葵很失望,说:“我一个都不中意!”只要不是南子佑,她当然不同意了。

    张婆也猜得出她会如此回答,又道:“倘若这世上就只剩下这两个男人,你会选谁?”

    紫葵觉得好笑,这世上又怎么可能只剩下两个男人,这种问题只有南子佑问得出来吧,不过她没细想,直言道:“若真如此,那就选姓南的喽?”

    张婆笑了起来,“哦,人家姑娘都是嫌贫爱富,你咋还会选姓南的呢,我刚才可说了,这个姓南的吧,真心不能嫁呀。倘若世上真剩这两个男人,谁都会选姓郑的,他可是饱读诗书,有才华有礼貌又十分尊重女子之人。”

    “管人家是啥样的男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紫葵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那你选姓南的到底有何缘由?”张婆颇有追根究底的态势。

    “不是你说世上只剩两个男人让我选么,我当然选姓南的,别无它由,就因为他姓南!”紫葵说着就进自己房了,懒得与张婆说废话。

    何氏本还想向张婆再细问一番,姓郑的人家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娶紫葵,到时候会不会嫌弃紫葵的出身。至于姓南的何氏根本不考虑,她不是嫌贫爱富,而是这样的男子没人管得了他,紫葵去了只会受欺负,怕是成天连自己的男人都找不见,这样的人家真的是谁嫁谁倒霉。

    可是张婆却要走了,还满脸带笑,根本没有再与何氏多说几句话的意思。

    据丁香所察,这个张婆像是要急着去回话。丁香暗笑,这肯定是南子佑出的鬼主意,他怕提亲被紫葵拒绝,就先让张婆来试探,还故意让张婆将姓南的说得一文不值,看紫葵会不会更倾向于更南的。

    倘若紫葵更倾向于这种听似人渣的姓南的男子,那他也姓南,他总比这样的人渣强多了吧,紫葵就没有理由拒绝他了。何况,在紫葵眼里,这种人渣都比名门望族姓郑的强,肯定是因为心里喜欢他,才更倾向南姓男子。

    在何氏与孟贵看来,这事不了了之,丁香却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悄悄跟她娘说:“娘,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应该过不了几日,就有让你满意的人上门来向紫葵提亲了。”

    丁香说完就和大山出门,大山刚才还不明白,见丁香丝毫不纳闷,还一脸的微笑,忽然意识这应该是南子佑的恶作剧,这是南子佑在试探紫葵呢。

    胡氏完全没明白,和丁香、大山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她还感叹紫葵不懂事,说姓郑的人家多好,有名望有家财,还是个知书达礼的才子,一般的姑娘爬几座高山也望不到这种人物的影子啊。

    丁香和大山只是发笑,没做回应。

    果然,三日后,南子佑来提亲了。紫葵这才明白自己被南子佑耍得团团转,气得不理他。可是南子佑说她若不同意,他就去向灵芝提亲,紫葵又冲上去,凶猛地将南子佑给扯了回来。

    何氏和孟贵自然高兴,他们也盼着紫葵能嫁到南子佑这样的男人呢。南子佑家在凉丰镇,离这里不算远,南家虽说不是名门望族,但也是不缺吃喝的。本来何氏和孟贵还担心紫葵配不上南子佑,可是瞧见南子佑如此平和,不爱摆架子,对他们夫妇非常尊重,长得一表人才,还能这么看重紫葵,看重孟家。

    何氏和孟贵已经没了抗拒能力,完全被南子佑收服了,只觉得这个男子哪儿都好,至于紫葵在各方面与南子佑都不相配的情况他们已经忘了个干净。

    一年不能办两门婚事,所以南家与孟家约定端午节订亲,来年端午成亲,乡下订亲多久没有定数,有订亲几个月的,也一年的,也有两三年的,还有直接成亲入洞房的,都不稀奇。紫葵觉得订亲一年算短的,而南子佑却觉得太长了。

    但他懂得一个道理,要想得到心爱的女人,绝不能着急,越容易得到的越不会珍惜。他打算一生一世都好好珍惜紫葵,所以这一年的时间他必须苦熬着等。

    转眼到了四月底,大山要去外省学种豆子了。此时的丁香孕味十足,肚子已经凸了出来,脸宠也圆润了一些。其实她特别想和大山一起去外省,可是这个古代出行不便,一般人靠双腿走路,大户人家才有马车可坐,而且坐马车也很颠簸的。

    山骑着自家的牛出门,丁香试坐了一下,实在是不稳当。大山和胡氏是坚决不同意她跟着去的,且不说肚子里的娃儿受不了,哪怕是没有怀孕的女人也坐不了多久的。倘若路上湿滑,牛走不稳路,摔到沟里去会出人命的。

    在这之前的日子里,丁香尽量不去想大山要出远门的事。可是现在瞧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两只挥动的手渐渐看不清了,她许久没流过泪的双眼不禁红了起来。

    直到看不见任何影子,她才进了屋,抹起眼泪来。她可不是觉得孤单,受不了没有大山陪伴,而是担心大山的安危。虽然大山平时在外走动得多,但从来没出过县,更别说出省了。

    丁香担心的是,大山要是走错了路,或是遇到了劫匪,或是路霸,那岂不是危及性命?

    她在屋里忧心着,在屋外干活的胡氏却喊了起来,“丁香,南子佑来了,快出来吧!”

    丁香赶紧抹净眼泪,出门强颜欢笑,说:“子佑来了,你是来找大山么,他刚出门去外省,不知二十日内能不能赶回家。”

    南子佑瞅见丁香腥红的双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山兄才刚出门,嫂子就想他想成这样啊,刚哭过吧?”

    丁香瞪他,“不许拿嫂子说笑,我是担心他,才不是想他呢。”

    南子佑又嘻笑了一阵,才道:“嫂子不必担心,大山兄今日要出远门的事我早已知晓,刚才已经派了两人在路边候着他呢。这两位以前走南闯北过,有他们跟着大山兄,嫂子应该不再担心了吧。”

    其实南子佑觉得大山长得人高马大,他出门没人欺负。可是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让丁香安心,便派了两人跟上。为丁香做事就是为紫葵做事,为紫葵做任何事他南子佑都是心甘情愿且十分积极的。

    丁香听了喜出望外,“子佑,没想到你这么心细,为我们考虑如此周全,我……”

    丁香话还未说完呢,胡氏已经端出了吃食盒子,非要南子佑吃几样不可,然后道谢个不停。

    聊了一阵,南子佑要走了。他走出几步后,忽然回过头来,说:“嫂子,我是不是应该喊你二姐呀,虽说我与大山兄早就称兄道弟,可是你与紫葵是亲姐妹,而我是紫葵的未婚夫,所以……”

    “等你和紫葵成亲了再喊我二姐,否则大山笑你重色轻友呢。”

    “重色轻友?哈哈……”南大佑爽朗地笑了起来,“嫂子还懂这个,不过我就是重色轻友之人,可不人谦谦君子,等大山兄回来了叫他来揍我。”

    丁香忍俊不禁,寻思着紫葵往后与南子佑在一起生活应该如意吧,至少不会枯燥。南子佑笑着挥手,说二十日后去孟家看大姐夫如何种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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