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觉那一脚带着风扫到裤裆,只听沈飞舟“嗷”的一声嚎叫,身子就向后飞去,两瓣屁股一落地,顿时疼得蹦起来,两条腿就像风里的裤腰带,好一通乱飘乱摆。

    但跳起来之后,后面不疼了前面疼,这根麻杆一手抱着碎蛋一手捂着屁股,“哎哎呦呦”叫唤着又蹲了下去,眼泪花直往外飚,脸跟苦瓜似的扭成一堆。

    啧啧,看着都疼!

    唐觉暗暗佩服自己脑袋灵光、出手迅速、动作激烈!他刚才那一脚可是把几辈子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直到现在腿都有点抽筋。

    “飞哥,你怎么样?”浩子爬起来,哭丧着脸问道,抬着那骨折的中指邀功求心疼似的在沈飞舟面前晃悠。

    几个押着唐觉的小伙子都扔下了唐觉,一起去照顾沈飞舟。

    哼,畜生,看你以后还怎么作恶!唐觉心里骂道,看着沈飞舟那痛不欲生的架势心里却很是痛快。

    然而,他感觉到肚子上有种莫名地温热,低头看去,肚子上正有鲜血不断地流出——受伤了!

    受伤了!!!

    唐觉眼前一阵眩晕,他颓然跪倒在地,浑身使劲地哆嗦着,开始感觉到冷了。

    “我们走!”沈飞舟歇了一会,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说,回头对着唐觉狠踢一脚,却不料又扯动了受伤的蛋蛋,疼得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叫来浩子极度小心慢动作地驮到他背上,回头凶狠狠地咒骂唐觉:“你都已经快死了,付书雪迟早是我的人!”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福气来享受了!

    唐觉被捆绑的双手做出一个竖中指的动作,塞着破布的嘴里“呜呜呜呜”地朝着沈飞舟的背影叫唤:管你是谁,去你妈的!

    可是,为这么恶心的家伙丢掉自己年轻的生命,怎么想唐觉都觉得很不甘心!

    情况简直糟糕透了,唐觉眼睁睁地看着血从身体里流出,自己却无能为力,幸亏付书雪这个买家还没有弃他而去。

    付书雪倒也冷静,三两步就从秸秆地里跑过来,眼睛往唐觉肚子上扫了一眼,便捂着他的眼睛轻轻地把他的头按到地上。

    “唔,唔唔!”

    “嘘,嘘!”付书雪轻声说着,帮唐觉拿出塞嘴的那块破布。

    唐觉嘴巴一自由,立刻大叫:“快,我受伤了,我要死了,你快救救我!”

    “我会的,但是你首先要冷静下来,你越激动,出血就会越多。”付书雪连连劝解,快速帮唐觉松了绑,而后立刻掀起他的上衣检查伤势。

    “我快死了,对不对?”唐觉低声抽泣,这可不是他穿越后要的结果,“你说我懦弱也好,窝囊也好,不男人、废柴……说什么都好,反正我也活不长了。”

    唐觉越说越伤心,哪知付书雪松了口气:“没有伤及内脏。”

    “你说什么?”唐觉眼睛一亮。再看付书雪时,她衣服从侧面被撕裂了一个口子,弯着腰时正好完美地暴露了她的身材,从圆润如玉的香肩,到纤细精致的小腰,再到如羊脂般光滑白皙的大腿……

    唐觉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付书雪看看他,视线再回到自己身上,顿时也跟着红了脸,慌忙把松开的衣服拉上,咬着唇。

    别说,付书雪还真的很漂亮,特别是在如此娇羞的时刻,更是让人不免有些冲动。

    好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付书雪再漂亮关自己啥事,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自己的伤势吧,搞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没有伤及内脏?”唐觉问,顺带着咳了咳,清理掉逼近嗓子眼上的阳刚火气。

    付书雪点点头,手还在紧紧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只是皮外伤。”

    “你不是在安慰我?分明流了那么多血……”

    “我去给你找药草!”她拿定了主意,脸红耳赤的仍然没有半点褪色。

    唐觉吓坏了,他捂着伤口,听到付书雪说要离开便赶紧扯住她的袖子:“等等,我在流血……”

    付书雪愣了片刻,就像看到了个陌生人那般惊奇,片刻之后她拿袖子轻轻擦了擦唐觉额头上的冷汗,声音很是温柔地反驳:“难道你想无血可流吗?”

    “可是……”

    “如果你再不放我走,你会流更多的血。”

    真是左右为难。这个时候唐觉多希望有人能陪在自己身边,尤其是像付书雪这样温柔、漂亮、体温也让人很舒服的女孩:“我以前有个朋友,他在银行时被一个抢劫犯开枪误伤,送到医院抢救后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那天晚上他还是死于血栓,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你想说什么?”

    “你一定要回来,而且一定要快点回来,这样,即使我写个遗嘱也不会太孤单。”

    付书雪“噗嗤”一声笑了:“风追,这只是皮外伤,你不会死,也不会血栓。”

    风追这混小子可真是幸运啊,唐觉感叹。

    想想自己,光阴十八载,每天除了写书就是看书,出门活动要么是出版社要么就是摄影棚,或者是签售会,忙到最后,想打个篮球,都得在客厅安个室内篮球架。要是有女孩对他表白,也会首先把自己装成纯纯的样子,绝不会像付书雪这样,一登场就给他献个吻,而后再裸个半边的曲线给他看。

    唐觉看到付书雪饶有兴趣地看了自己几秒,而后她转过身子,背对着唐觉。

    她的衣服动了动,便抖出了一条白色长布:“先给你包扎!”

    就是这样!

    付书雪扶着唐觉坐正了,当她柔嫩的小手触摸到自己的皮肤时,唐觉爽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瞧他这点出息!

    唐觉都想骂自己了!

    小时候妈妈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关系亲密的女人了,半年后,爸爸也接受了美国那边的邀请离开了他,整间屋子里空荡荡地只剩下唐觉,这是他坚决要求留下来的,结果也注定是孤独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付书雪已经将布条裹在伤口上,拴住了。

    “这布条质地挺舒服,是做什么的?”他纳闷地问,不料,付书雪的脸又莫名地红了。

    “你想想看,我脸可以易容,身体该怎么易容成男人?”她反问,手指间捻着一点土粒儿。

    “是……道具?”唐觉猜不透。

    “是……裹胸。”

    付书雪话说完,唐觉鼻子一热,差点淌出些邪恶的红色液体来。他清了清嗓子,赶紧低下头去,装作没事似的吹着口哨。

    “你在故意向我装可爱吗?”付书雪在身后问。

    “什么?装可爱?当然不是!”唐觉不知道付书雪脑袋里在想什么:“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你要知道,如果包扎伤口的布料不卫生,那是会感染的,感染就会流脓,流脓就会发烧,发烧就会引起各种并发症,最后是会死人的!”

    “好,好,生死攸关的大事!”付书雪的语气就像幼儿园的小可爱老师,半晌,她又接了一句:“其实挺可爱的。”

    “说了不是。”唐觉生气了,“我一个大男人的装什么可爱?可爱又不能当做防身的武器,如果沈飞舟拿刀扑过来时我说个‘么么哒’就能免于一刀,那我绝对愿意给那混蛋十个么么哒,还要戴着兔耳朵跳小苹果的那种,可是,我差点被自己的伤口吓死了好不?”

    “好,好!”付书雪说,“我不会笑话你,现在的你比以前总板着面孔好多了,虽然对你突然性格转变有点奇怪,但说不定是青春期的关系呢。”

    青春……现在还是青春期嘛?那玩意儿一般是对十几岁的小男孩们说的吧,自己现在可能连个青春期的尾巴都快揪不住了。

    “你不是要去找药草吗?快,快去!”唐觉催促。

    付书雪站起身,手在衣襟上不自然地揉搓几下后,红着脸说道:“刚才……谢谢你。”

    “谢啥啊,要不是你,我现在……”

    付书雪压根没等唐觉的感谢,她说完自己的话后就扭身离开了。

    眼看着付书雪离开后,唐觉的心里不禁又沉重起来,想想坠机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故,他就像做了一场又一场的噩梦,如果说是穿越,为什么一直以来看到的那些人都没有出现——骑着独角兽的女孩,坐在邻座的那位白发女孩,用牛角杯喝酒的男人,重机车上的大胡子……

    他们当时做的事就像是迎接唐觉去往哪个世界,一直在海底的时候唐觉也确实认为自己即将穿越一条只召唤英雄的时空隧道,但是,没想到,醒来后竟是这样一番情景!

    他现在是风追,但风追是个谁啊?应该怎么才能巧妙地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呢?

    哎,穿越什么的,真伤脑筋,早知道坐飞机前先去买两瓶脑白金补补。

    付书雪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把药草,腰间多了一条编织的简易草绳,再也不用担心把春光乍泄给唐觉了。

    唐觉有点失望,早知道那时候多看两眼来着。他突然发现,原来每个男人的内心都不仅是翔的颜色,还具有翔的本质。

    “怎么样?还疼吗?”

    “疼!”唐觉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唐觉看到付书雪一直在憋着笑。“好笑吗?”他问。

    “没有。”说着,付书雪解开布条,将药草放在嘴里嚼碎了,均匀地涂抹到伤口周围,而后又帮唐觉包扎好了。

    “谢谢。”唐觉说。

    “是我应该谢谢你。”付书雪说,眼帘低垂,想到了很不开心的事。

    唐觉并不擅长安慰女孩,所以只好转移话题:“对了,鬼畜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因为我是鬼畜就招来这么多憎恨和不公平对待?”

    他本想借此机会了解自己的身份,没想到付书雪会错了他的意:“没关系,这件事我就当做没发生,不会往心里去的。”

    “啊?”

    “但这不代表我不会小心,沈飞舟早就有侮辱我的心思,现在更是因为我和你走得近的关系而更加癫狂……”付书雪很不高兴地说,叹口气:“算了,总之我会更加小心。”

    唐觉点点头。

    付书雪能领悟到这点固然好,但是他的身份之谜又应该如何解开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付书雪的脑袋又凑到他面前,仔细看着,恨不得从里面看出另一个唐觉来,“你很累,对吗?”

    付书雪不提还好,一提,唐觉全身的骨头架子都洒了:“我能坚持到现在就是个奇迹。”

    付书雪点头:“明白了!”

    她再次起身,开始去秸秆地里收集秸秆。

    “你在干什么?”唐觉奇怪地问。

    “马上要下雨了,你不希望在泥水里一边游泳一边养伤吧?”

    说什么傻话呢!太阳还没落山呢,天气看起来也挺清爽,怎么会下雨呢。

    付书雪的影子在唐觉面前晃来晃去,就像催眠师手里的左右摇摆的怀表,唐觉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酸困起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无疑成为他穿越后睡得最香甜的梦,全程没有鲜血淋漓的噩梦打扰,也不必睡在肮脏哄臭的床铺上,只是平平静静,像往常一样。

    突然一个霹雳落下,唐觉惊醒了过来,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卷了皮的车顶,然后是车窗……他打了个寒战,立刻坐起来,难道这是昨天看到的死了一家三口的轿车?

    果不其然,视线穿过车窗向外看去,滂沱大雨中,一家三口的残骸正在泥水里被冲刷着,情景好不凄凉。

    而车身周围则是一整排的巨人肋骨,厚厚的秸秆以脊椎骨为中心撘开来,做成一个简易的屋顶。

    车前,一捧篝火燃烧地正旺,让周边的空气不至于很冷。

    唐觉搓搓脸,却不见付书雪,左右四下看去仍然不见踪影。

    然而,他的目光却突然被什么吸引——朦朦胧胧的雾霭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奇特的身影,像是一页快被烧尽的纸张,边缘燃着耀眼的火星。

    唐觉连忙躲起来,警惕地看着那影子一步步地靠近自己,心里暗骂:这又是哪个怪胎?饥饿游戏也不是这么玩人的。

    但是,从穿越到这个时空以来,唐觉就没少吃苦头,似乎每个人都想置他于死地。想到这里,唐觉小心翼翼地在车厢里翻找着,最后在底盘下把碎掉的车窗收集在车座的座套里,栓成一个疙瘩。

    就这满是玻璃渣子的疙瘩要是甩在人脸上那该有多疼啊,应该够自己防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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