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听闻胤祥被皇上圈禁,胤禵在大殿上长跪不起的消息之后当场就气的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重重的咳嗽了好几声,春晓在一旁捶背,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便问道,“胤禛呢,胤禛怎样?”

    一旁回禀报的小太监说道,“皇上倒是没有责怪四阿哥的意思,不过对他说话脸色也是不好看。”

    德妃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说道,“这些个孩子,怎么就没有一个叫本宫省心的呢,胤禵这个傻孩子,这里面有他什么事,他非要跟着搀和什么,春晓,快,快去给本宫准备,准备要去见皇上。”

    春晓本是四阿哥安插在德妃身边的耳目,这会子见到德妃这个样子,也是慌了手脚,说道,“娘娘,四阿哥都没有开口,咱们还是先不要出去了吧,现在万岁爷或许正在气头上,等万岁爷消气了,咱们再去求情。”

    德妃伸手便把春晓推了出去,“你这贱婢,你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奴才,吃谁的饭,你是在等皇上气消了,还是等胤禛那逆子教你该怎么做!”

    春晓低头,不敢再言语,德妃气急,连春晓也不带,跌跌撞撞自己跑了出来。

    春晓紧忙跟在后面,然后对身边的宫女说道,“快,快派人去通知四阿哥。”

    德妃来到养心殿,脱簪叩首,求见皇帝一面。

    小德子出来,走到德妃身前,蹲下身子说道,“娘娘,十三阿哥的事情,不是咱们该过问的,娘娘若是来为他求情的,便可以回去了,皇上知晓娘娘怜子心切,所以叫娘娘把十四阿哥带回去,这段时间皇上正在气头上,咱们都不要再惹他了。”

    德妃哪里有心情去管别人家的孩子,听到小德子口中说道皇上叫他把胤禵带回去,连忙叩首,说道,“臣妾谢皇上开恩,臣妾定当好生管教这个不孝顺的孩子。”

    德妃起身,走到大殿门口,远远望去,十四阿哥胤禵就如同一副雕像一般跪在那里。算算从早上上朝到现在深夜,这孩子已经在这里跪了一天了,一天水米未沾,德妃心痛无比。

    胤禵自幼习武,这点儿苦对他来说还算是能够受的,只是他却忽略了他虽然身子底子好,却正是生长的年纪,平素里是最容易饿的,现在的他已经饿的头昏眼花,没人的时候,便盘膝坐在那里,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赶紧起来跪好。

    他本以为是皇阿玛回心转意过来看他了,没想到转头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自己的额娘德妃,胤禵张了张嘴巴,叫了一声“额娘。”

    德妃举在半空之中的手终就没有勇气落下来,眼泪却是不争气的先落了下来,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啊!”

    胤禵见自己的额娘哭了,一时不知所措,还以为是德妃在气自己没用,不能保护好十三哥,便说道,“额娘别哭,是儿子没用,但是儿子一定要跪求到皇阿玛心软为止。”

    德妃本不想准备打了,现在听胤禵这么一说,心头积压的火气又蹿了出来,一个巴掌甩过去,“你个不孝的东西,还是先顾一下你自己吧!你只为了救别人,可曾想想,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要了额娘的命,你四哥那副硬心肠,你怎么就半点也学不来!”

    胤禵见德妃这么说,倔强的挺着身子说道,“额娘原来是来怪罪儿子的,是,儿子是学不会四哥那副本事,叫额娘您失望了,但是儿子知晓什么是兄弟情义,手足情深,十三哥为了四哥落到现在这幅样子,那硬心肠的人连半句话都不肯说,这便是额娘的好儿子么!若是有一天被皇阿玛圈禁的是儿子,那么额娘也希望没有人肯出来为儿子说半句话么!”

    德妃被气的哑口无言,这孩子自幼便有自己的主见,深得皇上喜爱,什么事情都太过于刚正不阿,他怎么会知晓朝廷之上那些个尔虞我诈的污秽勾当,看着他越是这个样子,德妃便越是心疼,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胤禵看见德妃哭他心疼,狠心装作一副心烦的样子,说道,“额娘别在这里哭,儿子是不会改变主意的,额娘若是再这般下去,儿子便亲自去找皇阿玛,要他让儿子去跟十三哥做伴儿。”

    德妃一时气急,说不出话来,指着胤禵的脑门,“你,你,你存心是想气死……”后面的话还未曾说完,便晕了过去。

    胤禵见到德妃昏倒了过去,心急的喊了一声,德妃缓缓道睁开眼睛,拉着胤禵的手臂说道,“好孩子,你跟额娘回去吧,听额娘的话,好不好。”

    胤禵眉头拧得像一个大疙瘩,说道,“救不了十三哥,我就不回去,春晓,你还不快扶德妃娘娘回寝宫去!”

    虚弱无比的德妃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只得由春晓和小太监这么拖着回到了永和宫。

    胤禵是倔强的,他的性子,一旦执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胤禵的心似乎更加的硬了起来,他相信他自己一定能够等到皇阿玛心软的那一刻。

    终于,案几上最后一本折子也已经批阅完毕,玄烨起身,看着一侧坐着的胤禩,说道,“今儿折子不多,值得你抄录的也不多,成了家的人,早点回去守着妻子去吧!”

    胤禩放下手中的笔,说道,“儿臣谢皇阿玛体恤,文慧也是个知书达理的,知晓儿臣在外面辛苦,所以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玄烨起身,以胤禩看不懂的一种眼神看着他,片刻之后,玄烨含笑说道,“你这门亲事,看来是没有选错。”

    胤禩不知道皇阿玛这样说自己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在关心自己的婚姻生活还是指自己同安亲王一脉的结亲是一个好的开端,总之,他发现错事不能做,一旦做了,就怎么都回不了头了。

    胤禩没有回复玄烨的话,只是静静的给玄烨磕了一个头,玄烨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胤禩起身退出,玄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多好的一个孩子,看似温润,内心却是极其复杂,他之前所做的种种,都是刻意的在学那个人,学的越是像,便让人越是看不透。

    玄烨越来越想悫宁了,小德子上前,问道,“万岁爷,今天?”

    玄烨缓缓的起身,说道,“你陪朕去看看悫贵妃。”

    小德子应声,紧随玄烨身后,走了半步,玄烨突然之间停下身来,小德子的头,差点撞到玄烨的身上,玄烨板着脸问道,“胤禵回去了么?”

    小德子低头说道,“刚才殿前的小庆子说,德妃娘娘气的回到了永和宫,十四阿哥还在殿前跪着呢!”

    玄烨重重的哼了一声,“宁顽不灵!”说着也不去坤宁宫,起身到殿前而去。

    胤禵刚刚气走了德妃,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不知晓方才额娘的身子有没有大碍,这一次把她气的不轻,等会儿回去还要有的哄,不过毕竟是自己的亲额娘,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往心里去,最难以搞定的便是自己的皇阿玛,十三哥自幼便没了额娘,谁又肯替他说上一句话呢。

    玄烨缓缓的走到胤禵跟前,胤禵知晓皇阿玛过来了,他直挺着腰杆,一动也不动,注视着自己的正前方。

    玄烨看了他一眼,明知故问,“都退朝了,你还在这里跪着做什么!”

    胤禵丝毫也不肯示弱,说道,”儿臣在等皇阿玛过来,求皇阿玛重新调查十三哥的事情。”

    玄烨面无表情的说道,“胤祥已经招认是自己在江宁的时候办事不利,没有处理好盐帮和漕帮的关系,一意孤行,只顾政绩,导致百姓流连失所,你叫朕再调查什么?”

    胤禵叩首,“这明显是十三哥为了袒护四哥把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皇阿玛,十三哥年纪尚幼,什么事情自然都是受四哥的指使才肯去做的,皇阿玛怎么可以把一切罪名都让十三哥一个人来背呢!”

    玄烨看着胤禵,冷笑问道,“你的意思是,朕搭进去一个儿子还不够,还要再搭进去另外一个!”

    胤禵没想到皇阿玛会说出此番话来,看来他明显的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四哥所做的事情,他只是故意的在袒护四哥罢了,那个圣明的皇阿玛在他眼前顿时消失了。他认真的说道,”原来皇阿玛一切都知道啊,也难怪,皇阿玛明察秋毫,运筹帷幄,怎么会看不出这是十三哥在为四哥顶罪,只是皇阿玛身为人君,包庇袒护,身为人父,对得起十三个的生母敏妃娘娘么!“

    ”你在教训朕?“玄烨的脸上丝毫半点愤怒的表情,倒是一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样子。

    胤禵赌气说道,”儿臣怎么敢?“

    玄烨呵呵一笑,”你也知道自己是朕的儿子,朕的臣子?身为儿子,在这里指责自己的父亲,害自己的母亲生病为不孝,身为臣子,顽固的跪求,不顾大节,是不忠,这等不忠不孝之人,还有脸在朕面前跪求。”

    胤禵被玄烨堵得说不出话来,气呼呼的跪在那里,玄烨看着他这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抬腿给了他一脚,骂道,“怎么,还不赶紧滚回去面壁,还在这里碍朕的眼。”

    小德子也赶紧给胤禵使眼色,“十四阿哥,您快点回去吧,奴才过来的时候,听说德妃娘娘不敢在万岁爷面前为你求情,自己一个人拖着带病的身子在永和宫内也陪着您跪求呢,您年纪轻轻不打紧,德妃娘娘身子弱,要是再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胤禵听小德子说的自己也心软,赶紧起身,顾不上跟玄烨叩别,离开了大殿。

    毕竟是年轻的孩子,玄烨见胤禵走路还是那么稳健,嗤嗤一笑,“这孩子,总算是没傻到家。”

    小德子不知玄烨所指,便跟着笑笑,附和道,“十四阿哥是这些个阿哥之中最聪明的,何来傻之说?”

    玄烨问道,“你当真以为这混小子在这里跪了一天?”

    小德子一脸愕然。

    玄烨说道,“不然你也跪上一天试试,看看还能不能这么利索的走路。”

    小德子方才醒悟,也跟着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十四阿哥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呢!”

    小德子宽慰的话玄烨听得出来,他笑着点了点头,俩人照例向坤宁宫走去。

    胤禵心中惦记着在永和宫中的德妃,脚下便加快了脚步,刚走出几步,便被早已经等候的胤禩拦了下来。

    胤禵对胤禩也没有什么好印象,这个人便是害十三哥的罪魁祸首,他一向在兄弟们之间横来横去惯了,见到胤禩,没有耐性的问道,“这么晚了,八哥找我还有事情?”

    胤禩知晓这位小爷的脾气,便说道,“没事,方才离开养心殿的时候听说你还没回去,心中一直惦记着,便想过去看看。”

    胤禵冷冷的说道,“拜八哥所赐,我还活着,八哥是不是特别失望啊。”

    胤禵本以为他这么说会惹怒胤禩,正好趁机打一架,反正他功夫好,在兄弟们之间是出了名的,八哥不擅长功夫,把他打个鼻青脸肿好趁机出一出气。

    却见胤禩丝毫没有恼怒,只是淡淡的说道,“十四弟以为呢?”

    胤禵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继续往回走。

    胤禩也不跟着他,待他走出去几步,胤禩才说道,“十四弟,我知道你心中也有抱负,同为皇阿玛的儿郎,你也想建功立业,可是,你在德妃娘娘和四哥的羽翼之下,你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跟八哥一起干吧,八哥会给你一个施展自己才华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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