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周琛就回来了。

    几人约在一家酒吧再聚,是许天晴强烈要来的,看上去心情甚好。

    周琛几次劝诫未果,最后只得任着许天晴混在人群中喝酒跳舞。

    许天晴喝得有点多了,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只有耳边如雷的音响声还算真切。砸的人心肝脾肺肾一起五雷轰顶。

    酒吧暗角的真皮沙发上,周琛正与薛慧逗乐,俩人玩得正酣。一颗樱桃就能激起无限暧昧,最后慧慧采用撒娇手段了,成功俘获周琛的双手吃到他手里的樱桃,周琛便仰起头哈哈的笑了,轻轻拥过身边的女人,饶是那般爱不释手。

    许天晴看着,暗暗吞下了一口酒,将酒杯放到吧台上,抽身离开。

    灯光迷离。电音鼓噪,这样的时刻最容易想起不该想的人,回忆起不该执着的往事。这样的时刻,这样半醉半醒的时刻,放佛一切时光过往都无比清晰,这种感觉很不好,很压抑,就像在带有记忆的情况下又重活了一遍。

    许天晴走到周琛和薛慧身边,喊了句:“走了。”

    俩人忙跟着她出门,又在路边告别,刚送走了周琛和薛慧,许天晴就看见等在不远处的陆锦。

    陆锦还和从前一样,没多大变化,至少。都是那么帅。还是顶着那么一头韩范儿十足的卷发。

    许天晴慢慢走向陆锦,从自己的手包里慢慢掏出一盒女士香烟来,抽出一根来点上,以一种老友会面的方式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天晴,这么久你去哪儿了。”陆锦这句话说得不大像提问,更像是一种述说。

    许天晴吞吐一口烟圈,惨笑一声,“我能去哪儿?到处逛呗,玩呗。人生不就这么点回事儿。”

    许天晴忽然想起来,爷爷曾经也是这么说的。吗团刚才。

    陆锦深深叹了口气,一种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语气。

    许天晴示意一眼旁边的计程车,“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天晴!”陆锦忽而喊住她,眉宇间,是深深的忧虑,“难道,你就一点不关心陆哲吗?三年了。你一走了之就是三年了。你知道这三年里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

    “我知道。”许天晴回应,她耸耸肩,一副淡淡然,“挺好的。我祝福你们。祝福你们所有人。”

    “天晴----”

    这次,还来不及陆锦说出一句等一等,许天晴就上车离开了,车子消失在暗夜里,犹如滑入深渊的一条游鱼。

    车上许天晴深吸了一口烟,然后颤抖着双手扔掉。

    天快亮了。

    还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

    许天晴在一处至高地段下车,在京城最高的高架上。

    高架对面,就是这个城市的囫囵,因为晨曦还未升起的缘故。整个世界一片迷蒙,迷雾茫茫。

    而视野对面就是新建的‘防震大厦’,它伫立在这个城市中央,高高在上。

    晨光越来越强,太阳升起,整个世界逐渐变得明亮。

    那巍峨高大的‘防震大厦’也在眼中变得清晰。

    许天晴还记得,三年前,他们第一次筹备‘防震大厦’项目,而现在,它已经巍峨雄壮矗立在眼前。

    眼所能及都是繁华。

    许天晴转身,再度拦上一辆过往的车辆。

    师傅问:“小姐您去哪儿?”

    许天晴说:“去半山度假村。”

    许天晴看着车窗外的情景,此刻,她忽然有些留恋,很想仔细看看。

    因为,至少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我们的一呼,一吸,都促成这个世界的美丽。

    只是有些人不愿享受到罢了。

    他们有更多的向往,更深的依赖,而不愿承受这个世界带来的煎熬。

    许天晴去到半山上,半山已经封闭了,禁止营业,许天晴忽然想起在机场听人说的,半山每年都会有封闭一个月的惯例,看了山脚下的公告牌,她才确定,的确如此。

    因为封闭的原因,整个半山空无一人,只是四周的旅游景点及豪华装饰还证明,这里有商家经营。

    许天晴一步一步爬上半山,沿着用鹅卵石砌成的羊肠小道,一路登上半山山顶。

    半山太大了,走了好远,许天晴才走到悬崖边。对面就是深海,一望无际的海面,底下有囫囵,是一年四季的海水冰凉温度所致,特别是在晨曦时间,这个景象尤为显著,可称之为奇观了。

    这样俯瞰下去,很像一个泥潭,一个深渊。

    又不禁让人想到电视剧里那样男女主角殉情的地方,当真绝美。

    其实从这里跳下去也挺不错的。真的。

    许天晴哼着歌儿,慢慢儿的自崖边坐下来。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始终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她一边轻轻摇晃着身子,一边轻声吟唱,她穿着一袭白裙,此刻很像一个仙女降临。

    她唱完,眼角缓缓流下眼泪。

    她忽而笑了,那抹笑,随着她呼吸的晨曦空气越来越多,亦愈演愈烈,直到她慢慢睁开眼睛来,她起身,面向海面:“我来了,这个世界。”

    随着‘通’一声,一道美丽的身躯沉沉的坠落。

    赶来的陆锦伸出的手还在半空,而他已然无能为力,像一个绝望的使者,只能深深呼唤:“天晴----”

    好深,好深。

    许天晴只感觉,随着逐渐的下沉,那地方,好黑,好暗,好冷,漫无边际……

    四周是无止境的深渊,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一切空洞……

    就这样死掉了吗?

    真好。

    我们亲近着大自然,我们回到最原始的状态,在此,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没有忧愁,没有悲伤,这才是我们最应该的样子。

    再醒来,是在病床上。

    许天晴缓缓睁开眼眸,四周眼所能及是一片的白,爸爸妈妈,公公婆婆,陆锦容心和周琛薛慧,他们都看着自己。

    许天晴动了动,咳嗽起来,母亲王淑云叮嘱她别动,转而抹起自己的眼泪来。

    “我在哪里?”许天晴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梦里什么都有,什么都在发生。

    “你在医院。”陆锦说。

    随即,王淑云又哭出声来。许博远憋着泪愤然离去,周琛也拿出一盒烟脸色不太好的扭身离去。

    一时间,病房就只剩下陆锦一个男人,陆哲招呼走了容心,容心听话的点点头然后离去。

    “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陆锦淡淡的问。

    许天晴敛下眸子。

    陆锦拿出一张病单,一字一顿的念出声来:“许天晴,抑郁症,患病三年。”说完陆锦望向许天晴,“你有抑郁症这么多年,有谁知道吗?”

    许天晴仍旧不说话。

    “没有。还是没有是吧。”陆锦喃喃道:“许天晴许天晴,你就想这样什么病什么痛都自己扛是吧?就想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是吧?”

    “你这样对得起父母吗?对得起所有关心你爱你的人吗?”陆锦狠狠皱了皱眉宇,不可置信道,“你真的病的很严重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样?!”陆锦发怒了,可想而知,好脾气的陆锦发起怒来,效果也是不一般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少人会伤心?你的父母、你的家人、你所有的朋友!他们的感受你都不顾了吗?你怎么这么自私?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后果?!”

    许天晴定定的望向陆锦,良久,她说:“我对不起他们。”

    随后望向母亲,“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和爸。”

    又看着慧慧说道:“我对不起你们所有人。对不起。可是那又怎样?”说话间,她又猛然望向陆锦,“你要我像个死尸一样继续活着吗?”

    陆锦不可置信的望着许天晴,许天晴仍旧不动声色的说:“那样很痛苦。”

    陆锦拧了拧眉,淡淡的做着事实陈述,“许天晴,你不就是因为陆哲吗?”

    许天晴猛然抬眸,见陆锦一笑:“你不就是怕再也见不到他吗。”

    “可是,你知道吗?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吗?你走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三年前,陆哲她母亲患癌,需要及时治疗;三年前,江雪因为被人封杀找上陆哲帮忙,从始至终都是陆哲亏欠她的,你知道吗?”

    许天晴惊讶得无法言喻,而一旁的王淑云,用手绢抹着眼泪暗暗哭泣。

    “他那时候烦闷得快死了,他想向你解释的,想向你坦白,可你一次又一次将他拒之门外给他无穷无尽的压力,他都快被逼疯了你知道吗?”

    “你知道你和陆哲最大的缺点也是最相似的地方是什么吗?就是什么都不愿跟人说,任何苦,任何难,都希望自己来咽,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他们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与人交流像个刺猬一样痛苦着自己又伤害着别人!”

    “这些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那时候他出车祸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你们的离婚手续也下来了,你也走了。可是,一走,三年了,你才回来。”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许天晴淡淡的浅笑,“什么都回不去了,一切都改变不了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罪人,你们就应该让我用这种方式来赎罪。”

    “这样赎罪?”陆锦狠狠地否定了许天晴,“远远不够。”

    “你知道你带给陆哲多少伤痛吗?凭一死来赎罪?”

    “那你要我怎样?”

    “要我说你就应该永远陪着他,爱护他,一心一意呆在他身边再也不要给他伤痛!”

    “我陪着他?”许天晴忽而笑了,“陆锦你是不是搞错了?现在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应该是我,而是江雪。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不是吗?”

    “谁跟你说的?”陆锦简直哭笑不得。

    “陆哲根本没再结婚,而且,你们也根本就没有离婚!”

    许天晴陡然一惊,陆锦继续说:“签完离婚协议交给律师你就走了是吗?可你忘了吗?办离婚也是要两个人去,拿着结婚证去的!你们去了吗?律师说办完了那都是骗你的!”

    “什么……”许天晴惊愕的坐起身来,听见自己的心脏不停狂跳。

    陆锦走过去坐到许天晴面前,又说了句什么让王淑云离开了,这才又跟许天晴说:“和江雪,那都是故意气你的,表演的戏码。人江雪已经嫁人了,再之所以陆哲一直都愿帮衬着江雪,也是因为之前对她有愧,因为在美国留学那一年,是他和江雪提出的分手,人女孩儿很善良,为他付出了很多,而谁让他爱的人不是她是你呢?所以,感情的事,没办法,为了成全自己的心意,他只有离开她,而就是为此他才一直愧疚。”

    “什么?”许天晴听见那句‘谁让他爱的人不是她而是你呢’,她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听错了。

    “哎……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是经历了什么。这都这么多年了,得有十几年了吧?啧啧啧……”陆锦望着许天晴一阵摇头晃脑,“十好几年了,就是一个磐石也捂热了吧,你们怎么还修不成正果呢?”

    “陆锦你说什么,陆哲一开始喜欢的就不是我。我们之间向来没有感情。”许天晴竭力笑着,试图否定。

    “装,还装,从那次你说你永远都不会爱上他我就知道,你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而陆哲也是,反正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经历过什么了,但是就我一个局外人而言,我都知道,你们的感情不简单,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积攒出来的,还记得你初中毕业那一年吗?陆少带你一起去了家酒吧,也就是那时候我们认识的。酒吧里,陆少一直在逗你,也就是那时候我知道,他喜欢你,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的,你应该忘了。因为陆少是从来不会那样去逗一个女孩儿的,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看到,而且,他不是那样的人。那时候我还觉得你们挺好的,暗想是不是一对,可后来,你们就没那么好了,慢慢的,好像变得越来越遥远,最后,索性再也没有见过。也就是那时候,你们就翻脸吧?我知道为什么。那一年,你还记得吗?那年除夕夜,同样是我和陆少在一起,在街上看到你,他就支开我们几个把你忘超市带,还一个劲儿的耍无赖让你买巧克力给他吃,最后你始终不肯,然后跑了,好像那时候你们就闹翻了还是怎样,也就是那时候,传他和江雪在一起了。是那女孩儿主动追的他,追了好久了,也就是那一晚你跑了,人江雪送了一条围巾一盒巧克力给他,不知是赌气还是怎么的,那孙子就真和江雪在一起了,那时候我看那女孩儿第一眼,心想,和你还真有点儿像,都是那大白皮肤,大长腿……不过人没你倔!”

    许天晴险些噗呲笑出声来,看着许天晴笑,陆锦也终是笑了:“知道为什么每到过年他都爱缠着你吗?知道,为什么那年除夕他非要你买巧克力送他吗?”

    许天晴摇摇头,陆锦继续说:“因为那孙子不知从哪儿听说,吃了心爱女孩送的巧克力,那就自然而然会在一起。”

    “他想跟你在一起。”

    许天晴猛然哭出声来。

    “我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闷骚,不善言辞,没风度,面对爱情,简直就像一个小孩儿一样幼稚,可是,他爱上一个人,那真就是一辈子都认定了那个人。”

    陆锦拿出手机,翻出一段音频,里面播放着一段女声唱的《原来你也在这里》,他问:“你还记得这首歌吗?”

    许天晴惊骇,“你怎么有这首歌?”

    陆锦问:“是你当年唱了送给陆哲听的吧?”

    许天晴点头:“忘了告诉你,那孙子曾经好长一段都用这段音乐坐来电铃声,还老是问我:好不好听?好不好听?每次我说好听问她谁唱的他都神神秘秘的不说,孙子……”

    许天晴一阵感怀,慢慢接过陆锦的手机来,那是她发在自己域名上的一首歌,一直都还保存着。

    “还有,”陆锦继续说:“要不是我清理你们家和他办公桌我都不知道,那家伙买了那么多东西送你!”一边说着,陆锦一边还屈指数起来:“什么手表,衣服,鞋子,小饰品,钻戒,元旦礼物,圣诞礼物,结婚礼物,还有各式各样一堆的标着不同节日的礼物藏在柜子里,简直变态,备那么礼物,害我们家心儿现在都跟我吃醋说我送的礼物少了!”

    许天晴噗呲笑出声来。

    看着许天晴的笑颜,最终,陆锦从裤袋盒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来:“喏。”

    许天晴看过去,是一枚钻戒,是结婚时候陆哲送的。

    陆锦解释说:“这枚钻戒,属于你的,现在,你能做的,就是从这里走出去,走到陆哲面前,单膝下跪,求他再娶你一次!”

    许天晴泪流满面的接过那枚戒指,那是她离开时一并留下的,戒指内部,隐隐看出一些英文字样,当初从没在意,甚至可以说,从戴上它的那一刻起许天晴就没有在意,更不会脱下来仔细检查一下戒指是否有何玄机,此刻陆锦说:“戒指里面,写着你的姓氏缩写,还有法语的‘我爱你’。这是一开始他找人定制戒指的时候就偷偷镶上去的。连陆叔也不知道。你不知道吧?还好我懂一点法语,读懂了这句话。”

    许天晴哭得几乎不能自抑,她看着手中那枚闪闪发亮的戒指,戒指里面镶刻着:xu·jet'aime。

    此刻,沉默许久的慧慧终于默默摇了摇头:“天晴和陆哲俩人之间的故事可以用一句话概括----错过。”

    陆锦饶有兴味的听着慧慧继续说:“天晴也是一直都爱着陆哲的,是吧?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只是我一直都不说。以为事实真的就像你嘴硬的那样,你不爱,并且永远都不会爱。其实你期待已久了,并且一直都在期待,期待你们能够在一起,期待着你们好好的,只是正如陆锦说的,你们都太过沉默,双方永远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强势的对峙着,永远不会退让一步。其实自己不知道,这样的爱,早就埋在心里挥之不去了。而除了陆哲,这世上还有谁是你想要的呢?要不然,在得知陆哲有了新的家庭你们就此错过再也不可能有交际的时候,你们绝望选择自杀?”

    慧慧一席话毕,算是敲响了陆锦,陆锦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所以。”慧慧说出了和陆锦刚才一样的话:“天晴,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追出去,追到陆哲面前,让他再娶你一次,这次,需要你来低头。”

    许天晴猛然抬眸,问陆锦和慧慧:“他在哪儿?那他在哪儿?”

    慧慧看看陆锦,陆锦看向窗外的廊道,语气怅然:“他一直都在等你。”

    许天晴一下从床上下来,她穿着病号服,手里紧紧拽着那枚戒指,憔悴而又倔强的朝着病房的廊道向前走去。

    似乎光明就在前面。

    希望就在前方。

    迈过了这里,她就算是真的得救了。

    医院的廊道尽头,男人乘光而立,他的背影是那样高大,那样熟悉,此刻,他就站在她面前,而她周遭一切,世间万物,都不及他万分之一。

    许天晴缓缓的,慢慢的,走到陆哲身后,男人淡淡的吸着烟,就连他周身的光与气息,也仿佛是和他一样,淡淡的。

    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却像是感知到她来了一样,先开口说:“我说我爱你,从一开始到现在就爱着你,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许天晴一步,一步的走向陆哲,很久很久,她听见自己沧桑而又哽咽的声音,她说,“我爱你。”

    用尽全部的思念和力气。

    她说:“我爱你。”

    不断的说:“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

    在她不断的‘我爱你’的声音中,陆哲慢慢的回过头来,还是那张脸,还是曾经的模样,那样熟悉,可又像是好久好久,都不曾触碰过了。

    一瞬间,许天晴感激的几乎痛哭流涕,她无法言喻,只听见陆哲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说:“嗳,求婚这样的体力活儿,还是我来做吧。”

    然后,许天晴就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手里接过戒指,然后单膝跪起,说:“回来我身边。从开始,到现在,到以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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