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衣衫不整的模样实在是不由让人在想他刚在在做什么。

    顾锦同愣了一会儿,后回想起来才恍然大悟对姣素说:“阿姣,我刚才从骑马场过来,换下了衣服。”再一看,的确是脸上都是汗。

    芸蝉看着姣素脸色惨白,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听到他的话赶忙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夫人,您听见了没有,主公是从骑马场上过来的。”她接连重复了两遍,直到姣素艰难的睁开眼,她才激动的扑上去:“夫人,夫人您醒了!”

    顾锦同也走到她身旁坐下:“阿姣。”

    姣素睁开眼,疲惫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主公,把衣服穿戴整齐吧。”

    “阿姣。”顾锦同很是着急的模样,大掌搭上她的小手上。

    姣素深深的喘了一口粗气,另一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腹上:“叫莫千琼过来。”

    “莫千琼!”芸蝉回头大呼。

    他神色从未有过的凝重,路过顾锦同时低头看了他一眼。

    当初他就曾问过顾锦同这个问题,若是要生下这个孩子,对夫人必然有影响,可是当时主公是如何说来着?有些事早就是命定的了。

    他跪坐而下,搭上姣素的脉象,细细琢磨一会儿,神色越发凝重。

    姣素却是疼的已经连汗都浸染了,不停的喘着粗气:“孩子……”她望向芸蝉:“有没有血?”

    “还请主公规避。”芸蝉颔首说。

    顾锦同深深望了一眼她,与莫千琼等人一起退到外面。

    芸蝉双手颤抖的拉开被褥,又脱下了她的衣裤,双眼被泪水迷糊,眼前一片朦胧,双手擦了又擦才看清了。

    亵裤上虽有一块大红斑但未见再出血。

    她凑到姣素的耳边低声道:“夫人,只是出了一点血。”

    姣素咬紧牙关,点了点头:“你去叫莫千琼进来,跟他说。”

    “好。”

    有人影在屏风外浮动,姣素歪过头沉沉的看了一眼,见顾锦同进来。

    “阿姣你怎么样?”他问。

    姣素疲惫的咧起嘴角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目光落在了小腹上,哑声说:“孩子。”她要顾锦同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若是孩子没有了她真的不知道她能剩下什么东西了。

    她燃烧着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抹希望,再一次把自己的命交到了顾锦同的手上。

    顾锦同心下忽涌起一种难言的,复杂的情怀。

    他第一次有这种的想法,孩子真的会比阿姣的性命来的重要吗?若是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嫡子又如何?阿姣却始终只有一个,到时候他要把孩子托福给谁来抚养?

    偌大的江山和情怀又与何人共享?

    那种寂寞又空虚的感情然他有一瞬间的低落,他甚至犹豫着要不要放弃孩子来选择阿姣的性命。但是很快的,他心底又涌起一股侥幸心理,或者阿姣和孩子都能保得住!他就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去要求莫千琼。

    可莫千琼道:“主公多虑了,夫人若在世子必在,若是夫人夭亡孩子必是保不住的。”那小孩才五个多月,在母体中若是强行顺产下来也会刚出世就夭折。

    不用顾锦同选择,莫千琼已经给了他最残酷的决定。

    他稍顿了顿又道:“夫人逆脉诞育孩子能至五个月才腹中这已是难得可贵的了,主公难道不曾察觉夫人腹中胎儿较其他胎儿安静?”

    他说来,顾锦同才猛然察觉。

    “以后更是要精心养着了。”一句话沉沉将所有的人打入了深渊地狱。

    顾锦同望着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姣素,蹙眉问:“孩子能平安生出来?”

    莫千琼意味高深的盯了他一眼:“那就看主公要的是什么了。”

    ……

    日暮西迟,很快彩云爬上了暮色的天空,从远到近的火烧云一片一片的似鱼鳞一般。

    芸蝉如枯木一般坐着,守在她的床头看着院中的,一朵广玉兰从饱胀的花枝头啪嗒一声掉下,还很饱满但是花朵已经枯萎的花瓣掉落在地上。

    “为何夫人迟迟不醒。”屏风那头传来低沉含着薄怒的声音。

    “主公稍安勿躁。夫人最迟晚上就醒了。”

    芸蝉有些无措的转过去,此刻顾锦同的一言一行成了她全部的信念。

    下午那场医治,她还历历在目。

    莫千琼扎脉到一半,夫人底下忽然涌出一股热流……

    孩子就差一点就保不住了。

    她很怕,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此刻的芸蝉是惊恐的,她不由伸出手去触摸她的夫人的双手,可是刚碰上她却发觉自己的手比她的还冰。

    她赶忙把手拿开。

    才刚一拿开,她就发现夫人的手竟然动了。

    “莫先生,莫先生!”她赶忙起来大喊,往外面跑去,趔趄一下跪倒在地上,她挣扎的爬起来跑去:“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屏风后的两个人一同走出来,芸蝉连哭带笑的说:“夫人醒!醒了!”

    顾锦同已经急跑过去了,莫千琼这才反应过来跟上去。

    只见床幔纱帐后,一个身影坐着,回过头迷茫的看他们。

    “阿姣……”

    姣素摸上了自己的小腹,问:“孩子呢?”

    “孩子还在。”

    她这才莞尔淡淡的一笑,松了一口气。

    复又诊脉,胎像稳定了下来,又吃了饭,她的脸色才慢慢回复好,顾锦同还想在她身旁待一待,外面就有来人通禀说:“大人,有紧急军务!”

    顾锦同抬头看了她一眼。

    姣素笑了笑:“你去吧。”

    他回过头:“知道了,你先告诉孙先生。”

    来人很是犹豫。

    姣素推了推他的手:“你去吧,我这边没事。”

    “但……”他问。姣素回:“不是还有莫千琼在这儿吗?”刚才他迟迟不行,莫千琼差点被顾锦同宰了。

    现下赶忙拉着机会表现:“是啊,主公,有属下在这儿您放心。”

    莫千琼平日里与姣素说话都是自由散漫惯了,此刻与顾锦同马屁却拍的极响。

    姣素低低一笑。

    顾锦同轻声问:“那我走了?”

    “嗯,去吧。”

    顾锦同出去了,姣素回头对莫千琼说:“你也下去吧。”莫千琼皱眉还要再说,姣素点头:“没事我这边。”

    “是。”

    姣素沉沉的呼出一口浊气,疲惫的看着芸蝉:“我好累。”

    “夫人……”

    “我有想过要是这孩子没了,我该怎么办。”姣素笑说,芸蝉紧张的看她,她又道:“如果这个孩子没了,我想,我也不想活了。”

    “可是,可是夫人,您还有主公!”她说。

    顾锦同吗?

    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并不在意顾锦同来没来,她只是在他身上汲取孩子生的希望。

    “夫人还有我啊!”她哭道。

    姣素抬起沉重的手,摸了摸她的发鬓:“傻瓜,你怎么可能在我身边呆一辈子呢?”

    “可以的!”她爬过去,努力的想去勾住她的手。

    姣素却是以平淡从容的笑容看着她,拉着她的手去抚摸自己的小腹,她道:“芸蝉,你不知道一个女人只有当了母亲才能体会幸福,我希望你能幸福。”

    “不是的。”她死命的摇头:“夫人幸福我才能幸福。我不想要夫人离开我。”

    姣素闻言,眼角有泪光浮现。

    她忽然就想起三十年前,芸蝉送她最后一程。

    芸蝉说:“娘娘,睡吧,睡了就不疼了。”

    她问:“阿蝉,若是这一口气没上来,我会往何处去?”芸蝉悲悯的看着她:“不管娘娘去哪里,芸蝉都会跟着娘娘。”

    那一句决绝的话,让她死了都不能安心。

    可今日的芸蝉,又以同样执着的态度告诉她,她会一辈子守着她。

    太傻了,实在是太傻了。

    姣素终于知道了芸蝉的结局。

    “阿蝉你过来。”她朝她招了招手,芸蝉躺在了她身侧。

    姣素拉着她的手:“陪我睡一觉吧。”

    “好,夫人。”她朝她靠过去,拢着她的手臂,似乎在她的夫人身上她能得到莫大的勇气。

    ——————

    因为莫千琼的医术,孩子近段时间再也没有出现上次的情况,只是偶尔夜里会被梦魇惊醒,胸口似压到一块巨石一样。

    她又梦到了那条巨大的黑龙。

    可是此刻她却丝毫不觉得黑龙可怕。

    黑龙似乎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又巨大了很多,长长的身子卷缩在冰石上,疲惫看她。

    姣素不由的想过去抱一抱它,看看它尾巴上的伤好了没有,尾巴长出来了没有。

    很疼吗?

    她知道自己是做梦,梦中是没有声音的。

    黑龙摆了摆尾巴,她看见尾巴终于长出来了!虽然和它庞大的身躯对比极其的不符,可却给人一种很可爱的感觉。

    姣素还要再靠近,却被一阵大风刮走。

    她啊——的一声尖叫,猛然清醒过来。

    回过神正看见庭院之中有秋日的枫叶落了一地,宫人们繁忙而又安静的在树下清扫。

    她摸了摸小腹,心安了下来。

    身侧不知怎的一个人都不在,她腹中突然感觉到一股饥饿之感,撑着案几抱腹站起往外走去。

    拐了个弯,看见芸蝉和寇平在墙角推推拉拉,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姣素越发轻声走过去,侧耳倾听。

    “姑姑,您就在帮我绣一个吧!”寇平低声哀求道。

    芸蝉却是很坚决的摇头:“夫人如今身子不适,我怎么可以离了她身边?这个香囊我是不会再帮你绣的。”

    原来,寇平是寇安辰的弟弟。

    姣素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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