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大老爷是读书读出来的,心里对商户多少有些看法,自古士农工商,排在最末的也就是商户,如果要是谢宸恭真打算从商的话,大老爷怎么面对族人呢?二老爷可是向来对商贾颇有微词。 [

    见大老爷迟迟不说话,太太抓住他的软肋,继续道:“我担心也是老爷的脸面。虽然谢府家大业大,在京城也是有说话分量的,可越是这样的家族越是在乎嫡庶有别。老爷您想,现在是谢老太太和谢老爷还在,可万一他们百年了,这么大的家业总得有人接手吧,您觉得大房的子嗣们会把家里事业让给一个庶出小子吗?”

    显然不可能。

    顿了顿,太太接着道:“万一再遇到一个心眼小,下手狠的,把庶出赶出家门怎么办?到时您想让姑娘、女婿回王家来住吗?到那时,您再后悔可就晚了。”

    这番话把谢府这门亲事优劣全平衡了一遍,说得大老爷一时哑然。

    半晌,他会过意,问了句:“那眼下怎么办?”

    太太就等这句话,又把大老爷引到之前说法上:“要我说,您跟武嗣侯说一声,好歹他跟咱们也算沾亲带故了,让他去推了谢府,我想谢府不会连个王爷的脸面都不卖吧,也不至于太伤两家和气。”

    说白了,太太是怕自家的气势压不住谢家,干脆找了大牌一劳永逸。

    大老爷不是糊涂人,听完太太的建议,并没有马上顺应下来,犹豫了一下:“不过,我听下面人说,你不是已经找了四丫头去跟武嗣侯商量了吗?怎么还要劳烦我?”

    太太转了转眼珠子,笑道:“不瞒老爷,四丫头这才抬去几天,自个儿都没站稳脚跟,哪能指望她。是大姑娘心疼你,说你每日公务繁重不忍给父亲添麻烦,才要我先去找四丫头试试的。”

    这番话说得大老爷心里舒坦得很,语气也缓和几分:“没想到那丫头倒是个知道挂念人的,不枉我疼她十几年。”

    太太忙顺着道:“那可不,大姑娘最懂得疼人了。”

    所以,老爷也应该多放心思在这个孩子身上吧。

    大老爷颔首:“也罢,也罢,这事先这样吧。眼下快过年了,我抽空会去跟武嗣侯说说,但至于成不成,可不好说。”

    太太就等这句话,她眼睛一弯,拍马屁道:“只要老爷出马,没有完不成的事情。我们这一家大小还指望跟着老爷享受富贵呢。”

    这一套对大老爷似乎很受用,他哈哈笑出声,难得答应在太太屋里歇息。

    所谓瑞雪兆丰年,临除夕头一天晚上,雪就纷纷扬扬落下来,而后越来越大,等下了一晚上后,第二天整个京城笼罩在一层银装素裹中,连带着空气里也透着冰凉的味道。

    “四小姐,外面都下白了。”柳月一早进屋伺候赵小茁起床时,眼里藏不住兴奋神情,“以前省城很少下雪,就算下了也是没多久就化了,像这么大的雪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呢。”

    “就是个大雪你也大惊小怪的。”辛妈妈捂嘴笑着,看过来。

    “哎呀呀,妈妈就会打趣我。”柳月这才会意过来,撅嘴把连别向一旁,撅嘴把头别向一旁,“四小姐,您也不管管,辛妈妈就知道膈应奴婢。”

    赵小茁刚刚睡醒,还是一副懵懵的状态,“哦”了一声后,突然文不对题问了句:“七爷何时走的?”

    柳月因为昨晚都跟平生在一起不知道发生什么,就看向一旁的辛妈妈。

    辛妈妈应声道:“寅时不到就离开了。”

    柳月一怔:“大半夜就走了?”

    赵小茁神情淡然点点头:“估计七爷今儿要去早朝,所以要早点起来去宫门外候着。”

    辛妈妈点头道:“嗯,以前在二老爷府上做事,也是见他这个时辰就要走了。”

    柳月别别嘴:“半夜奴婢起来看过一次,那时雪下得正大,七爷出去应该很冷的吧。”

    辛妈妈一笑:“这不用担心,估计马车里会备上炭盆,不会冻着七爷的。”

    赵小茁听这么一说,暗暗放下心来,一面趿鞋起床,一面由着柳月伺候穿衣。可是偶尔一瞥,她突然看见柳月衣领边沿的颈子处有一小块紫红色吻痕,于是勾了勾嘴角,伏到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柳月听罢,脸一直红到耳朵根子,忙用手拢了拢衣领,小声嘟囔了句:“四小姐,您误会了。”

    这么明显证据,还能误会了,赵小茁眼睛一弯,打趣道:“放心,我不会说的。反正在我们眼里你早就是平生的人了。”

    柳月脸跟蒸熟的螃蟹一样,红得不能再红了,急于辩解道:“四,四小姐,您真误会了。我和平生昨,昨晚……”

    瞧说话都结巴,而且一说到关键的字眼就吞吞吐吐起来。

    “昨晚如何?”

    柳月眼泪都要被急出来了,捂脸道:“奴婢真的没做什么,真的!”

    什么叫越描越黑,她算体会了。不过要说昨晚,她真的跟平生没什么,且不说她自己如何辩解,就是旁人看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在一起呆了一个晚上,换谁也不信两人真的只会躺在被窝里聊人生吧。

    赵小茁一笑,压低声音道:“行了,我今儿就跟七爷说说,过年的时候就把你们婚事办了,也算双喜临门。”

    柳月满眼感激,一下子暴露了昨晚的行踪:“多谢四小姐,昨儿晚上平生睡前也是说要去跟七爷请命,早点把我迎回去。”

    “他是该早点把你迎回去。”不知何时辛妈妈站在背后,满脸笑意看着她俩。

    柳月吓得躲到赵小茁背后,不满道:“妈妈,不带这样偷听人家说话的。”

    辛妈妈呵呵笑出声:“你跟那小子也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还害什么羞。”

    柳月刚刚恢复常色的脸一下子又红起来,低着头,喏喏道:“妈妈,您小声点,外面人听见不好。”

    “行行行,我知道了。”辛妈妈捂嘴笑着,又转向赵小茁,“刚才老奴去问过平生,他说下午才能过来帮忙,还问您行不行。”

    柳月看了看辛妈妈又看了眼赵小茁,眼里闪着机警的神情,她怕她们又拿平生出来调侃她。

    赵小茁拍了拍她,哂笑道:“瞧把你紧张的,不过是要平生过来帮我们挂灯笼,还有院子里布置一下,”

    柳月暗暗松口气,面上还故作轻松道:“咳,奴婢还以为多大个事呢,原来是要他做体力活啊。您昨天跟奴婢说不就完了,保准让他今儿一早就过来把活干齐备了。”

    辛妈妈“噗”地笑出声,说了句很隐晦的话:“快别,你家平生路途奔波本就劳累,昨儿又陪你一晚,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妈妈!”柳月急道,“您就不能别打趣我。”

    赵小茁知道柳月脸皮薄,不能再玩笑下去,免得乐极生悲,赶紧给辛妈妈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好了好了,说也说了,笑也笑了,大家都赶紧忙去吧,今儿的事还挺多的。”

    辛妈妈领命出去,屋内就留下主仆两人。

    柳月凑近,很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了句什么。

    赵小茁一时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柳月低下头,犹豫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稍稍提高声音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下赵小茁听清楚了,她本想笑,但是怕伤到柳月的自尊心,便装作一脸正色应道:“疼,怎么不疼。”

    柳月似乎松口气,放松警惕道:“倒是把平生急了半宿。”

    赵小茁捂嘴笑道:“他跟你也是第一次吧。”

    柳月羞红脸的点点头。

    赵小茁很是安慰的拍了她一下:“没什么,多来几次就驾轻就熟了。”

    这下柳月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额额”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来。

    一件事就这样算是定下来了,赵小茁觉得也好,两人有了实质关系,她再跟武嗣侯提及也好多个理由。不管怎么说,虽是两情相悦,但柳月把自己全部交给了对方,就应该被负责,所以婚事也就尽快办了为好。

    趁着上午没什么事,赵小茁干脆去了书苑等武嗣侯回来,先把能解决的事情解决了。

    这一等几近巳时,武嗣侯才回来。

    “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武嗣侯一边脱下斗篷,一边过来抚了抚睡眼惺忪的赵小茁,“找我有事?”

    赵小茁懵懵点点头,她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就觉得书房很温暖,然后无聊在桌上趴了会,这一趴便睡了过去,要不是外面婆子请安,她还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才能睡醒。

    “等了好久,你都不回来。”

    语气里带着几分苦等的哀怨,惹得武嗣侯疼惜将她抱到卧榻上,柔声道:“要不你在这里再睡会,我手头还有点事,处理完了再叫你?”

    说着,他把被子拉过来盖在她身上,又轻吻了下额头。

    赵小茁觉得这样的温柔让人沉溺不可自拔,嘴角带着浅浅笑意,“嗯”了声又闭上眼。

    这一觉睡到午时,再睁眼,武嗣侯已经叫人把午饭送到屋里,碗筷也摆好就等她起来吃了。

    “怎么饭来了你也不叫醒我,饿着了你怎么办?”赵小茁揉了揉眼睛,语气里懒懒的带着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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