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山城,日头正足,秋分院。

    树下凉榻,叶听雪正在午睡,白宁在她身边为她轻扇着扇子,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明明一个清凉阵就可以解决的事,偏要在这秀恩爱,灵阵山的一众弟子都闷在屋里,说什么也不出去,看那两位一眼,能心酸上好几日,多看几眼,一年不想吃甜的了,腻都要腻死了!

    叶听雪不知梦到了什么,有几分不舒服,在凉榻上翻了个身,扎到白宁怀中,抱着他的腰在月匈口上蹭了蹭,他笑眼看她,一手揽着她,一手给她打着扇子,让刚出来的玉衡真人见状捂着牙又退回屋里了。

    我的牙啊!

    叶听雪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完全不知,她把一群人给虐了,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

    “今天下午咱家有谁比试?”这几日陆续有几场灵阵山的比试,有胜也有败,复诸比较倒霉抽到了万俟勒,上台没坚持两刻就被打下来了,他到不在意,毕竟他们之间相差太多了,反到是万俟勒有点不好意思,还来道歉了,被叶听雪数落了一番,摆明了告诉他,灵阵山不是输不起,他要是放水了,才让人看不起,说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这事也就算过了,不过最后她还是安慰了下复诸,只说他运气不好,比薛百差,因为在她眼里第一个被刷下来的应该是薛百。

    薛百可无语了,师姐这是多不待见他啊!

    “薛百是今天最后一场。”仟佰淡言,他昨天已经打完了,胜了,得了个称号半城风雨,因为他的阵法引来了半城风雨。

    “噢。”她点了下头,“最近把他淬练的怎么样了?”

    “应该不会太难看。”和昶淡言,还没轮到他的场次。

    看来不光叶听雪不待见薛百,都不待见。

    薛百直磨牙,有这样的么!还是同门兄弟么!

    “师叔加油!”妞儿挥着小手,他立刻被治愈了。

    “别给妞儿丢人。”叶听雪抛出一句,“我会带妞儿去看比试。”

    薛百顿时软趴在桌子上了,“求放过……”捂着脸,“我现在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呢!”

    “是个散修,叫佐纵,纵横天下的纵。”才哲慢言说道。

    “师成何人?”薛百忙问,散修也不是没有师成的,知道一点是一点。

    才哲看向叶听雪,“看我做什么?”她不解。

    他轻咳声,“曾被绝寒仙子卓天拂指点过,算是外门弟子吧。”

    “天要亡我!”薛百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

    “仅仅是指点而已,想来天赋不会太高。”自然也不会太低,她里补上句,“不然我娘就收为徒了。”

    “师姐,卓门很少收外人为徒的。”才哲好心的提醒,“能被指点就了不得了。”一刀一刀的截在薛百的心头上。

    “不是不收,而是天赋和眼缘都不到,谢不赦不算外人么?不是也收了么?万俟勒不也是外人么,我小舅不还是收了么,只要看着顺眼,天赋又够,卓门是收的,不过不算卓门内,而算卓门外。”她淡言,卓门收徒就是这样,先是顺眼,而后是天赋,不顺眼空有天赋,也是不收的。

    “师姐,你真的不知道对方么?”薛百垂死挣扎,想要知道多些。

    “我娘从来都没和我提过收过徒的事,甚至于我在修仙之前,我娘都没提过修真界的任何事,我能告诉你的只有,我娘的本命法宝是一张弓,佐纵大约也是用弓的。”她也只能帮他到这了,其他的,她是真不知道。

    “弓啊,远攻啊!”他又是一声哀嚎,“上天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

    “行了!别耍宝了!”和昶十二万分的嫌弃道,“开个玄武阵什么都挡下了,嚎什么嚎!笨死算了!”

    “我是符师……”他吭吭叽叽的狡辩。

    “那就放玄武符!”才哲都嫌弃上了,“符、阵相通的道理你第一天知道?”

    他没话说了,还是半死不活的趴在哪,不知道又吭叽什么呢,引得众人白眼那个翻啊。

    好想揍他怎么办?

    白宁若有所思,“下午打算穿什么?”他突然问叶听雪。

    “这两天天有些闷,穿轻纱软甲吧,凉快些。”她想了想说,其实热不热的和穿什么没多大关系,然而她似乎觉得这样会凉快,“就那件雪白色的好了。”

    她话一出,众人都看她,她不解,“怎么了?”

    “师姐,你从来都没有穿过白色。”薛百趴在桌子上说,“最多会穿浅绿、淡蓝。”

    “白色易脏。”她淡言。

    “那件百子甲?”白宁想了想问道。

    她点头,“就那件。”他唇一抿没说话。

    朱砂眼底带笑,百子甲是神甲,从月阴秘境带出来的,同朱砂手中的那件卷云天水神衣,以及镜山上的那件万龙王袍,出自同一位神祇之手,都曾经是主上的最爱。

    白宁不喜欢在于,百子甲太过暴露,然而他没有阻止,因为她喜欢。

    下午赛场,叶听雪一出现惊所有人,一身非常有异族风情的软甲出现,雪白的甲衣,镶有银纹,怒-龙翻云纹,月匈、肩、腕软甲所护,透明白纱能见肤,软甲配白纱为裤包裹着翘-臀,一双美腿,膝上有软甲,高靴一直护到小腿,花纹精致,这比不露比露还要命,乌发高梳,白灵玉冠蛟龙纹,一对龙钗固定,这一身装扮配上她的容貌,要命的般配。

    不少修士看直了眼,白宁一个一个的瞪过去,眼中剑意横生,看得众人措开了眼。

    唔,怎么就有天定姻缘了!连看都不让看了!

    叶听雪好笑的看他,他面不改色的取出件纯白斗篷,系在两肩的肩甲上,明显这是一套的,这件斗篷一系上,那透人的感觉顿时没有了,有的反而是正气,仿佛她马上就会带兵打仗一样,也让众人收了心。

    她走到灵阵山的位置,落了坐,卓有匪看过来一眼,赞了句好看,就没说别人的,到是妙娘子围着她转了好几圈,最后来了句。

    “好衣甲。”她是看出来这件不简单了。

    “月阴秘境里得的。”叶听雪笑道。

    下午的前三场,几乎都是速战速决,很快就轮到薛百那场了,薛百沉着一张脸上场,对面上来的是个娃-娃脸的少年,小鼻子小眼,小个子,身后却背着一把巨-大的弓,冰澈蓝的弓身,纯白的弓弦,弓身两头各一块赤红色灵石,弓身上雪花纹路,这么一把弓让叶听雪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冰火双灵根,少见。”白宁淡言,水火相克,冰是由水系衍生出来的,自然也是相克的,然而这样的属性,真是十分罕见。

    “这弓我怎么看着和我娘的拂晓那么像?”叶听雪凑到他耳边问道。

    “嗯。”他看了眼,点头,“看样子是照拂晓仿的。”

    “这小子对我娘不会有别的心思吧?”她支着下巴问。

    “他可比你大。”白宁笑言。

    “那就是老小子。”她眼角一挑,这个动作像极了卓晓。

    佐纵站在擂台上,将台下的事如数收入眼底,看到叶听雪时,目光迟疑了下,心中有几分怀疑,她的眉眼之间有几分像他师父,可这一身的白,却是非常不像的,他师父被人称绝寒仙子,却从不穿白,而台下的人,一身白色轻软甲,没有仙气,反而有着几分战场上的杀气,不像是个修士,到像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然而当她挑起眼角时,那样子真是像极了他师父,如此他才能确定她是他师父的女儿,不知师父可好,他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这位道友,你别看了,我师姐再好看也是有准道侣了,还是天定的那种。”薛百一边摆弄着自己的符,一边说。

    佐纵还没接话,惊羽楼的女修们开口了。

    “就她叶听雪那叫好看?”

    “长的不过尔尔,哪好看了!”

    “是啊,再有个排名她也上不了名次。”

    卓有匪听言也不生气,淡淡的开口,“听雪长的确实不是绝色,当年修真界第一美人的排名,也不光是看皮囊的,还要看家世,看天赋,要本门主说,听雪除了眼睛,也就脾气随了晓丫头了,要是她那天不高兴了灭一两个门派什么,本门主也只能出人出力。”

    “哪里用得着劳外公大驾。”叶听雪靠在白宁怀中,“不说我有师门,我这还有白宁呢,再说了,一个劫雷阵加个焚魂阵,差不多就灭了,灭个门派又有什么难。”她笑靥如花,说出的话却让人心颤。

    惊羽楼的人正要发怒,羽鸿鹄突然呵了声,“够了,都闭嘴!”转过头来看叶听雪,“叶修士要懂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叶听雪眯起眼看她,“你名字叫鸿鹄,不知我手中的凤凰阵中的鸿鹄七劫阵你经得住多少。”凤凰阵大分五部,以凤凰的五种颜色而命名。

    朱雀、青鸾、鹓鶵(hu)、鸿鹄、鸑鷟(yuèzhuo),红、青、黄、白、紫,五个大阵中又有上百的小阵,每个阵中的小阵都是相对的,生对死,正对反,所以,鸿鹄有七劫阵,也有九命阵,并不都是单一的。

    羽鸿鹄没有听过个这阵法,木然着脸看她,一句话不说。

    叶听雪也不与多话,看时辰,台上也要开始了。

    “七劫可是,生、死、亲、离、弃、怨、情,这七劫?”台上佐纵突然问道,见叶听雪点头,他苦笑道,“我师父说过,七劫最难过的是情劫,她当年也过不了情劫。”

    “我娘过的不是情劫,对于她嫁给我爹,从来不是劫。”她抬头看他,一脸正色。

    “那是什么?”他不解,为了那个人断了仙路,不是劫,又是什么?

    她唇勾出笑,握-住白宁的手,他反握过来,她脸上有笑,眼中满是温情,声音也格外幸福,“是道,我娘说我爹是她追寻了一生的道。”

    道。

    一个字,修真界最神秘,最难以理解的字,很多修士追寻了一生都悟不出的字。

    佐纵看着她片刻,“我明白了。”他转过头,对着薛百行礼,“可以开始了。”薛百回礼。

    钟声敲响。

    他们的比试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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