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儿阿娜里是一个孤儿,她自小长在五仙教中,是教中的弟子共同的抚育了她长大成人。大概没有父母的孩子,总是比较早熟一些,尽管教中的大家都对阿娜里很好,可是敏感的她还是能感受到自己与他人的区别。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格格不入,即使别的长辈对她再好,也始终掩盖不了她是一个外人的事实。”

    “阿娜里年纪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努力练功,修习蛊术了。她深深的知道,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有更多选择的余地。也许是源于她孤儿的身份,在她开朗热情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孤独敏感的心。一个人越是没有什么,就会越羡慕那些拥有的人。羡慕的久了,就会化作一种执念。阿娜里的执念,就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爱她,敬她,喜欢她。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够勇敢的站出来保护她,疼惜她。这个人,是阿娜里对感情的向往,柔和了亲情,友情,还有男女之情。”

    “我听说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士之耽也,犹可脱也;女之耽也,未可脱也’,我深以为然。比起男子来说,女子天生就是一种感情动物,往往很容易就会沉溺于爱情。也许是习俗的原因,中原的汉人女子,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束缚,阻碍了她们去追求自己所爱的男人。可是苗女不一样。苗人天生热情爽朗,行事直接,有什么就直白的说出来,喜欢什么人,就会大胆的去追求。外人总说苗女放荡,不知羞耻,其实不是,我们苗女只是比你们中原女子,更为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感情罢了。”

    “所以很久很久之前的阿娜里,在遇见了一个她认为可以给她家庭般的温暖,兄妹间的宠溺,情人间的甜蜜的男人时,便迅速的沉溺下去了。她爱那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着。大抵天下的女子在爱上一个男子的时候,那种想要倾尽所有对他好的念头,都是一样的。”

    “女人呀,就是这样可悲的动物。一旦爱上了,就会失去自我,变得不像自己了。那些美好的改变是这样,那些因为爱意而滋生的嫉妒、占有、疯狂的恶毒情绪,也是这样。阿娜里性格直率单纯,在与那个男子的感情中,永远都只会付出、付出、再付出。直到最后,她甚至告诉了那个男人有关[金蚕蛊]的秘密。”

    “只可惜她所托非人,她爱上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去爱。那个男人不但背叛了阿娜里,还借着阿娜里曾经告诉他的消息,偷偷的盗走了[金蚕蛊]。阿娜里一腔感情的错付,并不是最悲哀的事。更可悲的是,因为丢失了教中的至宝[金蚕蛊],阿娜里被罚入万蛊盅,她身受万蛊噬心之苦。”

    “阿娜里从万蛊盅出来之后,武功尽废,容貌全毁。昔日前途远大,容貌艳丽的阿娜里,从此变成了一个让人一见就恶心惧怕的怪物。而我,是在那个时候,将阿娜里收为徒弟的。”

    “我是五仙教的圣女,肩上担负的责任便是将仙教的武学传承下去。教主和长老都夸我是历届圣女中,成就最高的一个,因为我掌握的蛊术最全面。可是教主他们哪里知道,即便我精通仙教所有的蛊术,我也还是一个不合格的圣女,因为我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徒弟来做我的接任者,我无法在我之后,将五仙教的武学完整的传承下去。直到那一年我从祝融殿中出关之时,我看到了阿娜里……”

    “阿娜里那时候武功全废,教中随便一个弟子都可以轻松的打败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阿娜里是我见过所有弟子中,体质最适合修习蛊术的一个。只有她,才可能完全继承我的武学。我很开心,因为我终于不用看着五仙教的武功,在我的手上,断绝了传承。”

    “可是,天不遂人愿!无忌,你知道吗,我的弟子,我唯一的弟子,传承我五仙教唯一的希望的阿娜里,竟然在随我去中原的时候,静悄悄的死在了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我的徒儿,我的阿娜里,被预定为下一任五仙教的圣女,就这样可笑的死去了。”

    “无忌,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师父,就算我为阿娜里报了仇,又能怎样?阿娜里永远也活不过来了!我心爱的徒儿,就这样永远的离开我了!”

    “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圣女,因为直到今天,我依然找不到一个能够继承我衣钵的人。待我百年死后,我有什么面目,去九泉之下,见我仙教的各位先祖?”

    ……

    那一日,在五仙潭的悬棺之所,在那口漆黑的棺椁之前,张无忌第一次听到曲姑姑提起她的徒弟。也是那个时候,张无忌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曲姑姑最疼爱的人,在他之前,一直久有一个叫做阿娜里的小姑娘,是曲姑姑心中最疼爱的人。

    他忍不住有些嫉妒那个素未蒙面的阿娜里,可是在嫉妒的同时,他却更加心疼他的姑姑。

    在他的记忆中,姑姑一直都是一个明艳自信的女子。她像最绚丽斑斓的蝴蝶,像最雍容华贵的牡丹,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耀眼的光芒。他的曲姑姑,不论何时,都应该是张扬恣意、随性而至、骄傲大方的女子,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在曲姑姑的脸上,看到伤心欲绝的眼泪,看到痛彻心扉的模样。而这眼泪,不是为他而流;这种脆弱,也不是为他显现。

    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早已经死去多年的徒弟!

    如果,我才是你的徒弟,你是否也会像对阿娜里那样的疼爱我?

    不是我贪婪,不是我不知满足,实在是尝过被你宠爱的滋味,就再不想被别的人,占据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

    “姑姑,你别哭,我可以做你的徒弟的!”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无忌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冲动疯狂过。姑姑说,女子总是比男子容易沉溺于感情,可他想说,男子也同样如此。他深深的明白,自己愿意做姑姑的徒弟,不仅仅是因为姑姑对自己的好与救命之恩,还因为自己不愿看到姑姑的眼泪,不愿看到将来会有另外一个人成为她的徒弟,从此得到姑姑的关心和疼爱。

    而在此之前,张无忌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姑姑的弟子,会成为五仙教弟子中的一员。

    哪怕他在五仙教中居住了五年之久,哪怕他的许多生活习惯,饮食爱好都受到了当地苗民的影响,变得喜欢吃辣,变得喜欢吃酸,能够接受当地特色的小吃。学会了欣赏苗民们身上,各个部位佩戴的银饰的华美——不仅仅是女子身上的,男子佩戴的同样能够心平气和的品评。还有,在看见无论男女老少穿着苗装,将自己的肌肤裸/露在外,也不会觉得惊奇。

    在张无忌的心里,自己始终都是武当的弟子。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拜武当派以外的人为师。

    可是如今,他却真真正正,诚心诚意的希望,能够成为姑姑的弟子。

    因为他不知道,除了成为姑姑的弟子,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更加接近姑姑了。如果换一个女子,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那个女子,他倾慕于她。可惜曲聆不,曲聆是他的姑姑。如果不能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站在你的身边,那我就要成为你徒弟,永远伴你左右。

    他有那个资质,也有那个资格。

    早在他刚来到五仙教的时候,摩芸教主就曾经测试过他的体质,结论是他是目前所有弟子中,最适合学习蛊术的人。他的身体,天生就适合蛊虫的生长。摩芸教主几次希望他能够加入五仙教,潜心学习蛊术,可是都被他推拒了。那个时候的他,还全心全意的把自己当作武当派的一员。尽管,他从来没有正式拜在任何一位师叔伯的门下。

    他的父亲是张翠山,是武当七侠之一。他说自己是武当弟子,没有任何人可以反驳。

    直到这一刻,他自愿成为姑姑的弟子为止!

    *

    三年时光飞逝而过,张无忌从昔日还有些青涩的少年,到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面容俊逸、眉目英挺的硬朗青年了。

    他成为五仙教弟子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来,他一直都跟随在曲聆的身边,随她学习蛊术。

    说到习武,曲聆不得不承认,有的人生来就是让人嫉妒的。

    在看原著的时候,曲聆就知道张无忌的根骨很好,天生就是一块适合练武的材料。当初假借沉睡之名,在祝融殿闭关的时候,摩芸曾经激动的跑来告诉自己,张无忌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适合修习蛊术的人才,曲聆还不信来着。在她心里,除了阿娜里以外,她真的想不到,还有谁能担当得起传承五仙教武学的责任。毕竟阿娜里是自己与萧峰的后人,她的身上流淌着自己的血脉,还有谁能够比自己,更加适合学习蛊术呢?

    她一开始想要收张无忌做自己的徒弟,目的本就不纯。可是当张无忌真的成为了她的徒弟时,她才知道摩芸所说的适合是怎样的可怕的天资。

    在五仙教中,除了她这个自带系统的bug以外,所有修习蛊术的人都是将内功分开修行的,要么选择毒经,要么选择补天诀,很少有人会选择一起学习。一来是资质不够,无法同事修行;二来是精力不足,不能分心学习两种功法。许多弟子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涉猎另一门内功。他们一般都只能专精一种,对另一种只是泛泛了解而已。

    偏偏张无忌就是让她刮目相看的,不但能够同时修行两种内功,两种内功的进度还很快。比起曾经的阿娜里,张无忌三年就能够将所有五仙教招式全部学会。除了对敌的经验,施用蛊术的搭配和内功的深浅以外,曲聆发现,自己在五仙教的武功上,竟然已经没有什么能够交给他的了。

    曲聆索性将行李一打包,就要带着张无忌外出游历。只有多多与他人交手,才有可能在蛊术上更进一步。

    正好这一年张无忌已经二十岁了,是《倚天屠龙记》剧情正式开始的时候。曲聆琢磨着,是时候去江湖上搅风搅雨了。

    于是,刚出了五仙教抵达成都,听到周围的武林人士说起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时候,曲聆想都不想,直接带着张无忌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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