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念一抬头,就看到父亲站在不远处的阳光下笑着。左手拎着个小泥猴,要命的是那猴子满嘴泥巴就算了,还伸着舌头舔呢。

    “爹!”徐念念大步走过去,伸手就打了定哥儿嘴一下,正色道:“脏,不许吃。”

    小泥猴愣住了,立刻撇了嘴眼泪掉了下来。

    徐月笙不高兴了,说:“吃两口没事儿,我不正要带他去洗吗?”

    “定哥儿康哥儿都一岁半了,您和娘不能老惯着他,到时候性子都养坏了。”

    “不过两口泥巴,哪里就坏了性子!”徐月笙冷哼,觉得徐念念待侄儿太严厉。

    他撇到徐雨戒,厉声道:“不是说念书呢吗?怎么又偷跑出来玩!”

    徐雨戒无语,暗道隔辈亲,他爹对孙子这般好,待他却没个好脸色。

    徐念念揽手将泥猴抱紧怀里面,拿出手帕擦了擦定哥儿的嘴角,又从怀里掏了个葡萄仁,剥了皮将小肉肉塞进他嘴巴里,说:“别哭了。”

    定哥儿觉得葡萄甜,吧唧了两下眨着大眼睛一副乖巧样子,那意思还想要……他还主动将嘴巴蹭到三姨的脸上,甜甜的说:“吃,还想吃。”

    徐念念真镇定的摇摇头,说:“没有了呢,明个再吃,先去寻祖母吃米糊糊……”

    “不,要吃那个。”定哥儿皱着小脑袋,可怜兮兮的望着徐念念的胸。方才三姨就是从怀里掏出来的,他伸出小手,扒拉着她脖领子。

    徐月笙关键时刻过来讨好孙子,拿了个大葡萄,说:“祖父有!”

    定哥儿二话不说挣扎着改投祖父的怀抱。

    “您就惯着吧!”徐念念没好气,道:“吃太多零嘴,待会吃饭就会少了。”

    徐月笙仿若没听见,抱着孙子扬长而去。

    徐念念摇摇头,真是拿她爹没办法。越老越跟个孩子似的。现如今都懒得管戒哥儿学习,一心当小孩和两个崽子玩。不过父亲身子倒是比在京城的时候胖了不少,这一点颇让她觉得欣慰。

    徐念念看了一眼徐雨戒,道:“你也莫伤心,爹以前训大哥也是很严厉的。估摸着是现在性子越来越回去了,反倒是把两个娃当成兄弟般忍让。”

    ……徐雨戒对这个形容完全无法接受。

    “先去。我和爹商量下,给你在附近寻个老师。”

    徐雨戒苦着脸,道:“姐姐,我真不是读书的料,你不如给我寻个武术师傅,这样日后爹和小侄儿们受欺负,我还能用上些蛮力。”

    徐念念皱起眉头,却是认真思索起这个问题。徐雨戒确实对读书太排斥了……

    她想了下,道:“这样吧,我答应你去劝爹给你寻个武术师傅。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必须继续读书下去。好歹要下场参加考试,哪怕你落第几次让爹灰了心,却不能在这上面公然违背父亲。”

    徐雨戒急忙点了头,说:“全听三姐姐的。”

    “姑娘,少爷!”府上王管事走了过来,道:“门房说徐月能长老都登门了。”这些时日宗族方面轮番过来人,徐月笙都以带孩子为由拒了。

    “这位叔伯同我家貌似不热略吧?”总是来干什么?

    王管事儿皱起眉头,道:“兴许是山下那片地?说是月岚老爷当初许了咱家老爷的。可是现在听起来,怕是他们反悔了。说是咱家人口没那么多,那片地他们家种着呢,能不能继续种下去。”

    徐念念冷笑,说:“人心不足以吞象。那片地既然走了手续归我爹,我荒着它又能如何?我乐意干什么干什么!可是他们倒好,既然往日里是他们种着的,我们却又不种,不如继续让他们种着,真是好理论。合着拿着地契的人若是拒了,反倒是显得我们不宽宏大量,苛待族人?”

    王管事低下头,道:“姑娘分析的对。就是这个理儿……”

    “不见。让他们尽快把地腾出来,若是偏要种,我们不拦着,但是那产出来的东西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真当我们徐家没人了?”你且告诉他这是孝恩县主说的。王管事这才意识到,他们家三姑娘虽然和离了,却是县主呢。

    王管事把话回了过去,徐月能来了句你们家仗势欺人,愤然而去。

    徐念念听了只觉得可笑,当初担心影响徐袅袅成为皇后,逼她爹尽快处理掉嫣嫣的事情,就又送土地又卖好,如今地契都是他爹名字了,不允许别人耕种反倒成了仗势欺人?

    徐月能把徐月笙一家告到宗族,族长也有些拿捏不定,便又去寻了徐月岚。

    徐月岚思索再三,道:“不如告知给宫里头,让上头定夺呢?”

    这地是他许诺出去的,但是是为了当初皇后娘娘嫁娶的事情啊。谁晓得后面徐首辅辞官,还和娘娘全家闹的不痛快,后来更让女儿和离了……他若向着族人,得罪徐月笙不说,还属于翻脸不认账,于德行有亏。可若是他向着徐月笙,族人便和他离了心,更何况娘娘那边会不会有想法?

    于是这件本不大的事情就被捅到了东宫。

    徐袅袅近来心情极差,皇帝至今没上过她的床,合着她除了占着皇后的名位,什么都没得到。现如今掌管后宫的凤印还握在太后娘娘手里。如今,最得太后娘娘宠爱的是贤妃娘娘隋煜宝,最受皇上喜爱的,则是德妃娘娘千尤画。

    徐袅袅对徐首辅印象很差,当初去徐家的时候,就感觉到对方冷淡的态度。完全不同于徐家其他人的谄媚,更不曾因为她是待选秀女,对她另眼看待。后来她大婚时候,对方甚至办起丧事儿,毫不顾忌她太子妃的面子。

    既然如此,她根本懒得看对错,直接暗示下去不能因为徐月笙曾是首辅大人,徐念念曾是襄阳侯夫人便可以欺压族人,抢走人家良田吧?

    她故意强调曾经二字,却足够徐家人领会。

    宫里面,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会人尽皆知,更何况黎弘宸登基,其他皇子都很小,太后娘娘管理后宫没放权,当前气氛可谓是铁桶,什么都别想慢的过皇上的耳朵。

    黎弘宸听闻徐袅袅做派,道:“真是没眼力见。若不是徐首辅,她连进入二选的机会都没有。这般恩将仇报之人,居然是朕的皇后。”

    黎行之见状,说:“皇帝别生气,不如就让她折腾下去,徐月笙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他们内斗于皇上并无坏处。”黎行之一心将隋孜谦当成政敌,自然调查清楚,隋孜谦和徐念念成亲初半年确实闹得满城风雨,关系极差,可是近两年却是越发恩爱。太后娘娘怀孕生子,太子殿下又基本不曾出宫,出了宫也不会专注于襄阳侯家事儿,自然不晓得外面情况。

    他们居然逼着徐念念和离,怕是襄阳侯得知后定会和皇上离了心。黎行之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我废了她是迟早的事情。待舅舅回朝后再议。”黎弘宸眯着眼睛,不快道。

    黎行之垂下眼眸,皇上还真是待襄阳侯极其看重。

    “皇上其实可以徐家做派都告知襄阳侯。也让侯爷得知娘娘帮忙处理掉了徐念念这位替嫁夫人,让侯爷高兴一下呢。”

    皇上嗯了一声,说:“自从得胜战报抵京后,我便将京中情况事无巨细和舅舅说了。估摸着消息快抵达南域。”

    南域边城

    西凉国五皇子被亲信出卖行踪,遭遇暗杀,亲卫队全军覆灭。群龙无首的西凉**队节节败退,隋家军大胜,名望更盛。

    将军府,隋孜谦铺开地图,道:“宇文浩跑了,应该是逃进了深山里。可惜现在是夏季,怕是短时间内逼不出来他。”

    “那就耗着他!待西凉国三皇子坐稳江山,别说咱们想弄死他,西凉国皇帝更想弄死他。”

    隋孜谦点头,说:“那也不要小看他。西凉国太子留下的暗中势力怕是都要为这人所用。他可比宇文家老三强多了,若是抓住,格杀勿论!”

    “遵命!”几个副官齐声道。

    “将军!”四喜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惹得隋孜谦眉头紧皱,道:“怎么了?”

    四喜犹豫片刻,欲言又止。

    隋孜谦猛的意识到可能是家信?他的面部表情柔和起来,挥了挥手,屏退众人。

    “是夫人来信了吗?”念念近来的信函都特别短,好像个羽毛挠的他心口都不舒坦了。这个小东西明明走的时候万事都应了她,他上次写信问她,居然当做不知道!看他回去要如何收拾她……一想到分开前的耳鬓厮磨,他整个心都热忱起来,道:“还不滚上来,夫人的信呢!”

    四喜脸色煞白,低下头,结巴道:“是皇上……皇上的信函。”

    隋孜谦一愣,心头却是凉了下来,暗道,徐念念你够狠,这都一个月了,连点消息都没有!可知他念她入骨,彻夜难眠吗?

    好在现在基本大患已去,他打算留下宁家兄弟驻守,自个率先回京!

    他想念念了,特别的想!

    四喜想起送信太监的话,整个人都无法淡定。

    他跪在地上,捧着信函的双手颤抖了起来……

    隋孜谦打开信函,目光怔住,只觉得一口腥味涌上喉咙,浑身上下散发出一抹慑人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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