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澍进了厨房把手里的酱油递给苏愔,在她揭开锅盖的时候闻了闻即将出锅的鱼,“很香啊。”

    苏愔煞有其事地点头,顺手把盛好了的盘子递给他,“端出去放到餐桌上吧。”

    安澍把盘子摆到桌上,金黄色的鱼,红的和绿的辣椒,餐厅里装的恰好是暖黄色的灯,灯光一照还真是让人很有食欲。

    他去沙发上拿了手机,刚准备解锁就接到了电话,还是某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喂,有事?”

    程文被他闲适的语气一噎,“有事?我当然是有事才给你打电话的。”他朝正诧异过来的人点头示意,转身出了会议室,“你刚刚做了什么?”

    “做什么?”安澍朝厨房看了眼,心情很好地实话实说,“我刚才去买了瓶酱油。”

    “买酱油?微博上都差点炸了,你还在这里打酱油?”程文回头瞄了眼会议室,“wp的这个广告,你不过来谈我没意见,但你好歹也不要在这时候闹出事来,”他转了口气,“你自己上微博看看,先挂了。”

    解锁了屏保,手机跳出来的就是他之前发微博时的界面,安澍看了最近的十几条评论,清一色地都是求真相的,还有粉丝直接转了那个田沁的微博,发出来的时间和他的那条微博相差不过一分钟。

    照片上的人端了一盘菜侧对着镜头,尖细的下巴相当抢镜,配的文字也充满了暗示意味——你喜欢就好。

    单看着没什么问题,可下面的一溜评论却是各种鲜明或晦涩地把话题和他发的那条微博联合在一起,暗示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到了最后更是有直言“祝福”的,还有“闺蜜”出来表示“恭喜终于正名,几年坚持真不容易”。

    大部分人自然是不会相信,但也抵不住那边时机抓得巧妙,在上了热门之后又一直在刷屏,还真有几分“真爱势不可挡”的架势。

    安澍越刷越觉得好笑,真觉得也许是近几年他温和的形象越来越深入人心了,居然有了这种招呼也不打就正大光明地拿他当跳板的。

    他拿着手机对着桌上的鱼照了一张,发上了微博。

    除了没有主语,剩下的每一个字,可都是真话。

    安澍v:第一次做鱼,在厨房忙了半小时,还真不知道味道会怎样。

    握着手机实时关注着动态的粉丝们很快就发现了这条动态,积极地出来刷新了评论。

    “看我家男神的奇妙打脸技巧,打脸简直不要太响。”

    “所以说,在厨房的那个模糊的身影就是男神本人?男神是在锻炼自己的厨艺?某个自己给自己正名的人,打脸真是啪啪啪呢。”

    “论脑洞开太大的一百零一种下场。”

    “你喜欢就好。。。。。。那讨厌是不是很不好?”

    “安影帝好样的!”

    “男神这哪是在打脸,简直就是压根没看见那贱人好吗?无名小卒,眼神都不用给一个。”

    “哈哈哈,让我尽情地来笑三分钟。”

    “作为一个善于总结发现的人,我从中看见了人民群众的伟大力量,要不是下面一堆人在猜着照片里的那个“女人”是谁,某人就不会借机生事,闹出着好大的一场戏。”

    “把你带歪了,还真是我的错~~~~~~”

    “就这欠费的智商还想借我男神上位?快点回去补补钙吧。”

    “恭喜终于证明了你是个脑残,隐藏了这么多年还真是不容易。”

    “打脸,你喜欢就好。”

    “男神居然还会下厨……怎么办,我居然好想变成那条鱼。”

    “变成鱼+1”

    “最新消息,我知道那个田沁是谁了,还记得之前苏暖宝因为要出演《国色》而推掉的那部叫《狐媚》的电影吗?田沁就是被临时换上去的那个新女主,而且,听说电影最近要开始宣传了。”

    ……

    饭吃到一半时下了雪,等苏愔送着他下楼时,地上的雪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微微下陷的感觉更添了几分柔软。

    外面的各种植物上也蒙了一层白纱,衬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和远处投来的各色灯光,美得有点不可思议。

    安澍看了下她的神情,从车里拿了把伞,反手关上了车门,“正好现在雪薄,开车怕打滑,先陪我走走?”

    他和苏愔对视了一下,也不等她拒绝,就把她的手架在自己的臂弯里,单手撑开了伞,一副等会要去走的是红毯的架势,还偏了头朝她温柔一笑,“走吧。”

    雪地里远看着漂亮,真的走却还真的有点脚滑。

    苏愔第四次在下台阶时差点跌倒被人环着腰固定住时,一抬头就看见了安大影帝眼里“物超所值”的微笑。

    他撑着伞朝苏愔斜了斜,出口的声音明显是在憋笑,“没事,你再滑两次我还是接得住的。”

    苏愔恼羞成怒,掰了他放在腰间的手,“我不走了,回去。”

    安澍握了她的手,无异议地往来时的路上走,“明天我应该就要回b市了,之前接的好几个广告应该都还要拍,接着还要和王浙商量着剪镜头,等都忙完也差不多要新年了,你新年要在哪里过?”

    苏愔想了想,顾平川应该是希望她留下来的,但她也不能把苏妈妈一个人扔在意大利,新年的意义毕竟是不一样,不回去的话,就迈德森一个人就能念死她,“我应该要回意大利陪我妈妈。”

    “哦,”安澍停顿了一下,“那我们至少有一个月不能见面了。”

    他的话完全就是在陈述,语气也没多惋惜,但话里的浓浓不舍之情却又很明显,活像是当初被抛弃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她上楼,灯光都暗尽的阿植。

    苏愔没说话,脚步却是一转,走到了另一条路上。

    安澍跟着她走过去,默默伸了手十指相扣,趁着灯光被树影遮住,凑过去在她腮帮上亲了一口,“算是今晚的饭钱,肉偿。”

    苏愔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冷静地盯着他,直到把他都看得有点心虚了,才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下,“那这就算菜钱。”

    安澍被她亲得一愣,等她走开了几步才追上去,弯着嘴角清了清嗓子,问得坦坦荡荡,“你还需要买菜吗?我可以都帮你买了。”

    苏愔第二天是真的拎了一打水彩笔去了顾平川的病房,进去时正遇见他的主治医生在查房,正想着先退出来,顾平川朝这边抬了抬下巴,不知和那个医生说了什么,就看见他一脸惊喜地转过头来,几步就迈到了她跟前。

    “迟迟?你回来了?”

    他的语气相当熟稔,似乎和她是真的熟,苏愔却一时想不起来,勉强扯了点笑点头,“是啊。”回来都两年了。

    医生倒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窘迫,“你不记得也正常,我记得当年看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

    他比了个高度,还不到一米。

    顾平川躺在病床上插话,“她就是忘性大,当年屁颠屁颠地跟在人家后面叫清恒哥哥,叫得自己的亲哥都受不来,出去和人打了一顿,现在就把人给忘了。”

    他一直很在意当年活泼得有点过分的女儿在被前妻带到国外回来之后,就变得有些沉默,经常就会想着,如果不是他一时迷了眼,如果当年没有任由前妻把女儿带走,是不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对着这个女儿,疼爱有,亏欠有,怀念也有,在能说起她黑历史的时候就从未心软过。

    好像这样,一切就都还在最舒心的岁月里。

    苏愔狠狠地瞪了眼他。

    宋清恒笑了笑,打断父女俩的较量,“顾叔的腿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这几天的药打完就可以出院,以后只要定期回来复诊就行。”

    苏愔收回视线,把医生送出了门,转回来坐在床边,掏出水彩笔在他腿上的石膏上画画,“我觉得你倒是应该来个全身体检,怎么看都是到处都是问题,脾气还那么大。”

    “我脾气大?”顾平川都要被她气笑了,“我对着你的时候,你自己去问问谁的脾气比较大。”

    “刚好说明我都是遗传的你。”

    “遗传我什么?”顾平川抖了抖腿,“我可没你这么无聊,几岁了还搞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苏愔拍了下他的腿,接着画,“我几岁?你女儿实岁算起来才二十。”

    顾平川正想反驳,低头看了眼低头在鼓捣着什么的人,到底没把话说出来,二十,恍惚间十年过去,他却好像又看见了那个抱着他的腿,憋着一眼眶的泪,求着爸爸不要走的小姑娘。

    苏愔画好了站起身,满意地把东西收好,“好了,真像。”

    她坐到椅子上,随手拿了个苹果削皮,说话像是在碎碎念,“过几天有几场秀,要出国,就可以顺便去意大利找妈妈过年了。”

    顾平川倒是还觉得在意料之中,伸手就拿了她削好的苹果。

    苏愔又拿了一个接着削,接着碎碎念,“过几天刚好元旦,好几顿没吃好的了,顾瞻说请我去吃牛排。”

    顾平川躺着冷哼了声,“吃什么牛排,你做姐姐的还好意思压榨弟弟,都给我回来吃饭。”他看了眼苏愔还有点不情愿的表情,“回来想吃什么就给你什么,别给我出去哭穷。”

    古芩送晚饭来病房,帮顾平川盖被子时看见了他脚上的石膏上画了个张牙舞爪的牛角恶魔,旁边加粗备注了三个字,赫然是眼前人的大名。

    她一想就知道了是谁,能这样来的,除了他那个宝贝女儿,还会有谁。

    压住眼底泛上来的情绪,再抬头时已是慈爱的笑,“这是迟迟画的吧?还真有几分可爱。”

    顾平川坐起身看了眼,“她也就只有这点本事。”

    古芩转身拿饭盒,压住心里腹议,能在你顾平川脚上乱画的,可不是好本事。

    她刚拿了饭盒,就听见身后的声音威严起来,不容一点辩驳的余地,“她不喜欢听你叫她迟迟,以后别这么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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