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嚼……不过,皇宫的守卫不是向来都号称‘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堂堂公主大人被绑架这种荒谬的事情呢?嚼嚼……”克里斯蒂娜说道。

    我们五人站在巷子口,除了该隐以外人手一碗刨冰,边吃边聊天。嗯哼,看来我们都把“既来之则安之”这个道理发扬得很好嘛。

    “是啊,这实在太奇怪了不是吗?萨莎认为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针对奥菲利娅殿下的大阴谋!”宰相之女咽下口中的刨冰和水果后一本正经地说。

    我把视线移向在一旁倚墙而立默不作声的该隐,笑道:“情报总管的密探大人对此有什么看法呢?介意对我们透露一些吗?”

    琥珀色眼瞳的注视令我心中一凛。

    “咳、我开玩笑的啦!”我急忙说道。

    该隐道:“休息够了的话,现在就出发。”

    “要、要去哪里啊…可以告诉我们吗?”克萝伊怯怯地问道。

    “去找阿毛。”该隐说。

    我问道:“阿毛又是谁?”

    该隐似乎不想再在回答我们的问题上面浪费时间,于是出乎我意料地把接下来要进行的任务对我们做了个简明扼要的说明:

    “根据各方面的调查,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伙近期流窜到帝都的强盗。这伙强盗的头目叫做德利,现在只有德利从前的部下阿毛知道德利的藏身处。”说完转身便走,我们四个连忙跟在他身后。克里斯蒂娜因为急着把剩下的刨冰吃完而被呛到了。

    萨莎这个宰相大人的千金小姐,平日里自然是待在府邸中,被众多仆人所环绕,很少出门的,对民间知之甚少,因此这一路上她就像只第一次跟随主人来到外面的小猫一样,用新奇的目光看着沿途的街景和行人们。小女孩不止一次地驻足在卖首饰与手工艺品的摊贩前,被杂耍艺人的节目和木偶剧所吸引,当克萝伊唤她时,如梦方醒的她羞愧的涨红了脸蛋,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来,不住地向我们施礼道歉。

    该隐一直走在我们前面,自始至终也没有回头确认过我们是否还在,不过我也不会天真到认为现在可以趁此机会溜掉就是啦。况且目前的情况极大地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现在十分想随该隐一起调查“公主失踪案”,想看看该隐所说的那个德利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神通广大到在守备滴水不漏的皇宫里将皇帝陛下的心头肉绑走,而且他们这么做又到底有何目的?

    过了一会儿,我们便来到了这个区域的市集上,阿毛就是这个市集的征税官。说是征税官,但阿毛之前是这一带的地头蛇,在地面上有些势力,从前因为犯事坐过牢,出狱之后被包税人老爷赏识,当上了这条市集征税官的差事。

    其实这种由包税人指派当地的地头蛇一类的人物做征税官,在帝国的各大城市早已司空见惯。这些地头蛇横行市井,整人的手段多得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大多不敢得罪他们。让这些地痞无赖去收税,效率往往比真正的官差来得更有效率,收上来的税赋也往往比正常要多一些,而这些多出来的“意外惊喜”,也就顺其自然地进入了包税人的腰包,阿毛当然也会为自己留下一份。

    今天是这条街上每家摊铺交税的日子,身穿征税官制服的阿毛如期出现在这里。阿毛看上去五十多岁,腰已经有些弯了,短发早已全部变成灰白色,不过他的脸却仿佛始终红光满面,面相猥琐中透着阴狠,一双黑眼睛精明狡诈,笑容市侩油滑,总之是个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家伙。他的身后跟着四个彪形大汉,在这条街上发生了任何让他不愉快的事情,都会有手下去为他解决。

    久居深闺的萨莎,见到阿毛向这些摊贩征税的情景俨然一个专横跋扈的贵族大老爷在任意处置他的奴隶,态度野蛮嚣张到极点,各种不堪入耳的市井脏话飞入小女孩平日听惯了诗歌与赞美的耳朵,这令受过良好贵族教育的她感到无比震惊: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那些摊贩?他的言行实在是太…太粗鲁了!”

    其实阿毛这伙征税官的所作所为远远超过了“粗鲁”的范畴,只不过对萨莎这种贵族小姐来说,说一个人粗鲁已经是异常差劲的评价了,她的小脑袋瓜里根本找不出比粗鲁更言重的词汇。

    “征税官都是些又蛮横又恶心的家伙啊,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克里斯蒂娜语气略带揶揄地说。

    萨莎的信仰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触动,讶然道:“不会的!朝廷和贵族的职责是保护百姓,帝国法律中不是白纸黑字地写着不论多么大的官吏多么尊贵的贵族都要善待百姓的吗?像这个阿毛一样欺压百姓的官吏一定是少数,对不对?”说完满心期待地望着我、该隐、克萝伊和克里斯蒂娜,急切地希望我们能够赞同她的想法。

    克里斯蒂娜冷笑道:“不愧是大小姐,你可真像个从故事书里走出来的纸片人呢!”

    在拉斯伐瑞托帝国,平民百姓一直以来都被各种苛捐杂税压榨的苦不堪言,在很小的时候便会领教税务官大人和各位贵族老爷的可怕。不过年幼且生活向来如童话般美丽的萨莎对于这些当然是完全蒙在鼓里,她所受到的教育让她认为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世界,一切都井然有序,贵族与平民彼此尊重、和睦相处,因此她现在亲眼见到民间疾苦,才会感到这样的不可思议。

    我们尾随收完税的阿毛等人来到一条行人较为稀少的街上,该隐便在这个时候开始动手。

    他从一侧快步超到阿毛,转身横在征税官的面前。

    阿毛脸色变了变,正要说话,迎面而来的是该隐的拳头。

    该隐是个纤瘦的少年,个子也不高,拳头自然算不上很大。不过该隐的拳头虽然不大,却很硬,我们在不远处清楚地听见了阿毛鼻梁骨碎裂的声音,鲜血伴随着牙齿喷溅飞出。

    阿毛被一拳打倒在地惨叫不迭,他身后的四条大汉起先是一愣,因为他们想不到如今还有人胆敢在这条街上招惹阿毛大人,接着便是勃然大怒,四人如四条猛虎般扑向该隐。

    我看到该隐左手隐约有剑光闪动,他面前四条如老虎般威猛的壮汉未及近身就如同被突然斩断提线的木偶般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从此再也不会给别人造成任何麻烦了。

    该隐走向被打倒在地的阿毛,扳起他的手臂,一只手抓住他的右手尾指,问道:“德利藏在什么地方?”语气并不凶狠,只是一如他平常那样冰冷到麻木的语气。

    阿毛飞来横祸,怒不可遏,张着流血的大嘴对该隐破口大骂一系列市井脏话。

    该隐面色不变,紧接着清晰地传来骨头折断的声音,该隐硬生生地掰断了阿毛的一根尾指。

    有道是“十指连心”,小指折断的阿毛疼得哭爹喊娘,眼泪鼻涕流了满脸,与不久之前收税时蛮横霸道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该隐面无表情地说,抓住阿毛的右手无名指,用和第一次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的语气问道:“德利藏在什么地方?”

    “我去你妈的!你这个疯—呃啊啊啊啊~~~!!!”

    阿毛话未说完,又是一声清脆的骨头折断声,他的无名指也断了。

    如此残忍的逼供手法,我们几个在不远处看得不禁头皮发麻。不过倘若要从阿毛这种地头蛇、老混混嘴里问出真实准确的情报来,这种手段倒也无疑是最有效最节省时间的方法之一。

    阿毛的惨状吓得萨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过她先前有看过阿毛是如何粗暴地对待那些摊贩,因此现在她对阿毛也并未表现出多少同情。

    “德利在那里?”该隐不骄不躁、冷冷淡淡地问出第三遍。

    自己断掉的两根手指已经让阿毛明白,面前的这个少年虽然看起来还不到十六岁,但却比他这辈子见过的任何人都冷酷无情。唯一能够令自己脱离他魔掌的办法就只有老老实实地回答这少年的问题一途,因此阿毛这回连“少侠饶命”这种教科书般的恶人废话也省了,声嘶力竭地喊道:“骗子老窝!德利藏在城外西面一处叫‘骗子老窝’的洞穴里!”

    该隐得到满意的答案以后松开了手。这时候几个警备队员已经闻声赶来,当他们见到当地的征税官大人在地上翻来覆去哭爹喊娘的时候,都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该隐掏出一个刻有蜘蛛图案的徽章给那些警备队员看,那些人看到这个情报总管代言人的证明后立刻站直了身子对该隐恭敬地行礼。

    该隐简单吩咐了那些警备队员几句,阿毛就被他们架走了。做为与绑架公主的歹徒德利有关联的人,被带回去拷问自然是免不了的啦。那四条大汉的尸体自然很快也会有专业人员来处理,片刻之后这里就会重新变得井然有序,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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