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依,勇士选拔快要结束了,嗲让是目前成绩最好的,若没意外,他应该会是妳的丈夫,嗲让从小与妳玩在一块、一起长大,我看得出他很喜欢妳,在比赛过程中他也非常拼命,相信成亲之后他会好好对待妳。到那个时候,妳也要继承我的大巫祝之职,知道吗?”

    一大早,阿娜依正要离村到森林摘采药草,却被母亲阿巴唤住,慎重叮嘱了一番,阿娜依微笑点头,她也知道嗲让诺一直待她很好,像哥哥般的保护她,嗲让诺也是族里英俊强壮的小伙子,打猎技术也是族里最好的,让许多少女暗恋着嗲让诺,原本她以为她会嫁给嗲让诺,可是现在……她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不过妳最近时常独自外出采药草,很晚才回来,甚至一夜未归,不太寻常啊……”阿巴双眼一瞇,对阿娜伊的行为产生怀疑,阿娜依暗惊不妙,但表面仍维持镇定,说:“母亲,你也是知道因为勇士大赛的关系,寨子里的药草耗得凶,虽然有其他巫祝帮忙摘采,可是我……关心嗲让诺的伤势,希望能尽点心力,助他拿下第一……”说着,阿娜依害羞得低下头,像是在关心情郎的反应,这才消除了阿巴的疑虑。

    “嗯……的确,都是妳在替他包扎的,这么说来,我的好女儿也对嗲让有情意,这我可就放心了!”阿巴高兴地笑了几声,叮咛着:“去吧!去帮助妳的情郎来迎娶妳吧!不过这附近的林子妳虽然熟悉,但山林猛兽多,还是要小心为上!别让我担心。”

    阿娜依微笑应允,转身步出村口,直到远离村寨,进入森林之中,才松口气,放下心来。

    她救韩渭的时间已经快一个月了,在这段日子里,她总是趁着外出采药草时,顺便探望韩渭,听他述说着外头的世界、奇闻异事,越听越是向往,也时常被韩渭逗乐,她觉得韩渭称赞她的话特别的好听,听起来特别舒坦,让她很是喜欢。

    她也向韩渭学了汉语,偶尔两人会苗汉语言夹杂交谈着,韩渭告诉她,她的苗名用汉语来说,就是“芍药花”的意思,并说芍药花大色艳,妩媚多姿,在汉人眼中是“花中之相”,若是要称赞风姿绰约的美女,便会以“立如芍药,坐若牡丹,行犹百合”的语句来形容,还吟了几首称赞芍药的诗句给她听。

    阿娜依觉得与韩渭相处时总是特别的开心,像是抛开了以往的沉重包袱,因为在韩渭面前,她是“阿娜依”,而不是“古苗族族长之女”。

    只有在韩渭面前,她才能做自己。

    在阿娜依告知自己的身份时,韩渭心怀感激,对她客气敬重,但不晓得“古苗族”的存在,不知道“古苗族”是连其他苗族支系都畏惧的部族,只认为苗族分散四处,苗疆广大,或许还有其他支系部族尚不得世人所知,再加上韩渭多年与苗族贸易,并不惧怕接触苗人,让阿娜依原本的担忧消减,只是她一直瞒着韩渭“古苗族”究竟是个怎样的部族,为何会使得其他支系避之不及?

    若是韩渭知道“古苗族”的恐怖,还能这样一派轻松的跟她说话吗?

    担忧消减,却又让恐惧升起。

    阿娜依很害怕,到时韩渭会逃离她吗?或者,还是能像平常这样谈天说地?

    一道狗吠声,让沉思的阿娜依回神,不知不觉中,她走来猎寮这里,小黄看到阿娜依出现,高兴地尾巴猛摇不止,随后见到木门咿呀一声地推开,韩渭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走出来,笑着招手迎接她。

    阿娜依知道韩渭的胸膛已经不疼了,但腿伤还没全好,仍是行走不便,因此快步走上前,扶韩渭进入猎寮,先帮他换了药,再帮他处理小黄带回的猎物,烧烤来吃,又是坐在一旁听韩渭说着新奇的事,听到最后,不禁感慨着:“唉!真想有一天,能亲身走一趟,见你所说的繁华美景……”

    “阿娜依姑娘,妳们部族虽然对外封闭,不喜欢外人接近,但也可以出来走走、透透气吧?若是妳愿意,待我伤势痊愈后,我可以作东,带妳到外头的世界游山玩水一番!”

    韩渭的话,让阿娜依听得满心欢喜,差点脱口应允,但想起族规森严,心中抽痛,面有难色地婉拒:“我……我们古苗族也不能随意离开村寨,何况我是族长之女,不能离村太远,你说的话,我恐怕是没办法……”

    “是吗?真是可惜……既然妳无法外出,以后我就常来看妳,替妳带回外头的事物给妳,妳说这样好不好?”

    阿娜依觉得韩渭真是好人,愿意不辞千里辛劳要来探望她,原本听了心里期待着,却又心有顾忌,担忧从此难以相见,纸究竟是包不住火的,她很害怕救了外人、还时常外出探望的事,迟早会被族人发现,若是韩渭不知古苗族排拒外人,要是进到村寨的范围领地,恐怕会莫名其妙没了性命!

    想来想去,阿娜依越想越怕,只好坦诚告知古苗族的特性:“韩公子,我……我们古苗族与你接触过的苗族支系不同……”

    阿娜依向韩渭如实相告,说古苗族是自上古时期就一直传承下来的苗族嫡系,保有苗族最原始文化的部族,他们原本祭拜女娲娘娘,祈求部族平安、繁衍不息,但是因为后来的战乱激烈不堪,为求胜利,使部族能得以幸存,便改拜战神蚩尤,族人也因此染上剽悍凶猛的性格,因此族内的蛊毒、降术都比旁系苗族还凶狠,见到外人侵入领域,都是直接砍头杀害,尸首都留在原地任其风吹雨打,头颅则是会置放在边界堆放成塔,藉以威吓外人不得靠近,最近村寨举办勇士选拔,就是外出猎杀人头,获得最多头颅者胜……

    而且族里还有供奉着自上古时期就一直留传下来的圣物“蛊神卵”,里头蛰伏着能施放毒雾、屠杀村落的恐怖妖兽,倘若村寨不幸陷入灭村危机时,就会释放蛊神出来歼灭敌人,族里还保有记载上古时期蛊神事迹的石刻板,但上头的古苗文字已经失传,族里的人都已经无法识读,不过蛊神事迹经口耳相传下来,倒也让苗族支系对蛊神敬畏不已,不敢招惹古苗族。

    因此,若是韩渭的存在被族人发现,就有丧命之忧!更别说是来村寨探望她了……

    韩渭听了,不但不感到害怕,反而对阿娜依感到同情,一位正值妙龄的美丽少女,竟然因为族里奇怪的规矩,被迫与外界绝缘,韩渭不解地问:“不过为何古苗族要这般排拒外人?彼此交流互助、贸易往来不是很好吗?毕竟在山林资源匮乏,生活困苦,让大家的生活好过不好吗?”

    阿娜依吞吞吐吐的说:“因为……在我母亲年轻的时候,族里的巫师与外族女子相恋,不但逃离村子,还盗走了自上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女娲神像……让族人十分气愤,认为外人会拐走古苗族人、骗走古苗族的宝物,让古苗族灭亡……所以从那之后,只要发现有外人靠近,就立杀不赦!也不允许族人离开村寨领域,否则就会以降术杀害……”阿娜依说完后,才暗骂自己怎能说出古苗族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呢?

    “阿娜依姑娘!这样妳太可怜了!”韩渭激动的说:“怎能因为过去先人的事,就把全族后代的人都当笼中鸟给困住?决定这种策略的人太过自私了!怎没有想过你们的感受?”

    韩渭听出阿娜依在族里似乎过得不是很快乐,似乎是活在被压抑、控制的环境里,并不是像其他苗族村寨那样都随心所欲、快乐生活,难怪总是看到阿娜依不时地闪过忧愁的情绪,像是在顾虑、担心些什么。

    一时之间,双方静默不语,韩渭凝视着阿娜依,阿娜依蹙眉低头,猎寮变得安静,直到韩渭开口打破沉默。

    “跟我走吧!”

    韩渭的话,让阿娜依吓得抬起头,韩渭一脸认真的说:“阿娜依姑娘,请恕我冒犯,我……喜欢妳很久了……虽然我在家乡已有娶妻,但那是奉命成婚的,并没有感情,妳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人……”

    向来对阿娜依彬彬有礼的韩渭,突然大胆地伸手抓住阿娜依素白纤细的柔软小手,眼神十分认真,说:“我本来打算若是妳心里还没有意中人,就要向妳提亲的!我会照顾妳一生一世!带妳游遍天下!不知道阿娜依姑娘意下如何?”

    “我……我……”韩渭突然大胆的告白,让阿娜依双颊通红,睁着大眼愣了一会,原来韩渭也喜欢她,让她高兴不已,差点扑上韩渭的怀里答应,只是想起今早母亲的话语,又让她吓得清醒,低下头担忧的说:“可是我……我母亲要把我许配给族里最强的勇士,再过几天,选拔就结束,我就要嫁人了……”

    阿娜依委婉地回绝,但是双手并没有抽离,仍是让韩渭这样握着,这让韩渭看出阿娜依并不想嫁给别人,莫非阿娜依对他也有情意?

    韩渭是第一次追求女人,但他见过苗族人热情直爽的性格,在男女情爱上,若是男方不主动追求把握,就会错失与心爱的姑娘相守!

    “阿娜依姑娘,若是妳心甘情愿,我会祝福妳有个美满的家庭生活,以后妳有什么困难,我也都愿意排除万难帮助妳,但是,要是妳是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这样妳只会觉得痛苦!这点我就不能坐视不管!妳是我的恩人,更是我所爱的人!只要妳愿意跟我走!我一定不会亏待妳!”

    “——因为妳是我唯一所爱的女人!”

    韩渭的话,让阿娜依觉得身子发热、头晕眼花,浑身酥麻的倒在韩渭的怀里,娇喘几声后,才伸手抱住韩渭,颤抖地说:“我、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两人相拥,互许终身,天雷勾动地火……

    隔日一早,阿娜依和韩渭正要一同跨步离开猎寮时,冷不防地射来一支飞箭,将一旁的小黄狗给当场射死!

    阿娜依和韩渭惊呼出声,发现猎寮周围出现穿着麻黄色苗服的苗族青年,个个手持刀械弓箭,满脸杀气,更有一位矮小的中年苗族妇女缓步走上前来,瞋目切齿,面如铁色,让阿娜依和韩渭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冷汗。

    ——东窗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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