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地逃离赫连雪后,华锦媗用扇轻拍心口,缓缓朝前走。

    她默默盘算道:今晚赫连雪受邀去找萧鸿昼喝酒并确认两块玉珏是否同源,以赫连雪今日怼邀月的表现,萧鸿昼势必然十分希望拉他入伙。所以趁此空隙,是不是该将真正的萧太子给换出来呢?

    嗯……

    换吧。

    主意敲定,华锦媗的脚尖瞄向另一处,然后哼着小曲儿、踏着小碎步愉快地朝东宫方向走去。

    **

    “玉郎,你为何这样对我?我们自幼订婚,我一直掏心掏肺地对你,为什么你总是相信别人不相信我?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呀!”被两道铁锁监禁在房中的唐瑶光,当真可怜,整日整夜都在拍门哭喊:“华锦媗,连珏,都是你们这些贱人,都是你们陷害我……”

    所幸婢女和侍卫都被遣散到庭院外,东宫内留人不多,且还全是萧鸿昼的人。

    “萧玉卿”站在廊道听着唐瑶光终于哭到心力交瘁的弱下去,遂遗憾地摇头道:“这位长公主还是在床底间非常**美丽的,只是下了床就实在是蠢得令人发指呀!”

    一旁执着拂尘的潘达公公接话道:“就是,凭她也想算计四皇子?”

    “萧玉卿”啧啧啧地摇头,看今日情形,这唐瑶光怕是要关上好几日涨涨教训,否则迟早坏事。那这几天孤枕难眠,是不是该趁此机会出外喝喝花酒、换换女人呢?可惜心思刚动,潘达公公顿道:“太子,今日事情繁杂,您费心费神实在是辛苦,不如早些歇息吧,毕竟您如今可是举足轻重的角色,您的身体、言行举止都非常重要。”

    “萧玉卿”知他是警告,便不敢忤逆主子之意,只好转身回房歇息。

    没多久,他熄灯上床,潘达公公这才满意地退到房外,命人死守唐瑶光,然后再去向萧鸿昼禀明。只是才刚躺下的“萧玉卿”实在是辗转难眠,怪之怪房内熏香缭绕,仿佛女人体香勾起他体内那种雄性本能,令他实在憋得慌,最后忍不住弹跳而起,快速钻入床底。

    **

    良久。

    良久,房内毫无声息,床底亦无动静。

    一个身影忍不住跳窗而入,轻手轻脚的靠近床榻,然后用剑尖挑起床幔,发现床底空荡无人。他便迅速返回窗台将外面候着的人扶进屋,低声道:“小姐,诚如你所测,人在床底不见了!”

    “看来床底果真藏着机关。”华锦媗蹙眉道,蹲身,手掌拖脸细细观察着这空荡无奇的床底。肉眼看不出,她就直接匍匐钻进去,然后四处敲打。

    叩、叩、叩、嘟、嘟、叩……

    等等——

    嘟!嘟!

    “这片地砖下面是空的。”华锦媗惊喜说道,又摸索在床板某处有个凹进去的小孔,就一边伸手拉住韦青,一边按中小孔,地板迅速翻了个圈,两人直线下坠。只听得“铛——”的那一声,寒光呼啸而过,是韦青的剑出鞘直接插入了墙壁。他反手拉紧华锦媗,用力攥着嵌墙的剑,凭此缓冲落地。

    两人身处一个宽阔的砖石地道中,两侧墙壁嵌有夜明珠,光线充足,而再往前一步有个十字交叉口,看似四通八达。

    在萧宫打造这样的地道绝非易事,至少需要十年光景,而这只外来的千面狐狸居然晓得?华锦媗蹙眉,决定先找到这只贱狐狸再说。于是,地道里瞬间响起细微的吱吱鼠叫声。

    **

    此时,萧宫夜空,月才刚上柳梢头,宫外许多街道都是灯火辉煌。有一条胭脂坊里的灯笼全是红色,照得坊内,远远就闻得噬魂蚀骨的女人香。这条胭脂坊是青楼林立,可谓是男人趋之若鹜的温柔乡呀。

    恢复原相貌的千面狐狸从某间荒废小屋中走出,心情荡漾地跑向一座最负盛名的青瑶院,指名道姓要萧国第一花魁玉簟秋作陪。但老鸨说花魁娘子今夜已有客,赔笑着说还有其他莺莺燕燕等着伺候他呢。可千面狐狸就为了这第一花魁而来,许是这些时日假扮太子入戏太深,忍不住有些膨胀地说谁有胆敢在今晚霸占他看上的女人?

    老鸨见他如此固执血性,拦也拦不住,赶紧小跑跟在后面劝,可是千面狐狸不听劝,直接冲上三楼夺门而入,将里面一桌正在饮酒奏乐的贵人给惊醒了。

    “放肆!你是何人,既然敢打扰本皇子的雅兴?”正捧着脸蛋瞪视身旁美艳女子的萧纪涯,被这声粗鲁的踹门声给惊醒,当即怒吼起来:“喜妈妈,难道你没告诉他们,这里面坐着都是些什么人?”

    老鸨赶紧赔笑脸说:“是是是,都是妈妈我招呼不周,这位爷只是太痴迷我家玉姑娘了,还请四皇子、九皇爷、凤大世子切勿见怪。”说着,赶紧扶着千面狐狸就要好说歹说的劝离,可千面狐狸在看见屋里的萧纪涯就已经后悔了,更别说里面还坐着一个东圣国的赤炎世子、九皇爷两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唯恐露出破绽,他赶紧顺着老鸨的话下台离开。

    萧纪涯于是命人赶紧关门,继续招呼东圣国两位爷喝酒。

    只是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何,从刚刚那人闯门而入后,他频频听见九皇爷规劝凤金猊要趁着“年少多风流、花开堪折直须折”,听喝这几句曾是他座右铭的故人名言时,他就总觉得四面八方凉飕飕、阴森森的可怕,好似有妖魔鬼怪在暗中窥视。

    “这位爷别走呀,没有玉簟秋,妈妈我这里还有许多翡翠、红豆、相思等等美娘子呢……”

    退出来后,老鸨见千面狐狸要走,急忙甩着香帕追赶。

    可千面狐狸对胭脂水粉没有兴趣,更何况这里还有凤金猊那个聪明人在,所以只想赶紧撤退以免节外生枝,得不偿失。正当他急急朝大门走去时,一股魅惑人心的魅香从旁传来,偏厅小门早有骚动。

    常闻女人香的千面狐狸,一嗅,就知道这知道这是一种美艳放荡的极品女人才会释放出来的气息。

    他扭头望看,就见店里所有男子正垂涎讨好地围在一张桌子旁,用尽各种吹捧跟赞赏的话,去恭维桌上侧卧着的那一个修长妩媚的女子。这女子穿着红狐猎装,半侧香肩毕露,风姿绰约,犹如一团烈火汹汹燃烧,轻易撩起男人的原始**。

    千面狐狸眼睛蓦然发亮,这可当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艳尤物呀!他忍不住迈开脚步凑上前,觉得今夜不愁无人伴了。

    老鸨疑惑地愣在原地,自家店里哪来这般绝色了?唯恐是别家店派人来抢生意,正要命人上前质询,两枚金元宝蓦然挡在视线。她放眼望去,全是换灿灿的金子!

    老鸨瞬间又惊又喜,顺着手的主人望去,不由得再倒抽一口凉气,又是一位绝色。一个穿戴素雅的少女,长得实在是娇媚,不仅媚,还很甜,非但甜,还灵气动人,令人不敢有亵渎之意,眉心一点朱砂最是点睛!

    老鸨顿时笑容可掬道:“小姐这是……”多年历练已让她明白当前少女是非富即贵。

    少女薄唇微启,笑道:“实话告诉妈妈,本小姐是来抓奸的,但抓奸需抓双。第一枚是希望妈妈将三楼清空方便办事,第二枚是希望妈妈守口如瓶地善后,毕竟这事对尚未出阁的姑娘来说,着实丢脸。”

    “抓奸?”老鸨再度愣了下,但意识到少女眼神直直瞟向刚刚那位年轻的爷,再细思这“抓奸需抓双”四字,一番脑补后就明白原来是未婚妻来抓未婚夫的奸。可是见钱眼花的她望着这两锭闪闪发光的金元宝,颇是揪心:“小姐,不是妈妈我不想配合您,而是今夜三楼来了几个位高权重的爷儿,妈妈我不敢清呀。”

    少女嗤笑道:“都是些几品官员?”

    敢说这话,显然少女身份也不低!老鸨唯恐得罪高人,遂说她日后还要做生意,不能出卖前来寻欢的金主。

    少女便增多第三锭金元宝,笑道:“妈妈无需担忧,如果两品以下官员可以清,本小姐可为你善后。”

    老鸨见她如此慷慨,口气实在尊贵,但——又咬牙低声劝:“小姐,妈妈我这可是掉了脑袋为您着想,楼上可是我朝三皇子,还有东圣国的皇爷跟世子爷三位。”

    “东圣国九皇爷封元勋?赤炎世子凤金猊!”少女嘴角抽了一下,咬牙道:“萧纪涯带他们来做什么?”

    这姑娘竟敢直呼三位贵客的名字?!老鸨倒抽一口凉气,嘘声劝道:“还能做什么?男人来这种地方自然是寻欢作乐。三皇子可是常客,不过妈妈听说今夜主要是为了给那位世子开荤。”

    “开、荤?!”

    “是的。那赤炎世子嘴唇粉红微白,明显就是童子身,看模样也是十七、八岁,如今开荤也算晚了。”

    “行。那本小姐就听妈妈的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清三楼,只是上楼抓奸时,还请妈妈你别再让多余的人上来打搅便好。否则对本小姐闺名实在有伤,对妈妈你这店也有伤!”少女说道,然后眸光如火地瞪视那对男女上楼。

    这语气、这眼神,老鸨在旁瞅着,只叹这少女也不是善茬呀。原来不是家有娇妻而是家有悍妻,难怪这男人要出来找温柔乡……

    **

    “哎呀,黄老爷你好讨厌呀,今儿怎么这番猴急?”

    “美人别跑,本少爷会好好疼你的。”

    ……

    楼上楼下,廊里廊外,房出房入,到处都是**嬉戏的声音。

    少女用帽檐遮了脸,迅速登上了略显寂静的三楼。她敲千面狐狸两人刚刚进的房间,里面登时传来一声千娇百媚回应:“谁呀?”紧接着是男人迫不及待地沙哑喘气声,两人好似进房就开始忙碌,忙到连起身开门都没时间。

    少女捏了捏额,才那么点时间就进入状态了?她只好再度“笃笃笃”地敲门。

    “爷,看来找奴家真的有事,您稍等嘛,别这么猴急!”女子的声音娇语着。然后是男人未语先笑,嘿嘿了两声,夹带无限邪气,“爷我等不了,这会儿已经耐不住了。”急躁笑声中,娇嚷又起:“爷,别……啊!”

    “……”无奈,少女只能推门而入去,环顾房间之后,踏步走到屏风前,抱臂看着被屏风遮掩后只剩两道不断起伏的模糊身影。

    千面狐狸敏锐地感觉到有人站在屏风后,但气息甚弱、淡淡熏香,这香还含着处子之香,明显是一个不谙武功的小姑娘。他便不在意,只想先狠狠享受怀中尤物再说!而两人衣物从进门走到床榻间早已脱尽,此刻正是肌肤相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难解难分之时。

    少女不由得深眸深幽。

    怀中尤物亦是见惯各种场面,丝毫不介意屏风后观战的第三者,故而尽情舒展四肢,在荡漾中妖娆起伏。

    少女淡道:“隔壁有人,还请速战速决,别太贪玩。”

    “嗯……好吧……您都这般说了……”尤物颤颤呻吟道。听少女口吻,隔壁该是有非同寻常的人物在,自然是办正事要紧!于是揪着千面狐狸衣衫的十指正要松开,却被他突然抱坐起来,一惊一乍,意犹未尽,情不自禁喊出声:“唔啊……啊……”

    千面狐狸嘶声笑道:“玩?现在让爷玩才是正事,以爷屹立不倒的真枪本事,怎么可能速战速决?外面站着的小姑娘,恐怕你是未经人事不懂其中**滋味,不如让爷现在指教你如何?”

    这话,让少女瞬间冷笑地背过身去。

    尤物闻言,眼神亦是有些凛然,她吹起如兰道:“这位爷,你话说得可够放肆呀?”

    浑然不知危险将近的千面狐狸,早被尤物这张艳绝的脸庞给勾了魂,遂涎笑道:“呵,爷有本事,自然敢放肆。小姑娘还不赶紧来试试?”手臂收紧,他面上问得轻柔,热息拂呼着尤物,动作却很激急。

    尤物不由得啧啧感慨:“当真是可惜了,难得遇上一个合胃口的男人,可惜说话不经大脑,怕是待会要哭着喊着叫救命了……”

    “被爷碰的女人,各个都是哭着叫救命……喊着不要停……”纵情**的千面狐狸,笑得有些森冷,可惜使劲浑身解数越发折腾,这尤物的面色反倒越发阴沉。

    “无论奴家对爷再多兴趣,胆敢玷污主子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爷,你要倒霉了……”

    “倒霉?你们让爷倒霉的方式就是爷这样?哈哈,那就尽情让爷倒霉吧,爷会以德报怨,狠狠疼爱你们的!”千面狐狸将尤物圈锁在怀里,似乎就要起身将屏风后站着的少女拉进来。然,一只手蓦然狠狠掐住他的喉咙,待骨头深处发出一声“咔擦”后,他挣扎得往前抓,在撞倒屏风昏倒前,隐约看见屏风那边站着的少女,好似是……华、锦、媗?!

    媚以旋随即**裸地站起身,顾着自家主子那一颗纯洁的小心灵,就朝同样**裸昏死的千面狐狸扔去一张被单遮掩,然后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华锦媗哀叹道:“总门主,你向来就会扫奴家的兴致,小心奴家讨厌你啦。”

    华锦媗瞥回一咪咪的目光,道:“事成之后,这人就可交给媚门主,随意处置。”

    媚以旋顿时掩嘴嗤笑,福身拜道:“这次差不多,多谢总门主赏赐!”

    ——这千面狐狸可是一个采花大盗,他常年沾染女色,采阴补阳,对专门采阳补阴的媚以旋来说,就像一枚十全大补丸,不仅养生美颜还能助涨修为,她怎能放过?

    华锦媗吩咐媚以旋善后,这才退出房间,绕到另一间有喧哗声的房。

    这间房的门也是没关紧,轻轻一推就能推出半道缝隙来。她往里眺,看见凤金猊和封云勋两个大男人被八个脂粉飘香的女子包围,从男女比例来讲,这可不仅仅是左右逢源!

    “这只凤凰鸟如今倒是懂得享受呀!”华锦媗不由得咬牙骂道,但是——“萧纪涯那混蛋在哪?”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不仅躲在门外偷看,还敢辱骂本皇子的名讳?!”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粗大的手突然狠狠拍在她肩上,然后那人酒气熏人地凑近,熏得她蹙眉捂鼻。

    华锦媗扭头斜去一眼。

    萧纪涯一看见华锦媗这张脸,酒意悉数惊退,反射性就要掉头大呼救命。

    华锦媗眼疾手快地将他的嘴巴捂实,低吼道:“你给我闭嘴!”

    萧纪涯仍要挣扎求救,明显是要投奔里面两位爷的怀抱寻求庇护。

    华锦媗遂道:“萧纪涯,你信不信我待会回去就剪你人像,咒你半身不遂?”

    这话颇具杀伤力,萧纪涯瞬间僵怔下来,一副任人宰割的乖乖模样。

    华锦媗这才往里面望去,发现只有一个醉醺醺倒桌的九皇爷,而凤金猊不知何时消失了。她忍不住捏拳。

    萧纪涯赶紧赔笑道:“华国师,这里是青楼,男人来的地方,您怎么也来了?如果您喜欢女色,您早说,本皇子这就……”

    “三皇子——”华锦媗瞪视他一眼:“本座是来抓奸的,你可有意见?”

    “抓奸?”萧纪涯愣了下,立即反应过来说:“不敢有意见!”

    抓奸?那不就是来抓凤金猊么?惨了,这人全是他带到青楼,以华锦媗脾性,自己可是始作俑者呀!他特委屈。

    “凤金猊人在哪?”

    “不是在里面吗?”他往里瞅了眼,发现只有九皇爷一人,又立即垂死挣扎地说瞎话:“这里哪、哪有凤大世子呢?华国师,您是不是思君心切眼花了,凤大世子应该是在宫里,怎么可能会到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喝花酒呢?嘿嘿,嘿嘿……”

    一记阴狠的眼刀剐来,萧纪涯瞬间又招了:“你别生气,里面还有几个小房间,兴许是进房间了。我这就带你进去找找!”他赶紧闪身冲入房间,将里面围着九皇爷的女子统统遣散,再将近三跪九叩的恭请华锦媗入屋。

    九皇爷依旧醉得不省人事。

    华锦媗推门而入。

    萧纪涯在她的瞪视下,四处环顾,最后指着一见右侧那间关了门的房间,颞颥道:“我想应该就在里面吧……”只求神佛保佑,里面千万不要有什么**的情节。可是随着两人走进,软甜娇喘的女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从那小房间里传来,哐当当当,他自觉离死期不远。

    可怜华锦媗才刚目睹一场床战,如今又——

    “世子爷,请先等等。”女子的声音娇语着,“世子爷,别……啊!世子爷,您、您的手……”

    萧纪涯浑身战栗地看着华锦媗,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要拔腿开溜,哪知被她暗中揪了一缕头发,只好疼得呲牙咧嘴地杵在原地。呜呜呜,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啊!世子爷,不行……不行……”房内瞬间传来呢喃娇喘,一阵阵的灌入耳中,听得华锦媗面色铁青,听得萧纪涯都想跪地求饶了。他结结巴巴道:“这里面太过分了,想不到凤大世子仪表堂堂却……不行,我、我得进去批判他们……”

    “你给我呆着别动!不要告诉任何人说我来过这里,否则我照旧剪你人像、打你小人!”华锦媗烙下这句狠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纪涯看得出她怒火燎原,头上几乎要冒出烟来了,也不管小屋里有多么的“不行”“不行”,他赶紧踢门进去,却见——

    咿?!

    跌跌撞撞冲进房的萧纪涯蓦然冻住,凝成一个尴尬的站姿。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出乎意料的境况,只见床榻整洁无人,倒是旁边茶几坐着一男两女,三人衣着整洁,一个喝茶,两个斟茶,然后三人相敬如宾而坐。这与他们刚才窃听时想象的画面,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呀!

    萧纪涯忙道:“不好意思,本皇子不小心闯进来,你们继续、继续……”

    “继续什么?她不是都走远了吗?!”凤金猊喝尽杯中的好茶,然后怒地起身走回刚才喝酒的厅堂。

    萧纪涯见他直接站在窗台往外看,似是在喧哗街道寻找什么。虽然答应了华锦媗不能说,但是以凤金猊此刻口吻,萧纪涯决定试探道:“凤世子,你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是什么意思?”凤金猊回头狞笑,“刚刚三皇子在门外喊了第一句,本世子就猜到了。既然她要来抓奸,那本世子就让她抓,可是……”她居然没反应?凤金猊眼角抽搐,不知是怒是悲。

    萧纪涯只能头疼地抚额,原来就只有自己蠢在瞎紧张!为了小命,他决定日后远离华锦媗,远离凤金猊。

    好吧,这花酒自然是喝不下去,至于女人就更没兴趣碰了,凤金猊和萧纪涯于是各自一侧将醉倒的九皇爷带走。

    华锦媗躲在隔壁房间目送三人离去,抚着脖间戴的金锁,不由得歪头笑了一声。

    ——床第间怎么可能只有女声没男声?

    凭借刚才小房间里仅是女子对话,她就猜想凤金猊或许知道自己来了才故意演出这一桩,所以她必须赶紧走,以免两人打了照面就真走不了。对于凤金猊,她从未不放心。

    **

    “这只狐狸是该醒了!”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突兀地放了一张宽大的紫檀华椅上,中间置有茶几,左边坐着秦拂樱,右边坐着华锦媗。刚刚那一句话,出自秦拂樱之口,马上就有人提着一桶冰水泼醒锁在木架上的千面狐狸。

    千面狐狸咳嗽地醒来,明白自己已成阶下囚,张口就要咬牙自尽时,发现嘴里塞了一只臭不可闻的鞋子,齿缝死活合不上。

    “董二爷是吧?我已命人拔走你嘴里的毒牙,保险起见怕你咬舌自尽,还塞了一枚刚从粪坑捞起来的鞋子。所以——”华锦媗勾唇,薄白的唇微微扬起:“你别咬得太大力,不然会吞掉些什么。”

    一旁的秦拂樱直皱眉,难怪地牢有股难闻的味道。

    千面狐狸前刻才在温柔乡出来,此刻如此腐臭煎熬,当真是煎熬,忍不住呜呜呜地反抗,脸色非常难看。

    秦拂樱厌烦地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问道:“锦媗,你把他弄过来做什么?不是说好直接对调吗?”

    华锦媗笑:“只是意外发现东宫床底藏着密道,而他居然知道,就先抓过来拷问一番再说。”

    “东宫床底有密道?”秦拂樱愣了下,瞬间正襟危坐,半眯的眸有着兴味,直接命人拆了千面狐狸的下巴,然后拔出鞋子质问。可这只千面狐狸连死都不怕,又怎么可能泄密?秦拂樱于是让华锦媗先退下,对付这种嘴硬的人,他需要用点特殊手段!

    华锦媗“哦”了一声,就起身去地牢外面转了转,没多久,就发现秦拂樱好整以暇地走出来。“招了?”

    “招了。”秦拂樱勾着唇,“萧鸿昼姓萧,这座萧宫本就是他的大本营,他多年以来命人悄悄在宫底挖掘各种四通八达的密道,神不知鬼不觉,就为了有朝一日需要。而这只千面狐狸是无意间看见萧鸿昼翻阅密道图,隐约知道东宫床底下藏有一个开关,今夜**熏心,就凭借部分记忆才走得出宫。多余的,他就不知了。”

    “有朝一日需要?”华锦媗挑眉。两人笑笑不语。

    秦拂樱道:“我立即下令命人摸清萧宫地底的密道,你即刻把人送回宫中,切勿误了大事。”

    “这还用你说?”华锦媗回道,然后喊出韦青将千面狐狸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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