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床幔放下来,我盘膝坐在床上,慢慢将神念沉浸在紫府之中,仔仔细细地看着身体中的每一个变化。

    首先,原本的灰色神力已经变成了完全的莹白色,犹如那次梦中的一般,将整个紫府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我将神念沉浸下去时,感觉到的,竟也同那次梦中的一样,如同置身于一片棉絮之中,柔软又温暖。又犹如置身于一片荒凉的沙漠中,孤寂又寒冷。

    这两种极端的感觉真真切切的传递到我的神念中,让我更加疑惑,更加迷茫。

    忽然间,我又发现,原本旋转在紫府中,即便是混沌之力变成神力的时候都没有改变的八卦完全消失,让我的紫府变成完全白茫茫的一片,犹如在梦中一般,除了入眼的白色,什么都看不到。

    我将全部的神念都聚集在紫府之中,希望能找出一些头绪来。

    陆压道君说过,神力的承继是冥冥中注定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我知道,他并没有告诉我全部的真相,所以便更加疑惑,所谓的冥冥之中,到底指的是什么?

    为什么我会被选中,这是巧合,还是有别的不知名的原因。而且,并不只是承继神力这一项而已,如今我身体内的变化虽然有巧合的一面,可是那个神秘奇异的禁制却绝不是巧合,若是我猜的不错,那个禁制或许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在了,只是我并不知晓而已。

    若是如此,那个禁制会是谁放在我身体中的呢?

    想到此,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若是我真的如陆压道君所言,是玄女的女儿,那么我的父亲是谁呢?为什么玄女要将我放在妖魔界,而且,听陆压道君说,玄女同女娲交好,女娲上神也并不是妖魔界之人啊,她的下属火狐夫妇为何又会在妖魔界呢?

    难道是……我的脑子里飞快闪现出一个念头,整个人瞬间愣住。

    玄女娘娘不将我托付给陆压道君,应该只有一个原因,她同陆压道君有矛盾,或者是,我的存在或许是不能被陆压道君所接受的。这样的话,原因可能便是同我那个神秘的父亲有关系。

    我涉世未深,可是凭着看过的那么多话本子上面的各种各样,或曲折离奇,或海枯石烂,肝肠寸断的****故事,只能做如此的推断,并且,我真心的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那么,我身体里的禁制会不会同玄女或者是我那个神秘的父亲有关系呢?

    想到此,我沉浸在紫府中的神念稍稍停了停,觉得自己的推断颇有道理。如今的我好像陷入了一片迷宫之中,又像是某个不知名的眼睛盯着的囚徒,所做的一切都好像在被别人操控,如今甚至连心性都完全改变。

    我不知道这样诡异的事情到底是谁可以做到的,但是,尽管我的心里这样明白,可是另一方面却又对此没有太多的感觉,就好像我是被关在自己的身体内一般,明明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可是却不能做出反应,那些感觉似乎被什么切断了,只在我心里留下唯一的念头,那便是,打开众神封印!

    即便是现在,我虽然明知道自己应该尽全力查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从情感上而言,却并不觉得有多么必要,这样矛盾的感觉将我弄的烦躁不安,神念都随之产生了狂躁的波动。

    紫府中终于有了稍稍的变化,如同雾气一般的白色真气稍稍浮动起来,我下意识的用神念去控制它们,竟真的有了些反应。

    浮动起来的白色雾气随着我的神念慢慢转动,继而运行到我的四肢百骸,那种温暖而强大的感觉充斥在我的每一条筋脉之中,我的意念微动,雾霭涌动,似乎更加浓密,渐渐的,竟开始变得有些粘稠,好似液体,又好像光柱。

    我可以感受到体内的力量是多么强大,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可见,甚至连屋外站着的花奴和月奴的道行,修炼的何种法门,破绽是什么,我都可以感受得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强大让我震惊,又隐约有些不知所措。

    所有的情绪都是短暂的,我收回神念,紫府内的白色真气慢慢沉淀回去,刚才那样的感觉又全然消失不见。我怔愣了半响,寻思着,这样也好,若是时时刻刻都有刚才那样的状态,倒有些打草惊蛇,譬如现在这种情况,我虽然做了太元宗的宗主,可是我也明白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而且,依现状来看,鸿钧并不信任我,杨婵和整个太元宗的人对于我而言,都是陌生的,也没有任何一人可以让我信任,我的一举一动也都处于他们的监视中。

    所以,想要查清楚这太元宗的秘密和如何打开众神封印,都得从长计议。

    我将神念从紫府中退出来,目光落在手腕上的手环,屋子里没有掌灯,手环在窗外透出的月色下泛着莹莹的粉色光亮,让每一朵私语花都晶莹剔透的美丽。

    我的目光顿住,心底生出些怪异的念头,西华的脸莫名其妙的在我眼前闪过,让我又愣了半响,心里更觉得怪异,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响起他。

    垂眼打量着手上的手环,伸手触摸,却心里猛然一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心头抚过,模模糊糊,似乎是一道光,又似乎是一个声音。

    我诧异地再看着手腕上的东西,只觉得这手环有些古怪。想起杨婵所说的话,即便是鸿钧老祖指定来接任太元宗宗主的人,也是必须经过这手环的认定才能成为太元宗的宗主的。

    那么这个意思不就是,太元宗并不如我所想的那般,是由鸿钧老祖所掌控的,他也有不能决定的地方,那么这太元宗岂不是另有秘密。

    试探着用神念潜入这手环中,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再试着将它从手上卸下来,也是脱落不下,再仔细瞧着,又觉得这东西并不散发任何仙灵之气,可是又什么都感觉不到,这便更加奇怪。

    抬眼看看门外,花奴和月奴依旧站在门外,丝毫没有懈怠的意思,我想了想,掐了个诀,将枕头变成自己,留在屋里,自己动用白玉核桃隐了身,从窗外溜出屋子。

    手环却在我出了屋子的时候亮了亮,我惊奇地看着,伸手摸了摸,脑中竟忽然出现了一副画面,似乎是太元宗的某个地方,想仔细看清楚,却被一道亮光逼退出去。

    我拧眉瞧着腕上的手环,觉得这手环似乎是想告诉我什么事情,可是却并不能完全透露,我想了想,循着脑中残留的一些影响,开始找寻那个地方。

    夜晚里,整个太元宗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路上时不时可以看见几个巡视的太元宗弟子,神色木讷,依旧是原先见过的那个样子,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无意识的游荡着。

    看到这些弟子,我忽然想起来,配给我做侍女的花奴和月奴并不是这样的,她们并不神色呆滞,看起来也很正常,这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想了想,稍稍运起体内的真力,神念化作细细的丝线缠绕到一名巡视的弟子身上,小心翼翼的查探他的修为和修习的法门,竟真发现了一些不同。

    花奴和月奴体内的真气同这些弟子的真气属性都相同,可是花奴和月奴的道行却高深了很多,由此,我猜想,或许这太元宗的功法在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能真正被各自所掌控,也就是说,可以如花奴和月奴那般,变得正常。

    这么一想,便更觉得这太元宗怪异,这样的功法,是谁传授给这些弟子的,显然并不是杨婵,那么是鸿钧老祖吗,还是另有其人?

    我将神念收回来,继续前行,找寻刚才一闪而过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地方,可是找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其实这太元宗并不是很大,比起阐教而言,这或许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建筑虽然奇特,可却并不神秘,一目了然,这么大的地方,我稍稍用些步法,很快便走了一遍,除却杨婵的屋子我没有去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我有些失望的时候,手环又亮了亮,这一次我清晰的感觉到手环似乎是有意识的活物,那种有些亲切又有些怪异的思想在我脑海中浮现,脑中瞬时展现出一幅路线图。

    我正想再深入的了解,那些感觉又全然消失,好似没有出现过一般。

    我皱起眉,回想刚才脑中出现的路线图,竟发现这图是指向我之前所在的屋子的,便忙往回赶。

    从窗子回到屋里,床上躺着的枕头依旧是我的模样,花奴和月奴依旧站在屋外,一切正常,她们并没有发现什么。

    我并不急着显出身形,在屋子里慢慢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目光最终落在屋子一面墙壁上画着的一副山水图画。

    似乎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那幅画显得有些老旧,水墨也是斑驳的,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这样的屋子显得有些陈旧。我本以为太元宗的建筑因为太古老,所以屋子显得有些陈旧,但是刚才在屋外转了一圈,却发现并不如此,其他的屋子都很整洁,甚至普通弟子的屋子都比这间来的崭新。

    杨婵让我住这间屋子,或许是不想我太过嚣张吧。可是又转念一想,既然别的屋子都可以保持的很完好,那么为什么唯独这间屋子尤其的破败呢?

    心里疑惑着,摸着墙壁上的山水画,那画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画上的山水也很是普通,如同我在凡间的客栈中见过的那些装饰品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我却觉得,这幅画有些古怪,可到底是什么呢,却又说不上来。

    正想着,手环在这时候又忽然亮了一下。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强大吸扯力,将我吸进墙面去,眼前一花,墙面竟变成水面一般,将我吞没。

    仿佛水流流过全身,一眨眼,脚底又踩到了实地,突如其来的明亮光线让我的眼睛稍有些不适应,停了半响,慢慢睁开,模模糊糊的看见,眼前的景象竟真的是之前墙面上那副山水画所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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