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箔上面画着古怪的图案,曲曲折折似乎是图腾,样子无比狰狞,和蟒蛇有几分相似,不过,头部的地方被人硬生生撕了去,也就很难确认是什么鸟兽。

    宋琴琴接过金箔,转着反复观看,接着说:“这会不会是我爸他们在蛇岛上发现的秘密呢?那张牛皮纸,可能就是去蛇岛的地图。”

    “可能是吧!这地方太阴森了,我俩赶紧回去吧!”我说着就要离开。

    “不,我还有事情要做!”她说着走向了熄灭了火堆,用一根木棒拨动着。

    我这才意识到,宋琴琴妈妈的尸体,还在灰烬下面。

    搬弄了大半个小时,幸亏压的不是很严实,终于将红柜子弄了出来。

    柜子被烧掉了大半,红姐的半个身子被烧得焦黑,让人很是不忍。

    宋琴琴哭泣着,然后抚摸着红姐的脸。

    “琴琴,别难过了,将你妈妈拉回去殡葬了吧!”

    “不,不用殡葬了,我妈的坟墓就在玫瑰公墓,她说了,她死了埋在那里就行……”宋琴琴伏在冰冷的尸体上抽搐着。

    夜风凄冷,我和宋琴琴抬着红姐的尸体,阴森的树林似乎是一座牢,里面圈养着无数的阴魂。

    二人将红姐是身子抬到了一间白房子,墙角有一个破旧的冰箱,宋琴琴打开冰箱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

    “你要把尸体放到冰箱里?”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宋琴琴。

    “嗯!”她轻声一句,低着头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取了出来。

    等将尸体放进冰箱关上时,感觉怪怪的,至于那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做完了这一切,宋琴琴坐在床上开始发呆,将头埋在胸前一句话也不说。

    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天蒙蒙亮了。

    一个老大妈穿着橘黄色的工作服,在清扫落叶。

    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和宋琴琴商量了一下,决定装扮成清洁工,然后用垃圾车将红姐尸体运出去。

    宋琴琴死活不同意,说被发现了就严重了。

    如果被抓起了,可就死定了,永远也别想出去了。

    “你胆子也忒小了,抓住可说抓住的话,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

    她禁不住我说劝,耳根子也软了,就答应了下来。

    午间的时候,趁着几个清洁工不注意,将她们的衣服拿了,然后和宋琴琴急忙换上,找了垃圾车装了尸体。

    天还是阴着脸,浓云密布,说不准就会下雨。

    我给宋琴琴鼓了半天气,她勉强答应了,却又犹豫不决。

    “你到底怕个啥!出事了我顶着还不行吗?”我索性拍胸脯保证,这才让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真是的,好像这里的人真的会吃人似的。

    推了车,宋琴琴拿着大扫帚走在我身后,反正戴着头巾,也不怕被他们认出来。

    路过那道大铁门的时候,我开始紧张。

    尤其是那两个凶神恶煞的保安,看着不是善人。

    越过了那条红线,终于迈出了东区,我松了一口气。

    这时,背后的保安突然喊道:“喂!你们俩先停一停!”

    我的心脏腾腾乱跳,心想不会是被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吧!

    我低着头,宋琴琴更是不敢说话。

    “这边有些垃圾,你捎上吧!”右边的大胡子指了一下旁边,那里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餐盘饮料瓶等。

    我点点头,然后收拾了拉着车就走。

    那两个保安倒是没有追上来,这让我感到几分庆幸。

    刚走到运动场那边,一个白大褂走了过来,然后盯着垃圾车看了许久。

    “咦?你们俩个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好像没见过啊!”那人戴着眼镜,下巴上一颗黑痣,眼神很是犀利,虽然是医生,脸上却带着几分凶气。

    “我妈妈病了,我和妹妹顶替一天!”我接话道。

    那人哦了一句,这时一个护士走来:“冯主任,您签一下子!”

    原来这人是精神二院的管理层,我不敢耽搁,趁着他签字的空当和宋琴琴脚底抹油,不等他回过神早就出了医院大门。

    当脚踏出精神二院的时候,我感到浑身舒服了,就像久病康复一般,虽然是阴天,心底却升起了太阳。

    殡仪馆里,红姐静静地躺在恒温棺中,虽然经过了化妆,但烧焦的部分隐隐可见,还是不由让人毛骨悚然,不敢多看。

    按说是要守灵三日,但是殡仪馆最近死的人有些多,临时通知第二天火葬。

    我和宋琴琴昨晚一夜没合眼,就在灵堂守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宋琴琴买了盒饭,随便吃了几口,在这种地方,实在没有食欲。

    唉!

    一个人,说死就死了,而且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可能这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吧!

    看着恒温棺中的尸体,我莫名的感到悲伤。

    亲人会离我们而去,活着的时候不曾珍惜,死了却留恋,这就是人之常情。

    殡仪馆里面工作人员很少,右边有化妆间,左边是停尸间,在后院是火葬场,一条龙服务。

    这家殡仪馆的名字叫幸福世界,可能是让家属安心,死了的人,都去了他们的幸福世界。

    灵堂上挂着白布条,挂着一张巨大的黑白遗像,是红姐尸体化妆后照的,我越看越觉得狰狞。

    供果前面插住三炷香,宋琴琴披着丧服,是殡仪馆租来的。

    这种丧服是连衣的,斗帽直接戴在头上就可以了。

    其实,在我们家乡这一代,尤其是农村,根本不用这种丧服。

    老人死后,不论男女都要用白布裹鞋。

    而且不到三周年,是不会转世投胎的,所以鞋子上缝的白布不能撕掉,不然就会撕烂死人的脸。

    孝子头上戴麻纸号帽,腰间系上白布条,重孙之类的,还要用红布做号帽。

    女的则是头上戴白布号帽,腰间扎上裹了白纸条的麻线,双腿缠白布裹腿。

    而殡仪馆里就没有这些,有只定制好的丧服,一穿就了事儿。

    纸盆烧着冥币,还有一些木香,整个房间被烟气缭绕着,朦朦胧胧的有些骇人。

    棺材里面一个毛茸茸的的东西蠕动着,不知道是眼睛花了怎么的。

    我使劲揉了两下,然后朝着恒温棺看去,那东西确实存在,不过不是透明棺材里面的,而是在棺材的另一边,通过棺材,正好能看到一条拇指粗的长尾。

    看着和老鼠尾巴似的,不过毛色是青色的,看着不像凡物。

    一般老鼠,都是灰色的,也有一些白鼠,但是青色的就相对少了,估计这家伙都快成精了。

    野物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反正也没有什么大害,偷吃供果什么的,就装作没看见得了。

    奶奶常说,野物不能带到正堂,会冲煞,惹到家神爷。

    而且,野兔子,黄鼠狼什么的,跑进家里一律不能打死,而是要赶出去。

    蛇更是不能打,而是要保护,因为那是护庄蛇,打死不吉利。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说起来能有一箩筐。

    什么不能指着彩虹,指头会肿。不能用檐水洗手,不然手背会长疙瘩。夜里走路,不能拍人的肩膀,会打灭三昧火。

    走山路,进森林,不能直接叫名字,而是要喊外号,生怕被山精野鬼勾魂。

    不过,对老鼠却似乎没有任何忌讳,耗子药,铁猫夹,拉电丝,各种招数都有。

    看着眼前的青毛大老鼠,我却不敢动手,因为我嫌老鼠恶心。

    有人看见癞蛤蟆恶心,有人看见蚯蚓恶心,我就是看到老鼠恶心,没办法。

    那年秋天,表叔带来了一坛子咸菜,一条条的吃了个美,吃完之后,才知道是用蚯蚓腌渍的。

    不过我对蚯蚓倒是不反胃,毕竟肚子里面都是泥土,那一层皮肉清洗一下,还是蛮干净的。

    老鼠这东西就不一样,见什么都吃。

    垃圾桶,地沟里,下水道,想想都觉得恶心。

    曾经有人在下水道眼里放了老鼠药,一小时毒倒了十多只,可见老鼠是下水道的常客。

    那只青毛鼠双眼通明,来回打量着,似乎在试探我们的耐心。

    这蹩脚的畜生,竟然有些灵性,看来青毛不是摆设,必定是活的时间长了,对人有些许了解。

    “老鼠!”

    宋琴琴瞧见了青毛鼠,一下站起来拿着手里的搅火棒就打。

    我要劝已经来不及了,那只老鼠被棍子打了一个趔趄,但所幸没有打死。

    拧巴了一下身子,然后翻了个身竟然呲牙怒视,吱吱了两声从大门里跑了出去。

    “你干嘛要打它呢!”我没好气的看着宋琴琴说。

    “老鼠就是该打的东西,不打,样供着啊!”宋琴琴翻了个白眼,然后蹲在地上继续烧冥币。

    虽然只是一只老鼠,但我心里总感到几分不安。

    记仇的,不光有人,动物记仇更是难缠,更别说这种青毛大鼠了。

    小时候,在乡下上学,邻居张小军掏了一个马蜂窝,结果被马蜂活活射死了。

    还有陈春海,端午节在山上采花扎花环,打死了一条黑蛇。

    结果几天后,一家人莫名其妙都死了,派出所的在他家大炕下,挖出了三十多条黑蛇。

    这种事情很多,数不胜数。

    青毛老鼠走了,我感到浑身开始发凉,背脊一阵一阵的,脚底板也直冒冷气。

    右边房间突然咔的一声,二人立即警惕了起来。

    右边是殡葬师的化妆间,能有什么东西呢?

    化妆间就是死人化妆的,鬼气森森,殡葬师不可能大晚上呆在里面。

    难道是老鼠在作祟,不会报应这么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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