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忘忧还没起床,就听门外传来说话声,仔细听来,竟是妫奴和螺祖在叨叨着什么,不一会,子洛也混杂进来,像是说着什么当日出门不吉利。

    忘忧推开房门,妫奴迎来上来,进言道:“忘忧哥哥,我今早用龟板卜了一卦,竟然是大凶之象,要不咱们再等一日出行,如何?”

    “吉凶自有天数,可不能再耽搁在此了,莫管前路艰险,吃罢早饭便出发吧。”忘忧摇摇头,没管妫奴的劝告,执意要走。

    妫奴低下头,小声言道:“好吧,不过路上要多加小心为好。”

    螺祖和子洛将吃食摆上饭桌,大家围坐过来,简单吃了些。

    临出门时,妫奴握着螺祖的手说:“奶奶就拜托给你了,等我学成回来后,定会加倍偿还你和大家的恩情。”

    螺祖并不多言,而是使劲握了握妫奴的双手,又重重地点点头。

    离开村落,妫奴问道:“去往南诏国,怎个走法?”

    “取道风凌津,再往南诏国。”忘忧回道。

    妫奴笑了,说:“去往风凌津,不必过河的,咱们还得划过桃花渡,沿着河边直走便是了。”

    子洛抢白道:“我们这不想找个村子落脚吗,你以为我们会迷路啊?”

    妫奴淡然一笑,没吱声。忘忧白了子洛一眼,子洛又道:“就是嘛,咱们不想再啃干粮,才过河见到的螺祖。”

    来到河边,那条木舟还在这边,忘忧解开缆绳,让她们俩先跳入船中,妫奴却让着忘忧先上船,由她来摆弄这些杂事,忘忧也知妫奴常年在此居住,必然会撑篙划船,便没多推让,就飞身落船。

    妫奴落落寡言,不声不响地忙乎着,子洛低声对忘忧说道:“你看这妫奴,性情像不像子晴?”

    忘忧也有同感,只是压在心底而已,看着妫奴的一举一动,心中却有些思念起子晴来。

    妫奴撑篙而起,忘忧和子洛分坐两侧的船头,忘忧望着金鸡青龙山的独角洞,心中五味杂陈,李寡妇说他杀了独角兽,到现在还是似梦似幻,不敢认定真是自己所为。

    而子洛的目光却落在了忘忧的身上,那一袭白衣素裹,身背长剑,双手轻扣在背后,举目远眺,俨然就是行侠仗义的侠士风范,子洛贪婪地盯着忘忧的背影,爱意涟涟地神情,依依不舍地眼眸,都如云絮般落入妫奴的目中。

    突然,河面上战鼓雷动,不知何时从水中钻出一列虾兵蟹将,领头的便是那东海龙王。

    就听那龙王大喝一声:“砍杀吾儿的贼子,想跑了不成?”

    忘忧听罢,心知麻烦来了,听闻那独角兽乃是东海龙王的第九子,昨日又有那气宇不凡的中年商人假意路过西陵,现在想来,必是那龙王所变。

    子洛却狡辩道:“我们何曾杀你的龙子,不要血口喷人好不?”

    龙王却摇身一变,正是昨天的那位中年男人,嘴中喝道:“还有何话说?”

    忘忧先施一礼,言道:“我乃昆仑弟子,却不知何时斩杀了独角龙,若真是在下所为,任凭你的处置,绝不二话。”

    忘忧此言,是因道家与仙家同气连枝,不想由他而起,伤了两家的和气,更怕子洛和妫奴受了株连,被那龙王害了性命,那龙王真要是拿出证据,只能随他而去了。

    那东海龙王哈哈大笑,又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昨夜吾儿托梦于我,正是你假托梦境,砍杀于他在那独角洞中,那李寡妇也是个亲眼所见的证人,还想抵赖不成?”

    “那好,只要你放过我的这两位朋友,我便束手就擒,随你如何处置都行。”忘忧回答得落落大方,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这倒出乎了龙王的意料。

    “好,我答应你,此事本就与她们俩无关。”龙王也被忘忧的浩然正气所折服,随口便应允了。

    子洛连忙又护在忘忧身前,厉声叫道:“若想带走我师兄,那就先杀了我。”

    妫奴见子洛舍命护着忘忧,心中念道,这个傻妹妹啊,仅凭你血肉之躯,焉能挡得住龙王的龙拳龙脚啊。

    忘忧低头劝道:“子洛,别逞强,我随他一去,那龙宫也未必就是龙潭虎穴,想取我性命,也得拿出见得光的道理来,你和妫奴不要管我,直接去往南诏国,将子晴安全带回昆仑山,师尊之命不可违啊。”

    子洛此刻哪能听得下去,却不为所动,依旧昂着头,立在忘忧的前面。

    龙王有些恼羞成怒,喝道:“你个小妮子,本王原想放你一马,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连你一块收拾了。”

    说着,就要抬手出招,忘忧见状,喊道:“且慢,请让我劝她一劝。”

    没等忘忧开口,妫奴走上前来,直面对着龙王,沉着地说道:“龙王,你可知独角兽为何被杀?”

    东海龙王确不知他的九儿子所作所为,有些诧异地盯着妫奴,没言语。

    “我乃西陵圣女妫奴,家便在此,那独角兽藏身于独角洞,与那李寡妇勾搭成奸,还夜里常常出来****妇女,使得西陵百姓不得安生,更可恨的是,还害死了几个姑娘的性命,可以说是无恶不作,早该伏法被诛,恰逢昆仑义士到此,替天行道,有何罪过可言?”妫奴义正言辞,说得龙王大惊失色。

    “吾儿何至于此,本王为何却不知?”独角龙在龙宫的作为,龙王尚有耳闻,却真不知他去人间作恶,但妫奴的一席话,也真撼动了龙王的心脉。

    妫奴见龙王有所惊动,便又言:“请龙王最好放我们过去,若是你儿所为被那天帝知晓,必将降罪于你,判你个管束不严的罪过,看你如何收场?”

    “这..”龙王似是有些怕了,但又不甘心,强词夺理道,“就算吾儿行为有失,那也得由本王来教训,你们何故不分青红皂白,斩下他的头颅,今日他必须随我去往龙宫,我要他说道一番。”

    妫奴心知,那忘忧若是跟他前去,必是凶多吉少,便说:“你也知道,忘忧哥哥乃是梦中杀得独角龙,谁能在梦中控制住自己的言行,你能吗?失手为之,情有可原,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把事情闹大为好。”

    龙王被妫奴驳得哑口无言,龟丞相在旁边帮腔道:“你口口声声言道,说我们的九龙子行为不检,有何证据,总不能听你们的一面之词吧。”

    “说的是呀,吾儿的所作所为,只听你的一口之言,谁能作证?”龙王立刻来了底气,声音又大了起来。

    子洛叫道:“你们可派人去查访啊。”

    妫奴一听,心中叹道,唉,这小丫头口无遮拦,今日看来,万难脱身了。

    龙王心中大喜,说道:“那就好,先将他们押入龙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待我前往西陵走访百姓,若真如他们所言,便放过他们,要是他们信口雌黄,那就将他们千刀万剐,为吾儿独角报仇雪恨,绝不轻饶。”

    忘忧也觉察出子洛刚才的冒失,并深为妫奴的辩才和沉稳所打动,但此时多言已无益,只能听凭龙王的发落,去往龙宫等候消息。

    忘忧还想将子洛和妫奴留在岸上,龙王却不干了,说:“刚才尚可,此时却不行了,若是吾儿乃清白之身,那她们两个也犯了栽赃陷害的诽谤之罪,与你同责,安能轻易漏网?”

    随后,忘忧他们和龙王一干兵将消失在河面之上,大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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