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之夜不过担个虚名,新娘子却不急不恼,十分贤惠。 。

    第二日一大早,便柔声细语、轻手轻脚地亲手给白纤尘擦脸擦手、倒茶喂饭。

    白纤尘闭眼装死。

    等白纤尘能说能动,已是晚饭时分。

    瞅瞅新娘子不在,白纤尘黑着脸脱了新郎礼服甩到床上,跌跌撞撞地出了洞房。

    抬眼看见满院子的红绸和喜字,恍若隔世。

    白纤尘怒气冲冲地来到一进院,不等发飙,老仆便上前报:“年关已近,老家主怜您新婚燕尔,午饭后已启程各地巡查去了,归期未定……”

    白纤尘气个倒仰!

    老爷子害怕自己秋后算账,竟然脚底抹油溜了……

    其实,白老爷子就在不远处的平西王府。

    知道肖瑶满了月,老爷子便上门求医来了。

    因为,老爷子真病了,还挺重的。到底已经是七十岁的人了,又曾经中过风,能坚持到现在,实属难得。

    肖瑶边给老爷子号脉,边劝慰:“子孙自有子孙福。您就少操心吧,身体最重要!”

    白老爷子摇摇头,“我也活不了几天了!”

    “爷爷,别说丧气话。您且得安安稳稳地活着呢,孙媳妇都娶到家里了,这不就等着抱重孙子了嘛!”

    肖瑶道:“若是您倒下了,白纤尘一个人撑着白家偌大的家业,您能放心吗?”

    “就是因为不放心他,这不急着给他娶妻了吗?”

    白老爷子眼神慈爱地看着肖瑶,有些意犹未尽地说:“新媳妇跟你相像,是个能干的。这才……”

    肖瑶自然知道白老爷子的言外之意,却不打算接着说下去。

    自己哪里能干了?不过是逼到这个份上了。

    白纤尘看着是个浪荡公子,其实很有城府。白家家业那么大,这么些年也都有条不紊地过来了,没有个能干的主母,白纤尘一样能把白家守住。

    当然了,有个能干的妻子和实力雄厚的岳家帮衬,白家的生意会做得更好。

    肖瑶笑着说:“爷爷,您老身子尚可,方子我再给您调调吧。”

    见肖瑶转移了话题,白老爷子暗暗叹了一口气。

    明知道对不住孙子,可是也不能任由白纤尘这小子孤独一生。

    自己早已经风烛残年,说不定哪天晚上睡下便再也醒不过来,白纤尘更无法无天了!

    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虽明知道他不喜欢,还是给他娶了妻。

    新媳妇虽不如肖瑶这丫头,倒也能干又贤惠。

    但愿两人相处的日子久了,能有些情谊,再生个一男半女的,自己死了也有脸去见白家的列祖列宗。

    白老爷子拿着药方,心思百转千回,行动便有些迟缓。

    肖瑶见老爷子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单薄消瘦,看起来当真很不好了,心下也有些黯然。

    人总是要死的,生前挂念着的事,能做多少便做多少吧。

    虽有些遗憾老爷子乱点鸳鸯谱,唉,说到底,这个时代能有几个情投意合的男女结为夫妻?还不都是盲婚哑嫁?!

    自己算是幸运的啦!

    恐怕这也是轩辕离和薛昊等人,明知道白纤尘被逼成婚,却仍然无动于衷的原因吧?

    ……

    白纤尘自新婚之夜便再也没有回过自己的卧房。

    恐爷爷担心,也怕他啰嗦,白纤尘竟老老实实地和新娘子住在了一个院子,人也轻易不往外跑了。

    每日勤快上工,晚间早早回家。每天就在京城的几家铺面里打转,不是查货便是对账,竟老老实实地呆在了京城。

    惹得薛昊和轩辕离取笑他,“潇洒不羁的白家少主娶了个悍妇,竟成了惧内的……”

    白纤尘也不辩解,因为白老爷子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实在不敢再离家了。

    办妥了白纤尘的婚事,白老爷子提着的心劲儿一松,身上的病竟汹涌而至,很快便卧床不起。

    御医和肖瑶都束手无策。

    今年京都的冬日十分寒冷,罕见地下起了大雪,室外滴水成冰,不少久病的老人去世。

    白老爷子也没有挨过这个冬天,过年前几天,竟也走了。

    白纤尘哀痛欲绝,办完老爷子的丧事后沉默了许多,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

    虽然和自己的妻子依然疏离客气,却也有时候会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肖瑶也见过那女子几次,是个端庄大方的美丽姑娘。

    她有时候会来妇产医院隔壁的松鹤堂,看行事做派,颇有些白家主母的威仪。

    听说账目也是极为清楚的,看来,在娘家当大小姐时,便是个管事掌家的。

    肖瑶其实很欣慰,暗暗替白纤尘高兴。

    但愿两人日久生情,以后琴瑟和鸣,自己心中也好受些。

    ……

    年底的时候,肖靖因为官员述职回到了京城,自然还是住在平西王府。

    轩辕翊快半岁了。

    第一次见到轩辕翊的肖靖,悲喜交加,因为,这个孩子虽是个男孩,却长得跟肖瑶很像!

    轩辕离看着脸色不明的肖靖,低头喝茶。

    还是肖瑶打破了沉默,“阿煜和小娜一家好吗?”

    肖靖回神,沉声答道:“嗯,很好。”说完,稍一犹豫,还是说了:“小娜在图州开了医馆,每天很忙。”

    “嗯。”肖瑶看着肖靖,微笑着点头,“小娜说过,厉儿大了,她是要出去行医的。”

    “坐诊也好,有一身好医术,闲着也是浪费。再说了,在王府呆着也挺无聊的。”

    轩辕离闻言便看了肖瑶一眼。

    这丫头,不是说她自己呆在平西王府无聊吧?

    肖瑶接收到了轩辕离的疑惑,忙转移了话题,“橡胶厂的生意还好吧?”

    肖靖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闲坐在一边的轩辕离,心道:“轩辕离应该知道吧?怎么阿瑶还问自己?这个男人,没有给肖瑶讲过橡胶厂的事吗?”

    肖靖自然不能问,只得对肖瑶道:“因为供应北齐的多了,橡胶厂挺忙的。有白大哥的人在那里掌管着,干得很好。阿煜也放心,并不常去。”

    因为橡胶轮胎免了关税,又不怕长途运输,是以,橡胶轮胎和其他橡胶制品售到北齐的不少。

    轩辕煜把橡胶厂的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但是,各种橡胶制品一直供不应求!

    轩辕离放下手中的茶碗,问道:“今年冬日寒冷,图州百姓过冬的衣食可齐全?”

    冬日难熬,特别是家里穷的人,冻饿而死也是有的。

    肖靖道:“图州郡下辖的州府、县域不少,在阿煜治下还算安泰,百姓安居乐业。阿煜人称贤王!”

    “虽不敢说家家户户温饱无忧,倒也没有听说饿死人的。”

    见轩辕离点头,肖靖道:“图州县百姓中的穷苦之家,我早已命造册上呈。”

    “合计清楚人口,官府拨了粮食和越冬的棉衣、棉被之物。官银不够,我又令豪富之家捐物助资。”

    “官银和助资,均已发到那些人手中。今冬虽冷,我可保图州无一人冻饿而死。”

    肖瑶看着面对轩辕离侃侃而谈的肖靖,很是欣慰。

    这个越来越成熟稳重的男人,再也不是那个只想饱饱地吃一顿肉包子的小孩子了!

    对于饥寒交迫,没有人比他更熟识、更痛恨!

    要知道,古代生产力低下,土地产出很少,遇到灾年,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的事常有!

    作为图州一县的父母官,在他的治下,缺衣少食的冬日,若真的无冻死、饿死之人,也算是大功一件!

    轩辕离眼中也满是赞叹,这些事情,其实他是早就知道的。

    图州之地虽物产丰富,到底有穷有富。

    百姓万千,粮食满仓的人有、衣食不继的人也有。若今冬真无饿死之人,肖靖也不愧为一地父母官了!

    “闻言图州各郡县百姓信奉天门教,你可知详情?”

    肖靖闻言身子一凛,正色道:“此事各县域已经禀报了安南王,我也已告诉了阿煜,听说已经上报了朝廷。王爷想必是从奏折上知道的吧?”

    轩辕离点点头,“不错,只是奏折难以详述,到底怎么回事?”

    肖瑶听见有人传教,心中便有些忐忑。自古教派都难以管制,和朝廷作对的更比比皆是,这个“天门教”又是何方神圣?

    “天门教是这两年突然出现并兴起的。”肖靖斟酌着词句,“最初不知道从图州哪个县域或者乡间传开来。”

    “闻言天门教的教主是个道士。”肖靖眉头略皱,“遍访百姓,却都说不清楚那道士到底是哪个道观的。”

    肖瑶插嘴道:“如此说来,教主是不是个道士也未可知。”

    轩辕离点头,“此事颇有些蹊跷。这天门教虽当下并无蛊惑人心之举,却不可等闲视之。”

    肖瑶和肖靖都不说话,看着轩辕离。

    轩辕离眼睛看着肖靖,提醒道:“你可曾想过,隐军刚刚消除,便出来了一个天门教,事情怎地如此凑巧?”

    肖瑶心中一震,疑惑地看着轩辕离,问道:“难道竟是轩辕钊那厮搞的鬼?可是,他都已经被关了好几年了,还真有死心塌地的追随者吗?”

    轩辕离不置可否,“我知道大哥曾有个谋士,名叫扁舟子,那人便是个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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