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志高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岂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深意,干笑道:“还是小哲想得长远,这次是我考虑问题欠妥,总觉得应该让你们年轻人多接触接触,下不为例。”一边自我检讨,一边不着痕迹地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深得孙峥岐欢心,并准备予以重点栽培的安家太子爷,俊美的脸,立体的五官,狭长的桃花眼冷傲而深邃,潋滟着些许轻嘲浅讽,落拓不羁的坏笑掩饰不住安家人骨子里的疏离和孤傲气势,整个人就像一个发光体,让人不容忽视,也不敢忽视。

    多年的官场浸染告诉他,用不了多久,这绝对是个不亚于云琛的风云人物。方才寥寥数语,不动声色地向他传递出两个讯息:一、他安哲跟陈健没那么熟,他来,是捧他郑志高的场子;二、他卖给自己一个面子,欠他一个人情,记得到时还他。

    抽陈健一个耳光的同时,又给他郑志高戴上了一顶高帽子,让他想发泄都找不到突破口,只能哑巴吃黄连。年纪轻轻就有这份心机城府和毒辣算计,委实可怕。若是哪天不小心站到了他的对立面,怕是不死,也得被他活脱下三层皮肉,然后刮骨磨刀,让你一辈子记住那份刻骨剜心的烈痛。

    陈健闻言,犹如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激越的心瞬间跌至谷底,他还以为自己的退让忍耐换来安哲的些许改观,原来他是冲着郑志高来捧场的,也对,无论是站在安家太子爷的立场上,还是站在孙峥岐最器重的老友之子的立场上,安哲都不会拒绝出席郑志高女儿的订婚宴。他痛苦地闭了闭眼,挽着郑依依上前,故作开心地笑道:“我以为你们还得一会儿到呢,正打算跟爸商量下,把订婚宴仪式往后推迟会儿呢。安哲,谢谢你能来。”

    安哲狭长的桃花眼闪过一抹凌厉之色,俊美的脸上挂着落拓不羁的坏笑,操着流利的英语说道:“osca wilde said,i love ag,itso much moe eal

    than life. (奥斯卡.王尔德说:我喜欢看戏,与人生相比,戏剧更加真实。)守时守信,是安家人严格恪守的座右铭。”转眸,看着郑依依一本正经地说道:“郑姐,恭喜你和陈科长闪电结束恋爱,成功晋升为合法同居人,祝你们鸾凤和鸣,早生贵子。”

    郑依依听他依然称呼自己郑姐,没有如石山般改口喊她一声嫂子,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和不满,虽然她很想从云琛和安哲嘴里听到一声嫂子,但也知道这两人不是自己能够驾驭和控制的人,嚷嚷道:“哎呀妈,借安医生吉言!云总,安医生,给你们安排在主桌席上呢,快带安然妹子搁(过)去坐下,订婚仪式用不了多会儿就开始了,招待不周哈的,包涵着点啊。”

    云琛深深看了眼陈健,笑道:“嫂子这话可就见外了,今天谁都可以来挑理拆台,唯独轮不到我们这些做兄弟。郑伯伯,您去招待其他客人吧,我们先过去了。”抬眸看向石山, “三哥,外面安排得差不多了,就一起过来入席吧。”转身,拥着安然走向主桌,由始至终没与陈健正面交谈。

    陈健看着安然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利器生生挖开一道深深的伤口,疼得让他窒息,无论什么灵丹妙药都不能让他缓解疼痛,如想痊愈,唯有安然的爱,除了她,谁都不能让自己的心灵再复完整。

    人类之所以与动物有着本质的区别,在于:人类有着不可或缺或逆转的社会归属性,以致让许多人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从而造就了我们每个人的心灵都有一道或长或短的伤口,为了治愈这道伤口,需要各种各样的情感来填充它,从而使一颗心保持相对的完整性。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正确的情感填充物,总会有那么一些人给予了不切实际的情感奢望,从而误入走火入魔的歧途。

    云琛给安然拉出餐椅,待她坐下后,自己和安哲相继落座在她的左右两边,目光若有所思地掠向穿行在宾客中间谈笑风生的陈健,由于彼此间太过熟悉,因而他熟知陈健的每一个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肢体语言,并且能够由此准确无误地解读出他的心境和情绪变化,闭眼,则是陈健在情绪或心情处于极度不佳的状态下常做的习惯性小动作。陈健究竟因何触怒了冷静理智的安哲?或许是时候找出症结所在了。

    石山坐在安哲右手边的座位,说道:“我说,温茹萍和崔敏娜来了,刚在电梯里我给她们打了针预防针。”

    安哲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与他们相隔一条过道的温茹萍和崔敏娜,嬉笑道:“三哥,你只管把心四平八稳地放进肚子里,温茹萍和崔敏娜绝对不会、也不敢给陈健上眼药。”说完转头与周围相熟的人打起招呼来。

    不是他安哲多么自信,而是他看穿了陈健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贪婪本质,也摸透了温茹萍和崔敏娜不切实际的觊觎之心,在这些前提下,他知道自己的二姐目前不会有任何危险逼近,自然也就有意无意地放任几个跳梁小丑来帮他打发无聊的业余时光。

    石山虽然满腹疑惑,但他更了解安哲的个性,这个心思机敏而又精明过人,与每个人都保持着一个他设定的距离,距离内是他的自由活动空间,距离外是他给朋友留下的活动空间,即便是对待安然,他的保护也是进行得不着痕迹,绝非霸道地桎楛,能进入他私人领地的朋友少之又少,自己算是一个幸运的特例。

    同时,他也清楚安哲若不想点破的事情,纵然打破砂锅也必然是守口如瓶,恰好自己也不是个执著于纠缠死理的人,安哲不愿意说得太明白,那他就索性抛开不问,不想,反正早晚都能得到答案,不急在这一时。

    云琛与同桌宾客说着话,余光看了眼腕表,从兜里摸出块巧克力,剥开锡纸递给安然。

    安然咬了口巧克力,悄悄指了指他左手边的空位,小小声说道:“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那个座位上的人还没有来,该不会是不来了吧?”

    云琛微偏着头轻笑道:“不来正好,回头我把他那一份海参鲍鱼都抢给你。”

    安然孩子气地撇撇嘴,嘟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吃那些东西,不过要是没人吃的话,回头你帮我打包带回家犒赏雪球吧。”

    “二姐,你觉得这么一大桌子人,能轮得到外婆那只傲娇的波斯猫打牙祭吗?”安哲哭笑不得,自家二姐这大脑都什么构造?脑回路与常人相差太远,整个一不闻天下疾苦的昏君晋惠帝。

    “大家都就位了啊,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伴着未落的话音,一只手主动伸过来,惊讶地说道:“云总,真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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