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健看着安哲邪肆的笑容下潜藏着的深深敌意,刻意讨好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不是不能明辨是非曲直的三岁小孩,怎么会听不出安哲话里的杀气和威胁?可他为了自己那卑微到了尘埃里的爱情,所有驳斥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连一个细微的负面表情都不敢流露,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化解这份即将把自己带入僵局的尴尬。

    他一直都知道安哲不待见自己,可以说是深为厌恶自己,但他那些不喜和厌恶,以往都是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倾泻,明面上最多是半真半假的针砭暗讽几句,像此刻这般狂肆张扬地在一干人面前,毫无顾忌地公然向他发出挑衅,却是第一次。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般狼狈过,即使在面对郑志高的高压胁迫,业已能无惧地挺直脊背,端足了气势,唯独在安哲和安家人面前,他费尽心机地努力讨好,挺直的背不惜一弯再弯,甚至于把尊严踩在了脚下,并碾得粉碎。

    安家外婆对自己的成见更是来的莫名其妙,每次与他们哥仨碰面,都会亲切地拉着石山的手毫无距离地话家常道里短,对自己却是冷冷淡淡,就连笑容都带着疏离的薄凉。

    石山无论从傅家庄给他们带回什么珍贵的海产品或稀罕物都悉数笑纳,收的那叫一个心安理得;轮到他这儿,别说海产品,就是自家小院产的果蔬,都坚决地予以回绝。久而久之,他也失去了利用物质联络感情的勇气。

    只是每每想起来,心都疼得让他窒息,他不知道在这种恶劣的境况下,自己理智的弦还能绷多久。

    云琛抱着安然以一种极其慵懒舒适的姿态斜靠在黑色皮椅里,幽深的黑眸像沉睡千年的海阒寂幽冷,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的潋滟波光,就像海面上反射的光影,里面明明有你的存在,却根本不曾把你放进去过分毫,这种镜像可以理解为幽居傲物,也可以理解为不屑下的无视。

    石山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一个音也没有发出来,他拧着眉头跳下大班桌,坐进他对面的沙发椅上,拆开包装精美的乐福门,抽出一支点上,袅袅的烟雾升起,很快把他的面庞淹没在了烟雾里。

    偌大的房间陷入冷凝的气氛中,只剩下深深浅浅的呼吸伴着中央空调徐徐吹出冷风,说不出的寂寥空阔。

    叮!计算机接收新邮件提示音打破一室静谧,安然揉着眼睛坐起来,拍打着云琛的手臂,软糯地说道:“你有一封新邮件。”

    云琛宠溺地笑道:“听见了,真是个小管家婆。”他抱着她向前滑动了下座椅,伸手点开e-mail,叮铃铃!大班桌上的外线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他瞟了眼程控电话上的来电显示,眼睛看着邮件拍拍安然的小脸道:“孙伯伯电话,你来接。”

    安然鸵鸟般躲进他的怀里,闷声说:“孙伯伯是不是在查我岗啊?还是你接吧。”

    云琛轻轻在她的纤腰上捏了她一下,附在耳边暧昧地说道:“我帮你接可以,中午记得还我人情,嗯?”

    “嗯嗯嗯。”安然不明就里,连连点头。

    云琛俊朗的脸上漾起一副奸计得逞的狐狸笑,拿起听筒,不等他开口,孙峥崎的咆哮就顺着电波传了过来,“安哲那个混小子在你那儿吧?”

    云琛把听筒移开耳朵,恭敬却不失亲密地回道:“在,送小然过来的,孙伯伯找哲有事?”

    孙峥岐道:“个混小子去党校报到回来也不说来个电话,还得我腆着个老脸四处打电话查询他的下落。”

    云琛冲着安哲竖起大拇指,笑道:“孙伯伯,您先消消气,回头我替您教训他。”

    孙峥岐道:“少在我这儿打马虎眼,你们这一对狼狈不合起火来作案,我就算是烧高香喽,指着你帮我教训那个混小子,怕是等到大连湾变桑田也不见得能看到,紧着把电话给小然。”

    云琛笑道:“孙伯伯,我这还没做,您就武断地给我下了定论,也太官僚了点吧?”说完把听筒放到安然耳边。

    安然一手绞着电话线,扭头看着安哲,结结巴巴地说道:“孙伯伯,安哲上午、去乡下接、我了,所以……所以、没来得及、给您、打电话。”

    云琛听着她此地无银的解释哭笑不得,这个傻丫头脑子里那个慧灵的窍又短路了,孙峥岐哪里是来找安哲的,分明就是担心她在乡下受了委屈来打探情报的。

    “回头再收拾那个混小子,小然上午下乡有没有带点什么山珍野味回来啊?伯伯可是流着三尺长的哈喇子在等你的战利品呢。”孙峥岐的语气明显的柔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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