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这家伙,胆子够肥的,连老张家的人你也敢动啊!你知不知道,那小子曾经犯过多少事情?结果还是照样逍遥法外,别人只要一听他家的老子和爷爷的名号,就都恭敬的把他给请出来了。 ”温天厚道。

    赵长城道:“哼,那我赵长城就是软杮子,由得他拿捏不成?他当着那么多的面,把我的车给砸了,我就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温天厚道:“所以我才说你胆子够肥啊!”

    赵长城道:“是不是有人找您说过情了啊?”

    温天厚道:“不是有人找我说情了,而是有人找我下命令了,叫我马上命令你们江州公安局,即刻放人!”

    赵长城心想,能给温天厚下命令,张家里的人,也只有张大山同志了。

    张大山都亲自出面了?

    看来张良在省里托的关系,并没有办成事情啊,秦楷闷声不响的就把所有的责任和压力一肩担了,连电话都没有给自己打一个,够种!

    赵长城说道:“人我是肯定不会放的,不管是谁,只要他在我江州地界犯了事情,我就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我们天天喊法治社会,却又弄出那么多的特权阶级出来,这不是伸手打自个的脸吗?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实现法治社会呢?”

    温天厚道:“我又没说叫你放人啊!不就一孙子吗?抓了就抓了!在我管辖的江南省里,不论什么人犯法,我也一律照抓不误!”

    赵长城讶道:“温伯伯,你真的支持我?”

    温天厚呵呵一笑:“屁话!你一个小小的市委副书记都知道要坚守原则,难道我堂堂省委一号,连你都不如吗?”

    赵长城心头流过一股暖流,可想而知,张大山给温天厚的那通电话,态度肯定是十分强硬的,任谁碰到自己孙子被抓的事情,都很难淡定吧?更别说是张大山这种强硬派的国家级领导了!

    温天厚抗住了上面天大的压力,在赵长城头上打开一把大的保护伞,让赵长城感觉到一种无比的安全感。

    我不是孤军在奋战!

    温天厚道:“有空就多来家里坐坐吧!”

    赵长城挂断电话后,心想这场战斗的升级速度大大超过了自己的预期啊!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狂风暴雨?

    赵长城拨通秦楷的电话。

    秦楷道:“赵书记,这么晚还没有休息呢?”绝口不提自己受到的大压力。

    赵长城沉声说道:“秦楷,做得好,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轻柔的雪花,像洁白的花朵一般轻轻撒落天际。

    江南省局部地区下起了小雪。

    一辆豪华的皇冠轿车缓缓驶进江州市委机关大院。

    这辆轿车挂的是军区牌照,鲜红的字加上小号牌照,让人一看就知道车里坐的不是普通人。

    门口的武警敬礼放行。

    轿车在市委大楼下面停住,副驾驶位置下来一个年轻的兵哥哥,快速转到车后面,拉开车门,护住车请后面的领导下车。

    张良迈出一条腿,抬头看了看有些灰败的江州市委大楼,冷峻而严厉的脸上,双眉微微一皱,再迈出另一条腿,走出车子。

    他抖了抖身上的军大衣,大步向江州市委大楼里走去,进了电梯,直接上到五楼。

    张良站在中间,看看右手边又看看左手边,最终还是决定先向左手边走来。

    在左手边最末的办公室前站定,张良看到秘书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便清咳了一声。

    “您好,请问您找谁?”

    “赵长城同志在吗?”

    “赵书记刚刚到酒博会会展现场去了,后天就是酒博会开幕式,他要去检查工作。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会代为转告赵书记。”

    “不必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刚出去不久,可能要等个把小时呐!”

    “行!那我就在这里等他!”

    “请问您是?”

    “张良!省军区参谋长!”

    “张参谋长,您好,请进来坐吧,我泡杯热茶给您喝。”

    丁松表面上恭敬有礼,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心想这人就是张斌的父亲啊!看起来是个很强势的人。

    张良道:“我等会再过来!”甩开步子往走廊的右边走去,一直走到铁门前,伸手摇了摇铁门,发现铁门居然是上锁的!

    “呵呵,您是哪位?”季泽正好在办公室里,听到外面铁门响,便出来探视,一看到张良,便笑道。

    张良道:“我是省军区的参谋长张良。”

    季泽笑道:“原来是张参谋长啊,失敬。我是市委秘书长季泽。你这是要去找游书记吧?游书记那边有专门的电梯,去那边的人一边都是乘坐专用电梯,我们这一层楼的人个个都有钥匙。”

    张良道:“季秘书长,你好。这里怎么弄这么一个铁门啊?多不方便啊!”

    季泽道:“这铁门是以前留下来的——我给你开门吧,不过游书记好像不在办公室,刚才跟赵书记一道下去检查酒博会的工作了,后天就要开幕式了,游书记和赵书记一起下去看看,这里由我看家,你有什么事情吗?”

    张良沉一会,说道:“那就算了,我等等他们吧!”

    季泽知道张良此来,肯定是为了张斌之事,便道:“张参谋长,请进来坐吧,我们聊聊天。他们可能要个把小时才能回来。”

    张良嗯了一声,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便点点头,走进季泽的办公室里。

    季泽请张良到办公室里坐下,笑道:“张参谋长想必是为了令公子之事而来吧?”

    张良道:“季秘书长也知道了?”

    季泽笑道:“当时我就在现场。”

    张良哦了一声:“这么说来,季秘书长对此事知之甚详啰?听说犬子跟赵长城同志冲了一点小冲突,请问到底是因为何事?”

    季泽沉道:“张参谋长去过市公安局没有?”

    张良一想起这个事情就来气,说道:“何止去过,但我们市公安局的同志们,一个个都是铜墙铁壁,软硬不吃啊!别说是我,便是请省委的曾书记出面说情,都不管用呢!他们说了,这个事情性质恶劣,除非有市委领导开口说话,否则谁来说情都不管用。”

    季泽哦了一声,心想赵长城真是牛啊!

    季泽知道张良的背景,当时在现场他并没有说破,就是想看看赵长城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事实证明,赵长城也是知道张斌背景的,在知道他背景的前提下,赵长城还是强硬的抗住了来自张家的压力。

    看一个人的厉害,就要看他的对手。

    连张大山这样的人物,赵长城都可以顽强抵抗,可想而知,他的背景有多强硬!

    季泽在心里暗自幸运,自己幸亏没有跟赵长城作对,而是选择和他做朋友。

    从陈君同下狱,再到戴臣落马,然后是祝文上位,这一连串的事情,全部都跟赵长城这个人有关系。

    季泽由此不难得出结论,赵长城有着强悍的背景!

    季泽说道:“这个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令公子的做法确实过激了,也难怪赵长城同志会生气啊,换做是你,只怕也受不了吧?赵长城同志是个好人,对待同事和下属向来一团和气,你要是跟他们好言相待,估计他也会网开一面的。”

    张良默然的点点头。

    两个人聊着天,季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张良。张良这才了解到事情的全貌。对儿子那个动不动就耍纨绔手段的性子实在有些无奈。心想这多大个事情啊,就敢动手砸人家的车子。

    这时外面走廊上传来说话声音。

    季泽道:“好像是赵书记他们回来了。”他的房门没有关,起身走出去,看到赵长城和游恩正站在走廊上说话,似乎在讨论酒博会的细节。

    游恩看到季泽出来,便招了招手,说道:“季泽同志,你来一下,关于酒博会,你下个文件下去……”

    张良这时也走了出来,他穿着扎眼的军装,十分惹人注目。

    游恩暂停说话,看向张良。

    赵长城看到张良从季泽办公室里走出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季泽笑道:“游书记,赵书记,这位是江南军分区参谋长张良同志。他来找两位书记,你们都不在,就在我办公室里坐坐。”

    游恩还不知道张良就是张斌的父亲,呵呵一笑,跟张良握手,说道:“张参谋长来市委有何公干?”

    张良跟游恩握手,说道:“游书记,你好,我此来是有要事请求江州市委帮忙。”

    游恩道:“军民一家,军队上有什么需要我们江州配合的,我们一定尽力。”

    张良将目光投在赵长城身上,心想赵长城居然这么年轻啊!缓缓说道:“这位想必就是赵长城同志吧!”

    赵长城淡淡地道:“正是。张参谋长有何见教?”

    张良道:“赵长城同志,昨天,犬子不开眼,无意间得罪了你,我表他来向你道个歉,请你高抬贵手,饶过他吧!”

    张良虽然是在请求赵长城原谅,但脸是紧绷的,显然极不情愿,语气也是淡然之中带着一丝愤怒。

    张良没有伸出手去跟赵长城相握,赵长城负手而立,也并没有要跟张良握手的意思。

    “令公子?敢问令公子是哪个?”赵长城装糊涂。

    张良强忍怒火,说道:“就是那个不开眼的张斌!”

    “哦!张斌?这名字有些耳熟,但在我记忆里,他并没有得罪我啊!”赵长城说道。

    张良从鼻孔里重重冷哼一声,心想你装什么蒜啊!要不是在上面死压着,市公安局那帮人敢不放人?

    然而,为了救儿子出囹圄,张良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他找过曾伟,结果曾伟根本就罩不住场子,答应要救张斌出来,事后却没有兑现。

    他又找到远在京城的父亲,诉说了此事。

    张大山向来是个护短之人,当即致电江南省委温天厚同志,要求他立即释放张斌。

    温天厚刚开始态度还好,但后来听到张大山说除了无条件释放张斌之外,还要严惩乱抓人的赵长城时,温天厚的口气马上就变了,说这个事情归地方上管,自己是省委一号,总不能插手去干预地方上公安局的同志办案吧?这于法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张良得到父亲的回复后,这才知道事态有些严重,这么多人说情都遭到了拒绝,由此可见,这个赵长城才是真正的大有来头之人物,儿子这一次是踢到铁板了。

    为了尽快把儿子救出来,张良不得不亲自来到江州市委,跟赵长城交涉。

    赵长城的态度是鲜明的,立场是坚定的,对张斌这种目无国法的人,一定要严加惩治。

    游恩却想了起来,说道:“是不是昨天那起砸车的事情?”

    张良阴沉着脸,点了点头,虽然他极不愿意承认,但这又是铁一般的事实。

    游恩也沉下脸来,自己市委的小车在外面被人当街给砸了,他这个市委一把手,面子上也不好看,何况这事情牵扯到赵长城,自己也不好胡乱说话,只是沉默不作声。

    赵长城淡定地道:“原来是指这件事情啊,我可真没有想到,那个砸车的氓——对不起,我真的无法联想,一个是将门之后,一个是无赖的纨绔,我真想不到,他会是张参谋长的儿子,我怎么看怎么不像啊!张家的家教未必就是这样的吗?”

    赵长城毫不留情面的几句话,像一根根刺,直插张良的心脏,令得他血压骤升,一张老脸顷刻之间变得通红。

    “这个事情的确是张斌的错,但他只是一个有些任性妄为的小孩子,赵长城同志你大人大量,就不必与他一般计较了吧?损毁的车子由我们来负责维修。”

    为了救出儿子,张良强忍下自己心头的不满,向赵长城求情,同时又对游恩说道:“游书记,你也是身为人父的人了吧?想必能够体谅我此刻的心情。”

    游恩道:“理解,理解,但这个事情吧,赵长城同志才是当事人,我做为局外人,不好置喙,要不你们私下里谈谈吧?季泽同志,我正好有工作要布置,你跟我去办公室里一趟。张参谋长,你们自便,我失陪了。”

    季泽心想游书记逃避的本事真是一流啊!当即笑道:“好。张参谋长,失陪。”跟游恩穿过铁门,往那边走了。

    赵长城淡淡地道:“张参谋长,请到办公室里一坐。”

    张良看着游恩离去,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只怕有些难以顺利了结,脸上的阴云又多了一层。

    赵长城夹着公文包,回到自己办公室。

    丁松起身相迎,看到张良随后跟进来,知道两人已经见面,也就不再多言,抢先推开赵长城办公室的门,请两人进去,泡了热茶来,放在两人面前。见赵长城并无吩咐,便离开了。

    赵长城对张良还是以礼相待的,撇开张斌的事情不说,李家跟张家并没有什么恩怨,反倒有些渊源,如果相处得好,李张两家完全可能成为世交。

    递了一支好烟过去,赵长城缓缓说道:“张参谋长,不知道你对事件的过程了解得如何了?”

    张良道:“我大致都听说了。赵长城同志,我今天来,就是诚心诚意的向你道个歉,小孩子不懂事,多有冒犯,对这一点,我很遗憾啊,主要也是我们教育不严,这才生出如此是非出来,回头我一定严加管教!请赵长城同志高抬贵手,把小斌放出来吧!”

    赵长城轻轻摇了摇手,说道:“张参谋长,你误会了。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就连令公子,也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这件事情我并不怎么在意。”

    张良心想你也太虚伪了吧?口口声声说不在意,结果任谁说情,硬是不放小斌,这又是何故?便道:“小斌砸了你的车子,这个事情你真不在意?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放小斌?”

    赵长城吸了口烟,说道:“张参谋长请喝茶。车子并不是我的,而是江州市委的,只不过是暂时因为工作需要归我调配而已。因此,令公子砸毁的并不是我的车子,而是江州市委的车子。如果只是为了车子的事情,我完全不在意,因为车子是市委的,并不是我个人的财产。”

    张良狠狠吸了一口香烟,沉声说道:“那赵长城同志的意思是?”

    赵长城翘起二郎腿,舒适的躺在沙发上,说道:“张参谋长,我想你搞混了一个概念,那就是令公子触犯的,是我国神圣庄严不可亵渎的律法!而不是我赵长城个人。如果令公子砸毁的是我赵长城个人的小车,我反倒可以去司法机关替令公子说说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与计较。”

    赵长城语气一厉,沉声说道:“但他砸毁的是公家财物,这个性质就不同了,他触犯了法律啊,而我虽然是当事人,但我身为政府官员,不可能知法犯法,前去包庇犯法者吧?”

    见到张良脸色不愉,便道:“张参谋长,你也是国家军人,素以严于律己而著称,想必也不会做出纵容犯法的事情出来吧?”

    张良几口吸完了香烟,将烟屁股掐灭在烟灰缸里,说道:“赵长城同志,律法大义,自不必多言。但就小斌这个案件来说,其实也没有多大点事,你说是不是?车子既然是江州市委的,该怎么赔偿我们一分不少,但人,你们一定要先放出来!”

    赵长城道:“我想张参谋长还是没能理解我的意思,令公子犯的是法,你跟我说不着这事情啊!你应该去司法机关看看,问问那边的同志,这个案子会怎么判,又要怎么做才能减轻判罚。”

    张良双眉一蹙,说道:“赵长城同志,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也别整那些虚的假的没用的,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家小斌?”

    赵长城轻轻一笑:“张参谋长,你还是误解我了,我跟令公子无怨无仇,我怎么会不放过他呢?现在是法律的问题啊!法律肯不肯放过他!这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任何人都无法凌驾于法律之上,我,不能例外。”

    张良沉脸道:“赵长城同志,我今天来,是带着十分诚意的,你如果是这么一个态度,我想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赵长城道:“如果只是谈这件事情的话,我们之间确实不必多谈。破案定刑,那都是司法机关的工作,我们身为国家公职人员,还是不要干预司法公正的好。”

    话不投机半句多,张良知道跟赵长城再多费唇舌也是无用功,但若就此回去,又心有不甘,说道:“赵长城同志,我听说过一句古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奉劝你,做人不要太执着!”

    赵长城毫不动容,说道:“这句话,也正是我想奉劝令公子的。”

    张良拂袖起身,说道:“打扰了,告辞!”

    赵长城一动不动:“恕不远送!”

    张良钢牙暗咬,气冲冲的出来,外面的丁松还待相送呢,刚刚站起身子,张良已经摔门而出了。

    丁松啧啧两声,心想这人好大的脾气啊!可惜了,赵书记也是一个大脾气的人,两个臭脾气碰到一块了,估计谈不拢。

    张良直接下到一楼,钻进车子里,心想自己好心好意放下架子,前来找赵长城商量,这小子居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式,动不动就拿法律压人!什么玩意啊!

    车子缓缓驶离江州市委大院,漫天的雪花更密集了。

    张良拨通了老爷子张大山的电话,说了此行的经过,说道:“爸,你动用你的关系啊!小斌在里面待一天了,这么大冷的天,还不知道他在里面受什么罪没有呢!他可是您的亲孙子!”

    张大山道:“哼,我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江州城,还能把我孙子给关住!我昨天晚上打过电话给温天厚,温天厚拒绝得很委婉,但很坚决!他是肯定不会插手帮忙了!我再找吴东试试。”

    张良道:“爸,我们张家一直在军队发展,在地方的势力实在是薄弱,一些退伍转业的知交,也都混得不怎么样,没几个有大出息的,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转移阵地呢?”

    张大山道:“你的顾虑也正是我的顾虑。和平时期,军人说话就没有那么响亮啊!哪像战争时代,像今天这种情况,我都开口了,孙子居然还出不来的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此事容后再议。先把小斌弄出来再说。”

    张良道:“实在不行,我带人去把小斌抢出来,只要进了我的营房,我看谁敢进来抓他!”

    张大山道:“糊涂!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你怎么能做这么冲动不顾后果的事情呢?我警告你,现在中央局势变化莫测,你给我悠着点!不可乱来。”

    “爸,我这不也是着急嘛!”

    “不用着急,我张大山的孙子,还能去坐牢不成!哼!太久没发威了,世人都当我是病猫了吧?”

    “爸,那我等你的消息。”张良挂掉电话,沉着脸看向窗外。

    赵长城跟张良的谈话谈崩了,料想到张家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强大的动作。

    赵长城坐在沙发上,又吸了两支烟,心想这个事情还得加把火,把张斌案办成铁案,板上钉钉,让张家无从翻案。

    正自思虑间,吴东的电话打了过来。

    吴东也正当焦虑之时,温天厚揪着永通市的赈灾款不放,一定要政府方面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温天厚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张大山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张大山的语气还算客气,但字字句句,却无不在数落江南省的官员,说江南省是个土匪窝,把他的孙子抓进局子里去了,然后叫吴东即刻放人。

    吴东自然不会为了得罪张大山这样的重量级人物,满口答应下来,即刻打电话给游恩,询问事情的经过。游恩说赵长城同志才是当事人,自己并不知情,一句话就推托得一干二净。

    吴东便打到赵长城这边来。

    赵长城一接通电话,吴东就跟放爆炮似的大声道:“赵长城同志,怎么回事?有个叫张斌的,你们马上放了!”

    赵长城心想这张家还真是神通广大啊,先是找曾伟,接着是温天厚,现在又是找吴东,江南省委的几个人都快被他们找遍了呢!

    “吴省长,张斌这件事情,我已经烦不胜烦了,他犯了法,被公安抓了,怎么大家都来找我呢?如果您觉得他犯罪可以不用追责的话,那就请您下个文件,叫江州公安放了他吧!我绝对遵守上级命令。”

    吴东道:“赵长城,你少跟我打马虎眼,这个人,你们必须放!无条件执行!”

    赵长城道:“吴省长,张斌可都招供了啊,这样的人要是放了,公检法的威信何在?您可是执江南省牛耳的人物,这事情又受了媒体的关注,如果散播出去,您何以服众?不放张斌,您只得罪张氏一家,若放张斌,您怎么面对江南省的几千万百姓?”

    吴东虎躯一震,被赵长城的话给雷到了,说道:“你拿大义来说事,先把人放了再说!”

    赵长城道:“吴省长,昨天晚上,温书记打电话给我,也是叫我放人,我跟他说了,人不是我抓的,我也无权叫司法机关放人或是轻判,我不能干预司法公正。这些话,我想再对您说一遍。律法大于天,我无权干涉。”

    吴东生气的道:“不就一辆车嘛!我批一辆好车给你!”

    赵长城严肃地道:“吴省长,您也觉得,这只是一辆车的问题吗?如果他砸的是您的车,你也会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吗?”

    吴东道:“赵长城,你这是钻牛角尖了,你难道连省委的命令也要违抗吗?”

    赵长城道:“不敢,既然叫我放人,我答应就行,但公检法的同志愿不愿意循私枉法,我就不敢保证了。另外,吴省长,我这个人胆子小,怕麻烦,更怕将来老百姓们戳我脊梁骨,所以恳请省委写一份文件给我,我珍重的收藏起来,只要后果不严重,我就绝不拿出来。”

    吴东生气地道:“你这叫什么话!”

    赵长城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啊,现在放人是省里的意思,我总得留个凭证在手里吧!万一将来追究起来,我也好有个护身符不是?”

    吴东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立字为据!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赵长城笑道:“相信吴省长心里也明白,这个事情,于法于理,张斌都应该被治罪。我记得上次省委常委会议上,您还做出一个报告,讲的是法治江南,其中字字珠玑,言犹在耳啊。商鞅变法,难在一碗水端平,也难在立公信于百姓。现在张斌之事,不正为您的法治江南提供了一个立威立信的好机会吗?”

    吴东道:“你所言不差,但张斌来头太大啊,赵长城,有些时候,我们也得学会变通啊!就算是商鞅,太子犯了法,他也不敢去惩罚太子,只拿太子的身边人和老师开刀。特权,总是存在的。”

    赵长城道:“那都是老封建了,现代社会里,我们就是要努力消除特权,让官民平等!否则,法治江南,法治江州,不就是一句空话吗?还是用来欺人愚民的政治手段?”

    吴东久久不语,良久才说道:“赵长城,你要不是这么倔,估计我也不会喜欢你了!”

    赵长城嘿嘿一笑:“多谢吴省长的欣赏和理解。吴省长,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吴东道:“刚才连那么大逆不道的话你都说完了,还有什么是不当讲的?”

    赵长城道:“我不知道永通市的赈灾款,您是否知情?”

    吴东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长城说道:“如果您不知情,那就最好了。我听以前的同事说,中央现在正在严查赈灾款之事,年前就会来一次突击检查,每个受灾省份,都会派出一个工作小组下来进行调查。”

    吴东知道赵长城以前的工作单位,心想这个消息连自己都不知情呢!赵长城这算是卖了一个人情给自己啊!

    “我知道了!赵长城,张斌这个事情,我言尽于此,你看着办吧!张家势力很大,只怕你未必撑得下去。”吴东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能做的,也就是不过问,两不偏帮。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赵长城心想,吴东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回想自己跟吴东之间,他对自己一直尚多包容,真正对自己下绊或是威压的事情很少,大部分时候,他还是很照顾自己的。若不是因为两个人在很多政治见解上并不一致,估计能成为很好的上下级关系。

    永通市赈灾款这件事情,赵长城的确有心帮吴东一把。赵长城要对付的人,只是蔡延,不想让吴东也过多的牵扯进来。这也算是对他知遇之情的一个小小报答吧!

    赵长城跟秦楷取得联系,询问张斌案的进展。

    秦楷回答道:“赵书记,案情明了,事实清楚,可以结案,检察院已经同意正式批捕张斌,择日开庭审判。”

    赵长城道:“抓紧时间,尽快落实,以免夜长梦多。张斌案,你可以做做文章,请媒体界的朋友们来做个专访,就以案说法,谈谈法治江州的大环境,以及各种刑法和责任。”

    秦楷道:“我明白赵书记的意思,我会办理的。”

    当江州和江南的媒体关注到这件不算太大的小案子之后,张家越来越处于被动,他们再怎么求人说情,都不管用了。不管是谁,做这种顺水人情可以,但要明目张胆的放走犯人,却是不愿意的事情。

    张家不得不接受这么一个事实,张斌面临审判,面临坐牢!他们能做的,只能是请律师辩护,尽量减少张斌的刑期。

    当张良明白事情已经不可挽回时,气得七窍生烟,对赵长城这个顽固家伙恨得牙根发痒。但他还是强行忍住了,没有带兵冲到江州去搞事。

    通过律师的辩护,加上张家各方求情找关系,张斌最终被判一年有期徒刑,缓期一年执行,赔偿车辆维修款。

    这个结果有些无奈,但也算是无奈中最好的结果了。

    以张家这么大势力,都没能保住孙子不受刑罚,已经是奇耻大辱了,这比赵长城冲上去砸毁张家十辆小车还要打他们的脸!

    张家想低调,但媒体偏偏不让他们低调,居然有记者披露出了张斌的身份,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张斌这个砸车事件,成了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离百姓生活是这么的远,这么的无关痛痒,但偶尔能生出一些事情来,老百姓还是喜闻乐见的,也很喜欢谈论这些事情。

    听说张良的升迁还因此受到了影响。

    张家在京城益发低调了。

    而张家跟李家的仇怨,也就此结下。

    且表江州赵长城。

    这天,正是江州第二届酒博会开幕式的好日子。

    纷扬的雪花已经停了,城市的大街小巷里,并没有留下很多雪花来过的痕迹,只有几棵茂盛的树枝上,偶尔可见皑皑白雪覆头压枝低。

    本届酒博会最大的亮点,就是同时举办了年货博览会。

    与此同时,因为多方协商未果,江北省的酒博会,也在如火如荼的展开。

    赵长城曾经以江州主办方的名义,向江北省发出过邀请,请江北省一起举办本届酒博会,但江北省方面并未答应。

    赵长城为此不得不多做了一手准备,不仅把相关的活动和节目办得有声有色,还多加了一个年博会。

    市民都是喜欢凑热闹的,哪里热闹就往哪里挤。

    江南省显然要比江北省热闹啊!这里不仅有酒博会,还有年博会,更重要的是,在两个博览会期间,江州还将上演一出惊艳世人的海选大赛!

    由京城思艺传媒有限公司投资拍摄的大型清宫连续剧,《玉妃传》,即将开机投拍,这个连续剧一改以往电视局的沉闷风格和古板套路,讲述的是一个现代宅女,无意中触电身亡,穿越到古代的清朝,时值康熙末年,女主角连番偶遇,认识了康熙的几个儿子,发生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也上演了一场先知先觉者帮助心上人在九龙夺嫡中获得最终胜利的宫斗大戏。然而,世事无圆满,男主角顺利登基之后,女主角发现自己的悲剧正式上演……这个新片,将公开海选男女主角,面对全世界所有有志于演艺事业的有为青年!

    这个重磅消息一经宣布,就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强烈反响。

    公共海选电视剧的主角,这本事就是一件极其热闹和好玩的事情,也给了那些艺术青年们无尽的暇想和可能。

    自公告发布之日起,短短一个月时间,就有数万人报名参赛!

    而在酒博会开始之前,大赛组委会就已经进行了两轮筛选,淘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还有几百个帅哥美女,进了最后的比赛。

    而在酒博会的七天时间里,将先出最后的获胜者,正式跟思艺传媒签约,出演大戏《玉妃传》。

    这最后几轮的比赛,思艺传媒会派出公司里最红的王牌,玉女天后柳思小姐担任大赛的总评委!

    噱头一个接一个。

    酒博会还没有开幕,各地参展商和游客们挤爆了!

    相比起江州的热闹场面,江北省那边就要冷清多了,很多江北人都大老远的跑到江州来看热闹,又有几个人会去江北省的那个毫无新意和创想的酒博会?

    思艺传媒这次来江州,是以客商的身份来的,他们把选秀的地点安排在江州,这对带动江州的经济大有好处,因此,当饶曦、潘杰和柳思等人来到江州时,受到了江州市委市政府的热情欢迎。

    思艺传媒的人是分批来到江州的,第一批人是来参加海选的评委,是思艺传媒机构里的各种岗位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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