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渭水遇险见亲人

    我和邰爷爷聊到很晚才睡。习惯早起的邰爷爷早晨起身的响动,让我从睡梦中醒来。

    “呵,柯儿醒了,走,随老朽外面走走吧。”说着,邰爷爷就在我的搀扶下,走出了窑洞,等我们登上山梁,一轮红日已经喷薄而出,万道霞光映照在这一道道苍翠的山梁之上,就好像是一垄垄的豆菽棚架,竖立在幽暗的山谷之间。

    “柯儿,你们迎着阳光,顺着山梁,半日就能到达泾水,沿着泾水一路下行,再用半日就能看到渭水了。这过了渭水又当如何?老朽也没有去过。”邰爷爷手搭凉棚,眯着眼迎着耀眼的阳光,探望着神秘的远方。

    此时,窑洞外面响起清丽悦耳的歌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悠忽嗨……,精壮亲亲悠……,心儿甜甜哎……,来去匆匆哦……,影儿想想哎……。”

    “走吧柯儿,扶着爷爷,我们下到窑洞外吃鼓饭吧。”我按照邰爷爷吩咐,扶着爷爷,顺着山梁上的步道,缓缓地往窑洞走去。

    来到影儿和湖莽叔近前,看着一言不发,一脸倦容的湖莽叔,只顾低头喝着碗里的粟米粥,不时地还咀嚼着手中的粟米饼,就知道他这一夜没有睡好。

    我刚坐下,影儿就给我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粟米粥,我一边喝着碗里的物食,一边偷眼打量着坐在我身边的影儿,看着正在细嚼慢咽的影儿眼神忧郁,面容憔悴。刚才的歌声,就是她此时内心的真实写照。

    等我和湖莽叔放下饭碗,影儿一下子窜到湖莽叔的跟前,双手搂着湖莽叔的脖子,嘤嘤哭着,泣不成声的嘟囔着:“湖莽,你们就不能不走吗?留下来住在我们这里,我们一起放羊,到河沟沟里嬉耍多好啊。”

    “影儿,湖莽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不善言语的湖莽叔,看着眼前娇媚可人的影儿,一时也是难舍难分。

    我在邰爷爷送别目光的示意下,默默地牵着马,缓缓地往山梁上走去,等我和湖莽叔骑上了战马,在我们的身后,又想起了影儿清亮的歌声:“悠忽嗨……,骑马哥哥悠……,离别匆匆哎……,影儿心心哦……,被哥偷偷哎……。影儿想想悠……,盼望哥哥哎……,肌肤亲亲哦……,肚有娃娃哎……。”我听着影儿期盼的歌声,再看马上的湖莽叔,已是泪眼茫然。

    我是触景生情,不禁唱响了后世《走西口》的歌曲,当然,我又给重新填词了。

    “哥哥你走梁头,小妹妹我实在难留,手拉着那哥哥的手,

    送哥送到山梁首。

    哥哥你出洞口,小妹妹我有句话儿留,走路走那大路口,人马多来解忧愁。

    紧紧地拉着哥哥的手,汪汪的泪水肚里流,只恨妹妹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只盼你哥哥早日回转头。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苦在心头,这一走要去多少时候,盼你也要白了头。

    紧紧地拉着哥哥的手,汪汪的泪水肚里流,虽有千言万语难叫你回头,只盼你哥哥早日回转头。

    紧紧地拉着哥哥的手,汪汪的泪水肚里流,虽有千言万语难叫你回头只盼你哥哥早日回转头。

    只盼你哥哥早日回转头!……”

    身下的战马并不理解我的歌声,在我的歌声陪伴下,反而撒着欢的往前跑,很快,我们就远离了畎夷部落,这个地处后世咸阳北部的放牧部族。

    一路上,我和湖莽叔都不愿意打破这充满离情的沉寂,骑马顺着泾水往渭水方向,在这沃野广原上,默默行进着。

    伴随着滚滚流淌的泾水,我们身下的战马是四蹄腾空,飞奔而行,好像是要和奔流的泾水赛跑。

    河岸两边不时地有炊烟渺渺升起,这里可是族人们的一片生息之地。

    随着泾水的河道渐宽,我们终于来到了泾水汇入渭水的入河口。但见,在河岸码头上人群熙熙攘攘,一棚军壮正在不停地吆喝着,让准备过渡的族人们有序登筏。

    我们也牵着马,往人群里凑了过去。

    “这叫什么事,往日过河没这么麻烦啊?这孩童还不让过河,还说什么,谁抓住了一个叫柯儿的孩童,就能晋级,哎!真不明白,一个孩童能干什么呢?”听到身边有人在议论着过河的麻烦,我和湖莽叔不禁大吃一惊,连忙牵马往回走。

    “湖莽叔,我们要是再带着战马过河,很难了。不如,就用柯儿这匹不争气的战马,换上一个能防水的羊皮囊,把我们的书信都装进去,我们游过河去。”我看着码头上戒备森严的军壮们,想着办法。

    “好,柯儿,我们现下就去找一处茅草屋,用战马交换羊皮囊。”湖莽叔说着,我们就牵着马往回走。

    等来到一间茅草屋,我在屋外轻声探问道:“屋里有人吗?”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怀抱婴儿的健妇钻了出来。“这位孩童有事吗?”健妇上线下打量着我,不解的问道。

    “这位大姨,我想用一下你们家储水的羊皮囊。”我连忙上前,单刀直入的说道。毕竟,我们现下随时都有可能被军壮们发现,必须要尽快的过河。

    “这位孩童一看就不是我们本地人,这羊皮囊只有军壮们才会有,它是绑在渡筏上的,我们族人都是用萯瓜壳(葫芦)取水,用套缸存水,你们要去找军壮们要这个物事。”说完,又看了我一眼,急匆匆的钻进了茅舍,破旧的房门随身就关上了。

    我看得出来,对方已经对我们产生了戒备之心。

    我们正在无计可施之时,就见,几个精壮扛着一个渔网,还有一只竹筏,从我们身边走过,其中一个精壮身上背着几个羊皮囊,估计是准备给打鱼的竹筏当漂浮物。

    我对湖莽叔使了一个眼色,聪颖的湖莽叔知道我现下不便出面,就牵着战马往这个背负羊皮囊的精壮身边凑了过去。“这位精壮,你们这是要到渭水上去打鱼吗?”

    “啊哈,没错,听这位精壮的口音,好像不是我们本地人吧,怎么也想坐个顺风筏?”这位背着羊皮囊的精壮,一边打量着湖莽叔,一边诡异的问道。

    “是啊,这不是想到对岸去走个族亲嘛,这位大哥能捎个脚吗?”湖匪出身的湖莽叔,一听就知道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呦呵,虽然口音不对,但是,行话精通啊,好吧,有什么能够帮脚的物事吗?”背羊皮囊的精壮,一脸狐疑的看着湖莽叔。

    “你看站在那边那个孩童手里牵的马匹,能够帮脚吗?”湖莽叔说着就指向了我的战马。

    “怎么,还有一个孩童吗?”对方开始面露难色。

    “如果这位大哥不方便,可否换给我两个羊皮囊?”湖莽叔语气和缓的探问道。

    “这个嘛,也罢,就给你两个羊皮囊吧,你们可要当心啊,这河水是一半急一半缓,一半清一半浊。”说着,就从背上取下了两只羊皮囊,跟着湖莽叔走到我的身边,上下打量着我,迟疑了一下,把羊皮囊递给了湖莽叔,牵过我手中的战马,翻身上马,款款离去。

    “走,柯儿,我们赶快离开此地,往下游走一段距离。”说着,湖莽叔就把我抱上战马,自己一踩脚踏,飞身上马,我们二人同乘一匹战马,往下游疾驶而去。

    来到河岸一处相对僻静的大树下,湖莽叔打开羊皮囊,将两国的文书和我背囊里的文纸都放了进去,往里吹了几大口气,然后用羊皮囊自带的羊肠线扎紧袋口,递给我。跟着又把自己身上背着的背囊放进了另一个羊皮囊,吹进空气后扎紧。我也把身后背囊里石弹都清空了,只留几个防身之用。

    一切准备停当,我们就等着天色暗下来。为此,湖莽叔和我都开始吃着单于国主给我们的物食,一来能够增强体力,二来也减轻携带的重量,战马也在悠闲地啃食着青草。

    我边吃边往河道里望去,对岸的情形是清晰可见,这河道里的河水是半清半浊,我们这一侧相对清一些,对岸一侧则浑浊的多。

    我们正想等到天暗下来再过河,突然,看到远处有军壮沿河道开始巡查了。

    “湖莽叔,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立刻过河。”湖莽叔在我说话的同时,已经起身去牵战马。

    “柯儿,赶快下河,不要等我。”我听闻了湖莽叔急切的话语,抓起一只羊皮囊就走进了河道。

    我们借着河岸柳荫的掩护,顺利的下河,跟随了湖莽叔多日的战马,也听话的走进了河里,随着我们继续往河道中间走,很快河水就没过了我的头顶,我是一手扶着羊皮囊,一手开始奋力的划水。

    湖莽叔则一手牵着战马,一手扶着羊皮囊,也开始用力的蹬水游动起来,这匹战马是四蹄后蹬游的正欢。我们一行顺着河流向着下游飘去。

    “不好了,有人偷渡过河!”岸上巡查的军壮终于发现了我们,可惜,我们已经离岸而去,在我们的身后,有几只箭矢射进了水中。

    我们正游着,突然感觉到河里的水流加速了,河水也变得浑浊起来,我知道,我们现下进入到了上游流下来的渭水水域,在强大水流的冲一下,我和湖莽叔也拉开了距离。

    “湖莽叔,我们河对岸再见了。”我奋力地高喊着。

    “柯儿,当心啊,啊呸、呸!”湖莽叔一个不留神,嘴里溅进了浑浊的河水,一个劲的往外吐着。

    大约用了一刻钟,我的双脚踩到了渭水的对岸,柯儿我终于渡过了泾渭分明的渭水。

    等我摇摇晃晃的走上河岸,湖莽叔牵着战马也在我的上游不远处登岸了。就这样,我们有惊无险的离开了大菊国,踏上了寿麻国的地界。

    我清理了一下身体,穿着湿漉漉的衣物,背起羊皮囊,往湖莽叔登岸的地方走去。

    湖莽叔上岸后,放下羊皮囊,一心一意的照看着搏击急流,奋勇渡河的战马,帮它梳理着湿漉漉的毛发,看到我走过来,湖莽叔松开了马缰绳,跟我打着招呼。不曾想,这匹战马是摇头摆尾的一甩,溅了我和湖莽叔一身水渍。我用手抹着脸上的河水,看着同样动作的湖莽叔,相视大笑着。

    令我们意想不到的是,这一笑却引来了对方全副武装的军壮。

    “都别动,我们早就注意到你们两人了,跟我们走。”随着话音,一个端着枪矛的军将走上前来,后面跟着十几名手持枪矛,身背弓箭,牵着驯鹿的军壮。

    这下可好,我们是才出狼窝,又进虎穴。

    “这位军将,我们是燧明国的族人,有要事,要见你们的辅国大祭司季诚。”我是挺身而出,不顾身上流淌的河水,大声说道。

    “呦呵,人不大,口气倒不小。你是什么人啊,我们辅国是谁都能随便见的吗?”站在身前的这位军将,看着如同落汤鸡一般的我,一脸不屑的问道。

    “我是申弥国的柯儿,是你们辅国的发小,就是亲兄弟,听明白了吗?”我是以进为退,力争能够有一个较好的安身之所,决不能成为俘虏,我是刚刚一身湿,要是再经受一阵折腾,肯定承受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们走吧。”这位军将说话的口气,明显和缓了一些。还给我们每人递过来一个麻布片,这也是他们随手能过提供的衣物了。

    为了保暖,我和湖莽叔还是同乘一匹马,把两个羊皮囊相互系在一起,挂在了渡河过来的战马上,跟着我们一起走。

    好在现下是夏天,要不然,我们肯定受不了。

    在黄昏时分,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有一定规模的毛舍区,给我的感觉应该是一个部落无疑。

    什么情况?这部落还有护城河,这可太先进了,我和湖莽叔坐在马上看到此景是吃惊不已,更令我为之惊讶的物事接踵而至。

    只见,一个头戴羽冠的孩童,在一行头人的陪伴下,大步向我们走来。

    “湖莽叔,快点下马,我的哥们儿来了。”我是慌不择言,把后世的话语都说出来了。我浑身的衣物已经在风吹日晒下,再加上我们的体温‘烘烤’,脱水成功。

    我刚跳下马在地上站定,就听到一个令我魂牵梦绕的声音,响在耳畔:“是姬头吧,我是张有才啊!”

    “有才哥,我终于见到你了。”说完,我们两人就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站在当场,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头,你现下还爱放屁吗?”泣不成声的张有才,在我的耳边坞里呜嘟的说着。

    “张主席,你还喜欢组织开会吗?”我们都在见面的第一时刻,回味着在学生会里的深刻印象,双方只是提问,根本就不需要回答,因为,那完全是多余的。许久之后,我们终于相互分开来。

    “有才,我们还是开始用现下的称呼吧,要不然别人理解不了。”这是我必须要说的一句话。

    “柯儿,你就称呼我封儿吧,你看着眼前的部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柯儿一到,就被这里宏大的护城河工程给震慑住了,这可太了不起了。你看我们走的通道口,左面是河水进入的地方,右面是河水流出的地方,既方便族人,就保障安全,真是一举两得啊!”我兴奋地看着护城河水,不住的赞叹着。

    “柯儿,这可不应该啊,你从事的专业可是与古代历史有关的,你再好好看看这里吧。”封儿一脸神秘的看着我。

    “这里很特别吗?哎呀,这里是后世的半坡遗址!”我恍然大悟的说道。

    这一下,我可以通过实地观察,破解很多后世的疑问了,为什么他们制作的陶器会有尖底的?他们到底居住在地上,还是半地下?总之,我想知道的物事太多了。

    “柯儿不愧是历史学专家,一点就透。”封儿还是以他那惯有的领袖语言,点评着我的表现。

    “封儿,你在这里看到过尖底瓶了吗?”我急切的问道。

    “柯儿,你看这护城河里的水好喝吗?”这就是封儿给我的提示。

    “难道这里饮用井水吗?”我不解的说道。

    “看来,柯儿你还不太了解这含沙量较大的河流情形。”封儿得意的说着。

    当封儿陪着我走进护城河内,看到在带棚子的木架上,用绳子挂着一排排的尖底瓶的时候,我不禁吃惊的呆住了,只见,有的瓶子直立向上,有的倾斜侧歪,有的则大头朝下倒立着。

    我这才恍然大悟,半坡这个地方处于渭水的下游地区,河水里含沙量很大,刚从河里打上来的水需要沉淀后,才能用于生活饮水,为了取用水方便,所以,才制造了这小口尖底瓶的陶器。

    原来,这些储水的尖底瓶不是放置在地上的,而是挂在木架之上,当尖底瓶里的水很少时,重心就会偏向瓶口方向,尖底瓶随即自动的倒翻过来,把底层沉淀的污水倒出来,这样,更便于清洗晾干,这才应该是尖底瓶真正的优势之所在。

    看着如此独特的尖底瓶,利用了物体重心的原理,充分适应了含沙水质的取水用水特点,真是令人惊叹啊,我们的先人们太了不起了。

    我跟着封儿走到了茅屋跟前,看着大屋沿,半地下的房舍建筑,不禁停住了脚步,这又是为了什么呢?等我走进茅舍里面,一切都明了了。

    原来,这半地下的生活方式,在这半干旱的地区,可谓是冬暖夏凉,大屋沿就是为了确保这半地下的屋内,不至于下雨进水,最为奇特的就是,在每个茅舍的门口,还有一个过堂前沿,可以防备春天的风沙,吹进屋内。我看着如此完备的建筑居舍,都怀疑柯儿我现下,是不是生活在这七千年前的上古时代。

    “柯儿,我们还是进去坐定后,再慢慢地体味吧。”要不是封儿催促我,我甚至都忘了此刻我是到访于此,而且还是狼狈不堪的来到此地。

    至于说我进到屋里后,大家说了些什么,牌饭都吃了什么,我只是权当应付了事,直到封儿说起了他穿越过来之后的经历,我才重新打起了精神,注意的倾听着。

    “我是在一场附魔得救之后,才知道我的娘亲就是这寿麻国的工织办,娘亲整日忙个不停,只好把我托付在了祭祀院里,跟着习学抄录和观候的物事,我们这西南部地区山险水恶,部落之间走动艰难,相见不易。族群之间联系不畅,规制松散。母亲的凝聚力和号召力更为突出,你看我们这些男壮,如果要想有所作为只有两个途径,首选的就是从事祭祀物事,再就是赶上机遇战场上见分晓。”说到这里,我们这位昔日的主席兼学长,不无惆怅的叹了口气。

    “我娘亲对我那可是恩重如山,只要一有机会,就为我努力争取,有了我娘亲的地位,再加上封儿我自己的努力,才有了今日这辅国大祭司的位置,当然,我们现下也仿照柯儿你们正在组建这大山之盟,封儿我作为这大山之盟的协作(相当于秘书长),这不是正准备登临太华山(也就是我们后世的华山),为后续的各国族使节集体拜天祭祖盟誓,进行探查和排布等准备事项。”封儿是洋洋得意的侃着他的作为。

    “封儿,据柯儿我所知,你们现下生产出了青铜器,能不能让柯儿我见识见识啊?”我看着滔滔不绝的封儿,连忙把话题引入到了我的关注点上。

    “这方面的物事嘛,封儿我作为辅国大祭司,知道的就不太详尽了,等到有机会我好好了解一二,再说与柯儿知晓不就行了嘛。”很显然,封儿是在敷衍了事,这一点和琼儿是如出一辙。

    “封儿,你不是要去太华山嘛,柯儿我也正好从此归国,我们就结伴而行不是更好吗?”我看着谋略不俗的封儿,提议着说道。

    预知柯儿能否前往太华山(华山)一行,敬请阅读下一章。、求收藏、求订阅,请您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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