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〇章石斧锋从磨砺出

    “孩儿,娘带你去比武场。”说着,娘就拉着我的手,昂头走出了羊圈。

    这往比武场的路,要翻过一个长满了青绿牧草的坡脊,待到我跟着娘亲走上坡脊的时候,放眼望去,但见,山坡下的洼地里,是一片开阔地场地,在场地里军壮们正在各自习练着枪棍刀斧,好不热闹。洼地的北面有一个稍高一些的台地,我估计这就是比武场了。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莽汉正在与一个墩实强壮的精壮角力。台下围着不少看热闹的族人,土台的半山坡上,坐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位女头领,头戴彩色的羽毛,一身兽皮包裹,身披黑色的斗篷,正在注视着场地的中央。不用猜,这肯定就是国主单于翰。

    “孩儿,你就随娘站在这里先看看大人们的角力吧,等你长大了也跟他们比试比试。”我娘是满怀希望的看着我。我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土台上的两个对手。

    只见,莽汉一个前扑抓住了精壮的双臂,用力往下一压,精壮竟然给压趴了下去。这叫什么比武啊?这不是在斗蛮力嘛。我看着场上的情形,不住的摇头。

    “哪一位再上来比试一下,还有人迎战吗?”莽汉晃着膀子,大声地喊着。

    只听上坡上一个稚气而有力量的声音大声说道:“我来试试。”所有在场的族人都仰望着山坡上站立的我,吃惊的看着我这个孩童,站在身旁的娘亲竟然吓得呆立在了现场。

    “怎么,是想取笑与我单于蛮不成,你个小儿真是信口雌黄,给我轰了出去。”莽汉气愤的大声喊着。

    只见两名军壮飞奔着跑上山坡,就要抓住我,往外拖走。只见我借着对方伸手向前的力量,顺势一拉,两个人都是一个趔趄,站立不稳,摔倒在了山坡上。山下看热闹的族人不免是一阵惊呼。

    “呦呵,这孩童还真有两下子,这样吧,单于蛮我也不用力打你,你只要能把本军将推动,就算你赢了,好不好?哈哈哈。”我趁着莽汉大笑的时机,飞身跑下了山坡,再一回头,看见我娘已经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昂首挺立在山坡上,一时间,就好像给了我一股巨大的支撑力量。

    我推动眼前的这个大汉,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因为我在后世学过点穴。我只要照着他大腿上的穴道一用力,他就会酸软下来。

    “这位大汉,你可不能小看人啊。如果你要是动了,该怎么办?”我走到台上,看着有我两个人高的莽汉,厉声问道。

    “呵呵,真新鲜了,你要是能把我推动,我就把名字让给你,哈哈哈。”随着莽汉的大笑之声,场下也是笑声一片。

    “好,那咱们就开始吧,你可站好了。”说着,我就用尽力气推着莽汉的一条腿,只见,莽汉在我有力的推动下,刚才轻蔑的笑意已经逃离了他的嘴角,开始全神贯注的用力支撑着。台下的众人不免发出了唏嘘的惊叹之声。

    我眼看着莽汉就要开始出现移动了,随即腾出一只手来,在他另一条支撑腿膝关节内侧的穴位上用力一点,只听得莽汉‘啊’的大加一声,往后就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台面上。

    台下先是一阵惊愕的寂静,跟着欢呼之声是腾空而起。“好啊,这个孩童不一般呐。我们国族时后继有人啦!”

    莽汉捂着腿上的穴位,大声喊道:“好呀,你个孩童使阴招,按我的麻筋啊!这不能算数。”

    “一个大男人,输就输了,那就这样和一个孩子计较的。”台下的一个健妇一起哄,大家都跟着哄笑起来。

    “我说莽汉,你现下叫啥名字啊?哈哈哈。”听到刚才输了的精壮一声探问,台下更是笑声一片。

    “这位蛮叔,孩童我愿意与你比试摔跤。”我的话音一出,全场顿时惊呼了一声,立刻陷入了宁静,大家都屏住呼吸,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这个乳毛未干的孩童。

    只听半山坡上一个沉稳的女声大声说道:“单于蛮你说话要算数,虽然这个孩童用了一些技巧,但是,就在这之前,我们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你己经很吃力了。这样吧,本主赐予这位小勇士一个名字,算是奖励,就叫单于琼吧,今后要多加苦练,为国族去扬威草原。”

    “国主,琼儿感谢主母赐名,不过,琼儿已经说出来的话,岂能不兑现,这今后琼儿还如何扬威草原呢?”我的一席话让包括国主在内的所有族人都大吃一惊,这还了得,竟敢顶撞国主?

    “琼儿勇气可嘉,本主不怪罪于你,你可想好了,站在你对面的可是我们大菊国的第一勇士,就连我们强悍的精壮单于勇(后来被我射瞎了一只眼)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能行吗?”国主关切的探问道。

    “国主,要论比力气,我琼儿只能是甘拜下风,但摔跤并不是仅靠力气就能赢的,对吧,国主?”我的话博得了在场大部分人的赞同,也迎来了一片赞许之声。

    “单于蛮你看这摔跤比武还继续吗?”国主试图终止这场看似无未的比武。

    没想到一腔怨气没处撒的单于蛮,竟然同意了我的请求。在场的族人听罢都唏嘘不已,我抬头望着山坡上的我娘,只见,我娘正在看着我,微笑着点头。太好了,有我娘在山坡上助威,琼儿我什么都不怕。

    在大家的呼喊声中,比武正式开始,只见,莽汉就像一辆坦克一样迎面趟了过来,我趁着对方张开双腿,弯腰,双手过来准备抓我的一瞬间,我一个探身,就从莽汉的胯下钻了过去,紧跟着双手撑地,飞身用双脚揣向莽汉的两个腿弯,莽汉本来一抓我扑空之后,重心就比较靠前,让我这用力一踹,一下就跪在了台子上。“哎呦我的娘哎!”嘴里还捎带上了一个问候。

    我借着回弹的力量一个前滚翻,顺势站立起来。

    “呜啊!”全场是欢声雷动,欢庆跳跃。

    这莽汉体重大,一旦摔倒了,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好起来,直到有军壮跳上比武台,才把莽汉拉起来。

    “好小子,动作够利索的啊,哈哈哈。”莽汉看着我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单于琼,本主问你,你的娘亲是谁啊?”我听到国主的问话,随即伸出手臂往山坡上一指,大声喊道:“娘亲,快过来吧。”

    等我娘亲走到族人们面前一亮相,就听到了议论之声:“这不是被抢来的健妇吗?还算她幸运吧,有一个出息的好儿子。”

    我抬头望向国主的坐席,明显看出来国主的失望之情。这是个什么世道啊,不是说好了比武论高低嘛,怎么又出现了出身讲短长的物事了,没办法,琼儿我就入乡随俗吧。

    “单于琼,你可会舞枪弄棒?”国主话一出口,场下的议论声就响了起来。

    “哎,可惜这孩子生在被抢的健妇之人啊,好不然怎么也是个军将了。”“这不是说好的吗,比武赢了的就授予军将吗,怎么说了又不算呢?没意思,我们走吧,反正我们都是掠妇(被抢的健妇),还能有什么出头之日啊?”

    “禀国主,琼儿会舞枪弄棒,但不知怎么个比试法?”我明显有些不满的话语,终止了台下的牢骚话。

    “那你随便挑一样军器吧,只要是能够取胜,本主就授予你军将之职,决不食言。”看的出来,国主也是骑虎难下了,这说出去的话,如果不兑现,自己的面子也没处放。

    我看着摆在眼前的各样军器,没有一样是我用着得心应手的物事,正在为难之时,就听台下一位老者颤声说道:“琼儿,就用老朽手中的这把两面枪斧吧,反正,老朽也是年老体衰,使不动了。”

    我看着台下的长柄大石斧,顿时就感觉是眼前一亮,这个势大力沉的军器,既能劈,又能砍,还能刺,竟然还能挡,太合适了。

    我高兴的跳下台子,走到白发苍苍,银髯飘逸的老者面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老者爱惜的抚摸着我的头,把军器递到了我的手上。“好孩子,你是老朽见过最有出息的孩子,拿着它,去为我们的国族开疆拓土吧。”

    我接过军器,回头一看,我娘正在用衣袖,偷偷地擦拭着幸福的泪水。

    随着台下族人们的欢呼声,我重新登上了比武台。我望着台下兴奋地人群,浑身的热血都在喷张,我不是在为自己比武,我是在为那些像我娘一样卑微的族人们而战,我现下就是他们的希望之所在。

    “单于勇,你上台来跟琼儿比试一下吧。”国主发布着点将的示令。

    只见台下的单于勇,手提的两把双刃斧,一纵身,跳到了台上。

    “单于勇、琼儿,本主有话在先,谁也不能伤害对方,只能点到为止,本主喊停就要住手,听清了吗?”我和单于勇都望着国主,深鞠一躬,表示听清楚了。

    “好,都准备好,比武开始。”随着国主的一声令下,我和单于勇都手持军器,四目相对着注视着对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单于勇已经接受了单于蛮轻敌的教训,双手紧握板斧,护住面门,警惕的观察着我的动静,看来,我需要采取虚实结合的办法,先手出击,充分发挥我手中长军器的优势。

    想到此,只见我举起枪斧自上而下抡了过去,就听‘呼’的一声,枪斧是带着呼啸的风声,往单于勇砸去,就见单于勇右手举起板斧遮挡,左手则腾出来,准备突袭我已经露出的破绽。

    不曾想,我轮到半空的枪斧一个急转,又改成拦腰劈了过来,单于勇只能放弃了偷袭,改用左手的板斧进行抵挡。

    就在这一刹那,我的枪斧又改变了方向,扫着单于勇的小腿砍了过来,单于勇只好后退躲避,这就好办了,对方是短军器,退的越远就越使不上劲。

    只见我上前一步,双手一收,枪斧退了回来,趁着单于勇后退立足未稳,我是迅速出枪,利用枪斧的枪头,刺向对方。刚刚站定的单于勇见此情形是大吃一惊,连忙再次后退一步,结果我把枪斧一横,只听‘铛’的一声巨响,我的枪斧和单于勇左手的板斧撞了个正着。

    眼看着单于勇提板斧的左手一阵颤抖,脸色也为之大变,我不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跟着就是一记大力的横扫,‘铛’的又是一声巨响,单于勇右手的板斧竟然飞了出去。

    单于勇只好再次后退,可是,已经到了台面的边缘,只听土台上方的半坡上,一声沉稳的大喝:“双方住手!”我随即收起了手中的枪斧,单于勇也赶紧捡起了地上的板斧。

    “琼儿的确勇武过人,不过,你年纪尚轻,本主就授予你小军将之职,随时听命。”国主的话音刚落,台下就发出了不平的声音。“小军将,那不就是个没有军壮的虚名吗?他娘不是还要在羊圈里度日,哎!比武也是徒有虚名啊!”

    “琼儿他娘听命。”我娘听到国主的示令,是一个激灵,赶紧走到台前跪下。

    “本主赐封你为单于下妇,称为琼儿娘,改住外围棚帐,听清楚了吗?”我娘听到国主的示令,竟然是痛哭流涕的跪伏在地上,连连叩头感谢。

    跟着,就有健妇走到我娘身旁,拉起我娘,往营帐区外围的一处帐篷里走去,我则对着国主一拱手,拎着军器追赶我娘去了。身后传来了族人们的议论声。“琼儿他娘总算是脱去苦难了,这也太不容易了。”“才给个下妇,这比武的胜者也不过如此啊,哎!”

    等我赶到帐篷门外,两名带着我娘过来的健妇已经走出了帐篷,看到我后都纷纷表示祝贺,我客气的感谢之后,就直奔帐篷里面,刚一钻进来,就见我娘正手摸着灶台落泪。

    “娘,您坐下来歇息一会儿吧。”我连忙扶着我娘,坐到了羊皮铺就的席榻上。

    “为娘我终于又住进这帐篷里了,五年了,一晃就是五年啊!”娘亲不停地流淌着热泪,多少委屈,多少痛苦,此刻,就像开闸的水坝,倾泻而出。

    “孩儿啊,为娘过去也是住在这棚帐里的族人,我和几个姐妹们正在河边打水洗衣物的时候,被单于弘他们给掠走了。这一走,为娘就再也没有住过这棚帐了。”娘亲瞪着眼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棚帐。

    “娘亲,既然你们原来是住在棚帐里的,为什么不跟他们说清楚呢?”我看着如此伤心的娘亲,不解的问道。

    “我们几个被掠来的妇人都说了,可惜,我们的部族在遭到袭击之后,就迅速的迁徙了,没办法再找到他们,也就无法对证了。娘亲的部族是从东面迁徙过来的,我们原来属于一目国,强大的一臂国打败了我们,我们只好被迫迁徙,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谁曾想刚一落脚,又碰上的大菊国,只好继续往西迁徙,听说是跟着图特部落的精壮们一起往西海方向去了,为娘也只能是认倒霉吧,哎!”娘亲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听完了娘亲的叙说,我才知道娘亲原来也是部落的上人,怪不得娘亲如此的坚强,积极的鼓励我发愤图强呐。

    “娘亲,现下好了,您可以安生的住在棚舍里了,晚上再不会受冻,也不会有军壮过来欺负你了。那为什么这棚舍还要分成外围和中心之分呢?”我继续探寻着位置的物事。

    “草原的族人都是逐水草而居,这住在中心即安全,又不易被劫掠,当然好了。如果发生了劫掠,只要外围的女妇在,里面的就不能被带走,如果出现了不应该有的情形,外围的女妇就要被降为掠妇,回到羊圈里居住。”我听着娘亲的述说,我们就好像是一个蚂蚁窝,一层保护一层。

    “娘亲你就放心吧,只要有孩儿在,就不会让您再次被掠走。”我看着娘亲,一脸坚毅的说道。

    “好了,琼儿,娘亲这就生火做饭,我们也痛痛快快的吃个安生饭,洗个热水澡。你没事就去外面玩去吧。”听完娘亲的话,我就走出了棚帐。

    刚一出来,就见一个军壮牵着一匹马,站在膨胀外。

    “小军将,我叫帐九,是分到你这里的跟随,我就住在那边的营帐里,有事你就可以吩咐我来办。”站在门口的军壮恭敬地跟我说道。

    “好吧,你回去吧,有事我回来找你。”我说着,看着这名军壮是欲言又止,随即跟着问道:“还有什么物事吗?”

    “小军将,这两日你要当心一点,很可能会有军将找你的麻烦,因为他们不服气。”说完,帐九就牵着分给我的战马准备走开。

    “哎?这位军壮,这战马不放在我这里吗?”我不解的看着帐九。

    “也可以放在你这里,不过,可不要丢失了。如果丢失了,还要到战场上去抢一匹。”帐九谨慎的提醒着我。

    “那好吧,每日鼓饭后,你就把它牵过来,牌饭后你再把它牵走行吗?”我看着准备牵马离去的帐九,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行。”说完,帐九就牵着马,慢慢的朝棚舍区走去。

    我看着渐渐离去的帐九,就在心里面默念着:等着吧,我一定要得到一匹好马,让你们都羡慕它。

    “柯儿,我们也说了这么久了,不如先睡觉吧,反正,我们还要再过一个晚上,才能回到国都呐。”

    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我们骑行了一日,也都困乏了,很快我们兄弟俩就这样手拉着手,亲密的睡去。

    等我们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我和琼儿先后钻出了破旧的棚帐,一名军壮跟着走进来,开始收拾我们的铺盖,只见他把简易的铺盖卷成卷,捆好背在身后,就去战马待着的地方,准备出发。

    我现下才知道,为什么要有一棚军壮跟着我们行进,这各种物事都需要军壮们背负着行进,这可不仅仅是个防御物事。

    随着右护边一声令下,我们又继续上路了。

    这一次我们行进的速度明显比第一日慢了一些,毕竟,除了琼儿和我,其他人都是两人一匹马,不过,这一路上,我们军壮们的兴致可是特别高涨,每匹马上都是有说有笑的。在不知不觉中,时间就到了日下(下午)十分。

    “琼儿、柯儿,我们再赶路也要到明日日下之时,才能到达国都,不如,我们就在这附近歇息一晚如何?”听到右护边的建议,我和琼儿当然都没有意见。

    眼看着前面有一处山坳,这可太好了,此处是即隐蔽又背风,只要附近有河流,我们就可以在此歇息。

    “琼儿你看这山上林木丰茂,近处应该有溪流,我们不妨就在此歇息吧。”右护边说着,我们就打马直奔山坳而去。

    行进了没几步,右护边的坐骑就开始‘嘶嘶’的叫起来。

    “大家停止前行,前面有情形。”走在前面的右护边一勒缰绳,待住了战马。随即翻身下马,把掠妇抱了下来。

    “棚长,你们在这里保护健妇们,我带着琼儿和柯儿到前面看看,如果没有情形,我就吹两次口哨,如果有情形我们处置不了,听到一声口哨,你们就要做好作战的准备。”说完,右护边就一马当前的走在了前面,我和琼儿则紧随其后。再往前走,战马就不肯走了。

    “右护边,肯定有野兽。”你看这战马受到惊吓,都不肯走了。

    “这样吧,我们先不急于进去,在这外围走一遭,观察一下地形再说。”听着琼儿的分析,右护边也觉得贸然进去,会有危险,不如改为探查一下地形,再做决定。

    我们随即围绕着山坳兜了一个圆弧。原来,这里的地形是山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断崖,在这断崖的下面就形成了山坳。

    山坳里到底有什么危险?柯儿他们如何脱险呢?敬请阅读下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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