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第二天早晨的净身仪式是为呼延谨准备的。

    可是无妄相师对青龙先生和猛虎先生说:“呼延谨是高材生,是民众喉舌,社会精英,我们的净身仪式多少含有宗教成分,我看暂时免了呼延先生的净身仪式。”

    青龙先生和猛虎先生听无妄相师这么说,均感到有点诧异。

    但他们对呼延先生的印象不坏,均有表示同意的意思。

    难的是,以前满话说出口,进107仓的没有不参与净身仪式的。

    青龙先生和猛虎先生均有一点犯难。

    在他们犯难之际,无妄相师又说:“要不让我来代替呼延先生净身吧,因为我比较理解净身的含义。”

    无妄相师自动请缨,净身仪式可以如期举行,青龙先生和猛虎先生觉得李代桃僵,并不影响净身仪式的庄严性,共同表示同意。

    无妄相师说到做到。

    他当着众人的面脱掉上衣,站立于天井的东墙,他横向撑开他的两手,两脚同时岔开,整个身体呈现大字形。

    净身仪式呈现的人体形状与耶稣受难稍有不同,耶稣是被钉在十字架上,形状是十字形,而107仓的净身仪式手势与耶稣差不多,可脚的姿势有很大不同,耶稣是两脚重叠被钉在木桩上,107仓的净水圣徒是两脚努力岔开。

    耶稣的两脚是合,合代表回归,心向一处;107仓参加净身仪式的圣徒两脚是努力地分开,分则代表抛弃原有的、固有的,努力寻找新我、发现新我。

    107仓的所有人需要一个新的自我,以往的他们显然或多或少的失败,以致被贴上罪人的标签,苦役于这混乱不堪的牢狱。

    无妄相师是超自然的,超我的,因为自从107仓成立以来,或者说这看守所成立以来,还没有人在107仓接受第二次净身仪式。

    无妄相师想起伟大领袖的诗词《重上井冈山》,他觉得今次选择再次参加净身仪式,跟伟大领袖诗词中所描绘的《重上井冈山》的意境是异曲同工的。他不由吟起:“久有凌云志,重上井冈山。……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正当无妄相师沉吟于伟大领袖的诗词的同时,只听猛虎先生打来招呼:“大师,净身开始了,请面向我,张开嘴巴!”

    无妄相师见猛虎已转入正题,自知须要完全配合。

    他闭上眼睛前夕,用余光扫了猛虎一眼,忽然把伸向两侧的手缩回,向前一挡,说道:“猛虎先生,且慢!”

    猛虎先生本来已经准备发射第一勺水,见无妄相师制止,忙问:“大师,怎么啦?”

    无妄相师道:“您怎么没有脱掉上衣?”

    “脱掉上衣?一定要脱掉上衣吗?”

    “是啊,净身仪式一定要在龙吟虎啸的气氛中进行,这样,内心的涌动会更激烈些,思绪的绵延会更持久些,穿凿的力量会更深入些!”

    猛虎先生觉得无妄相师的话莫不在理。

    他脱掉上衣,一只栩栩如生的跳涧猛虎呼之欲出,其崩裂的爪,其龇咧的嘴,其悍威的眼,其凛动的羽,随着猛虎先生胸肌的起伏,似要随时长啸一声,从翠绿的半山腰凌空跃下。

    无妄相师见到猛虎先生胸前的文身,犹如饥饿的孩子吮吸尽了母亲的奶水一样,脸上露出一副满足感。

    随即,无妄相师向两侧平伸出左右手,两脚岔开成大字形,张开嘴巴,闭上眼睛……

    猛虎先生射出第一勺水,水柱向无妄相师的头部飞去,可是,大家都发现,水柱其实偏离头部许多,最后撞击在无妄相师右侧的水泥墙头上,然后飞溅开来,因为飞溅的反弹力比较足,部分飞溅的水又向无妄相师的右耳根飞去,只见无妄相师的右耳上挂满了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

    无妄相师的嘴巴张着,眼睛闭着,他已经感觉那勺水在墙上飞溅,洗涤了他的右耳。

    无妄相师道不明这是怎样的一种空灵和虚幻,似有如无,似无若有,全身心的拥抱换来一种期望的跌宕,可这又不是失落,他相信失落会带来失望,可此时他并不失望。

    就在无妄相师偈语万千的时候,第二勺水射来。

    第二勺水跟第一勺水如出一辙,没有射在无妄相师的脸面上,射在他左侧耳根的墙上,水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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