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奎被带走调查了,这样的人即使没有被起诉判刑也没有脸面再在警队混了,对于这样的人渣所有的人都不屑于谈起,他活着但在众人心中却与死了没有区别。

    温蒙蒙拎着一些水果和炖好的鱼汤上了楼,敲了几下门没人应。隔壁一个老太太探出头,神情疑惑的打量着她。

    “阿姨,请问您住在这里的花老伯去哪了您知道吗?”温蒙蒙笑着问道。

    老太太鼻梁上耷拉着老花眼镜,怀疑的眼光从镜框上方直射过来。“你是谁啊?找他干什么?”

    温蒙蒙赶紧往过迈了一步,笑着说:“我是她女儿的朋友,过来看他的!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老太太看看温蒙蒙手里拎着的一大堆东西,点点头口气缓和了些,头往楼下一指:“喏,老花头这个时候常出去下棋的,你到花园里找找,有个姓常的老头子常和他一起的!”

    温蒙蒙赶紧道谢,拎着东西往楼下走。

    冬日的白昼越来越短了,花治国终日躲在屋里不出来,只偶尔在阳光温暖的午后和老常在院子里下会儿棋,晒晒太阳唠两句家常。年纪大了,睡眠也越来越少,最近常常半夜就醒来,一个人瞪着眼睛看窗外,等待着黑夜慢慢过去,往往是看着天光一点点的泛白,人才觉得有了倦意。

    身子懒怠动,棋也下的不多了。两个老头坐在太阳底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老常话题挺广的,世界杯德国胜了阿根廷啦,普金又连任总统啦,美国济下滑啦,隔壁那个老头住院啦什么的,倒也说的不多,常是想起什么说一句,不说也不显得气氛尴尬,不会刻意找话题来,倒像是两个人都很有默契似地,一句话不说也觉得很舒坦。

    小花园挺好找,温蒙蒙略一打听就找到了。老远看着花治国戴着老头帽,围着厚围巾穿戴的很严实。一个差不多年纪的老头和他一起正靠着大树站着说话,花治国背靠着大树一下一下的慢慢撞着,树干被撞的微微震动,带着树梢上残留的一片枯黄的叶子也掉了下来。

    “花叔!花叔!”温蒙蒙老远就朝着花治国喊起来,花治国听见叫声,手搭凉棚遮住光仔细的辨认。终于认出是温蒙蒙,脸上就笑了出来。

    “孩子,你怎么来了?又给我带这么些东西,上次的还没吃完呢!”花治国看见温蒙蒙快步往过走,手里大包小包的拎着好些东西,熟悉的小布包套着保温饭桶,那是兰姨每次送汤的专用小包。

    温蒙蒙就手把东西搁在旁边的石椅上,吁了一声,走两步还觉得有点出汗了呢。

    “没事儿,给你搁冰箱里,啥时候吃都方便!”温蒙蒙笑着搀着花治国,亲热的搂着老人的胳膊坐下来。

    老常在一旁羡慕的啧啧,嘴里说着:“老花,干闺女又来送东西啦?”花治国笑着点头,嘴里不知道说什么好,笑著称是。

    温蒙蒙从兜子里拿出两个甜橙,用手剥好皮却并不扔掉外皮,就着橙皮递到老常手上,笑着说:“常叔叔,怎么今天没下棋啊?”

    老常笑着摆摆手:“不吃,闺女,牙不好嚼不动凉的!”温蒙蒙赶紧又拿出一根香蕉递过去,硬让老人拿着吃。

    “老了,懒怠动了!”老常推脱不了,拿着香蕉一边吃着一边说,语气里满是无奈和落寞。

    花治国吃着温蒙蒙剥好的橙子,笑着问道:“蒙蒙,你妈最近身体好啊?老说着过去看看你们,这腿还是不太得劲,走不出去。”

    温蒙蒙给自己也剥了一个橘子,边吃边笑着说:“我妈好着呢,这不是嘛,邵勇的同事送了两箱深海鱼,我妈非要自己炖,早上炖好一定要我先给您送来尝尝!”轻轻拍了一下保温桶的盖子,故意神秘的说:“这可是我妈秘制的鱼汤,连我都不传的手艺呢!”夸张的语调惹得老人哈哈大笑。

    “哎,老嫂子的手艺我可是尝过,那绝对是这个!”老常伸出大拇指,闭着眼睛仿佛还在回忆之前尝过的美味。

    花治国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这个老常,又说错话,让孩子听见还以为我故意占她兰姨的便宜呢。”赶紧着咳咳两声,假装咳嗽想岔开话题。

    温蒙蒙一点没觉察有什么不合适,仍然笑着和老常说话,倒是老常看着花治国尴尬的咳嗽心底暗笑,像个老小孩一般冲着他眨了一下眼睛。

    其实花治国对兰姨怎样,温蒙蒙确实不了解,但她知道,母亲对花叔确实是有些意思的。开始的时候,因为花翩然生病的原因,兰姨照顾翩然的饮食,顺带着也会多做些送过来给花治国一起吃,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家里做吃的,都会有花治国一份,有时候让温蒙蒙他们送,有时候老妈自己就跑过来送了,这里离家得有一段路程呢,要说是顺路打死温蒙蒙也不信,也太牵强了。

    妈妈这一辈子太不容易了,父亲的离开让她对婚姻失去了信心,也不再相信任何男人,独自一人把孩子带大将大好的年华都蹉跎在为孩子操心忙碌上,每次想起蒙蒙都心里很难过。翩然的爸爸是个好人,妈妈应该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只要妈妈高兴,温蒙蒙只有全力的支持和满满的祝福!

    坐了一会儿温蒙蒙搀着花治国回家,老常看着俩人远去的背影,微笑的脸上满是羡慕。

    温室里的玫瑰花娇艳的开着,冬日的暖阳透过玻璃罩子温柔的照拂着花瓣,晶莹的露珠像玉酿的琼浆盛满在花苞里,娇翠欲滴。陈黎烟披着一件羊绒斗篷坐在花房里,静静的守着一壶清茶享受着悠闲的时光。

    好久都没有和儿子坐在一起聊会天了,自从上次大病一场之后,开始是陈黎烟故意不理睬儿子,后来就似乎是儿子刻意躲避自己一样,虽然每天总有那么几次照面,但聂祺峰的脸上总是表情凝重似乎有很多烦心的事情无法解决,陈黎烟几次想开口先说些什么,却又每次都有事情让她把话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阳光正好啊,暖暖的照在身上。”陈黎烟微闭着眼眸,靠在椅背上伸展着腰身。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正慢慢向她这边靠近。一张柔软的毛毯搭在她身上,顺长的羊毛摸起来很舒服的感觉。

    “吴妈,我不困,不用盖。”陈黎烟眼皮都不抬,嘴里低声的说着。一向照顾她的老仆人吴妈总会贴心的在她困觉的时候及时搭上毯子,预防她受凉。

    “妈,是我。”儿子聂祺峰的声音略带些沙哑,陈黎烟睁开眼,“腾”地一下坐起来,眼前正是自己的儿子,正拿着毛毯轻轻的给母亲往腿上盖。

    “祺峰,你回来了。”陈黎烟说着,眼角扫了一下儿子的脸,顿时觉得奇怪,儿子脸上似乎满是温顺的神色,平日里的冷冽竟然丝毫不存。

    恍惚间,陈黎烟觉得时光好像逆转回到过去。

    幼年的祺峰很是懂事乖巧,几岁的小人就懂得照顾妈妈,每次陈黎烟在外面受了委屈独自躲在角落里低声啜泣的时候,年幼的儿子总是用他弱小的肩膀让妈妈依靠。

    眼前的儿子眼神温柔的好像一泓泉水,让陈黎烟看到了眼底的清澈。

    聂祺峰为母亲盖好毯子,仔细的把毯子的边角拉平整。挨着母亲的旁边坐下来,拿起脚边放着的一个木头匣子,小心的端放在茶盏的旁边。

    陈黎烟的眼里满是疑惑,这个木头匣子似曾相识,却好像很久以前的物件了。昏花的老眼看向儿子,儿子却笑而不语,示意母亲亲自打开看。

    陈黎烟迟疑的伸出手,并没有急着打开匣子,而是轻轻的用手抚摸着盒子老旧的光漆,斑驳的岁月让木质原本的颜色剥落出来,更添了一丝丝年久时长的意味。

    推动木匣关系,稍一用力,木匣大开,里面软绸衬垫着的赫然是一件蓝白相间的宋代钧瓷!

    啊!这是……陈黎烟使劲瞪大了双眼,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使劲的眨了两下,颤抖的手指轻轻的触碰着冰冷的玉器,指尖细腻柔软的感觉霎时呼唤出记忆深处的封存。

    “黎烟,少雄是个好孩子,爸爸把你交给他放心,今后的日子不论怎样艰难你俩都要相濡以沫,互相扶持。”父亲厚重磁性的声音萦绕在陈黎烟的耳边。

    陈老教授一生淡泊名利,专心研究识。女儿第一次带聂少雄回家他就很喜欢这个年轻人,更一再称赞女儿有眼光。出嫁之日,陈老将女儿的手郑重的放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里,紧紧的攥在一起,老泪竟然忍不住的一个劲往外涌。临行,父亲从书柜里拿出这个钧瓷小盏交给女儿,这是父亲最宝贝的祖传之物,女儿的泪再也止不住了,抱着父亲的手怎么都不撒开。

    陈黎烟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往事像封尘了太久似地,一旦打开就无法收拾,零碎的发黄片段霎时间冲上了心头。

    “妈妈,你看这是我写的,这是爸爸写的。”幼年的祺峰奶声奶气的指着两幅大字跟妈妈说。少雄背着手微笑的看着儿子。陈黎烟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仔细的看着儿子拙劣的笔划,抱起儿子亲吻着,大大的夸赞儿子“写的真棒”!

    ……

    “少雄……”陈黎烟摩挲着冰冷的瓷,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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